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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娘在嫂子那张床上坐下,刘氏则是在对面那张自己平时睡觉的床上坐了,随即问顺娘:“你要跟娘说的话是不是跟你嫂嫂相关,是不是陆二郎又找你说什么了,这话不能叫你嫂嫂听见?”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顺娘摇头道。
“哦,跟你嫂嫂不相关,那是不是买卖上或钱财上的事情,你拿不定主意,找为娘啊?”刘氏继续问。
顺娘轻咳一声,虽然她对刘氏这便宜娘还没有达到原身那么深厚的感情,可是到底刘氏那娘亲的身份摆在哪里,她说出来自己钟情小辣椒,想要娶她进门的话之前还是有点儿忌惮,怕刘氏陡然一下发飙。
“是这样的,娘,我钟情于隔壁的谢二娘,我想娶她进门儿。”顺娘一横心,把自己要说的话清晰而又缓慢地说了出来。
刘氏原先轻松带笑的脸霎时就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顺娘,好半天才抖着唇说:“你说甚?说……”
顺娘坐直身体,直直地看向她娘,看向她因为震惊而定住的眼睛,再次告诉刘氏,她钟情于隔壁的谢二娘,想要娶她进门儿,想跟刘氏说了,过些日子就找个媒人去谢家提亲下定。
“你……你……”刘氏在顺娘说完话后许久眼珠子才转了一下,那因为震惊被吓得出窍的魂儿慢悠悠回来落进了她身体之中,努力吞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她抬起一只手积攒起全部的力气指着顺娘尖声道,“你是疯了么!你晓不晓得你在说甚么?你可明白你不是真的喜家二郎,你是个女子,你怎么能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你怎么能如此胆大,竟然想要娶一个同是女子的谢二娘进门?谢二娘要真进了门儿,你能瞒着人一世,你能让人守活寡,一世不跟人同房?你想害人家一辈子么!”
刘氏这便宜娘的反应简直在顺娘的意料之中,她能够想到当自己对刘氏坦诚想要娶谢二娘的想法时,她会有多糟糕的反应,然而刘氏说的话里面的一些词语还是刺伤了她,比如说“龌龊的心思”这几个字。
所以她接下来就毫不客气地回嘴了:“娘,我从不认为两个女子在一起就是龌龊,我们没偷没抢,没伤天害理,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招谁惹谁。我不喜欢男子,这一世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男子为妻,若是那样我不如死了算了。对了,谢二娘她也晓得我是女子之身,可她依然想要嫁我,你说的那什么瞒着她一世,让她守活寡,害她一辈子纯碎是瞎操心!”
“甚么?谢二娘她晓得你……你是个女子?”刘氏被顺娘说出来的话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声音也有些飘。
顺娘见状,心里却立时有了个主意,接着刘氏的话说:“她说,若是我不娶她,她就把我是个女子的事情说出去,那样,我们喜家就没法子在杨柳镇立足了。”
“啊!”此话一出,刘氏彻底慌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搓着手走来走去,不停地念叨隔壁的谢二娘别看长得好,看这心肠实在是毒,她非要嫁给顺娘,这不是要害了顺娘一辈子么?
