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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陌的血型并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熊猫血”,这就让他在抢救的过程中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血库里的血袋之外,岑子无也赶到了医院,断断续续抽了好几管血给他。
所以,当林窈暂时处理完周元晟那边的前尘往事之后,重新坐到他的病床前,总觉得他的长相出现了一点变化。
也许是因为体内那些携带毒素的血液被替换成了新鲜健康的血液,他仿佛永葆青春的面容不再停滞在某一个时间点,而是开始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伴随着正常的时间流速,被岁月一点一点的侵蚀。
林窈出神地看着他虽然苍白,但是却隐隐成熟起来的面容,想道,“神”也会老的,也许在几十年后,这张脸上也会刻满了生命赋予他的智慧的皱纹。
“是我的错觉吗?”她转过头,轻声地问身边的岑子无,道:“也许是他瘦了很多,所以才会显出一些棱角?”
岑子无低头打量着表哥,最终道:“我想,应该不是的。”
岑子陌在戒毒期间比现在还要瘦,几乎不成人形,但是也脸部的线条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棱角。
仿佛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
岑子无弯下腰,凑到岑子陌枕边,仔细看了看他下巴上隐隐露头的青涩胡茬,有些如释重负地惊喜道:“太好了!君桐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担心他——他不会老去又不怎么长胡子,我一度以为郁楚楚给他注射的不是什么新型毒品,而是雌性激素呢!”
林窈:“……”意迟,你的脑洞……是黑洞吧?
岑子无看起来是真的放下心来,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表哥会变成泰国的某项“特产”,所以对于“被欺骗”的君桐,她一度是没脸去见她的。
她轻松地笑道:“哎呀,彼得潘终于要长大了。”
林窈有些忍俊不禁,道:“他觉得自己是‘小王子’,你说他是‘彼得潘’,可是,在我看来,他迟迟不肯醒过来……怎么就这么像‘睡美人’呢?”
岑子无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似乎也觉得岑子陌应该醒了,毕竟都已经昏睡五天了,难不成还真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
于是,岑子无就从自己背过来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个镂空雕银熏香球,和一个锦盒。
那锦盒是沉香木制的,打磨光滑,上面还雕刻着古朴玄妙的纹章。外面裹着千金一尺的蜀锦,温柔地包住了木匣的棱角。
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形状特殊的银片打开上面的机关锁,然后用精致的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里面的一片乌沉沉的香片。
“只是巽风玉,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岑子无打开熏香球的盖子,将香片放了进去,道:“专门治疗失魂症的,哪怕已经到了鬼门关,他的魂魄也能顺着巽风玉的香气找到回阳间的路。”
然后,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香片徐徐点燃,荡漾出圆环状的青烟。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她俩头碰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床上的岑子陌——
直到身后传来一句“你们两个这是在病房里抽烟呢么?”
林窈:“……”
岑子无:“……”
林窈回头看了一眼过来查房的沈清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转过头,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试图安慰岑子无,道:“意迟……你别灰心,也许这个……巽风玉已经过了保质期呢?”
沈清行走到岑子陌的病床前,伸出拇指和食指,以一种非常嫌弃的姿态拎起镂空雕银熏香球,然后随手把它放到旁边的水杯里,本来就燃烧的十分艰难的巽风玉彻底熄灭了。
岑子无气得跳脚,把镂空雕银熏香球抢了回来,心疼地取出潮湿的巽风玉,结果巽风玉刚离开熏香球,就立刻碎成渣渣。
“你知道你刚才粗鲁无礼的行为,损坏了多么珍贵的宝物么!”
沈清行神色冷淡,道:“我只是履行了一个医生应有的职业准则。”
岑子无瞪大眼睛,看起来非常想给沈清行那张冷峭的俊脸上来几下:“这是巽风玉!能把他唤醒的巽风玉!”
沈清行忍不住露出一个讥嘲的笑容,明知故问道:“那他醒了么?”
岑子无:“……”
“不过岑小姐,你若是声音再大一些,也许真的能把他吵醒。”沈清行突然收起笑容,冷着脸就把岑子无推开,道:“我尊重患者家属的选择,但是既然你们选择他住在我的医院里,就不要再搞一些……封建迷信的小把戏。”
岑子无几乎被他气疯了。
林窈则被沈清行的“正义凛然”惊呆了——
表哥啊,你一个穿越的古人还好意思批判别人是“封建迷信”?!
