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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狩紧紧地抱着简守,少年在告诉他难受,让他第一次觉得那么难受,心脏都揪成一团,恨不得将少年的所有痛苦都交换过来!
之后因为少年一直难受哽咽,又将太医叫来了折腾到大半夜,最后简守是累睡缩在了秦狩的怀中,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嫌麻烦,反而心疼得不行。
简守的眼睛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眉头轻轻皱起,嘴唇微微瘪着,秦狩低下头怜惜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和嘴角,他会好好的将少年保护在怀中。
秦狩将简守拥在怀里和他一起入睡,脑海里再没有那些非分之想。
但这只是一场告别,是简守给他的默声告别……
第二天一早秦狩就不见人影了,问了人才知道他是去参加祭天仪式了,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宫,原来云十三都已经算好了的吗?
身后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很容易就猜到是跛脚的简守,云十三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果然还是来了啊!”
简守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别废话,你不是要助我离宫吗?”
云十三诧异道:“哦,看来并不是小绵羊啊。”
此地偏僻,好像是皇宫中的一角边界,走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就看到一辆灰黑色的普通马车在,旁边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男子。
云十三示意他上去:“他会护送你到东盛京城,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祝你成功哦!”
简守对虽云十三存有疑心,可他也别无选择了。
马车跑动轻晃,车轮轧在青石板上发出熟悉的声响,一如当初简守进宫时,简守端坐在布置简单的马车里,没有再好奇地挑起帷帘。
简守露出一个苦笑,真是没有想到啊,他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以为能和秦狩好好的相处呢……
祭祀之日,秦狩率着百官来到郊外,他身穿饰有日月星辰的裘衣,内着龙纹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这时鼓乐齐鸣,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这时就由秦狩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举起道具一刀宰杀,血液从牲畜的脖颈喷射而出,惨烈又庄严。
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再由秦狩点燃积柴,让其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欲使天帝嗅到气味。
这就是燔燎,也叫“禋祀”。
秦狩饮尽祭祀所用的酒醴,这酒又烈又腥,秦狩难得地闭上眼睛,那一刻在想什么呢?
不是国顺民安,不是福泽齐天,也不是远征胜利。
而是祈求他的阿守往后平安顺遂,他们俩忘却前尘,长长久久。
可是祈求的心不够虔诚,只求结果却不愿意付出,如此这般厚颜无耻……上天又怎会让他如愿以偿呢?
待秦狩两天后准备回宫时,却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急件,秦狩眼神变得凌厉狠绝,密件帛纸在秦狩紧握住的手中化为残缕灰飞!
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反正他最讨厌无法控制的事情了……
﹍﹍﹍﹍﹍﹍﹍﹍
秋末,寒风中带着初冬的刺骨冷意。
南阳王举兵谋反,东盛朝廷派护国公府的大公子常胜将军带兵平反,即刻启程。
护国公府,挽着妇人发髻的简蓉牵着约莫三岁的稚儿为其夫君送行。
简蓉虽然嘴角带笑,可眉眼间尽是担忧和不舍。
常胜将军扶了扶她头发上的银簪:“不必担心,我定会平反叛贼,凯旋而归。”
简蓉从腰间解下姻缘结,递给他:“我只求你能不受伤,平平安安地归来。”
常胜将军接了过来,服服帖帖地放进怀中:“嗯,我答应你。”又蹲下来摸了摸稚子的头:“小旭,在家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不能惹她生气,不然爹回来一定给你好看!”
年幼的孩子骄傲地挺着胸膛,可爱地鼓起面颊:“我可是男子汉,已经可以保护娘亲了!”
二人皆轻松地笑了起来,再见……
也许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他们终将团圆……
将军士兵出征卫国,百姓们都兴致高涨地夹道欢送着,为他们唱着民谣军歌,似乎是已经预料了以后将军凯旋而归的盛况,
士兵们也齐声大吼着口号:“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乱我德邦者、虽远必诛!”顿时士气大涨!
每个人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而当将士们到达战场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朝廷下报的是南阳王只有两万人的兵力,可事实上却整整有二十万的兵力!
给他们下派的兵力只有五万呐……
他们频频朝朝廷传去密报,请求派兵支援,可最后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他们死守在白涯城,城中的粮草已经短缺,全靠仅剩的百姓们拿出存粮熬粥接济着。
“将军,报!”士兵重重地跪在地上。
常胜将军连忙道:“说!”
士兵表情悲愤道:“未收到回信!第五次传密报的兄弟因为想进武阳城,被守在城门的人直接射杀!”
一片唏嘘,怒骂,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可朝廷就是像将他们抛弃了一般,让他们在这里等死!
常胜将军:“不要将这个消息传下去,继续死守白涯城,违者杀无赦!”
简守疲惫不堪,斗笠男将他送到京城后就离开了,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一直饿着肚子往皇宫方向走,脚踝因为长时间的走动狠烈地刺痛了起来。
还有一点,还差一点就到皇宫了,所以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守着宫门的侍卫很是不耐烦,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皇上可是他相见就能见到的?
