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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听了徐明菲的话,心里也盘算了起来。
范家距离寺庙并不是很远,来回也就半天的功夫罢了,只要亲眼看了范老太爷,确定范老太爷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到时候她再赶过来,应该不会耽误后天的法事。
心里这么一琢磨,范氏干脆就开口道:“要不然明菲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好了,要是你外公没事儿,我们明天再过来。”
从前来报信的家丁的神态和语气来看,徐明菲估摸着范老太爷摔得应该真的不重。
因而相比起关心则乱的范老太太和范氏,徐明菲就显得镇定得多,加上她一直对那个请惠然大师连做三天法事的人心存疑虑,正愁该怎么绕过范氏和范老太太的视线去查探一下,这要真的跟着范氏一起回了范家,等到明后天再回来,人家法事也做完了,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留下来!
徐明菲垂下眼睑,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想要找一个人能够说得通范氏的借口。
不料她还没有开口,心疼外孙女的范老太太就对着范氏摆了摆手:“算了,徐明菲年纪还小,这么热的天坐在马车里来回折腾也受罪,还是让她先留在庙里好了。寺庙这边一直都很安全,咱们多留几个人下人在这里伺候,我再请寺里的师父多多照应一下就是了。”
“可是……”范氏也不愿意女儿来回奔波,只是想着要让女儿单独留在寺庙中,她又始终有些不放心。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范老太太却不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一锤定音的道。
“娘和外婆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待在厢房里,哪里都不去的等着娘回来的。”徐明菲见状赶紧出声保证道。
范老太太慈爱的拉着徐明菲的手,细细的叮嘱道:“也不用一整天都窝在厢房中,白天你在屋子里闷了,就带着下人在后山转转,不过天一黑就得乖乖待在屋子了。”
“是,明菲知道。”徐明菲乖巧的点点头。
范玥儿看到徐明菲这幅乖巧的样子,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对范老太太如此偏爱徐明菲再次心生不满。
徐明菲都已经十三岁了,还小什么小,用得着这样细细叮嘱,生怕对方吃了亏的样子吗?
这要是换做她独自留在寺庙里,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也这样担心。
做出了决定,范老太太立刻就去拜托惠然大师这两天照应一下徐明菲,等范氏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连午膳也来不及用,急匆匆的坐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徐明菲送走了范老太太一行人,一回屋子便让云儿去打听惠然大师今天的法事做完了没有。
云儿的动作也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打听到消息回来了:“小姐,惠然大师这会儿还在做法事,不过听惠然师父身边的小师父说,午膳之前法事就会结束。”
午膳开始之前结束?
徐明菲抬头看了看天,当即站起身,一脸严肃的对着红柳道:“你带着人去庙里打听一下,看看请惠然大师连做三天法事的到底是什么人。除此之外,你还要打听一下,昨天午后,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过后山,重点询问一下,昨天庙里有没有穿着石青色长衫香客。”
“是,奴婢这就去。”红柳听到这样吩咐,先是一愣,瞧见徐明菲脸上的认真,虽然心中有些不太明白,却没有多问,郑重的点了点头。
“寺庙里的师父们可能会有所隐瞒,但这庙里除了师父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给我个结果,如果有人探听到我想知道的事情,奖赏十两银子。”徐明菲投下了一记重磅。
十两银子!
饶是行事越发稳重的红柳听了,也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徐明菲。
作为徐明菲的一等贴身大丫鬟,红柳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一两银子罢了,底下的丫鬟婆子一个月顶多就只有几百个大钱而已。
而这一两银子,就足以供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吃喝不愁了。
如今徐明菲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相当于红柳十个月的月钱,这对于下人来说,诱惑实在不小。
尽管红柳每个月除了固定的月钱之外,还能时不时的得点徐明菲的赏赐,但谁也不会嫌银子少啊!
