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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霭渐渐消散,阳光透过云层显露,稍显温润,经过昨夜的喧嚣沉淀,街道上仿佛还保留着某些深刻的影像,令人回味,又是崭新的一天,鸡鸣三遍,城内的商铺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开门迎客,顶着毡帽的小四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似乎还没有睡够,但若是有客人进门,保持面带微笑的服务还是不成问题的,待到城门开启,挑着担子的农夫、菜贩进进出出,清晨刚摘的蔬菜最为新鲜,也好卖,在街边吆喝几声,菜农便和买家议起价来,期间偶尔也会有一些行履书生和武夫参杂其内,来来往往,逐渐提升着热度。
要说今天有什么见闻,别说,还真有,那就是秦老爷的女儿要嫁人了。
说起这秦老爷的女儿,其实京城之内真正能见上一面的也没有几个人,更过的则是传闻,但人嘴的传播效应总是迅速的,而且版本也不尽相同,什么身高八尺,形似壮汉,体毛繁多了种种,而且基本上都是耳熟能详的信息,为此早几年也闹出过笑话,按理说秦家家业甚大,也不是没人能瞧上眼,只是铁了心做上门姑爷的吧,人家看不上,那些有名的才子吧,被抓了去也都跑掉了,也是,多少有点才学的仕子也不会为了一个秦家埋没掉自己的人生啊,人家害怕找不到好娘子么,一来二去的这秦家大小姐的威名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但如今,终于要嫁出去了,而且听说姑爷还是个及第才子,这可了不得了,一旦被皇上相中,最差也得做个大官啊,没想到这秦家倒是有些福气的,硬是靠捉婿凑成了一门上好的亲事,只是到头来可惜了这位才子。
想到此处,便有不少闲杂人士哀声叹气,似乎在同情着某人的遭遇一般...
林景安是在睡梦中被小荷拽起来的,好像是刚被领导表扬,暗示要给他提拔一下,还没愿望成真,就成了一地的碎片,等他恍恍惚惚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几只小手将衣服去了大半,弄的他大惊失色!
莫不是他要被人给推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到底是不反抗呢还不是不反抗呢?
正在着急做决定的林景安因为犹豫所以没能愿望成真,面露沮丧的被几个丫鬟推到了木桶里面,说是要沐浴。
我们的林某人听到这话瞬间就碉堡了,昨夜他不是刚洗过澡,这一大早又要洗,这是要闹哪一出?
“姑爷,今天可是您和小姐大婚的日子,可不要耽误了。”小荷见他阵阵发呆,也急的不行,不由得催促起来。
“我说小荷,就算是婚事,这时间也太早了点吧?”
林景安有些郁闷,他前世是典型的夜猫子,能够晚睡,却不能早起,更别说昨夜还有些突发情况冒了出来,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像是什么‘婚前恐惧症’这种事情,他以前以为只有女人才有的,但是吧,昨夜他愣是因为此事坐立难安,仔细审视自己一番,心跳的仿佛有些快,也许不知不觉中就给患上了,着实不可思议,为此,他更是数了上万头羊才成功入睡,这可好,精气神还没恢复上来又要忙碌了,令人无语的很。
“少爷,时辰已经不早了,婆婆已经在为小姐开脸了,客人也上门了。”小荷着急道:“您还是快沐浴更衣吧。”
“好吧,好吧,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林景安叹了口气,挥挥手,小荷再三嘱咐才退了出去。
他快速洗了洗身子,然后囫囵的换上这丫头送来的一身衣物,穿好后才发现,竟然是耀眼的大红袍。
讲实话,大宋的婚服真的不是很好看,而且颜色上也不是很对林景安的胃口,不仅无法突出身型,更显得有些傻里傻气,更别说胸口的大红花了,而且他低估了宋朝的婚礼制度,他原以为简单的事情等到做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头都快大了,像是什么往脸上抹粉,天啊,真把他当成小白脸了不成?还有这些那些的繁文缛节了,几个婆婆围在身边就像是唐僧对着孙悟空念紧箍咒,何止是一个头疼了得,更是一种心理以及精神上的莫大摧残。
放过我吧!
