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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东北的腊月,恐怕经历过的人一提起都会打哆嗦。人们的脑海里,随即浮现的,一定是那冒烟儿的漫天大雪和整天嚎个不停的西北风!而这些也仅仅是常人对东北的普通认知,只有那些真正走过山的人才知道,东北冷的时间是在腊月,而腊月里最冷的地方是在长白山的最深处,在那无尽的老林中…!
我叫秦争,就是腊月出生的,出生在长白深处的一个小村子,那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常年见不到外人,与世隔绝!
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分散在各处!整村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三百而已。
村子没有名字,它的来历也没人能说清。除了本村的人,几乎再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就连县志里都没有关于它的记载,可见它封闭了多久,隐藏的多深!
从我懂事起,就一直叫这个村子为---老村。
我是个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的孩子,只有爷爷和我在一起,他中等偏高的身材,腰杆笔直,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喝酒,也时常能看到他点上一袋烟,坐在对面山腰上,怔怔的望着远处无尽的深山,有时这一坐就是老半天。
爷爷平时不怎么说话,是老村的首领,他说的话所有人都很信服,在那里,他是绝对的权威。
老村地处老林的深处,正所谓靠山吃山,各种飞禽走兽,野果食材数不胜数,用之不完。清澈的山泉水不知养育了这里多少年!
为了满足老村日常的生活补给,入山捕猎采摘是这里每隔半个月都要做的事,每次都由爷爷组织。多年的走山,方圆几十里的沟沟坎坎爷爷都了然于胸,尽管入山的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地道的山把式,相互默契,所以收获总是颇丰。
就这样,一年四季自给自足一点问题也没有,老村的生活在爷爷的统领下,看上去平静祥和。
但凡事都有利弊,这深山老林,看似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其实这里面什么邪乎的东西都有。
在深夜,在黎明,那悠深的山谷林间都在发生着什么是没人能说清楚的。
我从五岁起就每天和爷爷一起走山,这样的日子没有间断过。曾经有一次吃过晚饭后,爷爷装完一袋烟,笔直的盘坐在炕头上看着我问:“争儿,每天都要和我一起走山烦不烦?”
爷爷突然这么一问,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随口说道:“爷爷,每天都这么到处走,为啥呢”
听完我的话,爷爷没说话,慢慢的点着了他的袋抽了两口,望着远山,平静的看着我问:“你吃透这山了?
“嘿嘿,那到没有”
“那好,今天爷爷对你说的话你要记着,这深山老林,山深林密,啥邪乎玩意都有,你别不当回事儿,自古以来没人能够吃透它。
山里的东西都有灵性,那些能看见的东西好办,看不见的才邪乎。大自然有它自身的法则和底线,那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人想改变它,难!
在咱们这儿,祖上留下的那两句话,你要记牢。这两句话你还记着吧?”
爷爷说完看着我,
我急忙答道:“记着,爷爷,”
爷爷问:“哪两句?”
“天黑别上山,夜半莫近潭”!
“好,你要牢记”。
我赶忙说:“啊,我知道了,爷爷”。
当时我没敢说,其实那个潭我和桑琳已经到那附近玩过了,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十二岁之前除了在仲叔家里读了六年书,其余的生活就淡淡的过着,惬意且平庸。
直到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两件事。也是从那时起,我人生的序幕才被一只无形的手徐徐拉开,那也许就是命运之手!
