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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袭玥怀孕,还是即将要前往淮南,好好地一桌子菜并未怎么动,倒是这酒却是一坛子接着一坛子。
“来,三皇兄,景霖先干为敬!”萧景霖嫌酒碗太过小气,直接端起了酒坛子,冲着琪王豪言道。
袭玥看着地上歪歪斜斜空了的酒坛子,已经落成了小山,不禁皱了眉,欲拦下萧景霖,“霖王,喝酒伤身,今日还是算了吧。”
“呵呵……”萧景霖笑意醉人,肆意饮酒模样格外潇洒,半是揶揄半是不满的道:“三嫂这么急着拦着,莫非是怕萧景霖喝空了三哥的珍藏?”
“……你若是喜欢,我差人给你送进宫去,今日可不能再喝了……”袭玥劝道。
萧景霖笑意更甚,被笑意掩盖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深吸了口气,看着琪王道,“三哥,你怎么看?”
琪王面不改色,端坐在袭玥身边,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自然是奉陪到底。”
“好,有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景霖抓起一坛子就放在了琪王跟前,“三哥,今夜不醉不归。”
说着,萧景霖端起酒坛子,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酒液沿着唇角滑下,划过线条流畅的脖子,浸湿了前襟,不见一丝狼狈,更多的反而是血气方刚的爽快。
琪王为主,自是不甘落后,大掌刚落在酒坛子上,袭玥就覆上了他的手,眉宇间尽是气恼,“霖王是客,你不帮忙劝着,怎么还……”
“王妃别担心,”琪王执起袭玥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唇边的弧度愈发迷人,深邃的眸子似乎也沾染了酒气,热气呵在袭玥耳耳畔,倒像是说着情话一般,若有似无的睨了萧景霖一眼,更是放柔了声音,“久逢知己千杯少,难得六弟在这里,王妃就不要阻拦了,待会若是我若是喝醉了,还得有劳王妃多照顾了。”
好好地话被他说得暧昧之际,袭玥的脸因为酒气的缘故染上一抹薄红,对上琪王蛊惑的深眸,怔怔的看着他。
景琪,你这是在跟萧景霖较劲吗?
琪王和袭玥的对话一字一句均清清楚楚的落在萧景霖的耳朵里,他能看到袭玥眼中的信赖,一颦一笑都是因为琪王,就连向来清冷的眸子也只会为琪王而柔软。
眼里刺痛,他大口大口的灌着,这百年陈酿倒跟清水似的,怎么就一点醉意都没有呢。
平日里琪王很少喝酒,在西北整天忙着打仗,酒这东西最是耽误事,本就是拿来消遣打发时间用的。
领兵打仗的三年,除了冲锋陷阵前与将士们喝壮行酒,平日里是一口酒都沾不得的,因此,三年戎马,让琪王养成了不贪杯的习惯,回来这么久,几乎是滴酒不沾,可今日却是破了例,与萧景霖两人倒成了千杯不醉。
月亮已经升起,饭桌上相当的诡异,琪王和萧景霖自是不必说,一个情场得意,一个情场失意,暗中都叫着劲,自是谁也不服谁。
“……”菜早就凉了,小南也早就放下了筷子,目光一直落在萧景霖身上,她知道,他心里难受,面上越是不在乎,心里越是放不下,不知不觉就捏紧了袭玥。
袭玥脸色自是不好看,她竟不知道,这二人喝起酒来,竟是玩了命是的,感觉到手上一紧,她看向小南,眸子更是一沉。
这会,管家听从琪王的命令,前来送酒,袭玥微怒道:“统统拿下去,六皇子醉了,今夜就留在王府,扶着霖王回房休息。”
“是,”两名丫鬟上前,扶着萧景霖回去。
小南焦急起身,盯着萧景霖的身影,头也不回的道:“姐姐,小南也先回房了。”
“……等等……”小南的房间跟萧景霖不在一个方向啊!
