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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墨宝趴在妙星冷的背上,喃喃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梦醒时,我的弟兄们都还在。”
妙星冷不语。
目前已经死了两人,其他人能不能安然逃脱,还是未知的。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领头的。”墨宝咬着牙道,“那混蛋叫什么来着?”
“谢查楠。”
“我记住了。”
“先好好活着再说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方才情况危急,只有我蒙面了,你们的长相都被他们记着了,他们会对你们进行通缉,皇城之内你们暂时不能呆了,得先离开,去皇城外面暂避。”
“嗯。”墨宝应了一声,“你背着我跑,是不是很累?”
多带了一个人,速度肯定会被拖延。
“还好,以那帮人的能耐,追不上我。你受了伤,伤口必须尽快处理,因此,咱们还是要快些找一个落脚点。”
百花园暂时不能回去了,齐王府……有点远。
从联络点到齐王府的这一路上,顺路能经过辛府、谢将军府,以及吴府。
可以暂时把墨宝安置在年年府上,让年年照顾。
“墨宝,我要先把你托付给我的一位朋友,她懂医术,可以帮你处理伤口,我把你安置好之后,会独自去吸引锦衣卫的注意力,把他们往别的方向带,带到郊外好好修理一顿,有机会的话,我会亲手杀了谢查楠,反正你杀我杀都一样。”
“我们好不容易逃脱了,你还要再去冒险吗?”
“我怕谢查楠会猜到我们躲在我朋友家中,因此,我必须出现在他们面前,换一个方向跑,这么一来,我朋友那里也就安全了,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不用再劝。”
“那你要多加小心。”
“嗯。就快到了。”
辛员外是个大户,却不是王公贵族,因此,府里的防卫不算严密,对于擅长翻墙的她来说,很好潜入。
可进了辛家的庭院,她却不知道高年年的卧房是哪一间。
此刻夜已深沉,只有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烛火。
妙星冷背着墨宝到了那间屋子外头,她并不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是谁,想去问一问,眼见着窗户还没关,便凑上前去瞧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见了桌边那人熟悉的脸孔。
正是高年年!
妙星冷立即喊了一声:“年年。”
高年年闻声,抬头看了过来,愣了一下子,“阿星?”
她的目光落在了妙星冷背后的那人身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居然这么晚来找我。”
“幸亏你还没睡,否则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间找你。”妙星冷道,“你快开开门,帮我这位朋友处理一下伤口。”
高年年打开了房门,让二人进屋。
“来,先到床边坐下。”
高年年拿出了床底下的医药箱,开始处理墨宝腿上的伤口。
在上药的过程中,妙星冷跟高年年说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年年,我们团伙的联络点被锦衣卫找到了,他们搜出了赃物,要对我们进行逮捕,我们已经把他们甩开了一段距离,我想把墨宝暂时托付给你,明天早晨我就来接她走,我现在要出去把锦衣卫引开。”
“你们的联络点怎么会被他们知道?”
“说来话长,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先帮我照顾墨宝,我要去修理那帮孙子。”
“阿星。”高年年抬头看着她,神色带着歉意,“对不起,我不能收留她。”
说着,拿起了纱布,开始包扎墨宝的伤口,“谢查楠识破了你的身份,他知道你跟我交情好,说不定就会带人来搜我家。”
“我都准备去把他们给引开了,他们哪会再来搜你家?”高年年的回答令妙星冷大感失望,“我会把他们引到别的方向去,不会让他们怀疑到你头上!”
高年年叹气道:“锦衣卫有那么多人,万一有一部分人过来搜呢?被他们搜到了这位姑娘,我跟义父就落了个窝藏犯人的罪名,阿星,我不能冒这个险,不能拖累了这一大家子。”
“谢查楠好大喜功,他一看见我,满脑子就只会想着抓住我立功升职,哪里还有空想其他?他的重点根本就不可能在我的同伙身上,只要我跑到皇城郊外,他就会集中人马来追我了。”
妙星冷说到这,目光中透着无奈与苦涩,“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为了救你,我并不在意冒险,我一心只想着怎么让你安全,现在换作我有困难,你却不愿意为了我冒一点点的风险?”
