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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丫头,你对先生说实话。你对苏宜那小子,到底抱着什么念头?”
楚情嘻嘻一笑,“我真的把他当朋友。今天闹这一场,不过是要演戏。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正帮他就对了。”
飞鸿不信,“你把自己的名节毁得一塌糊涂,以后定要后悔的。”
楚情笑的没心没肺,“不会。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的。”
飞鸿诧异看着她,神情很认真,“你娘亲也说过同样的话。”
两人一言一语走到国公府门前。
“先生要进来坐坐?”
飞鸿说:“好久没见楚唯,我来看看他。”
楚唯在兰苑开导楚筝,宣衣不宣而入,神情坎坷地说街上百姓流传的最劲爆的新闻。
两人都目瞪口呆。
“没想到情妹妹竟如此神情。”她以为她恪守着婚礼,任由年华老去,已经很了不得,没想到楚情做的更出格。
楚唯摇头,“没想到楚家净出情种子。”
正值此时,飞鸿和楚情到兰苑拜访家主,楚唯说:“情丫头,你今天做的事,为父略有耳闻。你想帮助太子,有很多方法,为何选用最偏激的一种?”
楚情说:“他这么安排,我便这么做了。”
飞鸿暗笑。楚情还是一如既往,张狂而单纯,就像当初穿着男装招摇过市——我想穿,就穿了。
楚唯皱眉,“你看上太子了?”
楚情睁大眼睛,“没有呀!”
楚筝问:“你为什么帮他做事?”
楚情笑,“我们是朋友。”
楚筝和楚唯对视一眼,“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即便是朋友,也该懂的分寸。”
楚情哂笑,“没关系,他不会害我。”
楚筝像是第一次认识楚情,怔怔地说:“都做到这般地步了,还说对他没意思?”
楚情着急,“我真的没有。”
飞鸿咳嗽一声,“没有便没有罢,无甚紧要的。”
楚唯被楚情做的事吓着了,这才注意到飞鸿,脸色悻悻然,“老伙计,好久不见,。情丫头先回屋,为父和你先生叙旧。”
楚情离开,飞鸿笑道:“这孩子和当年的明霞一样,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心思,她还一个劲儿嘴硬,非要逼着人撞墙,才硬着脖子点头。”
楚唯很不喜从飞鸿口中听到亡妻的字,酸溜溜地说:“你倒是对她了解得很。”
当着楚筝的面,飞鸿不想说太多,“当年明霞很喜欢你,虽然你抛弃她,她还是喜欢你。好在你们终于在一起,还有了两个孩子。”
楚唯脸色瞬间煞白,“你……说什么?”
飞鸿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难道你们不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
程竟从宫中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有些茫然。状元游街,应该是人生一大幸事,偏到他这里,就成了人生一大糗事。老来对孩童笑谈,都羞于提起的糗事。
程竟满心挫败,垂头丧气漫无目的混迹在人群中。不小心撞到人身上,头也不抬,一句道歉也没有,接着往前走。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撞到人都不知道道歉?”
另一人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程竟随意抬眼。
说话的是两个身材矮小的少年。
清秀些的少年朝他微笑点头,示意他不必在意。蛮横点地努努嘴,一脸不服气。
可能是今天吃了女子的亏,程竟竟觉得这两个少年是女子装扮的。
一高大青年走来,“青儿,又在胡闹。”
清秀少年回头,“阿兄,我刚才撞到这个人,正要道歉哪。”
程竟饱读圣贤之书,此时便是再大的冤情,也不能让小孩儿背负。
“你……”青年看到程竟,“原来是新科状元。在下御前行走,有幸见过状元郎的模样。”
程竟眯眼想了想,他在御前只见过侍卫统领一人,据说那人出身丞相府。丞相府一子一女……程竟叹息,他选游街的日子没看黄历,一个劲儿泛在女子手里。
胡承志见程竟面露不愉,“可是青儿冲撞了状元?小弟代青儿请罪,前面便是醉仙楼,状元郎可赏在下面子,共饮一番?”
