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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看着牛一被自己的老大斥责在地上,心中困惑重重。想着去问问,但是看她面上怒意深重,不觉地低下了脑袋。倒是顿步于前方的方老头子和田氏心中疑虑,不免多问了两句。
“翎儿啊,那牛一做什么了,你那样对他啊?”方老头子犹豫地往牛一所坐的地方看了两眼,就见得他噼里啪啦地跑走了。
李诗语摊了摊手,耸耸肩,淡然的口吻道:“爹,只是一些小事儿。你别担心。”
“可是……”
她对着身旁的方成使了一个眼色。方成会意,连忙也跟着点头应付:“爹,就月前,老大给牛一安排工作的事儿。”
“哦,是这样。”方老头子明白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往前面看看去吧!”
李诗语答应着:“好!”
几人就慢条斯理地朝村子里的另一块田地出发。就在这时,李诗语停下了脚步,她仓皇回首,不假思索地觑了那牛一一眼。只觉得他脚步如飞,生生觉得自己遇到了鬼魂。
胆怯的男人!李诗语鄙视地想道。
幸好自己的选择并非是他,不然只怕一辈子都要被这个懦弱的男人拖累了。
思考到这里,她的嘴角又浮现了笑容。明日,对,就在明日。她将和自己的心爱的男人喜结良缘。但她并不打算铺张浪费,也并不打算要在莫璃大将军娘亲自杀的莫府成亲。
果不其然,待到第二天见到莫璃大将军的时候,她就笑着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言简意赅,也将她自己的意思表明透彻。
她说:“今晚上就在夫君这里歇息了!”
莫璃大将军听着这话,愣了好半晌,连忙劝解道:“那怎么成,我还没有迎娶你过门呢?”
“不用了,我自己搬过来就行了。”李诗语不可琢磨地一笑,“我有钱,你也有钱,没必要再办个婚礼,弄得所有的人都知道。”
虽然李诗语这样说,但莫璃大将军还是不想委屈她,所以他承诺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将她迎回……莫府?一想起这两个字,他就感到悲伤。李诗语可以察觉他的哀伤,继而把铺盖一卷,干脆利落地说:“要不然我们先洞房了吧,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莫府的人也不会说些闲话了?”
门口偷听的几个姑娘,鄙视地啐了几口,李诗语发觉,走到门口,双手插腰地说:“喂,想听的话,到我们屋里来听。躲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呢,多没面子啊?不知道还以为姐姐几个特别好那一口呢?”诡异地笑笑。几个姑娘一想歪,脸唰地就红了。但李诗语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们,不但不放过,还要借她们的口将自己的意思带出去。
“哪,坐下坐下。”李诗语给几个姑娘搬了板凳,规规矩矩的,如同话家常一般商量着自己的婚事。为了让自己的想法更加通情达理,她甚至将不举行成亲仪式是为了避免铺张浪费的最终目的告诉几人。
听到李诗语这么说,几个姑娘诧异了许久。这不行个像样的婚礼就入洞房的,是不是也太……
李诗语知道这几个姑娘是受过闺训吧。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为此买帐。
“姐姐们,卿羽初到莫府,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做错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几个姑娘看见这风辰国的将军给自己行礼,吓地面色苍白,不敢不承礼,反而还自己行礼。
“卿羽将军,臣女们可不敢当!”几个姑娘欠身道。
“什么不敢当的。”李诗语拉起几人,敷衍地说,“你们是我夫君的亲人,那便是我的亲人,亲人来我这里玩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拉了拉莫璃大将军的手,急问,“是不是啊,阿璃?”
