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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上,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太过开心的阙宣,酒过三巡便有了几分醉意,他斜着眼睨了我好一会儿,问道:“欧阳信!世间传闻你善谋好断,素有智名。朕刚刚起事,手下正缺谋士,朕欲拜你为军师,你意下如何啊?”
我闻言赶紧出来拜道:“多谢陛下赏识,欧阳信愿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话刚说完,我却已经感受到了在座诸将恶意的目光。阙宣军中虽无名将,可手下也个个是骁悍亡命之徒,被这帮人给盯上,不啻于身入狼群,死期不远矣。
我又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今陛下初成,已慑徐州来投,可见陛下乃天命所归,所到之处,各州府必然闻风而降。在座诸将,从龙起事,经华县、略费县、破任城这才使的陛下名震四海,有了现今的局面,诸将其功,可炳千秋。臣进言,不若将陶谦所赠金银尽皆分发诸将,使之在这任城购宅置地,以示犒赏,也可将陛下爱才之意传至大汉每个角落。”
一句话,登时将诸将的妒意转化成了拥护。他们都是草莽出身,敢冒杀头之险跟着造反,所为者不过黄白之物。如今我当着他们的面向阙宣要求分发金银,自然会得到他们的拥趸,而阙宣也只能答应。好在阙宣好权不好财,在他认为,有了地盘,钱粮自然而然就会进到了口袋。不若先将这意外之财分发给众人,收买了人心,他们才能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打江山。
“好!就依爱卿之言,筵席散后,诸位可自取换领财宝,大军休息十日,待休养充足再直取兖州!”
“诺!”
诸将十分高兴,有些人十分感激我的谏言,不时过来冲我敬酒,宴会便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在这儿待了八天,我几乎和所有将领都混得很熟。也不知道谁说的我懂风水,所有人在买地购宅的时候都拽着我帮忙,八天基本什么事没干,光剩陪着人买房子了。好不容易抽空喘口气,却又被阙宣召去觐见。
“陛下唤臣有何事?”
“军师啊,这几日朕总有些心神不宁,昨夜还梦到被红色巨蟒缠住,不得脱身。这是主何事啊?”
我一听,不由皱眉道:“陛下,请您将整个梦境详细叙述一下。”
阙宣点点头道:“朕昨夜梦到回到下邳老家,忽从林中窜出一大一小两条红色蟒蛇,大的缠住朕的身子,小的缠住朕的脑袋,朕急忙抽出腰间宝剑斩之,却猛然惊醒。军师你既通相术,定然也会解梦,为朕试解之。”
我想了一下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阙宣闻言一愣,忙道:“何喜只有?”
“陛下,昔日高祖芒砀斩白蛇,蛇母曾称其为赤帝之子,于是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今日陛下梦斩赤蛇,便是上天暗示了陛下定然推翻汉室,取而代之之意啊!”
阙宣听了大喜,急忙说道:“若果真如此,朕定封你为太师,位极人臣!”
“臣谢陛下提携!不过。。。”我特意顿了顿道:“梦中所示与臣之忧虑一致。此任城虽固,却是弹丸之地,不宜久滞。如今徐州富庶,物产丰足,正宜养兵,陛下又龙出下邳,正谙天意。不如迁都下邳,久蓄兵锐,待天时一到,必可一击而定天下!”
“好好好!军师果然才智过人!”阙宣兴奋的道:“传令下去,两日后迁都下邳,着陶谦二十里外迎候!”
“诺!陛下,臣还有一言相告。如今我军势小,大将军何进之所以不敢派兵攻打,完全是因为任城王才有所投鼠忌器。刘侃高祖之后,灵帝皇叔,若拘押随行,朝廷自然不敢胡来,此为我等之护身符啊,不得不携。”
“准!军师你去打造一辆囚车,务必要坚固,后日押着刘侃与我等同行。”
“诺!”
