第60章 坚韧受/沉闷攻

灯半月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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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lia伸出双手再次柔声呼唤道:“宝宝,快来妈妈这里。”

    严缄在简守耳边小声地说:“伯母现在出现了精神障碍,会时不时的认错人,我们只有安抚她然后配合治疗。”

    简守迅速地抹掉眼泪,沉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简守蹲下来与年年对视,安慰解释道:“年年,奶奶生病了,我们要理解她帮助她,所以现在年年去抱抱奶奶好吗?”

    年年懂事地点头,伸出手擦了擦简守眼角的眼泪,他说:“爸爸不要伤心,年年会去抱抱奶奶,奶奶会很快好起来的!”

    简守欣慰地说好,看着年年跑向了母亲。

    小小的年年主动和delia相拥,肉肉的手掌安抚似的拍着delia的背,她似有感触的转过头来看着简守和严缄,笑着问道:“你好,你们是哪位呢?”

    此刻简守已经定下心来,他回以微笑和严缄一起走过来:“您好夫人,我是负责照顾小守的lyle,这位是简玦先生的严秘书。”

    听到“简玦”两个字,delia又问道:“我丈夫还在工作吗?他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严缄恭敬地回答道:“简先生目前在f国出差不能来看夫人,希望夫人能理解。”

    delia笑着说:“你们也不用紧张,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见他,问一问他罢了。”

    严缄说,是。

    delia又和简守说起话来,她说:“lyle先生照顾我们小守还习惯吗?我们小守冷暖的时候也不知道加衣减衣,夜里容易踹被子,喜欢多吃冰激凌,这大冷的天请lyle先生多多费心照顾好我们小守啊。”还添了句,“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简守的眼眶又有点红了,可到底是忍住了,他说:“我都记下来了,小守很乖,如果有什么忘记了会来问夫人的,也会常常带着小守来看夫人的。”

    聊天的时间并不久,就有护士将他们请出去了。

    delia恋恋不舍地和年年说再见,年年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说:“我会想念您的。”

    病房门口医生拿着检验报告等在那里,跟他们分析delia的病况。

    “对不起,病人还在观察治疗时期,我们建议探望时间保留,也就是不能长时间与病人相处。”

    “今天的情况比较欣慰,简夫人与你们交谈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焦躁情绪。”

    “但请家属们有思想准备的是,简夫人的情况虽然在转好但是并不太稳定,可能会随时忘记你们或是为你们制造特殊角色。”

    “这种特殊角色是她记忆中的人物构造,真实也可能虚假,你们只要顺着她然后适着了解她的记忆,这有助于康复。”

    ……

    简守很认真听着,然后一一记下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可以坚持下来。

    离开疗养院后,严缄直接带着简守和年年去酒店吃午饭。

    菜色全是简守喜欢的中餐,简守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严缄听到后愣了一下,说:“不用,我只是多年来习惯吃这些了。”

    因为简守的喜欢,所以变成了严缄的习惯。

    简守却继续说道:“谢谢你在我父母出事之后,做了本该有我来承担的事情,我很感激。”

    严缄:“那你就更不用道谢了,简伯父简伯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做这些只是还人情罢了。”

    这些话说得生疏,可是他们不相上下,席间一度尴尬沉默。

    年年一直很乖的在吃饭,简守也在很认真的为他布菜。

    严缄看着相像的两人,觉得刺目却移不开眼睛,孩子很懂事很可爱也很像简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他问:“怎么认识的?”

    简守:“什么?”

    严缄:“和孩子的母亲。”

    简守垂下眼帘:“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严缄扯了一下嘴角,原来情敌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没有发现,一直认为我们之间是坚不可摧的:“呵,那她现在在哪里呢?怎么没有一起回国。”

    年年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他对自己母亲了解得很少,从前只要一问爸爸,爸爸就会露出伤感的表情来,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妈妈已经死掉了,偷偷地哭了好几回。

    简守桌下的手指握紧,他说:“分开了。”

    不可否认是,当严缄听到他们分开了以后内心是欣喜的,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算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犯贱。

    却忍不住想要多试探一些:“为什么分开?”

    简守抬眼直直望进他墨黑色的眼睛里:“因为他要我等他,可是我等不了。”简守的语气十分认真甚至还带有一点委屈。

    严缄沉默了一会儿,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爱她吗?”

    简守没有犹豫,眼中蓝海淼淼,他说:“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严缄自虐般的听着,脑海里自虐般地回放着“我爱她”这三个字,心如刀割。

    深爱的人却说爱着别人,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严缄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啪”的一声扔下筷子,冷冷道:“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简守看着推开然后关掉了的门,想着自己似乎一直看到的都是严缄背影,毫不犹豫的背影。

    年年握住了简守的手,他问:“爸爸,严叔叔生气了吗?”

    简守回握了一下:“年年被吓到了吗?”

    年年说:“没有,但是我觉得严叔叔不应该对爸爸生气,这样我会不喜欢严叔叔的。”

    小脸皱起来,似乎很纠结,“但是我又答应了严爷爷严奶奶要好好照顾他。”

    简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人小鬼大,如果年年吃饱了饭,我们也回家吧?”