“是!”反应敏捷的莫璃大将军笑着点了点头。几个花痴的姑娘看着莫璃大将军温柔的笑意,听着低沉有力的声音,心驰神往了许久。心中那股温软的波涛好像因为什么特别的东西缓缓流过。
“几个好姐姐,有件事儿,也正要同你们说叨说叨?”李诗语故作一副贤淑的模样,对着几个姑娘摆谈道,“公公的忌日刚过不久,所以我和大将军打算简单地办办婚礼就成了,还希望姐妹们不要说出去,好让老夫人跟着操心。”
几个姐姐对视了两眼,彼此躬身点头,后来几人离开的时候,还特别及时地加多了还礼的次数。
李诗语原本一直忍着笑,后当看着几个姑娘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大门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地噗嗤大笑起来。渐渐地,噗嗤大笑变成了捧腹大笑。
她栽倒在椅子上,继续笑地忘我。
莫璃大将军拉了拉袖子,不以为然地问:“有那么好笑么?”
李诗语再笑。
“你呀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璃大将军宠溺地回道。
“怎么想的?”李诗语手指头定着大门,“还能怎么想,不过是借刚才那几个女人的口,将你我二人的计划带出去了?”
莫璃大将军听完,心中怅惘。但是他还是感到十分地知足。甚至有些感动。他走过去,静静地坐到李诗语的身旁。那双大手紧紧地拽着李诗语:“羽儿,我不想你跟着我在这莫府吃苦?”
“这里家大业大,哪里会吃苦?”
“你是在安慰我!”莫璃大将军直接了当。
“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可没闲心安慰你!”李诗语故意谦虚地晃了晃手。
“羽儿!”莫璃大将军竟然在她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紧紧地将她抱住了。因这举动毫无防备,所以他的手揽住她的时候,李诗语的身体也跟着呆滞了。分开的两手不知道放往何处。但是怔了一瞬,李诗语才慢慢将那双打开的双臂缓缓地放上了莫璃大将军的宽阔的后背。
她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真的没事儿,阿璃,不要自责,也别担心我!”
此事儿真的如同李诗语预料的那样,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鸿老夫人的耳朵里。
此刻鸿老夫人和张慧绾正坐在水榭之上。莫璃大将军的屋子同鸿老夫人隔得很远,是以这婆媳的算计,他们并不能知晓。
张慧绾自从儿子莫潢被流放西北以后,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尤其是那双圆圆的脸竟然离奇的凹了下去。而且特别引人发笑的,是她那双毫无神采的大眼睛,稀罕古怪地嵌在脸庞上。
一张脸也由此显地格外的惊悚。
“混账,他爹忌日不过刚刚过去,他们就要办喜事儿!”鸿老夫人气地牙齿打颤,她握紧的佛珠也因为这扑通的一巴掌,震在了地上。一颗一颗浑圆的佛珠不分场合地在地上滚着。有的滚到桌子底下,有的滚到凳子腿下。好像被主人无情遗落的孩子,迷失了方向。
张慧绾故意伪装地贤良淑德:“母亲,您别气坏了身子。刚才姑娘们不也说了么,他们并不打算将仪式办得有多隆重,只是稍稍简单一点儿便成了。”
“哎,儿媳啊,可那终究也是喜事儿啊!”鸿老夫人杵着拐杖,目光哀伤,“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不孝啊!”捏着袖子哭得哀伤。
鸿老夫人已经因为这事儿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两人心生怨恨了,但是这一旁的儿媳张慧绾还是不甘心地火上浇油:“是啊,母亲。近日又不是什么好日子,他们……他们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成亲呢?”
