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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傅源和杨果一左一右守在她的病床前,见她睁开了眼睛,立即扑了过去,异口同声紧张地问:“你怎么样呢?”
杨苹看到两张嘴巴在自己的面前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到,她的耳朵里只有低低的嗡鸣声。她深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耳朵听不见,她说得很大声。
傅源和杨果听了杨苹的话后都震惊地相互看了一眼。
杨果凑近杨苹,用口型加大嗓门问道:“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耳朵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嗡嗡响?”
傅源这会已经从口袋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你记得发生的爆炸事件吗?”
杨苹看了手机上的字,很是吃惊,大声地问:“什么爆炸事件?哪里爆炸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傅源又快速地打下了一行字:“那你记得我和他是谁吗?”傅源用手指了指杨果,又指了指自己。
杨苹点点头:“我弟弟我当然认得,你是……小胖,我弟弟的同学,我记得,我之前还参加过你们的高中毕业典礼。”
傅源点点头,接着又打了一行字:“那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想想。”
杨苹沉静了下去,想了好一会之后说:“我去见傲天了,然后开车回局里……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杨果抬眸对傅源说:“崔傲天那小子都已经出国一个多月了。她好像失去了这一个多月来的记忆,怎么会这样?”
傅源蹙眉:“你小声一点。”
“我们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你说耳朵会不会坏了?我姐会不会聋啊?”
“别瞎想,我们先去问问医生吧?”傅源低头,正好对上杨苹那双迷惑的双眼,心猛地一抽,紧紧地疼了起来。
傅源伸手拍了拍杨苹的肩膀,然后用手机打下一行字:“没事,你发生了一点意外。已经没事了。”
“那耳朵……”杨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傅源很快地又打了一行字:“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刚刚一场汽车爆炸,你刚好在附近,耳朵会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安抚好杨苹之后,傅源和杨果去找了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说:“杨苹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爆炸的巨响刺破了耳膜,稍后需要做耳膜修补手术,其他的毛病好像没有。至于你刚刚说的失忆问题,我想可能是PTSD,就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是指人在遭遇或者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具体什么情况,得请心理方面的专家来分析。”
“行,那就先说说我姐姐的耳朵,你说要耳膜修复,我想知道目前这个行业中,谁做这个手术最好?”“这个纽约的dr.leo是行内最好的医生,我听说他现在在北京参加一个国际研讨会。”
“行,其他的我会安排。”杨果仿佛一夜间成熟了,果断地说:“傅源你留下来照顾我姐姐,我去一趟北京。我爷爷那边先瞒着吧。”
“瞒得住吗?这媒体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傅源有些担心。
杨苹耸耸肩:“没事,老爷子现在在德宁山庄避暑,我已经交代邱叔把关各方面的消息,报纸,新闻,媒体消息,他都会先过滤一遍在给老爷子看的。应该能HOLD住一阵子,等我姐耳朵上的手术完了再说。”
傅源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安排吧。”
傅源的爽快,让杨果倒是有些为难了,“可是,麻省理工大学那边的报道时间快到了吧?”
傅源倒是一脸无所谓,“我会先写信过去请求延后入学时间,没多大的事。书那里不是一样的读。”
“可是就算你无怨无悔地付出,她也未必…….”
傅源拍了拍杨果的肩膀:“拜托,她单是你姐姐我就得这么做,何况是我喜欢的女人。而且你都说了无怨无悔了,若有强求又怎么算是无怨无悔。”
回到病房后,傅源给杨苹打了一段字:“杨果去北京找医生了,给你修补耳膜,然后你就能听见了。接下来的几天,我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跟我客气哦。”
杨苹点点头。
…………………..
午后,田星野和胡安来看杨苹。
知道杨苹耳膜受损和失去部分记忆的事情后,田星野像似要验证什么似得的问:“你还记得司徒阳吗?”
