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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么巧~”洁白的头巾包裹住了及肩的黑发,纸鸯一只手背在身后33,嘿嘿笑着向二杀打着招呼。
“纸鸯?”二杀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她,向女孩身后望了望,看到了白花花的羊群正咩咩叫着从村口的位置进来,“你们不是遇到麻烦了吗?怎么回来的?”
“啊,说到这,我和阿姨们都快吓死了。”纸鸯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的喃喃了一下,“你听过半人马的号角声吗?呜呜呜的,像风声,又像人在哭...”
“好像...小时候听过...”二杀回想了一下脑海里的各种声音,发现自己还是想不起来。
“哼哼,原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纸鸯有些小自豪似的昂了昂下巴,似乎能在二杀面前吹嘘一番的话,受再多惊吓也值了。
二杀眯着死鱼眼,看女孩似乎又准备偏离话题中心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一把捏住了女孩的脸蛋。
“别跑题,告诉我重点。”二杀没好气的捏着纸鸯的脸上下摇晃了一下,换来的是女孩呜呜的哼唧。
二杀和纸鸯,这对青梅竹马已经在全村被所有大人们本能的配对了,当然两个情窦初开的小青年至今都还没尝试过众望所归一下,比纸鸯大两岁的二杀,从小到大便被大男子主义洗脑,两个人被分配工作前经常混在一起,一个吹嘘着自己将来要如何复兴人类,统治大陆,一个满眼亮晶晶无脑崇拜着沉浸在意淫里不能自拔的男孩。
当然年幼时的那些梦想,幻灭与否只有二杀自己一个人清楚,成年后走上前线和后勤的两人,不得不说都成熟了很多,又或者说是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呜...有一队守备队的叔叔刚好路过那里,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等你们来,和他们一起回来了。”纸鸯伸着小手捏住二杀粗糙的大叔手,鼓着有些肉呼呼的脸抗议二杀的行为。
“少爷!”刚消失没多久的果达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阿姨她们好像都回来了...”
“恩,那就不用派人去了,”二杀点了点头,松开了双手,看了看鼓着脸正一脸不满的纸鸯,“那我要去村口了。”
纸鸯愣了一下,双眼短暂的闪过某股情绪,然后很快的,脸上仰起了一抹让人暖暖的微笑。
“去吧,哥,要努力保护我们哦。”
二杀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纸鸯的脑袋,转身就准备走。
“那个....少爷...”果达突然蹿了过来,挡在了二杀身前,吱吱呜呜的,“我刚想了想,今天似乎也没什么要做的,日常的训练就交给我吧,然后就是四周的巡逻对吗?跟了你那么久我也会做了,你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吧?怎么样?”
听了果达的话,二杀身后的纸鸯感激的快速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立马恢复了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可以吗?”二杀迟疑的看了看一脸猥琐的果达,有些不放心。
“就这么定了,我怎么说也是青年队的二把手嘛~~去和纸鸯好好放松一下,加油!”果达叽叽歪歪着不等二杀回答,“唰”的一下就跑远了。
二杀听了果达的话,说不害羞是假的,死鱼眼瞬间多了一抹窘迫,刚想追上去教一下果达什么是过肩摔,就感觉一抹熟悉的力道轻轻拽住了自己。
“哥,我有好多东西要搬哎..”
“额...”二杀揪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看了看纸鸯身后的确有满满一搬车的货物。
“要搬去哪?”
“我们一般都分两队,有经验的阿姨们看着羊群,我们其他女孩就去收集浆果和小森林里的藤蕨什么的,反正我也认不出那些东西,都是前辈带着我。”
纸鸯轻快的像只小鸟在二杀身边叽叽喳喳着,二杀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着自己的一天,身后拖着一车打包好的货物。
两个人到了接近河边的仓库,那里有村里对物资进行分配的文职人员。
“放在这就好了吗?”二杀把车推到了仓库边上,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河边盯着水面发呆的纸鸯。
“在看什么呢?”二杀奇怪的贴到了纸鸯身边,一起蹲了下来,看着女孩视线的前方。
“在看自己啊。”纸鸯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伸手缓缓解开了头顶的白巾。
特意留长的黑发浪涛般的垂了下来,一道两道的发梢轻轻的点在了水面上,激起了淡淡的波纹,模糊了视野里的一切。
“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呢。”沉默了许久,纸鸯突然喃喃了一声。
“啊?”在一边正在照着水面臭美的二杀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向纸鸯。
“很充实,很安逸,但脆弱的不可思议。”纸鸯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抬起头,看着镜面般平静的马尔干河,“被拘束在河堤的轮廓里,离开名为河流的群体,便会蒸发,消失的一干二净...”