言外之意就是,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是故意挑在了夫君莫苍华的忌日,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们,让她们孤儿寡母难过落泪。
此计用地甚好。鸿老夫人碍于对儿子去世的悲痛,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对莫璃大将军的恨意。
“哼,想要成亲,也要问问老身答不答应!”鸿老夫人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拐杖往地面一跺。想着一会儿晚上便去皇宫,请求陛下替自己将她二人的无礼的婚期取消。
皇上也认为此刻成亲并不妥当,所以便一封圣旨宣到了莫府,报给了莫璃大将军。
令两人半个月之内不得成亲。
李诗语听后怒发冲冠,心道,好个狠毒的老妇。但是此事儿是她故意告诉鸿老夫人的,难道就是为了让皇上一纸圣旨给否定的么。
李诗语乐在其中。
这让府里大大小小的奴才女婢,甚至是夫人姑娘们也忍不住称奇。
她的婚事儿都被搅黄了,怎么还开心地跟了猴儿似的。
不过,谁规定她不可以高兴呢?况且,昨个晚上,她就和莫璃大将军宿在一个屋里,虽然极其老实,中规中矩。但至少并未妨碍他们,如果哪一日真没控制住,随时随地都可以春、宵一刻。只要他们想,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挠的,就好像所有的人明明看见她出府了。但是她还是可以早早地出现在她们的眼里。
第一时间,绝不含糊。
“你这样一天戏弄她们,累不累?”莫璃大将军伏案写着字呢。
“不累!”李诗语不屑地弯起了嘴角,“戏弄你才好玩儿,戏弄他们才不能说成好玩儿呢。”
“哦?”莫璃大将军不解其意。
“耍弄她们,那只能叫……过瘾。”李诗语傲娇地抬起脑袋,悠闲自得地开门见山道,“阿璃,我考考你,你说,我为何昨日要故意将我们成婚的消息透露给那几个姑娘?”
莫璃大将军沉默:“你是想让此事儿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让她们为此事儿担忧畏惧。”
“不全对!”李诗语翻白眼,“起初我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只是觉得头一天来,不能让她们白白欺负了去。所以我才会想着做点儿什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可等我做了这事儿以后,突然觉得其实,可以通过他们的口给阿璃你讨一个公道。”
“让皇上否了你我婚事儿,羽儿,这公道讨得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莫璃大将军漫不经心地抬起笔,反问了一句。
“哎呀,别着急嘛。好戏儿还在后面呢。”李诗语撑着腮,笑地一脸得意,“阿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们。”
莫璃大将军垂眸时,眉头突然紧蹙:“哦,莫非,你是想……”
“呵呵,你猜出来了。”李诗语爬到案桌上,双手揽着莫璃大将军的脖子,乐呵呵地笑,“我的阿璃可真聪明。”
“你这小滑头!”莫璃大将军情话绵绵,“这辈子能娶到你,可真是我莫璃的福气!”
“不能这么说?”李诗语手指定着天,“我们二人的结合,一定是老天的眷顾!”
莫璃大将军拿额头蹭了蹭李诗语,露出了满是欣慰的笑容。
“记得,到了皇上面前,神情一定要悲痛点儿。”
“只这样?”莫璃大将军立刻做出哀伤的表情。
“呵呵,就这样!”李诗语眨了下眼睛,“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到了下午。两人又神出鬼没地出了莫府。但是谴了青鸟和兰姨在房间里顶替。
因着后路想得很好,所以青鸟和兰姨并不害怕,只不过闭着房门,在屋里打个盹儿就成了。
到了集市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上了如痕准备好的马车,一同往皇宫行去。
好巧的是,皇上也正要召莫璃大将军进宫。在皇上的心里,对于李诗语和莫璃这两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来说,他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就比如这次一点儿招呼也不打就否了两人准备妥当的婚事儿。
其实两人压根没准备什么。
但是皇上误以为准备好了。所以他这一误会,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前不久,他还用两人早点儿完婚的引子命莫璃大将军住回莫府。但莫璃大将军刚刚住进了莫府,他就让二人撤掉了及时的婚礼。这样看来,不是有点儿背信弃义的意思在里头了么。由此,皇上才会心乱如麻地将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召进宫来。赶得凑巧,他们也正好入了皇宫。
到得殿前。皇上就言辞委婉地同两人说起此事。
李诗语故意悲伤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卿羽将军,你这是?”
“陛下,臣有事儿要禀!”李诗语一本正经地仰起脑袋。
皇上伸袖:“卿羽将军,你有什么事儿便说吧!”