因此,在确定徐明菲许诺的十两银子是真的之后,红柳顿时就来精神,攒足了劲儿的想要拿下这笔赏钱。
很快,守在外头的下人也知道了徐明菲重赏寻人的消息,一个个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窜出厢房打听消息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除非她昨天真的是产生了幻觉,不然她不信会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
徐明菲瞄了一眼因为十两银子而显得有些兴奋的下人,嘴角微翘,抬脚走出了厢房,直接朝着后山的神坛而去。
如果她今天能见到那个请惠然大师连做三天法事的人,那就证明有些事情她想多了,如若不然……就说明这里面十有八九有问题!
听了范氏的吩咐留在寺庙的丫鬟婆子都是徐府的老人,这会儿为了可能的会落到自己手中的赏钱而激动,看到徐明菲这一举动,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多嘴。
主子就是主子,主子想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管。
更何况范氏走之前交代她们的只是照顾保护好徐明菲的安全而已,可没有说过要限制对方的行动。
这奴大欺主,擅自拿主意这种事情,在别人家也许可能会发生,但在徐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别说徐大太太和范氏都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算她们俩不是这样,徐明菲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这次徐明菲的动作很快,一路疾行到后山的神坛,惠然大师刚刚开始进入今天法事的收尾阶段。
她远远的站在昨天差点踩空台阶的地方,也不上前打扰惠然大师,飞快的朝着神坛周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跟她昨天见到的背影相像的人,只有几个管事下人模样的人守在神坛边。
果然……
徐明菲目光微凝,脚步一转,绕过神坛,朝着放生池而去。
跟昨天一样,放生池这边的人依然寥寥无几,只有一位老师父守在旁边。
只是比起昨天,今天的放生池里的鱼儿明显要多一些,不难看出前不久又有人来放生过鱼。
“放生池里的鱼好像又多了,后天轮到咱们做法事的时候,这池子还放得下吗?”云儿往放生池探了探头,低声嘀咕道。
徐明菲定定的盯着放生池里的鱼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往老师父那边去,带着云儿重新回了厢房。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比起主人家的命令,在有利益的趋势之下,下人们的办事效率更高。
午休之后,红柳一边为徐明菲梳头,一边开口汇报丫鬟婆子这小半天所打听到的情况。
“正如小姐所说的一样,寺庙里的师父都不太透露香客的事情,咱们这边的人是透过其他来上香吃斋的人打听到的。出面请惠然大师连做三天法事的是一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但法事的正主儿却是一个年轻男人,而且昨天午后出入后山的人中,也有一个穿着石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奴婢特意让人核对了一下,那个穿着石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请惠然大师做法事的正主儿。”红柳细细的道。
徐明菲眼睛一亮,心中大定。
她昨天看到的那个人,果然不是幻觉。
“你说的那个人,午后离开后山的时间,是在我们从放生池回来之前,还是之后?”徐明菲轻声道。
“是我们之后。”红柳肯定的道。
徐明菲手持一柄铜镜,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流苏簪子,回头看着红柳道:“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这个咱们的人没查到,她们暗地里差不多已经将整座寺庙给翻一遍了,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找着,而且据惠然大师身边的小师父说,今天那个人也没有去法事现场,放生池那边,也是由下人去弄的。”红柳缓缓道。
“是吗……”徐明菲眉头微挑,将手中的铜镜放下,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夕阳西下,夜晚的寺庙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穿墨色长衫的年轻男人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直至三更时分,这才转身躺倒床上歇下。
第二天,阳光刚刚撒向了大地,晚睡的年轻男人便起了身,用完了早膳之后交代了几句,便朝着寺庙最高的那座塔楼走去。
上到这座塔楼的塔顶,不但可以俯瞰整间寺庙,更能将后山空地处的神坛收入眼底。
年轻男人脚步闲适,刚刚踏上塔顶的最后一步台阶,一抬头,一个水粉色身影便印入了眼中。
“邵哥哥,你来得可真晚,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徐明菲看着刚刚走上塔顶的年轻男人,面上带着笑,眼中却透着熊熊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