琪王眼看着萧景霖走了,手上一松,酒杯落下,砸在了桌子上,这才合上了眼,软软的倒在袭玥肩头,伸手揽住了袭玥的腰。
“我没醉,我不走,”管家过来扶郁尘,郁尘却耍起了酒疯,站起来一脚踩上了桌子。弯腰指着沐风的鼻尖,“木头,我郁尘这辈子从未向人服过软……嗝,你……你是第一个,本公子不过是语气重了点,你至于吗,敢跟爷甩脸色……”
说着,挥开管家,身子摇摇晃晃,醉意深沉的眸子瞪了一眼管家,“你走开,本公子不让你扶……”
沐风平静的的抬起眸子,一晚上,都是郁尘自顾自的一个人在喝酒,琪王和霖王两人较劲,他也不甘示弱的跟着较劲,沐风拦都拦不住。
不仅如此,还总是抢了沐风的酒来喝,这一晚上,沐风未喝下去多少,倒是全进了郁尘的肚子。
“公子,小心!”管家急道。
“……没事,”郁尘身子大幅度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沐风仅是一手撑着他的胳膊,便让郁尘撑住了身子,索性两只手都搭上了沐风的肩膀,两张脸近在咫尺,娃娃脸白里透红,就连眉骨都透着粉嫩,一张嘴仅是酒气,“木头,你给我听好了,本公子拿你试药,那是看得起你,虽然有点副作用,可是你发现没,毒虫蛇蚁都伤不了你,呵呵,那都是本公子的功劳!”
郁尘又打了个酒嗝,娃娃脸笑的毫无防备,下一秒又忧愁的皱了眉,身子直挺挺的软倒,沐风已然站起,像棵坚固的大树一般,郁尘抓着他的衣襟,不管不顾,仰着头来,皱眉将沐风的头拉低了些,“木头,不说,昨夜害本公子将银针扎进了自己身上,是不是故意的!”
“……”沐风垂了眸子,微微沉了气,有些无奈的道:“沐风以为公子解得开。”谁让郁尘是名满天下的鬼医首徒呢,区区银针,还是他自己的,怎么会解不开呢?
“哼……”郁尘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沐风忙伸手落在他的腰上。
郁尘一阵头晕目眩,“木头,做人要洁身自好,怎么能随便随便染指人家姑娘呢,更何况,那种烟花女子,你还是少来往……嗝……”
“沐风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郁尘傻兮兮的冲着沐风笑了几声,毫无征兆的睡死在沐风身上。
袭玥目送着萧景霖远去,就被他们二人吸引了眸子,尤其是郁尘这一番‘酒后吐真言,’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这一对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都像是有过节的样子,而且,她没看错的话,沐风方才似乎是笑了?万年不变的面瘫竟然笑了,是郁尘调教有方,还是她看错了?
“王妃,沐风先送郁公子回去。”沐风看着袭玥道,身上的郁尘跟个没有骨头的树袋熊一样挂在沐风身上。
“去吧!”袭玥点了头,今夜,这几人没一个是正常的,看来,酒这东西还真是害人不浅。
腰间一紧,琪王的大掌不规矩的在她腰间摩挲着,懒懒的闭着眼,被酒渍浸润的唇亦在袭玥脖颈间亲吻着,时浅时深,挑逗一般。
袭玥脸上红了几分,眸子却是清醒得很,抓住腰间作祟的大掌,低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放大的俊脸,“你这又是何必呢。”
感情这事最是由不得人,萧景霖有心结,既是不说,时间长了自然就解开了,你有何必吃醋,跟他较劲呢?
“……”琪王被她抓了手,便不再动作,呼吸沉稳的睡了。
“王妃,要不要帮忙将王爷送回去?”