“陛下刚应臣的婚事儿,怎么一夕之间就给改了?”李诗语在说那事儿以前,先要委婉地质问一二。
皇上听着这口气,想要动怒。但是又觉得这有损君威。毕竟也如这李诗语所说,先时提议二人及早成婚的是他。这个九五之尊!所以他绝不可能把这事儿说成自己的意思,那么必定会给自己找个替身。
替身?
可是找谁好呢?
皇上再一思量,就将鸿老夫人来见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李诗语知道皇上已经按着她预想的路走进去了,所以心中有些得意。
“陛下,您难道不认为这事儿有些奇怪么?”李诗语闷闷不乐地说,“臣同莫璃大将军成婚一事儿不过是私下讨论了一番,鸿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呢,她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前来寻找陛下的呢?”
皇上陡然一思,也感觉狐疑:“那么,卿羽将军怎么认为?”
“臣不敢说。”李诗语故意将脑袋再低了低。
“卿羽将军,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朕恕你无罪!”皇上一挥衣袖,承诺道。
“鸿老夫人不过是在利用陛下,来达到她的目地!”李诗语情绪激动地再叩首,“陛下,在此之前,鸿老夫人就为了她的孙子莫潢大人上得昀月山庄向莫璃大将军求过情。但是莫璃大将军深知违反律法,杀人偿命的道理!所以,便未曾答应鸿老夫人所求。”
皇上眯着眼睛,深邃的目光沉沉地一扫:“卿羽将军的意思是,鸿老夫人此举是在报复?”
“不错。报复她自认为的‘见死不救’。陛下,您知道的。这莫潢大人一直是鸿老夫人心中唯一的孙子。”李诗语拱手再道。
“唯一的孙子?”皇上凝眉,不知真假的目光讳莫如深地扫向了一旁沉默寡言的莫璃大将军,“卿羽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诗语匍匐叩拜:“陛下认为的意思,就是臣的意思。”
哦……皇上引以为奇,幽幽目光却不可置信地瞅向了莫璃大将军。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么?
据他了解。莫爱卿明明有三个儿子。这莫璃大将军不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卿羽将军为何只说莫潢是鸿老夫人唯一的孙子,难道……
“莫璃将军!”皇上手指伸出,语气生硬道,“你来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何意?”
莫璃大将军跟着躬身拜倒在皇上面前,说出了当年母亲情意辜负自杀的真相。
皇上听闻,神色暗淡:“所以这就是你迟迟不愿回莫府的原因?”
莫璃大将军坚决道:“是!”
“所以,鸿老夫人和那张氏从未承认过你?”
莫璃大将军摇头:“这……臣不知。”
“罢了,朕深以为你爹痴情,原来却是这样。”皇上叹了口气,忽而愁眉紧锁,“那此次回到莫府,你……”
李诗语替其回答:“莫璃大将军并无怨言。”
莫璃大将军深情地望着李诗语:“陛下,臣对当年的事,并不想深究。此生,臣最大的心愿就是同卿羽将军白头偕老!还望陛下成全!”
皇上看着两人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目光,忽而想起曾经的初恋情人卿湄,故而他冷峻的声音移向身旁立着的傅佑为公公:“佑为,传朕旨意,令莫璃将军和卿羽将军三日内完婚,若有阻挠,必定严惩不贷!”
