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公举

醉又何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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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歇对杜黎这个人极不放心,原本还担忧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他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杜黎丝毫没有挽留他们几个多待片刻的意思,痛痛快快地送他们出了城。

    然而出了城之后,便也该到了云歇和江寻意分别的时候。

    余弘已经先走一步回灵隐山同江漠楼复命,而江寻意却得到了消息,自从前一阵子他平反之后,西灵隐的许多弟子后悔错信他人,纷纷离开,西灵隐的名声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同时自慧散人又无故重病,如青帮、禅宗等一些门派趁火打劫,上门挑衅,眼看西灵隐已经独木难支了。

    一方面自慧散人那里尚有好几样师门先祖传下来的法器,不能落于他人之手,另一方面江寻意对于这个人还疑虑难解,生怕有些事自己还没来得及询问,她就先被人宰了,因此打算先去西灵隐一趟。

    与此同时,距离试剑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云歇也不得不返回阳羡宗了。

    可是他既不放心,也不舍得:“阿寻,你一个人到底不大安全,要不然我同你一起去吧。”

    江寻意道:“你也太小心了,那么点人我还应付的过来,你再送一段就要送到山门口了。”

    他拍了拍云歇的肩膀,见对方眉头微皱,也知道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于是放缓了口气:“不用担心,不过是分开几天的事,很快试剑大会你我都要出席,那时候就可以见面了。余弘已经回了灵隐山传信,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在门派,这个宗主当的也太随意了,还是回去看一看比较好。”

    他难得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来劝别人,云歇无可奈何地闭目轻笑,摇头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走上一步,按着江寻意的肩膀,半闭了眼睛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江寻意一动不动,待云歇直起身来,才整了整佩剑,动作潇洒,衣如流云,淡笑道:“我走了。”

    云歇瞧着他,只觉得对方姿容既美,神情亦佳,自己心中的柔情不舍几乎要满的溢出来了,忍不住又亲了亲,江寻意道:“喂,你行了啊。”

    云歇低笑一声,顺势偏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1”

    江寻意先是一愣,随即抿了抿唇,笑吟吟回道:“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2”

    云歇受宠若惊,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刚刚露出喜色,江寻意又极快地接了一句:“别觉得你自己有文化,这首词我也会。”

    说罢他若无其事,转身便走,云歇连忙喊道:“喂!你等会,给我回来——你刚才是背诗还是说的真心话啊!”

    江寻意却已走得远了,似乎没有听到,而云歇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却缓缓牵起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前面那段路被他们两个人磨磨唧唧地走了很久,江寻意待与云歇分开之后立刻御剑而起,不过一天不到,就已经快到了山脚下。

    西灵隐当年在自慧散人的带领下离开灵隐山,又另外择地方建了一个慧和观当做居所,这一带距离灵台十分近,为免多生事端,一向有法术禁制,是不允许人御剑的。江寻意落地收剑,打量着前面好像还有不近的一段路,立刻开始觉得腿疼。

    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走路,江寻意刚走了几步,前方一棵大树后面突然转出来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挡在他的前面。

    江寻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按上剑柄,抬头看去,惊喜道:“漠楼,你怎么来了?”

    江漠楼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两匹马,他将一条缰绳往江寻意面前一递,这才道:“听余弘说了情况,下来接你。”

    江寻意失笑,拍开了江漠楼要扶他的胳膊,抬手在马鞍上一按,飞身跃了上去。之前云歇就足足把他送出了二里地,江漠楼再这样一迎,两个人简直是无缝衔接,江寻意道:“你们当我是纸糊的?没那么脆弱。不过你这马倒是送的挺及时,漠楼,发什么呆?上马,走人。”

    江漠楼跟着翻身上马:“你便天天什么都不当回事,哪天再被人捅上一回都不知道——‘你们’是谁们?”

    江寻意摸摸鼻子:“你云师兄。”

    江漠楼皱眉道:“别拿我和他比。”

    江寻意挑眉道:“嘿哟,许久不见,你一碰我的面就又要开始耍脾气了?”