管家压低了声音问。
“不必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将这里收拾了,就下去休息吧。”袭玥吩咐道,架起琪王手臂站起,步伐沉稳的朝着揽月轩走去。
埋在她脖颈间的琪王心满意足的勾了唇,不忍袭玥承受太多重量,稍稍支撑着半醉的身子。
夜色撩人,袭玥费力将琪王安置在床上,拧了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臂,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皮肤,竟是火一般滚烫。
不会是着凉了吧,袭玥一惊,伸手覆上他的脸,微凉柔滑的手指流连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舒爽,琪王懒懒的睁开眼,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袭玥,连视线都像是带了火一般,握着袭玥的手,顺势一拉,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景琪,你醉了,快松手……”袭玥毫无防备,呼吸间尽是酒气,贴着他的炙热的身子更是蹙紧了眉,“这么烫,定是发烧了。”
琪王低笑,揽着她的腰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袭玥,手臂像是没了力气,半弯着,半眯起的眼睛尽是慵懒,轻啄她的唇,“玥儿,玥儿……”
他声声叫着,堵着袭玥的唇,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大掌更是放肆,野蛮的肆意游走着。
帷幔落下,衣物一件一件被丢出来,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缱眷的火热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袭玥滴酒未沾,唇齿之间仅是酒香,脑袋昏昏沉沉,似乎也喝醉了一般,任由他动作而没有丝毫反抗。
喝醉酒的琪王动作野蛮中也不乏温柔,却没了清醒时的克制,多了几分强势和蛮横,每一个动作都非逼着袭玥轻吟出声,不得不臣服才继续。
可能是本能的缘故,琪王放的格外的开,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做起来得心应手,脸还是她熟悉的脸,可是心里却全是由本能支配,袭玥意识飘摇,混乱的不能思考,也不知是身体先臣服,还是理智先放下了防备,总之,当夜半时分,摇晃的帷幔终于渐渐平息的时候,她脑子里只飘散着四个字——纵欲过度!
安静的客房内,萧景霖睡得很不安稳,脑子里尽是小姑娘的样子,昏沉间,一只冰凉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宇之间,一如往昔。
萧景霖眼皮狠狠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朦胧的醉眼里映着一抹小身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蓦然亮了一下,“是你!”
他急切而坚定的道,仅是一瞬,又耐不住醉意,沉沉的闭上沉重的眼皮。
小南被他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他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指,整个人怔怔的愣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睡梦中的萧景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想起我了吗?”她喃喃自语,眸中多了几分希翼。
萧景霖眉间骤起,小姑娘又在他的眼前跑着,笑的,怒的,狡黠的,痛苦的……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叫住她,“……袭,玥……袭玥……”
一声比一声清晰,小南眼中的希翼变成了潮湿,沿着惨白如雪的脸颊滑下,她起身看着床上的喊着袭玥的人,有些委屈的低吟:“萧景霖,你爱的是小姑娘还是袭玥?”
无论是哪一个,你终究还是认不出我!
她落寞的转身,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仿若一抹幽魂。
假山处流水淙淙,伴随着凄冷的夜风,倒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地惊悚,小南眼神涣散,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停下了脚步,她在岸边坐下,月光明亮,在她身上撒下一层光辉。
水中映着圆月,她的身影也在,小南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小小的孩童模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水中的人儿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脱了鞋,将脚丫的放进了水里,夜里的水,格外的凉,她却感受不到,她有些怔怔的想,为什么呢,她是个人啊,就算是个孩子的模样,她也是人啊,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冷呢。
水底映着一个生了锈的铁器,小小的一块,她捡起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冒了出来,却无一丝疼意,铁器脱手而出,眼泪又一次滑了下来,鲜血顺着岩石,滴落在水里。
几条鱼儿似乎是受到了血液的吸引,萦绕在她脚边,听候着她的差遣,小南却只是寂静了眸子,落寞的盯着同样的寂静的月亮。
天快亮的时候,萧景霖头疼的翻身坐起,摇了摇醉意未醒的眸子,昨夜的荒唐一股脑的全涌进了脑海,忘了昨夜有没有乱说些胡话,万一真对袭玥说了什么,那岂不是……
萧景霖一阵懊恼,这一身的酒味也让很是难受,他下了床,出了门,索性这会儿还早,还不如先回宫,好好想想昨夜到底做了什么?又谁说了什么?