第一件事是:从记事起,爷爷时常在晚上以为我睡着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走进我的屋子,坐在炕边,帮我盖完被子,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在端详我,又像在想着什么,一坐就是个八个小时。这样的事每个月都会有几次,时间长了,我自然也就习惯。因为我们爷孙俩自小相依为命,爷爷对我疼爱有加也算正常。所以,对于这个我没有多想过,也从未揭穿。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已经懂事了,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爷爷来看我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就在那一年的秋天,有一天夜里,他依旧来到我的屋里,那轻轻开门的声音和蹑手蹑脚的动作我再熟悉不过,这可能已经成为爷爷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分割的那部分。
他依旧在炕边低着头坐了很久,接着轻轻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发抖!我很吃惊,心碰碰直跳。但不能声张,继续“睡”着。也可以说是熬着…。
那是一个月色清朗的秋夜,一点风也没有,很静很静。月光也特别足,我躺在暗处,眯着眼,注意着爷爷。这时,窗外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爷爷抬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这一下,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有着两道泪痕。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的疑惑瞬间攀升到极点。爷爷是何等人物?,是什么事能令他这样?
爷爷可能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会惊醒我,马上抽回手,走到了窗前。此时,窗外依旧静悄悄,月色如水,满地轻霜。他背负着双手,微微抬头,沉静的望着远方的夜空。这一刻,从我这边望去,那背影正像是远山上云堆里的那颗千年古松。
就在我看着爷爷背影的时候,猛然间就起了一阵风,这风应该是从远处来的,极其突然,毫无征兆,很快就到了这里,这阵风来的突兀又诡异,一股腥味很快弥漫。我还没反应过来,凉气便沿着汗毛孔瞬间窜遍全身。仿佛有一股力量向我压来。我从未经历过这些,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出于本能,我拼力的与这种力量抗争,不知道我的反抗奏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种力量没一会就消失了,是骤然的彻底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我立刻没了束缚,恢复如初。
这时,在远处能隐约的听到一声呻吟,随着风越来越远!!
院子里很快恢复平静,这时,在窗外,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天叔的脸。
天叔向屋子里看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便离开了。这是我最亲近的天叔,平时待我如子,视如己出,而今夜,他让我感觉怪怪的。
天地又归于平静。这个深夜,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但,天叔的出现不会是巧合。他与爷爷之间的默契也不会是巧合。天叔竟能轻易击退那股力量,这让我十分的吃惊,他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天叔吗?更重要的是,那股力量显然是为我而来,那么今夜的事肯定与我有关。
这个村庄,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它的过往还会普通寻常?
这一切爷爷都看在眼里,自始至终都背负双手站在窗前,一动也没动,沉稳得像一座山。
在天叔走后,他也转身要离开,临走,我听见了他小声的自言自语…”还是进来了,畜生,够了,你要伤我孙子,我就要你的命……!”
从那天开始,我就能够断定,这个老村的神秘,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第二件事,是关于桑琳的,桑琳是仲叔的女儿,聪明过人,我和她一起读书,像兄妹一样,是从小到大的伙伴。她是发育较早的那种女孩子,尽管那时还只有十二三岁,但见过她的人一定可以想象,将来的她,必定才华出众,美艳绝伦!
我听爷爷说,小时候,天叔从虎口里救过桑琳的命,所以仲叔一直很感激天叔,桑琳对天叔也一直特别亲近!
我要说的这件事和我的那次是在同一年,但她是在夏天。
那是一个黄昏,我和爷爷从山上回来,刚进屋喝了一口水,仲叔就进来了,他一进来和我说了句话,就到了爷爷的屋子里,我也放下水瓢跟着走进屋。仲叔一进屋就对爷爷讲,桑琳失踪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天快黑了,还没有回来。桑琳一向懂事听话,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这很不正常!爷爷坐在那里刚要说话,猛然间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声音很长。
经常走山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联络同伴的叫声。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狼嚎声从各个方向都传了过来,不一会就连成一片,那悠长而凄厉的叫声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在老村生活了十多年,耳濡目染,对于狼我还是有些了解的。那是一种残忍弑杀并极其聪明的动物,经常为了一个目标,可以尾随隐忍几天几夜,时机一到,一击灭杀。而这仅仅是形单影只的孤狼,若是遇到了狼群,那基本上就求生无望了,再严重一点来说,如果遇到饥饿的狼群,那别说是人,任何生灵都会在瞬间尸骨无存。狼群过处,连一点骨头渣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