他会这么做,其实也在于自己的面子。虽然碍于忠臣莫苍华的面子,他是要尊重照顾他的母亲鸿老夫人。但是这种照顾并不能成为借口和权力。尤其是当他听完李诗语的分析以后,便更加觉得这鸿老夫人利用自己对她莫家的恩宠肆意妄为。所以他才会命令傅佑为公公传出这样一道旨。
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算是他江山稳固之根本。所以他有时候也要适当去讨好他们。不能因为他们忠心,就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否则真到了某一天,可能就是无所顾忌的反叛了。
此战,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大获全胜,当他二人出现在莫府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外戚以及各位姿容平平的姑娘,便愣在一旁,暗自揣测。
接下旨意的鸿老夫人一脸怨愤地行到两人的跟前。她仰天看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两位将军,真是完胜啊,完胜啊!”然后他杵着拐杖,莫名转身,神情悲痛,“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鸿老夫人转身的时候,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在她的心里,莫璃大将军的存在真的同荣耀挂不上勾。同样地,她也知道,此次皇上会忽视她身为莫苍华母亲的感受,而成全他们的爱情,那只是因为二人的计谋更好一筹。
所以她恨,她打心眼里去恨。
她把心中的那些苦痛全都算在两人的身上。或许一直以来,她就没有承认过他们,这也是为什么儿媳张慧绾轻轻挑唆一下,就可以说地她大动干戈是一样的道理。
李诗语看着长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烧红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莫璃大将军的衣袖:“阿璃,这下……”
莫璃大将军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没事儿,还有我。”
“嗯。”李诗语笑笑,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有人能清楚他们两人的感情。
如此坚不可摧的感情。
就算这莫府是贼窝,但是,他们也会勇往无前地走下去。
这就是他们彼此连在一起的心。
此事儿以后,鸿老夫人再也没有来见过他们。就连他们二人的婚礼,也被秘密通告了莫府所有的人。
因此,前来参加婚礼的,就只有李诗语云溪村的朋友。莫泉大公子昏迷不醒,因而未曾参加。老侯爷体弱多病,不能劳累,也就没有过来。偌大的莫府,一如既往地热闹着。只是并非二人成婚的喧嚣。
“阿璃,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瞧瞧爹娘来了没有?”李诗语身穿大红锦袍,眯眼冲她笑笑。
莫璃大将军毫不犹豫地拦住她:“你要出去?”
李诗语点头。
“穿成这样?”莫璃大将军疑惑不解。
“对啊。”李诗语继续点头。
“不成!”莫璃大将军否决,“现在,你是新娘子。”
“新娘子怎么了,不能出去啊!”李诗语笑笑,“在我们那里,新娘子谁都能见的。”
新郎把新娘抱上车的时候,不都会见到的么?李诗语心中念道。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那莫府的家仆一定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李诗语踌躇不已。
莫璃大将军安慰道:“那好,你在房里呆着,我去带他们进来!”
李诗语立刻点头应承了下来。
而后莫璃大将军出府,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云溪村的村民全部来了。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专门为了此事置办的新衣。手上拿着的是村里的女孩成亲之时该用的东西。
花生,果仁,棉毯,被褥,等等东西全部由这些村民带来。一想到方翎所嫁的夫君就是这风辰国威震八方的莫璃大将军,他们心中无不激动。仿佛这村里边头一个女孩儿出村,也头一个嫁地这么幸福。
“莫大将军,翎儿她怎么没出来接我们啊?”方老头子有些怀疑地看向门口站着的莫璃大将军。
莫璃大将军刚想说话。一旁的田氏忙伸手拉了拉:“老头子,你怎么就一根筋啊。翎儿不是新娘子么,哪里有新娘子出来迎接我们的道理啊!”
方成也解释地说了一句:“是啊,爹。老大是新娘子,是新……娘……子。”
方老头子停了一下,随和地笑笑:“呵呵,你说得对。翎儿是新娘子,是不能出来的。”
“那莫大将军,我们这村里的人总不能就在这儿耗着吧。”一个村民举起手中的篮子吆喝了一两声,“好歹让我们进去啊!”