真的就只是一点点的风险而已。
按照谢查楠的性格,只会追在自己身后,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要来年年这里搜查。
高年年拒绝她的那一刻,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高年年会拒绝帮忙。
“阿星,对不起……”
“既然她这么为难,我们不用求她帮忙了。”墨宝瞥了高年年一眼,“明哲保身,人之常情,我们走吧。”
要是换成她的弟兄,绝不会这么不讲义气。
她没有料到,妙星冷本人如此仗义,交的朋友却胆小怕事,危急时刻不敢伸出援手。
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好,我们走。”妙星冷重新背起墨宝,不再多看高年年一眼,甚至不再多说一句话,便迅速离开了屋子。
高年年见她决然离去,这一刻,心中生出一丝冲动。
想要开口叫住阿星,留下她,跟她解释。
但……
不行。
高年年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脑海中回想起在白桦林的时候,白湖幺与她的交易。
那时,阿星刚好不在场。
白湖幺帮她检查身体状况,检查出她中毒,并且撑不过两日,他答应帮她解毒,却提出了条件——
“你果然中毒了,毒素聚集在五脏的位置,正在缓缓蔓延,到了一定的时间,你就会毒发身亡。”
“师父,你有办法救我吗?”
“阿星费尽心思把你救回来,我自然会救你,但我有条件。你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会救你。”
“什么条件?”
“今夜,阿星有难,她或许会寻求你的帮助,若她真的求助于你,你必须拒绝相助,逼走她。”
“师父,你怎么就知道她会有难?你又为何要让我这样对她?”
“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先开一副药,帮你压制住体内的毒性,若你听话,明天一早我再给你彻底解毒,否则你照样活不成。”
“师父你……是有什么计划吗?你让我这么做,分明就是在破坏我与阿星之间的情谊,她有困难,我不帮,她会怎么看待我?”
“你很为难吗?如果我一定要你作出选择,你要如何选?你不听我的话,我不会救你,你仔细想清楚,忤逆我的后果就是死。”
“师父,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怎么,责怪我的冷漠无情吗?你现在不明白,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阿星跟你们断个干净,从今往后,你做你的富家小姐,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冰清,她比你还无知,更不配留在阿星身边。”
“师父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很早以前就不想要了。”
“……”
思绪回笼,高年年把头埋在膝盖上,万分落寞。
师父不要她了。
不仅如此,还要逼她跟阿星断绝来往。
大概是嫌她总是拖累阿星,师父从始至终都瞧不上她和冰清吧。
难过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今天夜里阿星碰上的事情,都在师父的意料之中,莫非师父想要借此事达成什么目的?
虽然答应了师父不能帮阿星,但,派人悄悄去齐王府送个信,师父应该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高年年迅速起身出了房屋。
……
“别难过了。”
离开了辛家之后,墨宝安慰着妙星冷道:“这年头,胆小怕事的人太多了,落难的时候,并不是每个朋友都愿意伸出援手。”
“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所信任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个。”
“这么看来,你并不了解她,你要是了解她,就不会往她家躲了。”墨宝无奈地笑了笑,“这样的朋友,你不用对她太好,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你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我只是很难以置信,我提出的请求就这么让人为难吗?”
“不算为难,你明知那个谢查楠是什么德行,一门心思只想着抓你立功,哪还有时间想着去谁家搜?你就在他面前跑,他肯定只会盯着你啊,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他几乎不会在意你的伙伴躲到什么地方去。”
墨宝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我能感觉到你的速度好像减缓了不少,你背着我应该很累了,你看,前边那有个巷子,你随便找一间破屋把我放下吧。”
“那不安全。”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还有地方可躲吗?”
“离我们最近的还有一家,那个人或许愿意帮忙。”妙星冷道,“他是我师叔,就快到了。”
“你还有师叔啊?”
