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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过后,白天越来越短,还不到5点半,外面已是一团漆黑。晚上不营业,乐食坊门口的灯便关了,树影下黑乎乎的一片。
很多顾客并不知道乐食坊今天歇业,仍三三两两过来吃饭,借着手机的微光看到门口的通知,都叹息自己晚上没有口福。快到6点钟时,还不断有人来。
墨非隔着窗子,看到了一道刺眼的强光,接着听到汽车的轰鸣声,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程林打来的电话。
不用说就知道是程林到了。
“墨水,快点出来,哥到你家小店门口了。”
墨非出了门,拐到美食街大马路上,一辆花里胡哨的小轿车停在马路边。看到了墨非,汽车不停地鸣笛。
“在这呢哥们!”程林伸手热情地招呼他。
墨非走了过去,打开车门,他愣了一下,原来车里面除了程林之外,还坐着三个人,是二男一女。
借着车里的灯光,他认出了这三个人,都是原来高中的同班同学,其中一位又白又胖的叫于涛,一位打扮油光华亮的叫陆海洋,女生叫余燕。
墨非正要跟他们打招呼,程林兴奋异常地喊着:“胖子、海洋、燕子,一人一百,赶紧的!”
三个人都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钞票,程林一把夺了过来,笑着说:“哥说的没错吧,只要哥出马,墨水肯定来!”
墨非坐上了车,说了句“怎么?上车还要买票吗?”
陆海洋掏出小梳子,理了理头发,阴阳怪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要是你不来,我们也不会输一百元。平日里同学聚会见不着你,今天有人请客,就巴巴地跑出来,丢不丢份!”
于涛“呵呵”两声冷笑,一脸肥肉颤了几颤,“没准他们是串通好的!”
余燕坐在前面,正拿着个小镜子补妆,尖着嗓子说:“哼,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们别跟他打赌,你们不听,还把我算在里面!”
墨非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在打赌,赌他能否来参加同学聚会,最后程林赢了。
墨非经历过生死,很多事都看淡了,即使拿他来做赌局,他也并没有生气。何况跟这些同学关系很一般,如果不是程林执意邀请,他是不会参加同学聚会的。
从这几个人的言谈里,墨非清楚,他们根本看不起自己,也不愿意自己融入到他们的小圈子里。
墨非淡然一笑,“程林,聚会在什么地方?”
陆海洋一愣,这个墨非跟以前大不一样,对于自己的嘲讽全然不在乎,不但举止很自信,语气也有些超脱,好像换了个人似得。
程林开动汽车,“喏,就在前面!”
汽车刚启动滑动几步,就停了下来,“到站了,下车吧!”
程林随意将车停在路边,几个人下了车,他一指路旁的天然居饭店,对墨非说,“就是这里,这饭店气派吧!比你家的如何?”
墨非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升起一股怒火。
天然居!
同学聚会竟然就在天然居!
墨非停下脚步,望着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天然居,一瞬间,心里想了很多。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得知真相后,他多次想去天然居,为曾经的墨非讨一个公道,当面要回墨家菜谱。他住在这个身体里,就有义务为墨非伸张正义,何况,那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因此,他一直在默默积蓄力量,等到自己有足够实力的那一天,他会亲自上门,向任佳樱当面讨要墨家菜谱。
进还是不进,遇到任佳樱该怎么办?
墨非心里渐渐有了决断,早见也好,晚见也罢,早晚要跟任佳樱摊牌。如果遇不到她,就算了,如果遇到了,一定会让任佳樱好看。想到这里,他心中再也没有芥蒂,跟在程林后面走了进去。
天然居饭店装修考究,进门是高大宽阔的大厅,门前四个迎宾小姐鞠躬问好,水晶吊顶折射出璀璨的灯光,照的大厅内富丽堂皇。大厅两侧都是卡包,坐满了顾客,服务员来往穿梭,非常忙碌。
比起墨非的小店来,好比是航空母舰和小渔船的区别。
程林来过几次,边走边介绍特色菜品,价位如何,环境如何,语气里都是羡慕和赞美,还有常来这里吃饭的自豪感。
程林鄙夷地指着卡包说:“这些人都是订不上包房的,或者是消费不起,咱们在三楼,跟我来。”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他们乘坐专用电梯上去,直接停到了包房里面,他们是第一波到的人。
“好大的房间哇!”余燕惊呼起来。
的确,这个包房足有40平米,是天然居最大最豪华的一个包间,地面铺着波斯进口的地毯,墙上挂着一水的当代名人字画,中间摆放着大理石台面的圆桌,可容纳二十多人就餐,还有休息用的沙发,以及全套的卡啦OK音响。
她冲下电梯,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眼睛充满了新奇。
于涛和陆海洋就相对矜持了,但是心里却起了波澜,“都是同学,人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事业,自己却按部就班的上班,挣的是死工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程林眼里很是得意,对墨非说:“墨水,感觉怎么样?这一间房比你家的小饭店还要大吧!呵呵呵呵……”
墨非神色平静,淡然说道:“比我的店大多了,装修的也很好。不过……”
“不过什么?”程林追问。
“好像有些土气。”墨非如实回答。
“土气?!哈哈哈哈……”程林大笑起来,继而冷哼一声。
他摸着大理石桌面,说:“墨水,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吗?顶级大理石!这一块石头,顶你家小饭馆几年的营业额。”
他又指着鸡翅木的椅子说,“来,过来坐坐,感受一下红木椅子的滋味,是不是比你家的塑料凳子舒服!”
于涛、陆海洋、余燕三人听了,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余燕尖着嗓子说:“程林,他就一土包子,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懂!”
墨非也笑了笑,依旧语气平淡地说:“懂倒是懂一些,不过,这些东西我店里是从来不用的,它们太俗气了。”
“那是你用不起!”余燕愤愤地说。
“俗气?”
程林叫了起来,“这么好的地方,你居然说俗气,余燕说的没错,真是个土包子!”
他的声音有些大,在空旷的包间里,竟隐隐产生了回声。
今天这个墨非,跟他们印象中那个有些木讷、土气、偏执的墨非,截然不同,好像在他眼里,一切都显得天高云淡,平静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个墨非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臭小子了吗?”陆海洋心里微微起了波动。
这时,“叮”地一声响,电梯门打开,又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