莫璃大将军刚要答应,宅子大门便不可琢磨地打开了。随后而出的是嫡母张氏。她嘲讽的目光对着一众村民望了望,在发现那些村民只有外间的衣服是锦缎以外,她目中的不屑便更加明显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哼!”张慧绾无礼地冷哼了一声。但是,无论她看上去如何地高傲,都没办法让这些云溪村的村民畏惧。事实上,他们身为村民,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因为不知道眼前所站何人,对其态度便是在一条水平线上。另外,他们也认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李诗语作为云溪村出来的女孩儿,所嫁的这个夫君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后台时,他们觉得,哪怕是在婚礼上大吵大闹也没有关系。
“莫大将军,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张慧绾将臂帛往手上一拉,怒道。
莫璃大将军虽然恨她,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大夫人,这些都是为妻娘家人。”
“呵,可真是好笑!”张慧绾冷言讽刺道,“本夫人只知道卿羽将军在世的亲人只有一个爷爷。要来的也当是忠勇候,又怎么是这一群不知来头的陌生人。”
田氏嘴利,恨恨地瞟了她一眼:“夫人,今次我们是来恭喜卿羽将军同莫璃大将军成亲的,这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说什么!”张慧绾轻皱眉头,目光冷厉如剑。但她还是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道:“你又是谁?”
田氏虽然耸了耸肩,瞪了瞪眼,但气势上还是输过了张慧绾:“我……我是卿羽将军的娘亲!”
“呵呵,娘亲?”张慧绾又是一阵大笑,“早在多年以前,如夫人就去世了。而且据本夫人了解,这如夫人蕙质兰心,知书达礼。怎么可能是你……这没羞没皮的女人?”
田氏咬牙,如同一只捕食的猎物:“你说我没羞没皮,那好,我问你,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卿羽将军同莫大将军成亲,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干系?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好没道理?!”
张慧绾听后,怒意更重,但她并没有再直接还回去,而是对着莫璃大将军质问道:“莫大将军,本夫人倒要问问,你是从哪里带回来这样一群刁民?”
莫璃大将军冷漠背手,不想再次回答。
张慧绾见莫璃大将军这样一副待人神色,心中莫名的火又陡然冒了出来。
于是她便吩咐府里的奴才,说如果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入莫府,便将谁打发出去。于是这看门的忠仆突然跑进府去,拿上了木棒,严阵以待。
莫璃大将军不解:“大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为了我们莫府的安全,本夫人有权力这样做!”张慧绾全然不把莫璃大将军放在眼里,而是目光深沉地提醒了他一句就背身回府。
莫璃大将军一向潇洒,但是如果他今日鲁莽地将云溪村一众带入莫府。那们,如果闹起来,会不会因此牵扯到羽儿的身世呢,那么岂不又让羽儿身处危境?
所以他一瞬间又有些犹豫了。
那双脚从来也没有如此犹豫地停留在原地过。
但是这种尴尬和迟疑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宅子大门再一次开启的时候,一身锦袍新娘服的李诗语已经笑意盈盈地站了出来。
她走到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微微一笑:“不许我们在里面拜堂,难道就不能在外面拜堂么?”笑了下,她的手指就勾了勾莫璃大将军的鼻翼,“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没准儿这也是好事儿呢。”
莫璃大将军瞪着她不言。
但犀利双瞳中的困惑却十分清楚地映在了李诗语的眼中。
“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希望在这里拜堂。”李诗语兜着袖子侧身看着朱漆宅子上的两个镀金大字,“你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里。阿璃,忘了告诉你,我也不喜欢!”她拉着莫璃大将军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莫府的石阶,然后在莫府外的官道上,行了三拜。
一拜天。
二拜所有的见证者。
三拜彼此。
礼成之后,李诗语才放心地握着方老头子和田氏的手,有些尴尬地抱歉道:“不好意思,爹,娘。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不过……”她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我也不愿在这贼窝里待着,他们争不过就拿权势压,真没骨气!”
“老大,你和莫大将军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啊?”方成沮丧,替其打抱不平。
“怎么了,这儿哪里不好?”李诗语指了指天空和大地,“天地为媒!”