傅源中午的时候用手机给杨苹下载了一个聋哑人使用的软件,就是将对方的话直接输入手机中转换成文字。
杨苹看着手机中的司徒阳三个字,眉头突然深深地蹙了起来,心跟着一阵慌乱,抓在手中的手机滑落到了地上,摔开了后盖。
胡安立即曲肘顶了一下田星野的肚子,瞪了他一眼。
田星野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杨苹:“你没事吧?”
只是手机丢了,田星野关心的话语根本无法穿过爆炸带来的嗡鸣声传进杨苹的耳朵里。
杨苹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烁着司徒阳这三个字,这三个字让她的心隐隐作痛,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遍搜记忆之城后,杨苹摇了摇头:“不记得,他是谁?”
胡安和田星野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杨苹是好。
一直在一旁守着的傅源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和后盖,重新安装好,开机后,交到了杨苹的手里。他打开软件告诉杨苹:“司徒阳也是一个警察,不过是一名缉毒警,来郎城办了一个大案子——找到了晖哥集团贩毒的罪证。另外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发生汽车爆炸的时候,他就在你的身边,用身体……护住了你。你才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
杨苹骤然抓住傅源的手腕,急切地问道:“那他呢?他怎么样呢?”
傅源一脸凝重:“他牺牲了。”
杨苹没有看手机,但是看到傅源那张脸,她就已经明白了。
双手徒然无力地垂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杨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试着努力去回忆那场爆炸,可是连一星半点的火光都没有想起来,更别说司徒阳这个人。但是她每每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的,只是想不起这个人,他的样子,他的声音……通通想不起来。
最后,她只能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傅源也不说话,说了也没用,她也听不进去半句。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的病床前,静静地守护着她。
。。。。。。。。。。。。
两天后,杨果请来了DR.leo为杨苹做手术。
手术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就像马上就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一样。空气也变得异常的闷热,压抑得难受,就像有什么东西塞在心口里。
手术室的灯亮了,杨果和傅源一左一右靠在手术室的门口,谁也没说话,就像两尊门神一样。
静默了近半小时,傅源突然开口:“听说,今天司徒阳的死体就要被运回省里。”
杨果点点头,“应该是吧,早上胡安跟我提过,问我要不要告诉杨苹。我拒绝了。这个时候我不想有任何变数,失忆了也好。”
“你觉得司徒阳和你姐姐之间有……”
杨果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有没有什么,他都死了。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何必让活着的人跟着痛苦。这样想来,失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傅源却不这样认为:“杨苹的性格太倔强,也太执着。万一日后有一天她真的想起来了,她会陷入很深沉的痛苦中。也许这个手术安排得还是太急了一下。”
“不急不行,dr.leo明天早上的飞机去非洲地区参加国际卫生组织,再回来得等一年。”
沉吟了一下,傅源说:“这里你看着,我去送送司徒阳。手术要是做完了,你打电话给我。”
说完,他就全力奔跑了起来。
傅源赶到的时候,司徒阳的遗体已经装车了。郎城刑警大队除了杨苹外,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包括唐局,市局领导,以及各个兄弟单位的警察,还有许多民众自发来送这位如“太阳神”般英勇的人民警察。
当然,这样的场景自然少不了记者。
卓鼎安认得傅源,他一直以为傅源和杨果都是杨苹的弟弟,见到傅源时他下意识地往后看。
傅源说:“她今天手术不能来,这个医生明天就要去非洲支援国际卫生组织,所以只能安排在今天。她不知道今天司徒大哥回去。我们刻意瞒下了。”
卓鼎安沉重地点点头,“这样也好。”
沉吟了一下,卓鼎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锦盒,“这是司徒阳的勋章,你帮我转送给杨苹吧。”
傅源郑重地接过卓鼎安递给他的锦盒,紧紧地揣在怀里,他的心就像是这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一样。
当卓鼎安关上车门的时候,天空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哀痛,倾盆大雨就像是老天爷的眼泪,源源不绝地落下,洗刷着人们心中的疼痛和失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