    年年说:“好吧,爸爸我吃得饱饱的了!”

    结果一走出酒店简守就接到了简丹的电话,说是要请他喝杯茶聊聊天。

    简守本想拒绝,因为年年中午是需要午休的,可是简丹却说有关于严缄的事情要说给他听。

    一走进古色古香的茶楼里,就有简丹的手下过来相迎,简守和年年在简丹的对面坐下,年年懂事地喊了一声:“姑婆好。”

    简丹笑得和蔼万分:“诶,年年真乖,姑婆给你叫杯果汁来喝啊!”

    简守礼貌的问道:“姑母,很久没见,身体还好吗?”

    简丹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喝喝看,姑母最近就是因为弟弟弟妹们出了这样的事情,晚上都睡不着觉。”

    简丹看了一眼孩子,“不然叫我手下先带带孩子吧,我们好好聊聊。”

    简守点头说:“那就麻烦了。”又转过头来对年年说,“年年乖,跟着叔叔去另外一桌等爸爸啊。”

    简丹:“小守知道严缄从小就失去双亲了吧?”

    简守:“是的,所以爸爸妈妈才收养了严缄啊。”

    简丹:“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主动收留严缄吗?”

    简守皱眉:“难道不是就因为我爸妈与严缄爸妈的关系很好才这样的么。”

    简丹:“当然,他们的关系很好,收养严缄却是因为愧疚,你自己先看看吧。”她将一个文件袋推给了简守。

    简守接过文件袋,直觉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却依旧打开了它。

    里面装了一叠打印出来的纸,有关于二十年前轰动一时严氏问题工程的判决书,还有关于严氏夫妇死于蓄意谋杀的案件报告。

    简丹边喝茶,边给他解释。

    “那个工人在工地上工作时被活活摔死然后埋在了一堆板砖下,本来这个事情是可以简单解决的,可是却被查出是问题工程。”

    “这件事情就被闹上了法院,可严氏是大集团,事件就被拖着迟迟没有进展。”

    “于是,那个工人的儿子就坐不住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简守抬眼,呼吸紧促:“他做什么了?”

    简丹眼里露出悲痛:“他开车撞了严家三口正在行驶中的车,四个人都死了,只有严缄活了下来。”

    简丹从那叠纸中抽出一张来摆到了简守的面前:“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那项工程其实是由简氏来负责的。”

    简守的双眸陡然睁大,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那张薄薄的纸,几乎是从喉呛里逼出来话,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简丹兴味地看着他的反应,语气却依旧沉痛,她说:“意思是,严缄父母为你的父母顶了罪,换了命。”

    简守觉得大脑瞬间轰鸣起来,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纠结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团乱麻,可简丹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简丹的语气变得愤然:“现在严缄一定是来报仇的,你看你还没有回来严缄就入主了简氏!”

    “可是他怎么敢?他姓严不姓简啊!小守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夺回来啊!”

    简丹看他一副恍惚的样子,下了一剂猛药:“说不定,你爸妈出车祸就是他的手笔!”

    简守突然回神尖锐出声:“不可能!”他了解严缄,严缄也许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简丹被下了一跳,面色也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可能,他要报仇杀你父母,顺理成章,可是他却不该碰简氏!”

    简守站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简丹看着他抱起年年逃也似的离开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渐渐变得阴狠。

    今天严缄依旧回来得很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里的人,于是选择了用加班逃避。

    可是今天回来的时候,家里却是漆黑一片,让他恐慌起来,简守没有在家?

    黑暗中沙发上有一个凸起人影,严缄把灯打开就看见了简守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他想问他怎么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年年呢?”

    简守的声音有点哑:“年年在上面,睡着了。”

    他的声音哑得就像才哭过的样子,走过去一看,果然眼睛也通红得不像话,终于忍不住了,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简守却一下子站起来,猛地抱住了他!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严缄还是回抱了他,紧紧的,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简守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绝望的神情来,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他说:“严缄,对不起。”

    他说:“严缄,我要离开了。”

    严缄猛地绷紧身体,强有力的双臂紧紧锁住了怀里的人,他说:“简守,你什么意思?”

    简守却自顾自地说道:“严缄,对不起,我把房子给你,我把简氏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会带着年年和妈妈离开。”

    严缄听得面色发白神经发颤,他一下子将简守压在了沙发上,才看清楚了他泪流满面的脸。

    为什哭?为什么道歉?为什么要离开?

    问题和愤怒混在一起,他的双目赤红,布满骇人的血丝:“简守,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你又有什么资格离开!”

    他好不容易等到他,他却又要消失不见,所以凭什么?

    简守的心脏揪成一团,他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他终于哽咽出声:“严缄……你的爸爸妈妈是因为我的父母才死。”

    严缄压制他的动作瞬间僵硬,他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父母为我父母顶了罪,所以被错杀了!”

    简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吼出来的,最后的力气消失殆尽,让他无力地陷在这沙发里就如陷进了泥沼。

    严缄放开他后退了几步,颓败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沉浸在压抑痛苦的情绪里。

    简守心疼他,却也心疼自己,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事情在阻拦分隔,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世界坍塌,也不过如此。

    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