“但是这连洞房都没有哇!”有个村民替方成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李诗语却盯着那人笑了:“如果两人相爱,哪里不是洞房?”
云溪村的村民木然:“啊……”
李诗语干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对上莫璃大将军的眼,“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就是最幸福的事儿。”
方成抱着双臂,也一旁维护道:“莫大将军,老大都表态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莫璃大将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诗语,他笑着答:“我自然有话要说!”
“什么?”李诗语疑道。
一众村民唏嘘。
“是什么话呀,我们都等着呢?”莫府的房顶上坐着一个看好戏的男人。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嗓音。
莫璃大将军喜道:“小聿?”
一旁官道上又突然现出一匹骏马:“是啊,阿璃,我也等着听呢?”
李诗语兴奋:“陆大人!”
再接着,便瞧见停在拐角的一辆马车,白皙的手指轻轻抬向粉红色门帘,成熟稳重的女中音:“是呢,阿璃,堂姐也等着呢?”
莫璃大将军,陆子淳和房顶上的卢聿同时看过来,眼中充满欣喜。
莫璃大将军喊堂姐。
陆子淳和卢聿喊,果果。
李诗语跑上前,伸手扶下她:“果果姐姐?”
尤果果笑道:“果果姐姐?嗯,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李诗语乐呵道,“果果姐姐什么时候在这儿的,竟然也不说一声儿?”
“若是说一声儿,那不就看不到好戏了么。”尤果果挑着秀发,清脆地笑了声儿。
李诗语笑笑。
拉着她往莫璃大将军面前行去。
卢聿奔下房顶,陆子淳跳下骏马。五人相似一笑。
“你们几日是好哥们儿,好知己,那今日不如也加我一个,让我也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如何?”李诗语伸出手掌。
几人会意,手掌跟着放过去。
所以此时此刻,李诗语不仅同自己喜欢的男人成了亲,还真正拥有了几位知己。凭莫璃大将军的眼光,她觉得,这几个朋友绝对是永远的知己。
“好了,既然今日成亲,那怎么着也得有宴会啊!”李诗语对着大伙笑地愈发激动。因为她告诉他们,此时他们需要前往天下第一酥和天下第一馆海吃一顿。
“好好好!”说到吃,一众村民也不耽搁,就随着李诗语派遣的青鸟和兰姨前往,剩下的几人,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莫璃大将军。
尤果果提醒:“哪,阿璃,你要说的话可还没说呢?”
卢聿也迫不及待地催促:“是啊,阿璃,千万别耗在这里,我可还惦记着天下第一酥的美食和天下第一馆的故事呢?”
陆子淳也笑着催促:“是啊,阿璃,可别磨蹭,我这儿还一直惦记着你的话呢!”
李诗语搅着手里的朱红色臂帛,也忍不住好奇:“是啊,你要同我说什么,就赶快说吧!”
不就是肉麻的情话么?呵呵。
莫璃大将军看着四周直逼而来的目光,心中一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可以不说了么?”
尤果果坚决反对:“不可。”
卢聿大叫:“别扫信!”
陆子淳反感:“胃口可都被你吊着呢?”
李诗语拼命摇头:“要说要说。碍于四周压力,莫璃大将军只能全部说出来,神情上十分难为情。
“那好,我说!”难为情过了,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此刻他的瞳孔里全是身穿大红喜袍的李诗语。
他沐浴着秋风,声音平静地如同一泓水。
“羽儿?”他已经执上了李诗语的手,说了一句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要经典的情话,“此生,但凡你所想,你所做,我都会竭尽全力替你完成!我莫璃会一辈子宠你,爱你!”
李诗语点头应承:“我相信你。”她轻轻捏了捏莫璃大将军的耳朵,原原本本地将这肉麻的情话转过去,“阿璃,此生,但凡你所想,你所做,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替你完成。我……我卿羽也会一辈子宠你,爱你!”