两天后,各项事宜准备完成,迁都已势在必行。然而出乎阙宣的意料,这些随他一同过够穷日子的草莽兄弟,刚刚在任城过上了好日子,一听又要迁都,纷纷不舍刚花了大价钱置下的田地房产,大都选择留在了任城。阙宣无奈,只得带着手下一千杂兵,同我带来的一千甲兵缓缓往徐州进发。
走了大半天,已进入到徐州境内,阙宣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有些不安的问道:“军师啊,此路不是通往下邳的啊,咱们走对了吗?”
我闻言笑道:“没错啊,请陛下放心。”
阙宣不由更加狐疑,忙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死地呀。”话音未落,我已抽出惊鸿剑,一道白芒闪过,寒光划破了阙宣的颈侧动脉,鲜血彷如染红的露珠喷洒的到处都是。
咕咚一声,阙宣已经摔下马来,右手捂着血液直冒的脖子,满脸惊讶与忿恨。他怒视的瞪着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几乎在同一时间,阙宣的一千杂兵,也都被一千甲士开了喉,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有成河的血水淹没了茵茵草地。
我翻身下马蹲到阙宣面前道:“我现在就好好给你解这个梦,也好让你死个明白。我欧阳信奉圣旨讨逆,代表的就是你梦中的巨蟒。当你挥剑斩蛇,却未见血光,可见这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阙宣,你真是蠢,蠢到凭这区区几千人就想颠覆延续了四百年的大汉王朝?呵呵,愿你下辈子生得聪明点,别再干这种蠢事了。”当我吐出最后一个字时,阙宣睁大的眼睛也已失去了光芒。
着人割下阙宣的首级,将任城王解下囚车,拉着阙宣的全部家当,我们凯旋回到了徐州城。陶谦带着百官早已在城门等候,接着任城王自然又是一通酒宴招待。
宴毕,我特意跟着陶谦进了内堂,就着昏黄的灯光,陶谦似是有了一些酒意。“博峰,讨伐阙宣的事情做的很漂亮,朝廷也必将大加封赏,但接下来的危机你又该如何应对?”
“主公,此事只需借您手书一封即可化解。”
“哦?就这么简单?”
“是!目前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是为对头,在宫里斗的沸沸扬扬。十常侍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何进势力的壮大。主公只要写下一封缴旨书信呈于圣上,内言渴求留属下继续任职徐州,再有意无意的交到张让手上,十常侍自然会竭力帮助咱们达成目的。”
“呵呵,博峰啊,你一直都是这么算无遗策吗?”
我闻言一愣,似乎觉得陶谦这话中有话。忙道:“属下只是小聪明罢了,怎么可能算无遗策?”
陶谦笑着,刚要说话,却欲言又止,只是淡淡的叹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我当时并不理解陶谦这话的意思,但他依然照我所言,写了一封缴旨书信,巧妙的安排到了十常侍的手里。也正如我的所料,十常侍为了避免让我落到何进势力中,在灵帝面前无所不用其极,使尽各种谗言,终于还是没让大将军何进得逞。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可事实证明,陶谦确实老辣。也正因为这件看似已被完美解决的事件,竟为我们日后埋下了祸根。
时光荏苒,很快又是三年,这三年的发展可说是日新月异。由于时局的日趋稳定,生意也更加好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赵岐的加入。赵岐,字邠卿,原名赵嘉,乃当今丹青圣手。赵岐也算是命运多舛,年轻时的遭遇十分坎坷,也历经了两次党锢之祸的磨难。好容易苦尽甘来,累迁至敦煌太守,却又在路上被当时造反的边章、韩遂所擒,逼他就认头领。赵岐依靠三寸不烂之舌,才得以抽空脱身。在返回长安的途中,途径陈仓时,竟又碰上了乱兵,无奈之下,他只好赤身裸体的躲在草丛中,未吃未喝坚忍了十二天,才辗转回到了长安。