简守终于被一把推到在地,侍卫拔出刀指着他:“再不走,我就以防碍公务为由,将你斩杀于此!”
这不小的动静让路人不断围拢,想要一探究竟。
简守不怕死,可他还不能死,于是从未低声下语的少年讪笑着爬了起来:“大人,我真的是前丞相的儿子,你看我的脚都是跛的!”
还生怕别人不信似地来回走了几步:“你们看,我就是个瘸子啊!”
当初丞相府公子意外瘸了的消息大家都是知道,只是少年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地“出演”着,让有些人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令简守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但还是僵硬地笑着,有着讨好的意味。
生活所迫,背叛欺骗,让从前那个不懂世俗,不染尘灰的简单少年迅速地改变了。
人群的嘈杂声终于引来了侍卫长:“嚷嚷什么呢?这也是你们能吵的地方!”
人群哄然散去,只余少年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侍卫长走进了一点,看得仔细,突然睁大眼睛:“简公子?”
颓然的简守眼睛都亮了起来:“你认识我是不是?求你,我要见陛下!”
有人凑到福公公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福公公惊讶地点了点头,一刻不敢耽搁轻声走进了殿内。
低头阅批奏折的刘晏:“不是不用你进来吗?”
福公公:“陛下宫门的侍卫长说……”
刘晏:“呵……你说吧。”真是什么人都要来禀告一番吗?
福公公:“他说,他说简公子求见!”
刘晏猛然抬头,直直地盯着他:“你说谁?谁要见我!”
福公公:“是简丞相的小公子简守啊!”
小守!刘晏夺门而出!
正所谓近乡情更怯,少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姿势……
他慢下步伐,连呼吸都放缓了:“小守。”
简守转过头,刘晏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发冠高高地立起,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阿晏!”简守跛着脚跑了过去,刘晏熟练地张开双臂将他抱在了怀里。
刘晏的嘴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怎么回来了?”他以为少年是不想回来的。
简守没回话,他感觉到少年似乎更单薄了,就问道:“怎么还瘦了?”
“阿晏……”少年的声线颤抖,刘晏连忙去看他的眼睛,水雾迷蒙,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刘晏真真是心疼坏了,于是将简守更紧地搂了搂:“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阿守……欢迎回来。”
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就很感激了!
﹍﹍﹍﹍﹍﹍﹍﹍﹍
刘晏陪了简守一整天,听他说起秦狩似乎和南阳王有联系,意在针对护国公府,他抬起手摸了摸简守的头顶:“阿守变聪明了啊。”
所以秦狩这是意在搅乱东盛的朝政了,细想其的心思真是可怖啊……
所以是他的错,竟然一直将他的小守放在这么危险的人身边。
待刘晏细查一番后,果然发现了很多东西,例如他那一直自诩聪明的母亲,被人当刀使了还不自知!
御书房内,周将军跪在地上,刘晏气得将前线密报直接摔到了周将军的面前:“周将军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敌军人数会陡增十倍!”
周将军埋低了头却是没有作答,这时门外就传来“太后驾到”的传唤声,太后迈着稳健地步伐毫不顾忌地进入了御书房。
“这是发生什么了,周将军怎么跪在地上?”
刘晏:“母后消息灵通得很,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太后:“现在大敌当前,已经不是追责的时候了。”
刘晏:“可以,那现在就让周将军立刻派兵支援前线!”
太后皱眉:“不行,前线虽重要,可后方才是国家之根本,我不允许你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刘晏冷笑:“不允许?母后,您这是忘了,我才是东盛的皇帝!”
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周将军道:“记住你的主子谁,如果不想派兵就交出虎符!”
周将军冷汗直冒,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太后,谦卑地回答道:“是的,皇上!”
秦国皇宫内,秦竹:“陛下,密信来报。”
秦狩心不在焉地说:“直接念吧。”
秦竹:“东盛突然派兵助常胜将军,南阳王请求陛下借兵支援。”
秦狩旋转着指间的扳指,文不对题地说道:“又是一年冬至了吧?已经有两个月了啊……”
秦竹:“陛下……冬至了。”
秦狩:“知道了,那就借兵吧。”
借了秦国歃血军的南阳王如有神助,就算刘晏已经派兵去援助,也抵不过秦国的歃血军,那个几乎全是由死士组成的强大军队。
遮天蔽日的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似乎在呼啸嘶鸣。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裂开来,堆积成山的断肢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作呕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东盛国的士兵们誓死守卫着,常胜将军浴血奋战着,刀口割裂皮肉的声音,马蹄践踏在人体上的声音,每个人都在不甘地怒吼,做最后努力最后喘息!
秦狩的指尖一直不停地点在桌子上:“还没攻破吗?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啊……”
视线落在了那个精致的白玉小瓶上……他的阿守也等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