岑子无随手就把镂空雕银熏香球给扔进背包里,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念什么恶咒,不过最后,她还是按耐下来,冷笑道:“看在你是君桐表哥的份上,我不同你争辩其他,咱们就只说我表哥的病情——我们相信了你的医术,而你却把好好的一个人给治成了这副模样!”
她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为沈清行下了一个定论——
“庸医。”
沈清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的结局就是岑子无这个患者家属被医院的保卫给“请”了出去。
林窈忍不住做起和事老,劝道:“……表哥,意迟她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她是真的有几分能耐的。而且她是希尔家族的大小姐,你这么对她,难保不会心生怨怼……”
沈清行轻描淡写道:“随便她怎么报复,这是我的医院,我有权对‘医闹’行为作出任何反击。”
林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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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陌唯一的挚友——何尚自然获得了探视许可的资格。
何尚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实则心思细腻——
毕竟“伺候”岑子陌这个祖宗这么多年,而岑子陌刚开始又是个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喜欢自己扛事情的“口嫌体正直”,何尚必须在“阅读理解”上拿到满分。
他进来之后,先是洗了手,等手掌温暖起来之后,才摸了摸岑子陌的颈侧。
“……还活着就行。”何尚想了半天,只能这么安慰彼此道。
林窈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是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如今是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过来。
何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抹了一把脸,试图掩盖他脸上的疲倦和沧桑。
他对林窈道:“你放心,这小子命硬的很。更何况他好不容易和你走到一起,怎么能舍得扔下你一个人呢?”
林窈想了想,赞同的点头:“那倒也是。”
何尚:“……”为什么岑子陌倒下了,还是有人再给我喂狗粮?
沈清行过来日常查房的时候,就看见尚矣娱乐的老总十分多余地坐在旁边,看着林窈用棉签沾上水,给岑子陌湿润嘴唇。
“你可以适当给他活动一下手脚,省的肌肉萎缩。”他建议道。
林窈点头,道:“没事,我会帮他按摩的。”
何尚忍不住在旁边道:“你可以适当收敛一点,省的我眼睛要被晃瞎了。”
林窈看了他一眼,微笑:“没事,你一边凉快去。”
何尚:“……”
老子汪汪汪了三十多年,难不成还没有狗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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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无的“封建迷信”手段没能唤醒岑子陌,还被当成“医闹”请出了病房;
而何尚被“狗粮”噎到饱,最后掩面落荒而逃;
所以岑子陌的床边又剩下林窈一个人。
林窈的表妹沈清容得知此事,倒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给林窈打了一个电话。
差点忘了说,沈清容之前没打一声招呼,就“先斩后奏”地跑去采风,这几乎引起了姑姑的震怒。
沈清容坚持想要做一名词作人,而姑姑反而更加坚定让她做老师的信念。
最终两方争执很久,最终沈清容在去年的时候被送到有“美国母校”之称的顶尖学府——威廉与玛丽学院进行交流学习。
但是林窈知道,沈清容并没有放弃她的梦想,依然在偷偷进行创作。
沈清容以一个前·网络作者的浪漫情怀告诉林窈:“姐,你问我岑导现在昏迷不醒,你该怎么办?这么经典的桥段我记得我在小说里写过应对方法吧?”
林窈回忆了一下,很快就在沈清容那本以沈清行为原型创作的悬疑小说里找到了相关的描写——
【宁书琪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想了想,最终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俊脸上。
他依然没有动弹。
宁书琪又悄悄在他的手臂内侧的嫩肉上狠狠一拧。
他依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宁书琪……】
“容儿啊。”林窈斟酌着自己的措辞,道:“现在昏迷的是疼我爱我的男朋友,又不是之前对我冷暴力虐待我的变态——我若是按照宁书琪的方法去唤醒子陌,他也不用醒过来,直接就会被我打死了吧?”
沈清容“啊哦”了一声,她之前写小说的时候正是叛逆期,所以总是喜欢“不走寻常路”,跟传统的网文套路反着来。
“那你可以逆向转换一下啊……”沈清容编起正常套路的现代言情小说也是信手拈来,道:“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女主角坐在男主角的病床边,每天都跟男主角说话,然后男主角就这么被她唤醒啦!”
林窈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决定试一试,也许岑子陌真的能听见呢?