    “哥。”江漠楼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冲,连忙又道:“我、我没有和你耍脾气。”

    “我就是担心你。”——这句话他打死也说不出口。

    江寻意“嗤”地一笑,不再逗他,提了提缰绳道:“你现在是一派之长,怎么还这么实诚,叫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开玩笑。走罢,咱们去看看自慧又要搞什么鬼。那女的前没多久还在活蹦乱跳,怎么会说病就病呢?反正我是不相信她真的卧床不起了。”

    江漠楼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嗯了一声,催马跟上江寻意。

    江寻意说的不错,自慧散人那所谓的“重病在身不便见客”的确是托词,她不见客的原因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在慧和观中。

    灵隐派是数百年来长盛不衰的修真大派,原本东西灵隐分家之后,外人不明就里,还担心两边的关系没有实际看起来那么差,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结果经过了江寻意一事,人人心里都明白了,江漠楼这个东灵隐的掌门一直以来作为江寻意的嫡系,是绝对不会援助西灵隐的了,再加上自慧声望大跌,不少人都明里暗里打上了西灵隐的主意。自慧散人没有办法,只好装作生病,想要带着东西逃跑。

    却没有想到她大概是流年不利,才刚刚到了山脚下就被天璇教的一群人给围上了。

    原本自慧散人虽然只带了二十来人,但都是西灵隐最为拔尖的弟子,这片地方不能御剑更加限制了其他的修士搜查,他们却因为熟悉地形,借着树丛茂林的遮挡一路顺顺利利从后山脱离了包围。眼看着就要离开这片地方了,身后却传来了轰然一声巨响。

    一连串的巨大木桩凭空出现,重重砸在了西灵隐众人的周围,激的四下泥土飞扬,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栅栏,将所有的人都圈在了里面。

    自慧散人眼看避无可避,只好拔剑,回头对带人阻拦的男子道:“曹教主,咱们两派一向无冤无仇,你先是派人围我山门,我已经避让了,你却随后又咄咄逼人地一直追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璇教教主曹磊手中拿了一根黑色的长鞭,淡淡笑道:“自慧散人,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交出洗髓玉,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

    自慧一惊,不由有些结巴了:“你、你胡说什么!洗髓玉那种东西,如何能在我这里?”

    曹磊道:“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了,我的人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当年缇茗仙师死的时候,死状正与之前因洗髓玉而死的人一模一样。有机会接触到那东西并且现在还活着的,算算也不过就是你、江寻意和江漠楼三个人,江寻意高傲,江漠楼冷漠,洗髓玉要是落到这哥俩的手里,他们没有理由不公之于众,有可能独吞的,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怎么样,还要抵赖吗?”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的确是没有办法再说别的了,自慧大惊之下反而冷静下来,将剑推回了剑鞘笑道:“曹教主,这洗髓玉是世人皆知的阴邪之物,你要它作甚么?这样罢,我手头上还有几样法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曹磊身后的一个汉子已经喝道:“你这娘们唧唧歪歪的麻烦什么?叫你拿你就拿便是了,哪那么多的话!”

    自慧散人出身高贵,脾气最是火爆,从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料,听对方说的这样不客气,忍不住勃然变色道:“我好声好气,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不要欺人太甚!”

    曹磊闲闲笑道:“自慧散人,跟你说句实话罢,今天站在这里的若是江寻意,我等也的确是不敢这般态度。但就凭你那两下子,嘿,还不配让我们好好说话。”

    天璇教有见过江寻意真容的人立刻起哄笑道:“教主说的是。自慧散人,你说你一个女修,剑术比不上你师侄也就算了,就是连相貌都不如他,哈哈哈哈,这可真没法让人客气的起来啊!”

    “江寻意”三个字正戳中死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一个男人看不上你,旁人还都说那个男人长的比你好看更令人伤心的事情了。自慧散人气得面色铁青,拔剑喝道:“说不通那就动手,还真怕了你们不成!”

    曹磊冷笑道:“好,就是这句话,早说不就完了。”

    他左掌一翻,已经拿出了一个木鱼形状的法器,梆梆梆敲了三声,周围的树木野草顿时发疯一般地长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袭向灵隐派弟子。自慧散人一惊,连忙斜身避开一根斜刺过来的树枝,跟着挥剑将其砍断,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发现一名西灵隐的弟子竟然被根细长的野草穿过心脏,倒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