顺娘听她念叨这些,心里暗自偷笑,然而面上还要装出正经脸的样子,说自己正好也觉得谢二娘不错,还有自己也不喜欢男子,谢家对喜家有恩,她也就不把谢二娘的威胁当成多大的事儿了,所以答应了她。
刘氏在屋子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转了几圈之后,忽然想到谢二娘既然跟顺娘相好,又怎会泄露顺娘是个女子的身份,毕竟泄露出去了她就嫁不成顺娘了。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如果自己拦着顺娘不让她娶谢二娘进门,那谢二娘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顺娘是个女子的事情泄露出去,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喜家。
并且她还想到一点就是顺娘的身份暴露之后,大不了拿着现今存下的钱回喜家庄去把卖出去的地和房买回来,也能过日子。只是,现如今顺娘年后每日往汴梁城里送上千斤的种生,一天赚的钱,除去开销也有一贯钱以上。
每日赚一贯钱,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舍不得扔下这个买卖回喜家庄去。
以前在喜家庄种地,她官人和儿子都在,一家人下地干活,养鸡养羊,地里收成也好,一年下来除了吃穿嚼用,还存不下一贯钱呢。可现今在杨柳镇做种生买卖,一日就能存下一贯钱以上,这钱简直太爱人了。她这个当娘的本来是想要为女儿的终身考虑的话,就该搬回喜家庄去,不让女儿跟谢二娘真得结下这糊涂姻缘,甚至说是孽缘。可看在这钱的份儿上,她着实是犹豫了。
想来想去,她认为最好的就是这买卖继续做着,但也不让女儿顺娘再跟谢二娘来往。
这么一想,她再看向顺娘时,就打定了主意死活不同意。
女人的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于刘氏来说也是无师自通的本领,第一招自然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诉说自己这个当娘的遭了多少罪,才带大了顺娘,眼看顺娘大了可以嫁人生子,却被猪油蒙了心,女扮男装上瘾了,真把自己当男子了,居然要跟一个女子成家。这是祸乱阴阳的事情,而且也罔顾人伦,自己这个当娘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女儿跳到火坑里面去,所以,她求顺娘看在她这个当娘的两鬓染霜,年已半百的份儿上,就不要提什么娶谢二娘进门的话了吧。
顺娘看她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心里也堵着不痛快,想要劝她别哭了,可是又说不出口来,仿佛一这么说了,就预告着自己退步,接下来不是只有节节败退了吗?
刘氏最开始不过是假哭想要顺娘让步,毕竟她是顺娘的娘,对于顺娘这个孩子可说是比谁都了解。
从小顺娘就口拙老实听话,孝敬爹娘,几乎没跟刘氏顶过嘴,除了这病了起来之后才变了一些性子,有时候自己说话也喜欢抬杠,怼自己两句,其它时候都是很孝顺的,刘氏因此也很有把握假哭吓退顺娘,让她打消什么娶谢二娘的荒唐念头。
不想,她假哭到后面就变成了真哭,特别是开启了回忆模式,想起自己先后死了老伴儿和长子,又失了喜家庄的房和地,来到这杨柳镇做了客户。如今唯一个撑门立户的女儿也不听自己的话,脑子出了问题,要去娶个女子进门儿,不由得悲从中来,从抽泣不止变成嚎啕大哭,最后坐到了床上,两腿盘着,捶打着床说自己命苦,女儿不孝顺不听话……
顺娘在便宜老娘一开始发动眼泪攻势的时候就不知道说什么话了,这会儿更是不晓得说啥了,只能坐在刘氏对面,皱着个眉心里叹气。虽然一开始心里就有准备老娘听了会反对,但真正面对刘氏时,看她哭得那么伤心,顺娘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楼底下的齐氏原本带着两个孩子静坐在下头的,她听顺娘要跟婆婆单独说话也是有些疑惑,到底有什么话是自己不能听的呢。