“就是太傅家的公子。”
没过多久,二人就看见了吴府。
“太傅府上人多,我要是背着你进去,可能有点不太方便,被人碰见就不好了,你先在这大树上藏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好。”
把墨宝放在了大树上,让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她全身。
之后,妙星冷迅速翻过了吴府的高墙,成功潜入。
吴银正准备睡,此刻就站在榻前宽衣。
忽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
吴银闻声,转头望向纱窗,瞥见纱窗外有人影晃动,问了一句:“谁!”
“我。”男子的声音清凉悠漫。
吴银走上前去开窗户,窗子才打开,外边的人立刻窜了进来,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桌边,吹熄了烛火。
“诶,你作甚?”吴银自然不理解他的行为。
白湖幺道:“别出声,阿星就快来了。”
“阿星来不来跟你吹蜡烛有什么关系?”
“她是来求助你的,要是看见你这屋子里亮着烛火,岂不就知道你在屋里?把烛火吹熄了,任凭她怎么喊,我们都不要出声,她自然就以为这屋里没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不跟你解释,等会儿你要是敢出声,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这人怎么这样……”
“闭嘴。”
“……”
妙星冷来过吴府好几次,很轻易便找到了吴银的住处,到了他的房门外,抬手敲门。
“师叔,深夜打扰十分抱歉,你能不能出来帮我个忙?”
“师叔,你睡死了吗!”
“吴银,你在不在!”
从一开始的轻轻敲门,到之后的大力拍门。
难道他今天夜里不在家?
房屋之内的二人,听着屋外妙星冷的喊声,皆默不作声。
“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太傅府!”
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下人的呵斥,妙星冷转头一看,有个下人打着灯笼过来了。
妙星冷见此,不得不转身离开。
吴银不在,这府里其他的人哪能信得过,自然只能走了。
“站住!你别跑!”
“来人啊!府里进贼了!”
下人的腿脚,自然是不如妙星冷快,妙星冷迅速出了吴府,回到了墨宝躲藏的那棵大树下。
“我师叔不在,咱们继续跑。”
百花园是不能回去的,谢查楠既然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第一个会去搜查的地方一定是百花园。
齐王府就在百花园的隔壁,说不准也会被盯上,如果去找卓离郁,被逮个正着,岂不就拖累他了。
堂堂皇室子弟与飞天大盗来往,一旦被证实,卓离郁也难逃罪责。
妙星冷思索再三,决定回白桦林。
“墨宝,我们去我师父那里。”
“在什么地方?”
“郊外的白桦林。”
“那岂不是很远?”
“对,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他离我最远,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考虑他。”
辛家和吴家是最近的,然,一个不愿帮,一个不在家。
百花园和齐王府去不了,那么,除了去找师父,还能找谁呢。
“这么远的路,你会很累,还是把我放下算了。”
“无妨,我还能坚持得住。”
……
“现在你来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妙星冷走后,吴银开始对白湖幺进行追问,“她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你又为何不让我帮她?”
“她遇上了大麻烦。”白湖幺的语气毫无起伏,“叶冰清的背叛,高年年的不仗义,足以让她重新思考一下人性了。”
“我还是听不明白,她遇见了大麻烦,你还能这么悠闲?”
“为何不能?反正她不会有事,我一路跟着她到了你这里,她要是遇见危险,我自然会暗中出手,只要她不活动在锦衣卫的视线范围之内,就没必要担心她了。”
吴银听得一头雾水,“起因和经过是怎样的?跟她那两个姐妹又有什么关系?”
“叶冰清对谢查楠交代了阿星和同伙的联络地点,谢查楠带人直接去围剿,搜刮出了赃物,对阿星他们进行抓捕,在逃亡的过程中,阿星死了两个手下,单凭这一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冰清。”
吴银惊诧:“叶冰清为何背叛?”
“因为愚蠢和自私。”白湖幺不冷不热道,“这是我对她的一个考验,由她选择,而她选了谢查楠,那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等会儿,我记得谢将军应该有点喜欢阿星吧?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有什么反应吗?他弟弟把阿星逼到这个程度,他就无动于衷吗?”