二杀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一个具有文艺气息的女生在自己面前感伤,他撇了撇嘴,伸手一把盖在了女孩的头上。
“这么惆怅可不像你啊。”有些强硬的捏着女孩的脑袋,让其偏过头正对着自己,二杀摆了个自认为很MAN的笑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啊,会守住这一切的,我答应你。”
....
呆呆的看着二杀一脸自信的样子,与脑海里不知多久以前的那个吹嘘着自己要拯救人类的男孩又一次重叠在了一起,纸鸯愣了很久,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太好了,哥...”纸鸯不停的嘻嘻笑着,眼角却似乎有了些晶莹,她温柔的看着二杀,很欣慰的样子,“你一点也没变,真是太好了...”
这话有点不对,二杀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一下自己有变强,而且还张了胡子,然后一声低沉的怪异鸣响便在耳边炸裂般的响起。
那声音很悠悠扬的不真实,像剧烈的风声,又像人痛苦的哽咽。
然后纸鸯便一瞬间惊颤的变了脸色。
河边正在进行作业的人群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仓库边整理物资的文职人员也奇怪的抬起了头。
“什么声音...”二杀听着耳边不散的鸣响,没有注意到身边纸鸯的异样。
“号角...”纸鸯喃喃着,有些慌张的站起了身,“是半人马的号角...”
纸鸯话语刚出的一瞬间,一声轻微的破风声便激烈的划过二杀的耳边,然后二杀只觉得肩膀微微一凉,刻骨的刺痛瞬间麻痹了自己的整片肩膀。
木柄的长箭头部一瞬间便深深没入了自己的肉里,其后羽织的箭胃微微的颤抖着,成为战士后积累的本能,二杀松散的心境只不过一瞬间就前所未有的集中了起来,他紧咬着牙,甚至没有思考是谁射出的这一箭,一把拉住纸鸯的手就向村庄跑去。
“半人马!半人马入侵了!”就像是迟来的信息来回应自己的猜测,人们的咆哮声紧接着响彻整个葛格尔的上空。
“二杀,立刻准备战斗,集结村口你的手下,该死的半人马顺着马尔干河从上游...”一名成年的大叔战士正在护送着河边的人群向村内集中着,看到了远处的二杀,焦急的挥手咆哮着,然后话还没说完,粗狂的面孔便夸张的一僵,脖子一歪,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向地上倒去。
一枚羽织的长箭稳稳的插在他的脖颈正中央。
怀里纸鸯的身体夸张的颤抖着,超脱训练内容的真正的死亡,就连二杀也有些短暂的懵逼。
但内心里一股更强大的情绪让他独自振作着,二杀有些粗暴的推了纸鸯一把,伸手抽出了腰间的石斧。
“去躲起来,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哥...”纸鸯有些无法适应眼前的一切,她无助的被二杀推向了人群,被大人们拉扯着向村内跑去。
“咴咴~~~”怪异的嘶吼声渐渐的清晰起来,向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冲刺着,那一抹抹令人憎恶着,警惕着无数年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普遍高大两米的夸张体态,被不算简陋的铠甲包裹着的人身马体,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上半身为人,除了头顶高高翘起的马耳外与人类并无任何差别,下身健硕的马体被棕色或红色的寸断毛发充斥着,肌肉感十足的整体被样式不一的铠甲拘束的包裹着,一名接一名的半人马,从河中缓缓的游上了岸,从葛格尔村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后方,开始侵袭。
“除了女人和小孩,铭记骑士的骄傲,进攻!”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人马战士的后方铿锵响起,二杀喘着气向那声音望去,却发现自己的视野被最前排的半人马遮蔽着完全看不见其后的任何东西。
最先上岸的数十名半人马几乎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就嘶吼着向村落冲来,没有给人类任何喘息的时间。
无数的铁蹄践踏着地面发出的声音却统一的剧烈的可怕,满地的扬尘席卷向天空,包裹着第一批冲锋的身影,势不可挡的似乎要碾碎一切。
“嗖!”