林景安心里面不止呼喊了一次,奈何完全没有人肯搭理他一声。
好不容易等到几位婆婆罢手,他又被下人匆匆拉了出去,二话不说,就被人扶到了马鞍上面。
来不及问点什么,后面的小斯便一拍马屁股说了声‘驾’,马动的突然,他险些没坐住栽了下去,心里直骂娘。
天啊,骑着骏马,戴着红花去游街示众到底是哪位神人想出来的迎亲方式啊,饶是林景安前世纵横社会多年,此刻也是老脸憋的通红,自己就像是一个大马猴般的任人观看,太另类了,不过仔细瞧瞧那些行人的眼光,他愣是在其中看出来了同情的味道,到底是男人之间的第六感啊,看来跟他有一样想法的同胞还是有很多么,封建制度到底是没什么创意,算了,不就是露露脸么,老子这么帅还怕你们看是怎么地,权当是造福社会,想通了,林景安嘴角将苦笑变成了微笑,硬是将脖子往前探出去几公分,看吧,看吧,好好看看。
按照宋朝的婚礼制度,林景安其实可以省去迎亲的某些步骤,作为新科进士,他在京城之中尚未安置家业,可以说除了功名傍身一无所有,所以哪怕是成亲了,占用的也是秦家的府宅,所以迎不迎无非是走一个过场,只是秦老爷子平日里被人议论够了,完全是想扬眉吐气一番,才安排了此举,你们不是总说小女小女的坏话么,不是总说我秦家找不到好姑爷么,这次叫你们看看,我秦家的姑爷是不是一般人,把你们嘴巴全部堵上。
林景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所谓的‘岳父大人’提前坑了一把,顺着景安坊饶了几条街道,才算是折返回来。
秦府上下,已经是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刚一进门,便有相识的几位书生同僚迎了上来,这几人林景安也认识,皆是一路考试所认识的文人学士。
“哈哈,景安兄,恭喜恭喜,如此好事,小弟几人先道声喜了。”上前说话的男子名为田行健,名字有意为君子行健不息的含义,当然,也可想象成跑的快,不过此人长的有点肥头大耳的,跟他的称谓一点都不相称,即便如此,此人也是林景安最熟悉的旧友,话语说的畅快,神色上一点也不拘谨,笑着开口道:“只是这次来的多少匆忙,我们来不及筹备贵礼相送,只能一人献诗词一首了,还望景安兄莫要嫌弃,他日定当好好偿还。”
“哪里,哪里,人来了就好。”
老子连媳妇都没见过呢,哪来的喜,不过这几个家伙倒是够抠们的,想他前世的时候哪次碰上亲戚朋友的大事不是随个千头五百的,到这头几首破诗就给打发了,还真容易,不过这大宋朝还真是没法说,弊端那是多的不要不要的,林景安也明白一些,就说现在把,人家肯给你做首诗也不错了,像是一些达官贵人没准还得倒贴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办法,这古代看中的就是身份,花钱能让人走一趟就不错了,哪还敢收礼啊。
那田行健突然上前一步,附耳在他身边低声笑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实乃人生一大美事啊,弄的小弟我也是万分羡慕的很啊。”
林景安强笑几声,心里则是无限鄙夷。
羡慕?羡慕你个头啊,呆会新娘子要是不好看以后老子天天给你送头猪过去,让你小子好好的体验一下‘幸福’。
“哈哈,如此,景安兄还是先去行礼吧,一会你我几人可得好好的喝几杯。”
林景安点点头,这田胖子他脑海中还是很熟悉的,性格上二人倒是很聊得来,倒是可以处处,至于其他人,大抵也就是萍水相逢说过几句话而已,此次肯来相信也是给他个面子,一会再瞧瞧就是了,毕竟他看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告别几人,林景安便在司仪引领下去行后面的礼数,也就是拜堂的步骤了。
屋内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看着他的目光多少有点耐人寻味,而秦老爷和他的小妾绿绮也在其中,笑意连连。
林景安巴望了两眼,唯独没看见自己的另一半,可真够神秘的。
像个木偶一样在堂前等待了半晌,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句‘新娘到’,某人才算是打起精神来,而大堂内的其他人也是转过头去,似乎都想见识一下这位秦府神秘的大小姐。
喜娘的脚步先行踏进,两个丫鬟伴随左右,而在中间,一道身影终于是缓缓走入。
只是一眼,林景安心里面便像是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然后便陷入一阵错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