她推了后面的行程,专心守在岑子陌的病床边,给他念情诗——
“说了一遍,请再对我说一遍/说,我爱你/即使那样一遍遍地重复/你会把它看成一支布谷鸟的歌曲。”
她的嗓音柔软剔透,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饱含爱意的轻盈。
“爱,四周那么黑暗/耳边只听见惊悸的心声/处于那痛苦的不安之中……”
林窈放下手中的《勃朗宁夫人诗集》,眼睛执着地盯着眼前男人的面孔,诵道:“我嚷道——”
“再说一遍,我爱你。”
谁会嫌星星太多,每颗星星都在太空中转动;
谁会嫌鲜花太多,每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
说,你爱我,你爱我一声声敲着银钟;
只是要记住,还得用灵魂爱我,在默默里。
她沉默着看他依然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站起身,猛地把病房的门打开。
门后站着她的三位堂哥加一位表哥。
除了老实巴交的二哥林穹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些听了墙角的羞愧,剩下三位都坦荡的很。
林窈倚着门框,似笑非笑道:“这么巧?”
大哥林窎深沉道:“我只是刚好路过。”
三哥林空点头道:“我只是感到疑惑。”
表哥沈清行就更理直气壮了,道:“我只是关心患者。”
“于是你们就决定在门口——驻足倾听?”林窈神色不善,她愿意给岑子陌念情诗是一回事,被自己这几位没个正型儿的哥哥听去,就又是一回事了。
林空瘪瘪嘴,狡辩道:“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俩的‘甜蜜世界’么!”
林窈瞪了他一眼,双手抱怀,冷笑道:“你怎么就不怕我打死你呢?”
林空特别委屈,他指了指林穹,道:“不信你问二哥!”
林穹是林窈心里最老实最靠谱的哥哥,所以林空觉得老二完全可以用他那副真诚的脸把小妖儿糊弄过去。
林窈转头问林穹,道:“二哥,你觉得三哥怕不怕我打死他?”
林空:“……”
为什么都是听墙角,你就要打死我一个人?
二哥林穹坑吭哧哧,脸憋得通红,也挤出一句,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安静离开的……对不起。”
林窈的面色有些许和缓。
林窎也从善如流,跟着道歉道:“今天是大哥不对。”
沈清行这样傲气的男人都难得低了头,道:“下次我会记得敲门。”
林空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三个男人——
说好的狼狈为奸、打死不认呢?怎么一个个都怂了?
你们认怂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这不是踩着我上位呢么!
现在你们一道歉,显得我好像多么的不懂事!
林窎、林穹、沈清行:呵呵,就你一个缺心眼的,不踩你踩谁啊?
林家的男人们,在“争宠”方面是向来不顾及什么骨肉血亲的。
林空这下忙不迭地认错,道:“小妖儿,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啊QAQ……”
林窈回应他的,是一扇十分冷酷无情的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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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失了宠,哭唧唧的林空的话来说——林窈似乎真的决定要吊死在岑子陌这棵被雷劈的半死不活的歪脖树上了。
虽然岑子陌住在医院里最好的单间病房,里面的装潢和酒店里的总统包房也不差什么。但是这也不是林窈长时间住在他病房里的理由啊!小妖儿现在已经连家都不回了QAQ!
林窈关上病房门,把外界一切的打探与关注都挡在的门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岑子陌的身上。
她现在依然坚持会单方面和岑子陌说说话。
不拘泥于是什么缠绵浪漫的情话,也许只是几句类似“天气不错,外面的桃花都开了”之类的,也许是林窈处理母亲留下来的公司事务的时候,偶尔发出的抱怨吐槽之类的。
“现在外面都是我们的传闻,很多人都说你死了。陈玉想找我站出来辟谣,但是我拒绝了。我想,我说上一万句,也比不得你亲自露面来的更有说服力呀,对不对?”林窈坐在他的床边,为旁边的空气加湿器添上干净的清水,然后拿着一把小剪刀开始修剪床头插花的枝叶。
她上辈子被圈养在天顺帝的后宫,每天除了打扮自己,和其他嫔妃斗嘴争宠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她甚至不敢去养一只小动物——
后宫的宠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置人于死地的野兽。
读书伤眼,画画累手,于是她就开始学着插花。
如今她轻车熟路地剪掉枯黄的叶片,絮絮叨叨道:“消息已经传到外网了,据说奥斯卡在犹豫要不要再今年给你颁一个‘终身成就奖’呢……”
“岑子陌呀,你再不醒过来,也许我就比你还老了。”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长相成熟起来的事呢,你应该自己睁开眼睛,照一照镜子。”
“我想起来之前学英文的时候,看见一句关于你的评价——说你是上帝赐予凡世的眼睛,为我们发现美,所以你从未老去,却又从未停止成长。”
“子陌啊,你知道的,我是个颜控,你现在瘦的有些难看了,再不醒来,我就不要你了——”
按照沈清容的话来说,如果“男主角”足够爱你,一定会被这样的“威胁”吓得立刻清醒过来。
但是岑子陌依然双目紧闭,呼吸缓慢而均匀。
林窈叹了一口气,轻轻在他的眼皮上印上一个蝴蝶一样的轻吻——
他已经足够爱她了,她还是不要吓唬他了。
“我今天读到一句诗,让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你——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
“我这几天在读《小王子》。”林窈的声音并不像是要唤醒他,反而低沉温柔地像是一支催眠曲。
“我的小王子,你是不是在地球迷路了?”
