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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往往十几趟,造船的木料堆成小山,船坞已经建好,班舟正在挑选木料,不同的部位要用不同木材。而且有公输铎的帮助,相信半年后一定有艘漂亮的船出现,只是赵正不能观看造船过程了。
九月初七,燕王喜于延庆宫驾崩,事后姬丹不但不发丧,还调来大批近卫军猛攻王城。
此战公子嘉死,王太叔雁春君逃,姬丹登基,第一份诏书却是择日伐秦。
雁春君怂恿公子嘉叛乱夺位,姬丹说是秦王指示雁春君所为,并且事后接纳雁春君,赠其豪宅美婢。
秦国,虎狼之国也,近年虽江河日下不如以往,可也不是老弱燕国能欺负的,秦王子楚应战,并且遣回燕国驻秦大臣。
半年前还一同北伐的秦燕两国,隔着晋国争斗起来,并且大有一言不合就地开战之势。
三晋不由叫屈,秦燕开战无论哪国获胜都会波及三晋,韩赵魏三家发声,呼吁双方冷静,并且上表天子居中调停,带头去蓟都吊唁燕王喜。
天子听闻,赠谥号“武襄”,命司空张非地代表,亲往蓟都吊唁。对待燕国,周王室很矛盾,一面想着恢复武王时天子一令,诸侯来朝的盛景,一面需要燕国存在帮助抵御东胡。
燕王喜好色昏庸,有谋无断,但他很听周天子的话;姬丹有勇有谋,处事果断坚毅,除了心胸有些狭隘,整体算个明主,可他野心勃勃,妄图脱离周天子控制。
诸侯做事,只看利弊。
张非地离开洛邑另带着一封诏书,细数燕国两代君王罪孽,有功不赏,残害忠良,谋夺盟友。周天子将姬战对固山做的所有事扣到燕王和姬丹头上,并且加封赵正为东夏伯,正经的大国诸侯,理论上与秦国平起平坐。
“祖父,固山君会答应吗?虽说是宜侯请他入燕吊唁,实际上还是太子战的主意,蓟都杀机四伏,他会冒这个险?”
儒门五绝之一的“谋绝”张良,跟随张非地一同前往蓟都。此时的他虽有谋绝名号,但在诸国庙堂老人眼里还是个娃娃,没有沧桑的经历,想不出真正的智谋。
张非地闭目养神,马车很大,四个轮子坐的很平稳,宦海浮沉几十载他早练就谋定后动的心性,缓缓张口道:“良儿,事无绝对,唯利而往。
太子战因利夷平固山,与赵正结下仇怨;赵正因利夺了北伐军的权,迫使司马植兵败自刎。
大周与固山,谈不上谁对谁错,更不是魏镣一介小儿,混淆道太子战先攻固山,赵正才夺北伐军权报仇。
无非是大小两只狐狸同时盯上对方手里的肉,同时动手,又同时成功罢了。
有厚利,赵正必再次以臣子礼侍奉天子。”
张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经年的儒家教育,不可避免让他有些精神洁癖,对于姬战夷平固山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很是不齿。
突兀地,脑袋里浮现一袭红衣,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女孩,藏在枣树上吓唬他。
“小良子,你越来越不乖了,就不能假装害怕吗?”
彼时纯真无邪,青梅竹马,一别十数年,再见时,伊人已做他人妇。
双目无光,思忆别处的张良,一举一动被张非地看在眼里,他轻叹口气,世事如此,天命难违。
“良儿,她已经不是当初,逆天篡命,钦天监监正暴毙而亡,王子期持符节出使西凉,难道你还不死心。
老夫今日将此事明白告诉你,红鸾公主和那个孩子将是天子对付赵正的底牌。
天子亲自操控这一切甚至将太子战手里的蝶卫收回,你以为是什么。
洛邑王座的那位,不服老,虽然只比老夫小十二岁,依旧认为自己还是壮年,可以再做三十八年天子。”
张良微微一怔,明明很激动,却装作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雇佣军一师和二师相继回国,中郎将以上跪于承天门请罪,其中就有张子林,周天子整整罚他们跪了一天一夜。
司马植忠耿殉国,以上卿之礼厚葬,听闻赵正命众降将以亚父之礼为司马植守陵。周天子“从善如流”,张子林、姬胡等将领执白幡送孝。
虎、豹、罴三师有罪,凡百夫长以上罚铜杖责,并降为郡兵,由姬战统领。蝶卫则被周天子悄悄收回,伸伸手拍开上面的“尘土”,这个当世第一间谍组织又成了周天子的心腹。
燕国蓟都椒房殿,昔日燕王喜宠姬媚姬的寝宫,丝毫未变,除了名号,姬丹欲封媚姬为如夫人。
以周天子为例,一正宫夫人,二侧室如夫人,四妾室美人,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便是传说中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正式称谓。
原来媚姬虽然受宠,仅是个美人,属于低贱的妾室,生了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
理论上媚姬算不上姬丹庶母,但伦理上媚姬确确实实是燕王喜宠妃,如今却要被姬丹纳入后宫。
“老臣誓死不敢奉诏,死谏大王处死这个祸国狐媚。”
曾经在武阳为难赵正的中大夫栗盖,如今身居太常寺卿,久久不为媚姬制作苻宝,不承认她成为姬丹的如夫人。
“纣王宠幸妲己,自焚露台;幽王宠幸褒姒,失信天下,此二者前车之鉴,大王何不警醒,独宠这二夫贱妇。”
栗盖坦着上身,铮铮有词责骂姬丹,少时便陈尸正阳宫前。
燕宫缟素,如今平添一大臣鲜血,格外刺眼,晏义叹了口气,却又不是个铁杆守旧派,称病不朝,上表辞官。
先王新丧,新王又因为册封先王宠妃与满朝大臣闹僵,即便如此屠雎还在调兵遣将,准备借道林胡与秦国开战。
一桩接着一桩,赵滑娓娓道来,赵正两世为人都未如此惊讶过,前世盛唐李小弟娶武强人的事迹,异世提前一千年上演,而且更加深情动人,更加巧合的是,两女名字里都有个“媚”字。
“姬丹怕是疯了,父亲的宠妃都要纳娶,无视人伦大礼。”
鱼头如此耿直,也对此事鄙夷,可见人伦于华夏的根深蒂固。
赵滑却笑道:“草原王侯,父亲死了,继任者可以娶父亲遗下妾室。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姬丹这么做,倒是不亏本。”
“呸,无耻的家伙。你老赵跟塔塔木克称兄道弟几月,忘了自家礼义廉耻吗?
子娶庶母,岂不是与父亲平起平坐,若诞下孩子,该管先父叫爷爷还是爹爹,简直一派胡言。”
赵正默默看着两个手下争论,子娶庶母合理与否,乃是人家家事,他心里关心的是姬丹那封亲笔信。
姬丹要与固山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