“他想管也管不着,这会儿在家中昏迷着呢。谢查楠并不傻,他明知道自己的兄长帮着飞天大盗隐瞒身份,又怎么可能让他参与这件事?为了不出差错,谢查楠在晚饭里下了迷药,把自己两个兄弟都迷晕了。这么一来,不会有人阻挠他抓捕大盗,他一旦得手,功劳就是他一个人的,他想得多周到?”
“呵。他想得再周到,也没你周到。”吴银冷哼了一声,“你什么都知道,却任由事情发生,还让阿星死了两个弟兄,这么一来,她得有多难过?你功夫那么好,明明可以帮得上忙,却冷眼旁观不作为。”
“又要磨炼一个人的能力,又要考虑到她的心情,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白湖幺的声线毫无波澜,“你知道阿星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感情的羁绊,总是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去涉险,不仅得不到回报,还被最信任亲近之人背叛,这叫什么?这叫天真。作为她的师父,我有责任抹杀她这种天真。”
“你所采用的方式可真不是一般的残忍。”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个强大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和善良,人性本就是自私的,而她脱离了这种人性,总是为了别人在付出,长此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你看她多聪明?她总是能在绝地反击,可她仗着自己的聪明多次冒险,她的运气迟早会用完的,只要把她的心软和善良扼杀,她就能变成一把饮血的利刃,让人恐惧她、敬仰她、不敢靠近她。”
“你想把她变得跟你一样无情?”
“有什么不好?你看我,没有人能伤到我。我曾经所体验的一切,她都正在体验,我也曾像她那样天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现在所经历的,跟我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我不能让她步我的后尘,与其将来痛苦,倒不如现在醒悟,我就这样看着她在困难中挣扎,她会脱胎换骨,她会明白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吴银:“……”
原本以为,和师兄相处了这么久,对师兄的性格也该了解了。
师兄目空一切,似乎无情无欲,对待阿星却十分好,这就让他一直错误地认为,师兄可以伤害任何人,却不会伤害阿星。
可他伤起阿星来,简直毫不留情。
这是真真正正的——佛口蛇心。
他坦然地承认自己的自私冷漠,为了徒弟的成长,在这中间牺牲多少人,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一个没有善良、没有同情心、却又强大的家伙。
阿星身为他的弟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或许会被磨炼成没有弱点的人,可那样一来……就不像她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她,的确像师兄所说的——天真又容易心软。
“师弟,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可不能让阿星知道。”白湖幺的声线再度传入耳膜中,“如果你敢告诉她……”
“不会不会。”吴银连忙接话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咱们今日的交谈,我会烂在肚子里,师兄放心就是。”
“那就好。”白湖幺迈开步子,走到了窗户边上,“阿星背着个人,速度大不如平时,我很快就能追上她,不和你多说了。”
言罢,打开窗户,窜了出去。
……
“我能感觉到,你气息不稳,我真是把你给拖累了。”
听着身后人的叹息声,妙星冷道:“已经跑完一半的路程,再有一半就到了。”
“跑了这么久,才跑了一半?”墨宝感到无奈,“这附近没有锦衣卫,咱们不如坐下来休息片刻。”
“不用休息,我还有体力。”
“你可真耐跑,换作是我,早就没有力气了。”
不得不说,妙星冷的体力和耐力都十分惊人,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一定比得上。
这一边,妙星冷背着墨宝往白桦林跑,另一边,卓离郁带着人在四处寻找她。
一刻钟之前,一支箭羽携带着字条射在了齐王府的柱子前。
字条上的内容是:谢查楠带领着众多锦衣卫捣毁了阿星和同伙的联络地点,阿星背着一名受伤的女子正在逃亡,速速救援。
没有落款,不知是谁送来的消息。
一得到消息,他就立即带着人出了王府,分成好几路去寻找阿星。
从谢家到那个联络点的路线并没有经过齐王府,因此,谢查楠带人行动的事,他并不知情。
他此刻在思考一个问题。
阿星和团伙的联络点,算是秘密,除了他们团伙内部的人之外,知情的人极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谢查楠怎么就会知道?