“你要记得,你的玫瑰花一直在B612小行星上面等着你,让我们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或者也可以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林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慌——
岑子陌就躺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他们之间却隔着一层白雾茫茫的生死。
她忍不住蹬掉鞋子,钻进岑子陌带着淡淡体温的被窝里,把额头轻轻抵在他消瘦得几乎有些嶙峋的肩膀上,轻声哀求道:“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子陌,我害怕……”
林窈闭上眼,纤长微翘的睫毛根部也渗出一些晶莹的液体。她就像一个孕育在母胎里的胎儿一样,抱着岑子陌的一条手臂,蜷缩在他身边,几乎想要在这仅存的一点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一条几乎没有重量的手臂,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唯恐是在做梦,甚至不敢睁开眼。
“我只愿意凭着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个安慰。”她的头顶上响起了有些干涩嘶哑的低沉男音,她就伏在他的胸膛上,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她泪流满面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他,对上了他疲倦却依然温柔情深的桃花眼——
岑子陌的眼睛也红了,他微笑着开口,接着道:“纵然在离别的时候——”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林窈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一截木头,卡着她的喉咙,让她满腹的话语都无法诉诸于口。
岑子陌醒过来了。
他醒了。
有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她控制不住地抱着他,就像一个树袋熊抱着树枝一样不肯撒手。
林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重新活跃起来的稳定心跳声,觉得这是她两辈子听过最美妙的音乐。
岑子陌虽然躺了七天,手臂还用不上力,但是也尽量环住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孩儿。
失去的,我们要珍惜。
失而复得的,我们要倍加珍惜。
他真的以为自己就那么死了,不过即便他就那么死了,他也不后悔。
能死在爱人的怀里,是他毕生所求。
在这七天里,他其实不是完全毫无意识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端,飘飘忽忽地踩不到实地,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在那片茫茫白雾中摸索。
岑子陌似乎嗅到了一种很奇妙的香味,有一道青烟为他在这片白雾中指引出了一个方向。
可是,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了。
在那之后,他隐约是能听见一些现实世界的声音的。
比如,他真的听见了林窈说“不要他”的这句话。
然而,他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和林窈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了。
舅妈说过,他三十岁之前,命里处处是死劫。虽然现在他二十九岁,但是早一点死,还是晚一点死,不过几个月,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差别的。
也许他应该在林窈还没有那么依恋自己那么爱自己的时候,提前谢幕。
以免几个月后的死亡,带给她更大的伤害。
在他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就觉得他的灵魂像是绑上一块重铅,从云端上跌落,坠入深渊。
岑子陌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等待多久,直到他听见林窈的一句——
“我害怕……”
他想起在周家出来之后,她惊惶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模样,心如刀绞的痛处立刻让他清醒过来。
窈窈还需要他。
他不能死。
岑子陌的视线黏在林窈的脸上,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林窈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它姣好的形状和粉嫩的颜色,触摸的质感就像一片花瓣,每一道细细的纹路下都藏着甜蜜的沟渠。
“HowdidithappenthattheirlipscametogetherHowdoesithappenthatbirdssing,thatsnowmelts,thattheroseunfolds,thatthedawnwhitensbehindthestarkshapesoftreesonthequiveringsummitofthehillAkiss,andallwassaid。”
他们的嘴唇如何碰在了一起?鸟儿如何歌唱,冰雪如何融化,蔷薇如何绽放,破晓在那颤抖顶峰之上、斑驳树影之后,又是如何渐渐显露了泛白的晨光?亲吻吧,说一切,不如一个吻。
------题外话------
蠢棠也汪汪汪了二十年了,每次写岑导和窈窈的互动都觉得是在自虐_(:з」∠)_
另外,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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