破风声比人马的冲锋更先到达,漫天的弓箭终于被肉眼捕捉到,可笑的是二杀根本看不到弓箭手在哪里。
猝不及防的聚集起来的战士们惨叫着倒在漫天的箭雨下,立于村庄和铺天盖地的人马冲锋之间的二杀。
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少爷!”身体突然一沉,二杀感觉自己被人拽着倒向了地面,一面木盾几乎同时四十五度竖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刺耳的闷响声便被阻隔在了盾牌的那一面,二杀回过了神,扭头就见果达正紧咬着牙关高举着盾牌挡在自己身前。
“竖起圆木。”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大声的响起,二杀扭过头,就见无数的战士已经集结在了村口的位置,在众人的最前方,则是那道自己敬仰了无数年的身影。
数名战士丝毫不乱的纷纷从众人身后拖出了一滚滚的尖头巨大圆木,从远到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向的一排挡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驾盾保护,人马除了冲锋和弓箭便一无是处!”处于中心的父亲沉着脸色嘶吼着,所有背负木盾的战士纷纷站在了圆木后,横向成一排滴水不漏的挡下了所有的箭雨。
远处冲锋的第一批半人马在看到圆木的同时便慌张的开始减速,在堪堪十数米远的距离纷纷停了下来,远远的展开了对峙。
“尊敬的努尔加人们!”父亲看向已经尽数集结于对面的人马战士,大声咆哮了起来,“为什么要攻击我们,我们没有值得你们掠夺的价值才是!”
对面的人马似乎随着父亲的问话有些躁动起来,一秒,两秒,一名身披着浅蓝色和银色双色混合战甲的半人马走向了最前面,全体人马纷纷安静了下来。
是纯黑色的秀丽长发,干练的在脑后扎起了一弯修长的马尾,一柄包裹着深红色刀鞘的长刀挂在其腰间,密不漏风的青铁面具牢牢的附在其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那人马似乎是在打量着所有面前的人类,良久。
“很抱歉我们的无礼,但我们也是为了生存下去。”那人马的声音很熟悉,二杀想起了自己在河边听到的那清脆的口音。
“难道就要我们灭绝吗!”父亲怒吼着,二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老爷子。
“对不起。”短短的三个字,那人马似乎不想再有任何解释,缓缓举起了右手。
二杀听在耳里,总感觉。
很疲惫的语气。
“村口也有半人马!”又是一声惊恐的绝望的尖叫不知从何处响起,几乎同时,原本沉静下来的村庄再次慌乱起来。
“进攻!”那为首的半人马狠狠的挥下了右手,最前排的半人马没有任何迟疑的向前一跃,一瞬间便跨越了数米的距离,短短几秒间便已冲至了面前,庞大的身体不可思议跨过了那一排排尖头的圆木,夸张的冲压进了人群里。
便像被狮群破防的羔羊,持着木盾顶在最前方的战士一瞬间便被还跃起在半空中的人马战士们践踏在了脚下,没有一丝抵挡反抗的能力。
半人马腰间披挂着统一是长达一米有余的可怕刀具,落地的同时,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刀锋出鞘的撞击声便响彻了耳边,混合着四溅的鲜血,只一瞬间就冲散了人类的防御。
“不准慌乱!守住这里!”父亲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一抹刺眼的光亮便紧跟着划破了眼前的一切,首当其冲的一名半人马短暂的惯性又向前冲了一步,便“咣当”一声栽向了地面。
干净的斩杀似乎激起了所有人的士气,都是血气方刚的大汉,身后便是自己的亲人和家庭,所有战士纷纷抽出了各自的武器,咆哮着义无反顾的和半人马的冲锋撞在了一起。
“二杀!带上你的青年队,去守护村里的人!”父亲的咆哮似乎就响起在耳边,二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了看身后的村子。
从村口一路畅通无阻的挤进了村内的半人马正肆无忌惮的捕杀着街上并不是战士的男人们。
为什么只是一瞬间而已,就变成了这样。
一切都残酷的有些不真实。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在二杀心中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