三位听者真诚地鼓掌。
“嫂子,这一下,你可要好好管管阿璃了!”卢聿看着艳丽动人的李诗语,爽快地笑着。
李诗语纳闷:“阿璃他……有哪些地方不好么?”
陆子淳挠挠头:“轻度洁癖,还有……”
尤果果接着陆子淳的话,继续补充:“还有不解风情,不懂女人心!”
李诗语呐呐地笑:“跟他相处这么久,没感觉到洁癖啊。也没觉得他不解风情,不懂女人心啊!”懊恼地瞅着身旁的莫璃大将军,“哪,你是不是在我面前,没怎么放开啊!”
“我没洁癖!”莫璃大将军瞪了一眼陆子淳,“我只是比某些人少洗几次澡而已。”
“啊?”李诗语及时转向陆子淳,“陆大人,你一天洗多少次澡?”
“嘿嘿。”陆子淳不敢回答。
莫璃大将军替其交代:“一天绝不少于八次。”
陆子淳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到地上,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面有难色地回答:“没办法,天气热,天气热。”
听罢,李诗语赶紧蹭到莫璃大将军耳边:“阿璃,你洗多少次啊?”
莫璃大将军睿智地笑笑:“日后羽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诗语伸出三根手指,命令道:“以后不许超过三次!”
莫璃遵从地摇摇头:“羽儿,我每日最多两次。”
“呵呵,那就好!”
……
身在莫府的鸿老夫人只故作对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避而不见。此刻,她一身黑衣跪坐在佛团上,面前案格里放着一尊观音菩萨的玉像。
她的手上拈着佛珠。
张慧绾急匆匆地踏步而来。她轻轻地跨过房门,一脸凝重地问:“母亲,难道您就任由他们在莫府宅门前胡来么?您真的就甘心么?”
“儿媳啊,不甘心又如何?”鸿老夫人闭着眼睛,双手依旧拈着佛珠,“你要知道,他们的亲是陛下恩准的。如若前去捣乱,那我们便是违逆圣意!难道,儿媳希望我们莫家被满门抄斩么!”
张慧绾侧身:“母亲,你没必要拿违背圣意这种话来敷衍我。儿媳只知道,就是因为他们,才害得我的潢儿流放……流放到那钟荒无人烟的地方受苦!”她尖声嚷起来,完全失去了往日当家做主时的贵气和理智。
此刻,她同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一样,心心念念地是自己的儿子。
许久,鸿老夫人在蒲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媳,母亲知道,你看他们不顺眼。可是他们之所以会在莫府,不都是因为我们么,难道这么一丁点儿的苦,都不能忍受?”
张慧绾抽噎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拿着手绢,擦着泪水:“儿媳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鸿老夫人冷冷地反问。
“母亲,您也知道,莫璃和卿羽一直都是皇上最为信赖的臣子。倘若他二人总是依仗陛下的恩宠在我们莫府肆意妄为,那……我潢儿的大仇该如何是好,呜呜……”一想到这里,她就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但鸿老夫人却冷眸告诉他:“儿媳,你要记住。害得潢儿流放西北的并非他二人。莫璃固然有错,但是他并不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啊!”
张慧绾愤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局动荡,倘若我们不能将太子殿下得到储君之位,那么日后别说我们,就是我们整个莫府也可能会遭到灭门之灾啊!”
张慧绾一听,果然收起了痛苦的心。的确,要想同两人争斗,至少也得给自己找个依附。而这依附,便只是太子殿下。但是在太子殿下大位还没有坐上,甚至坐稳的时候,她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莫璃和卿羽虽然可恨,但现在并不对莫府,对自己构成威胁。所以她应该听从鸿老夫人的话,先按兵不动。
做大事儿的人,不能优柔寡断。更不能暴露自己的处境。
唯有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地步。
“母亲,您说的话,儿媳明白了!”张慧绾拖着长长的曳地裙跨出了门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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