程竟在苏沁面前“放弃功名”的豪言壮语只是图一时痛快。他辛辛苦苦高中,怎真的能因两个女子放弃功名?若是长公主记恨他,在皇帝面前说三道四,有个御前侍卫说项,效果可能大不一样。
程竟瞬间想通其中利害,客气答应。
几人在醉仙楼坐下,酒肉俱上,胡承志先自罚一杯,胡青苗也跟着自罚一杯,爽快承认自己女子的身份,让程竟放下戒心。
胡青苗常在京都举办女子聚会,以女儿家身份点名京中局势。
先前陛下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在皇帝重病时摄政的建宁公主。皇帝没有广纳后妃的打算,又参考敬事房太监的说辞,大家都明白,皇帝驾崩后,公主是唯一继承皇位的人。
朝中一直有女子不当政的声音,唯一能和皇位沾亲带故帮衬的人,只有逸王世子苏放。逸王老实本分,这些年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若不是世子和公主走得近,几乎会被人遗忘。
后来小郡主突然故去,以及小郡主带回的皇子,也就是后来楚唯在中秋宴推脱请封的太子苏宜,让局势变得复杂。
太子是一国储君,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长公主在权势熏天下长大,如何能忍的被人欺到头上。这两人的争夺不可避免。第一场冲突便于前几月京都物价飞涨时在户部展开,太子现已完全掌控户部。
户部执掌天下钱银,工部,兵部行事都得在户部疏通,苏宜自南方而来,评定南方叛乱身带战功,军中也有他的人。因此除了中立的礼部,公主手中只有吏部牢不可破。
程竟听到此处,不可置信,他见到的太子,和胡青苗描述中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胡青苗微微一笑,“当朝状元被一青楼女子如此构陷,若没有上位者的首肯,会如此吗?”
程竟突然意识到,读书人最后都要进入官场,官场就是尔虞我诈的倾轧之地。他虽多年闭门读书,但不是傻子,料想他和这两人的碰面也是人精心设计的——太子和公主都需要新科状元选择阵营。
新科状元,代表天下读书人,同时他身无官职,是个很好利用的人。
程竟闷声喝了两壶酒,不发一言。
胡承志觉得他逼的太紧,说:“程兄慢慢思考,我等告退。”走之前,付了酒肉前。
程竟眼前不停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在街上看到的华美绝伦的少年,一个是御书房怒气冲冲的公主。
从胡青苗的描述中,程竟觉得太子不动声色执掌四部,今早又很放得开,能舍能受辱,是个做大事的人,而公主……见到男人第一面就扇耳光,有欠家教。
程竟心思通明,酒喝得有两份畅快。
出了酒楼,看着往左往右的两条路,深吸一口气。左边是逸王府,右边是太子在宫外的府邸。
程竟招呼小乞丐,“帮我把这个香囊送到云梦楼,这块银子给你买糖吃。”
然后,翩翩然朝左走去。
今天发生的事让苏放很头疼。
陈冲是苏沁一手插进吏部的钉子,瑶琴明面上是他的人,这两人联合起来坑自己人,让他有苦说不出。他压着脾气,亲自上府门过问。
提到瑶琴的名字,陈冲皱成干枣的长脸尽是迷茫。
苏放提醒他,“胭脂楼,善琴的瑶琴姑娘。”
陈冲扶正官帽,咬着牙想了又想,说道:“老臣实在想不起瑶琴是何人,不过老臣记得上个月,有人请老臣喝花酒……咳咳,老臣年龄大了,实在不敢折腾,家里又管得紧……碍于同僚间的情谊,不好推辞。好像,好像在纤草楼露过脸。”
纤草楼是小倌馆。
苏放看看弱不禁风、说话都漏风的老家伙,全身无力,“你们玩的真大。”胭脂楼是他的地盘,每个月出现过什么人物,他一清二楚,但纤草楼,他动不了,就像当初云梦楼一样。
苏放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陈冲跪地请罪,“当时老臣只在纤草楼见过白梦一次,就一次。”
苏放灵光一闪,“可有异常?”
陈冲说:“就因无异常,才显得异常。那些小倌伺候人的手段……”陈冲老脸微红,看的苏放想把他踹出去,“老臣当时色授魂与,很多事不记得了。现在想来很多事很蹊跷。老臣的私印一直随身携带放在袖中。但那日醒来后,私印却稳稳地没动过地方。当时老臣觉得很正常,并无警觉。”
宽衣解带,袖中的东西肯定会在衣物摩擦间掉下来,没动地方,很可能是有人挪用,然后放回原地。
有了私印的图样,再找人伪造印鉴,略作打扮,装作陈冲哄骗瑶琴这等下三俗女子,简直易如反掌。
苏放想起御书房中苏宜衣冠不整的样子,揉揉额头,抿起嘴角,温柔道:“滚出去。”
苏沁看着胭脂楼送上的陈情,再对比询问瑶琴,怒极反笑,“一个老男人自称是户部天官,你就当真相信他是户部天官?”
瑶琴很委屈,“奴家只知道天官官威大、本事大,那人随便盖个章,真的能办成事,而且……”瑶琴忸怩道:“大人虽然年龄大了,但待奴家好,让奴家很快活,大人还许诺奴家,成事了接我回府当小妾。”
苏沁冷笑,“你喜欢有本事的,本宫这里很多。来人,把她送到京畿虎营,交到萧炎手中。”转身,高兴地拍拍瑶琴的小脸颊,“美人,虎营中如狼似虎的男人多了,你慢慢品味。”接着面色一冷,“带走。”
瑶琴被拖出去,余音袅袅,“公主,奴家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