回到长安后,其遭遇更被十常侍所不容,灵帝也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民。蔡邕与赵岐素来交好,闻知立马与我商量,想要起身前去拜望,并希望赠送蔡琰所制的七琴之一“赤鹮”。蔡琰为我所斫的七张琴,以彩虹七色命名,又名彩虹七琴。分别是赤鹮、橙鹃、黄鹂、绿鹦、鶄鹤、蓝鸥、紫鸫。这七张琴,张张制作精美,即便我不通琴道,也是爱不释手,视为至宝。蔡邕提出要将赤鹮赠予赵岐,说实话,我还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
结果蔡邕说道:“琴之所以名贵,完全取决于弹奏者能否发挥琴的才华,这也是琴赠知音人的典故。赵岐通晓琴棋书画,尤好琴音,最擅丹青。公子此番若能将赤鹮相让,必得邠卿全力相助。以他对书画的造诣,定能为公子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我闻言觉得有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答应了蔡邕的请求。赵岐的到来果如蔡邕所言,以他画画的技巧,登时让以书法见长的扇面更加丰富多彩。本已趋于平淡的销售额,也再一次呈现井喷的态势。及至东平六年(公元189年)除夕,我的财力已突破了五千万的大关,成为了仅次于糜竺的徐州第二大豪商。
然而,在除夕宴上,我与赵岐的一番闲聊,却换来了一惊一忧两个消息。惊的是,赵岐在讲述他被边章掳去后,竟偶然得到了一个“老朋友”的信息,那便是王国。原来王国自张宝战败后,一路潜行至关中,阴差阳错的加入了边章、韩遂的叛军。边章欲立赵岐为大帅不遂,竟又将王国立为了头领。不过何进似乎已派车骑将军皇甫嵩和西凉刺史董卓前去围剿,相信王国不久之后,也终会为他的暴行埋单。
而忧的是,在赵岐从长安前往洛阳的途中,曾途径新安村,也就是司隶的新手村。他惊讶的发现,在新安村的周边,已建立起许多营寨,大量的汉军长期驻扎在新安村的周围,呈现一种围而不攻的状态。至于是何目的,便不得而知了。
通过这番谈话,我回想起了前几天与魏西寒的一次交谈。他告诉我说,已经将近一年没有东莱村的消息了,他还准备过了年回村去看看。当时我还并未在意,如今这一想起来,东莱村极有可能也和新安村一样发生了巨变。正当我想和魏西寒一起回村一探究竟时,一个人的出现,竟揭开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农历正月初七,徐州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家家户户依然张灯结彩的,邀请亲朋好友来家作客。街上的小孩子不时的拿出炮仗,对着来往的行人做着令人厌恶的恶作剧,男男女女也成群结队的赶着为期十五天的庙会,看上去其乐融融,和乐生平。
城门口,一辆双辔马车疾驰而来,飞奔在官道上。也不顾行人的谴责,依然我行我素的往北行进。来到一座宏大的府邸前,赶车的中年人勒住双马,回头冲着马车低声道:“老爷,到了。”
门帘掀开,一个身材瘦小,面皮黝黑的男子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洛安商行的老板,徐源。他抬头看看了府邸上的牌匾“欧阳府”后,转身对中年人说道:“你在此等候。”
“是!”
徐源脚下飞快,低着头就往里进,刚要迈过门槛,忽觉撞上了什么人,两人同声“哎哟”一声,各自往后倒去。
徐源被撞的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面那人大骂道:“谁呀!大过年的也不带好招子出门!”
那人起身定睛一瞧,赶紧上来搀扶道:“哎唷!原来是徐老板,您这不好好在家过年怎么跑这儿来了?想要进货的话,现在可没有啊,大家都放假呢。”
徐源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管家魏西寒,任由他给拉起来,也顾不上衣服上的尘土,急忙问道:“欧阳公子呢?”
“在呢在呢,在屋里收拾行李呢。”
徐源一边往里走一边奇道:“收拾行李?欧阳公子要出远门吗?”
“对呀,您也是来巧了,再晚半天,我们就得回老家省亲去了。”
徐源闻言竟然苦笑道:“还回家呢,哪还有家了,天下已经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