想了一会儿,她也没想明白,然而,很快她就听到了楼上有些不对劲儿了,婆婆似乎在大声说什么,还是含着怒气,接着又哭了起来,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齐氏被楼上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貌似自从她嫁进喜家,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婆婆哭成这样,顶多也就是想起已故的公公和大郎时,伤心流几滴眼泪。
当刘氏的哭声越来越大之后,齐氏忍不住叫可成楼下等着,她放轻脚步,抱着慧儿一步一挪地上楼了,走到楼梯口,往屋里探了探头,见到婆婆盘腿坐在她那张床上一边捶床一边嚎啕哭泣,顺娘呢,则是坐在对面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婆婆哭。
犹豫了一下,齐氏还是抱着慧儿走上去了,走到顺娘身边站定,问她到底跟婆婆说什么了,婆婆哭成这样。
不等顺娘答话,刘氏就哭着说开了,说顺娘犯糊涂,要娶隔壁谢二娘进门儿,自己这当娘的当然不同意,不能眼睁睁看着顺娘跳火坑儿,她还让儿媳也赶紧劝一劝顺娘,让她回头。
齐氏闻听此言,简直觉得自己胸口被狠砸了一锤一样,虽然之前她也怀疑过顺娘跟隔壁谢二娘好上了,但是当这怀疑成真,对她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并且,婆婆说了,顺娘想要娶谢二娘进门儿,这……
她不晓得该怎么说了,尽管她能够理解两个女子相好,可她还是觉得涉及婚嫁有点儿严重,毕竟嫁娶之事可不是只跟两个人相关,而是跟两家相关。还有啊,那谢二娘知道顺娘是女子之身吗?若是不知道,岂不是骗了人家,这种事情上头骗人可是要害人家一辈子的。
至于顺娘喜欢上谢二娘,心里都是她,自己恋慕顺娘,暗自盼望这个家里只有婆婆,孩子,顺娘和自己的梦彻底破碎造成的那种失落和伤心还是其次,毕竟自从顺娘跟谢二娘在徐家庄一起历险救回可成之后,她眼看着两人一日比一日亲密,心里就已经有准备了,那就是顺娘终究会让自己的梦破碎的……
齐氏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顺娘是否骗了人家谢二娘,若骗了,她肯定是会跟婆婆一样,阻止顺娘做傻事的。
“叔叔,那……那谢二娘晓得你是女子之身么?”齐氏试探着问。
顺娘点头:“她晓得,我跟她两情相悦,故而我才打定主意娶她进门儿。”
齐氏一惊,她倒是没想到谢二娘竟然知道顺娘是女子之身,还要一心嫁给顺娘。只是,回想最近一段儿日子,顺娘和谢二娘好得蜜里调油一般,似乎两人想要成亲在一起也是情理中事了。
谢二娘能够得到顺娘的心,已经让齐氏吃味儿了,更别说谢二娘嫁给顺娘,嫁进喜家门儿,直接戳进齐氏眼里,她觉得自己到时候不知道会多难受,日子会多难捱。
在齐氏的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喜家进来别的人,不管男女。
所以,她就算晓得了谢二娘知道顺娘是女子,晓得两人两情相悦,也理解女子喜欢女子是可以的,可她就是不想谢二娘嫁入喜家。
“叔叔,即便这样,也不行啊,你想得太容易了,谢二娘晓得你是女子依然愿意嫁你,可她爹娘呢?她爹娘晓得了,能愿意么?奴家能想到,若是谢二娘真嫁进了喜家门儿,嫁给你了,要是被谢乙夫妻晓得你是女子,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想一想都让奴家害怕。还有,从来都是阴阳相配,男女成亲,要是你哪一日被别人晓得了是女子,你又娶了谢二娘,这镇子上的人能容你么?另外,两个女子成亲,就不会有孩儿,没有孩儿,外人会怎么想你们?”齐氏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顺娘娶了谢二娘后遇到的难题都说出来了,最后苦口婆心道,“你好好想一想奴家说的这些罢,别光顾着眼前痛快,以后为难,想清楚再说。”
齐氏说的这些,顺娘并非没有考虑过,穿前她所了解的两个女人在一起会遇到的诸多难题就比齐氏说的多了去了,但是这些难题的解决方案她也全部知道,因此,她并不会听了齐氏说的那些就被吓到了。