这个联络点,连谢子荆都不知道。
会背叛阿星的人,他目前只能想到两个。
叶冰清或是高年年。
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如今,他都不知该去哪里找阿星。
阿星的身份一旦被拆穿,不会回自己家,她会求助的人,应该只有那么几个。
“席汹,你派人去吴府和辛家,分别去找吴银和高年年问一问阿星的下落。”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
她或许会去找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住在什么地方,他还真不知道。
无论她去哪,只要她安全便好。
“殿下,派出去的人刚才回来禀报,在一个巷口发现了两具尸体,看样子,应该是那群盗贼团伙里的人与锦衣卫发生了打斗,被锦衣卫杀了。”
“这个谢查楠是不想活了,案件还没有经过刑部审理,贸然杀掉人犯,本王看他是想升官想疯了。”卓离郁冷笑一声,“先找阿星要紧,谢查楠的脑袋先放在他脖子上,本王有空了再找他算账,赶紧吩咐手底下的人,如果有看见阿星的同伙被锦衣卫捉拿或者追赶,设法救下,能救几个算几个,不要恋战,安全为上。”
“是。”
……
“前边就是我师父的住处了。”
妙星冷背着墨宝,终于到了白桦林,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平时一个人跑起来,跑很久也不会觉得累,多背一个人,跑不了多久就累了。
“你师父,就住在前面的那个园子吗?”
“嗯。”
二人到了榕树园外,妙星冷总算能把墨宝放下来了,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拍着大门——
“师父,开门!”
“师父,你听见没有!”
“别嚷嚷了,就来。”门后响起熟悉又清凉的男子声音。
很快的,大门被打开,一袭修长的白色人影映入了眼帘。
白湖幺望着风尘仆仆的妙星冷,“怎么折腾成这样了?看上去可真狼狈。”
“不要笑话我了,我今夜真的没心思跟你说笑。”
此刻的妙星冷已经卸下了防备,眉眼中流露出疲惫。
已经能确定自己安全了,她这才觉得自己筋疲力尽,都快站不稳了。
她放任自己倒在白湖幺的肩膀上。
“师父,我很累,真的很累,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的额头抵在白湖幺的肩上,“我真希望,今夜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梦醒时,一切都不曾发生。”
“怎么了这是。”白湖幺拍了拍她的肩膀,“先进屋去。”
“我把我朋友一起带来了。”妙星冷道,“师父,她要借你这里躲避两天。”
“那就让她住在年年那间罢,反正也没人住了。”
“好。”
妙星冷把墨宝扶到了房间休息,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才坐了下来,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白湖幺端着一碗饺子进来了。
“阿星,趁热吃。”白湖幺走到了她的对面坐下,“我刚才觉得饿,煮了挺多,你要是再来得晚一些,可就吃不上了。”
妙星冷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饺子,没动筷。
她本来是很喜欢吃的,但是如今她没有心情吃。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此刻坐下来了,脑海中忍不住要想许多事情。
叶冰清的背叛,高年年的怯懦,都在提醒着她,她真的错信了人。
冰清的命是她救的,年年的命也是她救的。
她们欠她天大的人情,她们记着了吗?
谁都可以对她不好,可她们……
是她的亲人啊。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了。
“阿星,在师父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白湖幺注视着她,“说吧,你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父,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白湖幺不紧不慢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可笑。”
“……”
“好了,我不打断你了。”白湖幺道,“继续说。”
“冰清背叛我了,她告诉了谢查楠,我和弟兄们的联络地点,在逃脱抓捕的过程中,我死了两个兄弟。”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杀了她。”
“师父,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这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她的品性我早已看出来了,卖友求荣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不奇怪。”
“可我一直都觉得她不会卖友求荣。师父你知道吗?卓离郁曾经派人试探过她,用大把的财富作为诱饵,她也并没有背叛我,我一直认为,我在她心里比名利和财富重要,可她碰上谢查楠,她就不顾我了……”
“重色轻友。”白湖幺面无表情道,“这不也是人之常情么?在世人眼中,恋人比朋友重要。”
“那也得分情况啊,要是谢查楠对她掏心掏肺,我也无话可说!她怎么就不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那样的人背叛我,我不服气!”妙星冷拍桌而起,“她是不是瞎了眼,连带着心都瞎了?!”
