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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抄起包中的一个雷球,向着前方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长林军猛咂过去,?33??后又是一颗。前后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相差不过几秒,浓烟四散,猛烈的冲击波震得胯下的烈马惊慌失措,狂叫狂跳不止。镇定下来之后,钟离陌发现前方的士兵已经死伤了一大片,道路被清了出来。
钟离陌并不含糊,看见路清,双腿猛夹马腹,大喊一声:“冲出去!”
死侍们如恶狼般四处狂涌,手中刀剑乱砍一气。双方的拼杀更加激烈。冲上来拦截钟离陌的士兵被马撞倒,烈马从死者的身体上面踩了过去。当长林军见他们杀破重围冲了出去,紧追不舍,嗖嗖的冷风在耳边飞过。钟离陌意识到士兵们开始放箭。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的飘洒过来,钟离陌一手用力挥剑挡开箭雨,一手用力策马,沿着西市大街疾驰,奋力向西直门冲去,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死侍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宝雕弓何在?”沈言一声断呵,眸中寒光轻闪,杀气腾腾。
身边的士兵将弓箭交到了沈言的手上,沈言拉弓搭箭,蓄力瞄准,正要离弦之际,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路边一辆熟悉的马车在狂奔的士兵之间显得格外安逸,马车旁边邢如若瘫倒在地,眸中微光似有似无,身体不断颤抖,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父亲,父亲……”脸色苍白,语调无力,沈言这才明白,原来邢如若一直就在刑场附近,不过是他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劫囚者吸引,竟丝毫没有发觉旁侧的夫人。
邢如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也许这是自己虚弱之后才产生的幻象,她不断地痛哭,不断地敲打着自己,可是身上明明有感觉,为何自己就是如冰冷的铜人一样发觉不到疼痛。
此刻的沈言,早已经放下手中的宝雕弓,直直的跪在了邢如若的身前,与事实相比,他的话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就像是在雪中翻飞的衣袂,谁又真的想让他晃动,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你杀了我父亲,你杀了我父亲……”随着这内容空白,温度冰冷,但语调并不激烈的一句话,沈言却感觉到内心如山呼海啸般不能控制,一时间沈言只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面容苍白,两颊下陷,整个人如一把走了偏锋的剑,凌厉中带着些阴鸷。
沈言气息微微凝滞,沉默了一下,目光如火焰一般紧紧地盯着邢如若的脸:“如若,你听我解释,杀岳父大人非我本意,都是那些蒙面人太过狡猾,对,太过狡猾,用岳父挡剑!”
邢如若一记耳光如电闪雷鸣般甩在了沈言的脸上:“巧言令色!”
沈言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表情呆若木鸡。
面对着刚刚的一片喧嚣,邢如若神态狂乱,努力的踩着虚弱的步子移动,似乎只是一心想要快速的赶到自己父亲的尸体旁边。
“如若!”沈言凝视着他,柔声哄道:“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忘记……”
邢如若看着与自己相守多年的丈夫,只觉得心痛如烈,柔肠寸断,一时间跪倒在尸体旁边泣不成声。
“你杀我父亲是为了我?”邢如若阴冷的笑了笑,道:“沈言,这一定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玩笑。我邢如若一定是瞎了眼,看上了你。你们沈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是沈言听过邢如若所说的最为狠决的一句话,只击打的自己的内心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邢如若脸色蜡黄,心头绝望,抓住沈言的衣襟猛烈的颤抖着,突然向前一扑,拔出沈言腰间的小短刀猛地向自己的腹部扎去。电光火石之间,沈言迅速出手,在最危险的距离截下了锋利的匕首。
邢如若泪水夺框,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终于昏倒过去。
沈言深深的叹了口气,吩咐士兵将邢如若送回沈府。自己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仰面向天,脸上的皱纹仿佛顷刻之间便凸显了出来,仔细的想了片刻,他仍然是目光茫然,语气沉沉的道:“杀父之仇如斯惨痛,叫人怎么能轻易放开?可是若是不杀,难免有违皇命,这各种缘由,如若,你能理解吗?”
沈言用手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抹去嘴角的血丝,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纵然我伤他不轻,他还是使我受到了些许的内伤,他究竟是谁,若是他日后真正与我成为敌人,凭我现在的武功,确有把握应对吗?”
现场的后续处理是长林军的副将做的,经过这件事后,天安城的局势更加严重,沈言并没有在西市多留片刻,而是骑着快马直直的奔向城南古庙去了。
这里的情况与西市简直没有什么两样,沈言下马游目四围,虽然耳边仍是一片片的哀哀哭声,不过并没有流离街头的人。沿着道路的曲边扎着一座挨着一座的帐篷,长林军的部分士兵捧着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食物,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分发着,草药的香气从街道的另一侧传来,同时也有一个一个的担架抬出去。
“战场尚且没有此等状况,我大周繁华的帝都竟然这样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景象未免有些惨烈。”沈言长叹了一声。
“将军,整个古庙被炸毁,包括地下密室的全部卷宗都被烧毁。我们苦苦收集的各位将军的资料,全在今日灰飞烟灭。”
“也许真的是时也命也,我自以为天下没有什么人能与我沈言为敌,如今看来,一山更比一山高,而且还是来者不善啊。”沈言摇摇头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炸死炸伤六十余人,大部分都是我们留在这里的眼线亲信,今日天降大雪,又适逢年关,几乎没有其他人到这庙里来。”
“呵呵!”沈言一声冷笑。
明护挑了挑眉,“公子笑什么?”
“你昨日很高兴的告诉我说,昨天在陈度的管辖范围之内发生了一起血案,而且死者中很有可能有赵王殿下。可是我还没高兴过一天,就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意外,数十条人名眨眼之间灰飞烟灭,我沈言两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啊!”
明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将军以为是何人来这天安城内搅动烟云?两日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全是偶然吗?”
沈言的视线瞬间凝结,缓缓回头直视明护的脸,语气冰冷的道:“明将军在暗指什么?”
“最先发生的事情是昨夜的京郊血案,我不知道是谁策划了它,但是据说陈度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长林军的腰牌,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利用我们和景轩院之间的矛盾,制造摩擦。”
沈言低头想了想,明护说的确实在理,而这句话也想一条线一样将所有时间串联在一起。
“有人暗中通知赵王回京,又在半路之上截杀他,这两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同一人策划,今日法场之事,绝非常人所为,即便我们临时改变了行动地点,他依然很快的做出了应对。杀赵王之人与劫法场不可能是同一阵营,因为两者的目的都是为了救邢侯爷,可是古庙被炸的背后又夹杂着怎样的秘密呢。”
沈言只觉得心中越来越乱,也不再去想,便大踏步的去伤兵营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