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最应该考虑的是爱,两人是否相爱,接下来才是门第,才是其它,至于那些会遭遇到的问题,她觉得即便是男女在一起,也会遭遇到。普通人一辈子,哪有所谓的一帆风顺存在,总会遭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难,或者两个女子在一起,遭遇到的困难更大,但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上,以一颗无畏之心去面对,终会踏峰峦如平川,涉深渊如溪泉。
人生如迷之森林,既然无法一眼看穿,那就大胆地走进去,走进去了也许有财狼虎豹,也许有美景珍肴,不管遇到什么,那都是一种经历,而这种经历,她想跟相爱的人一起去体会。
“嫂嫂,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也不怕,遇到麻烦,总会有解决的法子。我想要娶谢二娘的心如磐石,不会轻易改变分毫。”顺娘看向齐氏平静地说。
“叔叔,你真如此固执不听劝么,你难不成一点儿都不可怜婆婆么,你瞧她……”齐氏见自己无法说服顺娘,只得指望着婆婆还有什么绝招了。
刘氏在齐氏上来劝顺娘时,虽然也在哭,可却是支起了一双耳朵留心听着,愿指望儿媳能劝动顺娘,让她那想娶谢二娘的决心稍微动摇一丁点儿的,但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顺娘这个在她看来的老实木讷孩子固执得要命,根本就不听齐氏劝。
怎么办,自己哭也哭过了,儿媳妇劝也劝过了,可顺娘就是油盐不进,死不听劝,坚持己见要娶那谢二娘。
那么,接下来似乎也就只剩下闹了,怎么闹?
有一种法子就是去谢家闹,闹谢二娘不知道廉耻勾|引自己女儿,把顺娘是个女子的事情泄露出去,谢乙夫妻知道了,是断然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顺娘的。
可这种法子刘氏觉得不到最后关头是不能用的,毕竟暴露了顺娘的女子的身份,让顺娘娶不成谢二娘,但同时也会让喜家无法在杨柳镇安家,做的种生买卖也会受到影响,若是赚不到钱了,那不是一种大大的损失吗?
还有一种法子就是在自己家里闹腾,比如说装自己被顺娘气的生了病,又或者是绝食不吃饭,以此来威胁颇有孝心的顺娘,让她让步。刘氏决定就用这后一种法子好了。
所以在嚎啕大哭以后,她突然摸着自己的胸口翻白眼,接着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此举让旁边站着的齐氏唬了一大跳,赶忙把抱着的慧儿放到床上,接着扑过去,又是给刘氏掐人中,又是给她掐虎口的。
顺娘见她娘这样,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到底刘氏是不是真因为生气伤心过度晕倒了,随即也跟着过去,看她嫂子“抢救”刘氏。
刘氏本来就是装晕倒,被儿媳妇掐人中,掐虎口也是痛得够呛,不过为了装得像,她硬是忍着没动弹,好一会儿才装作悠悠醒转,嘴|巴里面吐出口气,说自己要死了,让顺娘跟齐氏去给她准备后事……
齐氏人单纯,见婆婆这样,是真吓哭了,连声问她有事么,要不要这就去找镇子上的王大夫来看看。
刘氏摇头,说大夫来也治不好了,自己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只能准备后事了。
齐氏慌了,忙抓住顺娘的手,哭着问她这可怎么办好,到底是去请王大夫来瞧,还是准备后事。
顺娘一开始还挺担心老娘真被自己给气病了,直到后来听她说这是心病,不找大夫来瞧时,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一笑,知道了她那爱钱如命的老娘说这话就是在装病。因为按照她对老娘的了解,刘氏若真病了,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是个人都惜命,何况自己赚的钱一日比一日多,她老娘常常说就要享福做个有钱人了呢,她哪里舍得有病不医去赴死。
不过,为了再求证她老娘是不是装病,顺娘便说她这去请镇子上医术最好的夏大夫来给老娘瞧病,那夏大夫出诊一次也需要六百文钱的。
说完,就往楼下走,不想,还没走出去几步,刘氏就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喊她不许去,她没病,不要花这冤枉钱。
顺娘暗笑,抽了抽嘴角,她回头去看刘氏,说:“娘,您就别闹了好不好?”
