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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提满县城的人怎么议论,西门庆早早的去县中禀明了知县相公,提了哨棒,垮了腰刀,带了玳安在身边服侍,又叫焦挺、縻胜护卫,知县相公怕路上多有匪类贼人,又点了两个精壮的差人牵马跟随侍奉。【零↑九△小↓說△網】
正要出了县门,却见傅平等在那里。“傅先生怎么在此处?”
“你要去清河县,左右要过大名府,我在那里有位知己好友,多年不曾相见,这次与你同行,也去见他一见。”
西门庆点点头,此番反正是公差旅游,多他一人不多,况且他有心叫傅平日后成为自己的谋主,此时自然不会因为这点的小事而拒绝。
一众人出了县城,往北数十里,便到了黄河渡口。
由于左右几十里,只有这一处的渡口,在这河畔附近林立着数十家酒肆、茶坊,还有那卸货的库房,这里人群熙熙攘攘,有往来卸货的伙计,有那船上下来的行商客人,还有那拉船的纤夫,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傅平到底是文人的身子,走了一上午,身子匮乏,西门庆便道:“前面有家酒肆,咱们去那里歇歇脚,顺便买碗酒水吃,也好暖暖身子。”
众人听了自无不可,尤其是相随的两名官差,更是一路奉承,要知道西门庆现在偌大的名声威望,可不是他们两个能得罪的起的,尤其他身边还跟随了縻胜、焦挺两个恶汉,只瞧面目就知道是那杀人不眨眼的。
时值中午,街边的小店酒肆当中客人满座,找了几家都不见有空闲,举步再往前行百步,有一家茶寮上下三层,店中倒也做酒肆买卖,西门庆见他装饰的颇为雅致,言道:“就在此处吧。”
那茶寮门口立著个伙计,斜靠在门上,百无聊赖往大街乱看,眼见西门庆往此处走,忙不迭将布巾子在肩上搭了,迎来笑道:“几位官人可是赶路?且不忙,这个点儿,船老大都歇了,不如到小店中吃上一碗热酒,用些肉食果蔬再行不迟,要是要住店,小店也有上好的厢房,干净敞亮,不是我夸口,这黄河口岸边,可没第二家了。”
西门庆笑道:“倒是个伶俐的伙计,嘴巴会说道,这几些银子赏你,前后都招呼好了。”
伙计熟练的将银子踹在怀中,笑道:“得嘞,您几位请好。”
抬步往店中走去,西门庆又问道:“这渡黄河的客船几时走,我们身上有公差,不能耽搁了。”
伙计答道:“你若只过黄河,那船一会便有,你吃饱喝足了,往东边走,那里的船老大我都熟,倒时候我给您挑一个好的。”抬眼瞧了这伙计一眼,笑道:“那却是有劳了,要真是好的,爷我还有赏。”
到了店中,大堂也已经坐满了,伙计得了银子,自然殷勤招呼,引他们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雅阁坐下。【零↑九△小↓說△網】这二楼不似大堂吵嚷,多是些富商文人,不过期间倒端坐了一名大汉,身边摆了一杆方天画戟。西门庆见他生的雄壮,不免多看了几眼。
“几位官人要用什么下饭?”
“你这里有甚么好的,只管上来,酒肉果蔬一样不缺,要是有好酒,也筛几碗来吃。”
“不瞒几位说,咱们这里刚杀了一头水牛,得了好几百斤的肥肉,你们要是喜欢,我就切几斤上来。”这牛在大宋,那可不是能擅杀的,一个不好闹在衙门可有你吃受的,这家店明目张胆的卖牛肉,看来后台不小。
不过这个西门庆没什么关系,他既然卖,那就来几斤下酒。
伙计得了吩咐,不多时便将酒肉都铺满了,西门庆拦住伙计小声问道:“伙计,那好汉是什么人,你可认得?莫不是朝廷的武将?”
伙计瞧了一眼笑道:“那厮是哪里的武将,不过是在这黄河口上混口饭吃的破落户,官人不用理会那厮。”
西门庆点了点头,刚吃了一杯,便听那大汉高声喝道:“伙计结账。”
伙计听了,不急不慢的到桌前,也没什么好话,言道:“浊酒一壶,肉馅馒头一十二个,郭大哥一共四十二文,你是记账啊还是现结。”
那汉子见他说的不阴不阳,也不理会只道:“这几日我多在你店中赊欠,这次你都算了,我一发结算给你。”
伙计一听,嘴角笑开道:“郭大哥这是发财了?你稍等,我取账簿来。”
姓郭的汉子,等了一等,伙计翻身回来言道:“郭大哥,你这几日在俺们这里,共计花销一贯零七十三文。”
汉子听了伸手往怀中去摸银子,可这手伸进去后,就好像泰山压住的一般,再拔不出了。汉子面色变了几变,心中叫苦:“我的银子甚么时候丢了。”
伙计见他面色尴尬,唤了一声“郭大哥?”
汉子硬了硬头皮道:“伙计,钱我下次来给。”
伙计登时脸色就下来了,“郭大哥你莫不是消遣我。”
“我出门时是带了的,这不知怎么就在路上丢了,怎么能说是消遣你。”
“姓郭的,你可都欠了一个月了,掌柜的看顾你是好汉,一直不曾说你,俺可不成,刚才你说好的给,现在又不给了,不是消遣我是什么?不成你今天非给了才能走,不然就跟我去见官。”
两人说的声高,西门庆又看觑这汉子魁梧,便都瞧向这边。
“我今日真的是将银子丢了,下次给你就是了。”
“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不给银子也成,把这把方天画戟留下,多少也能换点银子回来。”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路上行走用他防身,怎么能抵押给你。”
眼见两人要争执起来,西门庆喝了一声,唤过伙计,递给他一锭银子,说道:“左右不过是一贯钱,又不值多少,我替他给了就是,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如意的时候。”
伙计是爱财的,见了银子就成,也不管是谁给的,“还是这位官人奢遮。”唱了个喏,横了那汉子一眼,翻身下楼去了。
汉子见西门庆替他出了银子,赶将过来,唱了一喏“多谢几位官人仗义出手,要不是你们,今日我怕要见官司。”
西门庆起身还了一礼笑道:“不过是几些银子,又值甚么谢?再者我看好汉也不是那欠钱不还之人,想必是真有难处了。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煞人,出门在外,谁都有落难之时,若不嫌弃,请来同饮一杯。”
汉子是肚大之人,刚才那些许的吃食,哪里能吃的饱,可见是西门庆一身的官差打扮,客气了一句道:“我怎敢与官人同桌吃酒。”
西门庆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吃上几杯薄酒又算什么?”
汉子还是不肯,言语相推,縻胜在旁见他这般的不干脆,怒道:“我西门哥哥是何等的人物,请你吃酒,你这厮却不识好歹。”
汉子耳听西门哥哥,心中一愣,问道:“西门哥哥,官人莫不是阳谷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