“阿星,事已至此,你不用再为她感到痛心。”
白湖幺的脸色毫无波澜,“发生了这样的事,归根结底,不也是你自己造成的过失?都是你惯的。我白湖幺冷酷无情,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徒弟?这也是我的失误,没有早早发现这一点,等我察觉到的时候,你的性格早已经形成,想改也不容易,如今……你自己尝到了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苦,你也该醒悟了,如果你还继续选择原谅,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傻子,我生平最讨厌傻子。”
“师父讨厌我吗?”
“讨厌你的心软,讨厌你的善良!”白湖幺冷喝一声,“从来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一错再错,又天真又可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在我眼中,你还是挺没用的。”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妙星冷抬头看他,目光中无奈又委屈,“我告诉你我的经历,是想让你安慰我,不是让你责骂我,给我泼冷水,你明知道我难过,还这么说我。”
“安慰?”白湖幺讥讽一笑,“强大的人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只需要他人的敬佩和畏惧,要什么安慰?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妙星冷垂下了眼。
“阿星,你真的让我失望。”白湖幺唇角的笑意转化为无奈,“你怎么能这么脆弱?我想让你变得像我一样无坚不摧,就这么难?如果哪天你能像我这样,我真是死都无憾了。”
“师父,请你再最后容忍我脆弱一次。”妙星冷说着,泪珠溢出了眼眶,滴在桌子上,“以后不会了,就像你说的,我也该清醒了。”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是,就让我为我的天真和愚昧,还有我死去的两个同伴,再哭一次就好。”
她说着,任由眼泪滑落脸庞,也不伸手去擦。
白湖幺走到了她的身旁,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阿星,从今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妙星冷惊愕地抬头看他,“连你也不能信?”
“最好不要,你最好只信你自己,人活着一定要为了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你根本就无法保证,你捧出真心的同时对方会以真心回报,人对你好三分,你对人好七分,值得吗?亏了。从今往后,人对你好七分,你对人好一两分,足矣。记住,你付出的绝对不能超过你收获的。”
妙星冷怔住,“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比你经历的还要可怕,还要残酷。”白湖幺的目光中如一汪静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强多了,不过,我付出的代价很惨痛,你比我幸运,不要像我一样。我骂你,是为了让你清醒。”
与其让别人伤害她,倒不如让他来。
至少他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她在受伤害的同时也会有收获。
“虽然你骂我,嘲笑我,但我心里明白,你是真正为我好的。”妙星冷顿了顿,道,“师父,我想问你一个,我问过无数次的问题,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我和冰清年年都是你的徒弟,可你对她们毫不在意,甚至不屑一顾,你对我,怎么就这么上心?”
“阿星,真的想知道吗?”
“很想知道。”
“等我一会儿。”
白湖幺说着,转身走出了房屋。
片刻之后,他就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幅画卷,递给了妙星冷。
妙星冷接过了画卷,摊开。
一幅绘画精良的山水画,小溪边上站立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名男子的模样十分俊美,其中一人看上去还挺稚嫩,是少年的模样,像师父。
这应该就是师父的少年时期,另一名俊美的男子就很陌生了。
妙星冷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时,吃了一惊。
这女子的相貌……怎么跟自己有点像?
“师父,这女子是谁?”妙星冷指着画像上的女子,“我怎么觉得她长得像我?”
白湖幺十分冷静地吐出一句话——
“我的妻子,楚金月。”
妙星冷的瞳孔骤然一紧,“你……娶妻过?!那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白湖幺平静地望着她,“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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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35岁,阿星18岁,233333
其实我觉得你们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