打定主意,萧景霖离开了院子,朝着出府的方向走去,途径假山,正见一抹人影坐在冷冰冰岸边,分明就是小南。
他疾步过去,见小南一双在冰水里泡的发白,更是心里一紧,“小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快起来!”
小南顺从的被他抱起,咧开嘴,惨白一笑,“哥哥,你来了。”
她的脚湿着,冰冷刺骨,也不能直接穿鞋,身子也有些冻僵了,萧景霖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裹紧了抱起,将她小小的身子护在怀里。
“小南乖,哥哥带你去找郁尘。”萧景霖心疼的道,唯恐小南被冻出病来。
“小南没病,”她感觉不到冷,可缩在他怀里,却格外的暖,暖的她鼻尖都有些酸酸的,她睁着无神的大眼,有些祈求的道:“哥哥带我回去好好?”
“不行,你得赶紧看大夫。”萧景霖直接拒绝,她的手臂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得赶紧包扎才行。
感觉到小手揪紧了她的衣服,小南眸子的希翼更甚,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萧景霖心里狠狠一动,终究是心软了,他抱紧了小人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短短的距离竟然让他觉得漫长,索性飞身而起,加快了速度。
萧景霖一夜未回宫,阿礼放心不下,一大早就出了宫,驾着马车来到了琪王府,贸然打扰也不好,正考虑要不要翻墙进去,就见大门打开,萧景霖出来,怀里还抱着小南。
阿礼立马迎了上去,“您这是……好大的酒味,您喝酒了?”
主子不是专门送小南回王府的吗,怎么还喝了酒,还把人又带了出来?
“废话少说,快回宫!”萧景霖边走边命令道,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
阿礼哪见过主子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回过神来,当下赶紧驾着马车一路飞奔。
“娘娘,王爷回来了。”
萧景霖一回来,丫鬟赶紧通知一夜未睡的佟妃娘娘。
佟妃听到消息,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赶紧出了房门,去找萧景霖。
萧景霖兀自进了房间,将小南放在床上,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小南裹成了大粽子看着萧景霖紧张的模样,又是给倒热茶,又是用毛巾擦她的手,尤其是清理她伤口的时候,格外小心了些。
小南不由得笑道:“哥哥,你不用担心的,小南真的没病。”
“傻瓜,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都是凉的,”萧景霖忧心道。
“哥哥,小南的手本来就是凉的。”她淡淡的回道。
萧景霖手上的的动作一动,看着小南淡淡的小脸,心里如同堵了一块,他怎么就忘了,小南的体制本就不同于常人……
即便知道如此,可看着她不在乎的模样,越发让人心疼。
阿礼与萧景霖兵分两路,拽着太医火急火燎的就进来,“太医,快!”
萧景霖让开了道,一摸上小南的手腕,倒是被她异于常人的温度惊了一下,镇定过后,又重新搭了上去。
“太医,怎么样?”
太医收回了手,眼中十分震惊,“这小姑娘体温之低,实属罕见,手臂上的伤并无大碍,敷点药就没事了。”
“娘娘……”丫鬟轻声唤道,有些奇怪,娘娘担心了王爷一个晚上,这会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
“嘘……”佟妃挥了挥手,让丫鬟先退下,等阿礼送太医出来,她避开了,透着窗户看着里面的萧景霖,蹙了眉。
她看着去而复返的阿礼端了热粥递给了萧景霖,萧景霖小心吹凉了才一勺一勺的喂给小南,唇边的温柔只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而床上的小南,眼中便只有萧景霖。
美目越来越沉,佟妃娘娘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景霖和小南冥冥之中自有牵绊,想要斩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瞒着景霖是为了他好,可万一,哪一天他想起了一切,又该怎么面对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