刘氏被顺娘戳穿了装病的把戏,老脸上过不去,狠狠瞪了顺娘一眼,复又躺下去说:“我不跟你闹,你若是不想为娘饿死,就收起你那打算娶谢二娘进门的主意!”
接着又对齐氏说:“做饭的时候别做我的饭了,自今日起我就不吃任何吃食,我成全那宁要谢二娘不要老身的不孝顺的东西!”
说完气鼓鼓地转身面壁躺着,一面嘴中呜咽念叨自己的命不好,老伴儿和长子相继离她而去,剩下一个女儿也是不孝的,她这就要去黄泉地下找老伴儿和儿子了等等。
顺娘见她老娘要通过绝食来打消自己娶谢二娘的心也是又心疼又想笑,觉得她娘跟个老小孩儿一样任性。
走上前去,顺娘将床上的被子拉过来替老娘盖上,刘氏发气一般将被子给踢开了,那意思是她宁愿受寒也不要顺娘关心她。
顺娘便道:“娘,您不盖被子,一会儿受凉了,可不是要花钱找大夫来替您瞧病么?”
说完,再提刘氏盖上,她就不踢被子了。
顺娘拿捏住了老娘爱钱这一点儿,心念一转,她也有主意了,便去嫂子那张床上躺下,拉了床被子来盖上,然后对齐氏道:“嫂嫂,你也别做我的饭了,我若是不陪着娘一起绝食,就是不孝子。娘既然想要把自己给饿死,那我也陪着她,你去底下大缸子里拿钱,去准备两口棺材罢。”
说完,也翻身面壁,拿背来对着齐氏。
齐氏见家里这一老一小杠上了,都不吃饭,都要绝食赴死,也是没主意了。
她先走到顺娘那边劝说顺娘不要这样固执,家里一家老小都指着她呢,若是她真饿着了,有个好歹,叫她跟孩子们靠谁去呀。
顺娘不答话,闭上眼真睡觉。
齐氏又去陪跑刘氏那边劝她不要这样做,老年人经不起饿,若是饿出了病不但要找大夫来瞧,要花钱,更重要的是婆婆饿着了,顺娘也会饿着,顺娘要出了事情,往城里送不了种生,喜家人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刘氏也不答话,赌气一样面壁,然而她知道了顺娘陪着她一起挨饿绝食,也有点儿犯愁,害怕顺娘那个死心眼子真因为自己不吃饭饿着了,明日起不来,往城里送不成种生,坏了买卖,喜家的日子又要重新不好过起来。
但她又想到,要是这个绝食威胁顺娘改变主意的法子也不管用了,那接下来也就只剩下上吊以死相逼了。
只不过,若是到时候顺娘同样学她拿根绳子上吊陪着她一起死,她又该怎么办呢?难不成真死,带着顺娘一起去找地下的老伴儿和儿子?老伴儿和儿子见了自己,会不会说她是个傻货,放着越来越好的日子不过,害了女儿跟着她一起来阴间来喝那碗孟婆汤了?
刘氏在床上翻来翻去拿不定主意,想得脑仁儿都疼了,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当屋子里的光线渐渐黯淡,她的肚子咕咕叫,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时,她终于一翻身坐起来,心道:凭什么我要这么折腾自己,不拿我自己还有顺娘的身子当回事儿,要折腾,也得折腾那谢二娘去。正是因为那谢二娘缠着顺娘,勾引顺娘,才让顺娘这老实孩子宁愿忤逆自己也要娶她。她不是想成亲,想要嫁给顺娘,嫁进喜家门儿吗?那就要让她嫁好了,只要她嫁进了喜家,到时候自己有的是法子折腾她,让她在喜家呆不安生,自己离开顺娘,离开喜家。七出的第一条是什么,她可是记得牢牢的,当初喜家庄的桩子媳妇不是因为没儿子被休了吗?这哑巴亏呀,就让谢二娘好好吃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