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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愣了愣,有些意外:“谢谢您。不过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好要辞职了。”顿一顿,她赧然解释道,“殷语刚接了个纪录片的活,打算辞职去非洲待两年,本来我答应婚后陪她去……如果分手,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当然若是能不影响她的职业声誉是最好,但这么多人在场,完全不传出风声恐怕很难……
曾以萱点点头,并不勉强:“那也好。预祝你们一路顺风。”
“也祝二位和和美美。”yoyo笑着回。曾以萱倒没怎样,牟颖却觉得脸又开始烫起来。
“曾总。”yoyo走到门边又转身,下了很大决心般轻声道,“除了感谢,我想我还欠您一个正式的道歉。之前是我年少轻狂行~事荒唐,怕是给您添了很多困扰。对不起。”
哎?不是说曾以萱只是“受人之托”么,怎么听起来好像yoyo是跟她直接有什么瓜葛似的?牟颖听得心下暗暗好奇。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曾以萱淡声道,“何况你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很多困扰。如果不是那日碰巧又撞见,我恐怕也想不起来这回事。”
yoyo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笑笑道:“也是。想来如我这般的人,曾总大概也遇过不少。”话语中竟像是有几分失落之意。
曾以萱看她一眼,挑眉轻笑:“虽然的确是遇到过一些,但论起麻烦程度,游小姐你绝对是她们之中的翘楚。这个事实是否会令你开心一点?”
yoyo笑出声来:“谢谢您这么给我面子。”停一停,又道,“我想我还欠了一个人一声对不起,不知可否请曾总帮我转达?”
曾以萱微微颔首:“我会转达。毕竟相对于我,恐怕他被你带来的困扰更多。”
yoyo抿抿唇,垂下眸子道:“请您告诉他,之前的事我非常抱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不会再打扰他,也不会再打扰您。若是以后有机会弥补一些错处,我会竭尽全力。”待曾以萱应承,她又转过来跟牟颖告别,礼貌周到得很。
经过这么一场,牟颖对她的印象倒是有了实质颠覆,原以为只是年轻任性不知轻重口无遮拦,原来也是个心思细腻善于伪装八面玲珑的人物——考虑到她的职业特征,倒是更贴合。一个整天接触各界名人的人物周刊记者若是真的冒失冲动到如此地步,怕是早就出问题了。
她心下暗暗记下这个让她绊了个小跟头的教训:越是这种看起来性格特征非常简单明朗的人,越是要警惕对方是否在刻意伪装。如有可能,判断时一定要结合对方的背景职位经历分析,不可轻下结论。
打开门,外面静悄悄的,之前的人一个也见不着,只有保镖仍远远垂手而立。
yoyo扫过空荡荡的走廊,心里忍不住暗赞一声:所谓令行禁止已算难能,而既执行得如此彻底,不消说定然是徐舟安排到位。没记错的话,徐舟之前是略微表示了下反对的,但即使意见不同,仍能自觉负起职责,将一切准备周全,的确可算是大将之才。只可惜这人……
果然,三人刚刚迈步,就见一位年轻秘书恰好转过转角,出现在她们眼前,躬身行礼:“董事长,牟特助,徐秘已安排摄影师在宣传部接待室休息等候,公关部、宣传部相关人员都已回到各自部门待命。不知道现在是需要重启访谈还是……?”
牟颖抬眼看去,见是徐舟自己的秘书,就知必是徐舟安排她在这里等候。远远站在墙角是个很合适的距离,又能在门开时第一时间反应,又不至于听到看到什么不该听到看到的东西……
曾以萱想一想,侧头看向yoyo:“游小姐,不好意思,我后面还有行程安排,时间已经很紧张。不如我们改期再约?”
yoyo没想到她竟真的主动帮她下台阶,不由心生感激,点头笑道:“曾总您太客气了,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还得再耽误您一次时间。”
“那么游小姐你跟牟颖互相留个电话吧,回头你们直接联系确定时间就行。”曾以萱平平淡淡地回道。
两人只好装作刚刚没留过电话似的,又再留了一遍。都是好演员,演得都似模似样,心里却也都叹了声这人竟心思细密如此。这样一来,yoyo回头告知牟颖她考虑的结果时完全可以扮作只是重新确定了访谈时间,简直是毫无破绽。除非是全程电话被监听,否则即使被人拿到两人的通话记录,也不会奇怪为什么她们会在这个时间联系。
小秘书也是眼明心亮的人,知道这是表示刚刚两边相谈甚欢并未因为所谓私人问题撕破脸,即使心里诧异,也立刻再次躬身:“游小姐,请您跟我来。”
再次友好道别之后,牟颖目送小秘书领着yoyo一路走远,听着她轻声细语地跟yoyo介绍下面的安排:“一会儿先请您跟您同事一起在休息室稍事休息,之后公关部和宣传部两位总监会陪同前往枫林苑用餐,贵刊李总也会出席……”一回头,就见曾以萱没看那两位的背影,却侧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牟颖惊了惊,赶快检查了下自己的全身上下。没问题啊……她纳闷地抬头看人,却看了个空。人家竟已经迈开大长~腿转身走人了。
牟颖只好一路小跑跟上,碍着保镖就跟在身后,也不好问她。那人保持着不缓不急的步速,恰恰是让牟颖跟得有那么一点点吃力又不至于跟不上的节奏,直恨得她牙痒痒,盯着那人的背影一路拿眼神放飞小箭头。
好在电梯总是要一起坐的,她总不能不等她。然而保镖毕竟还在……牟颖心里的小火苗不得不憋到关上董事长办公室大门才爆发。
“曾总。”她一边锁门,一边转身,理直气壮地开口,“您不觉得欠我个解释吗?”
“喔?”曾以萱停了步子,转了身一脸无辜,“不觉得啊。”
“……”牟颖无语地瞪她。啊啊啊啊又耍赖!您堂堂曾大小姐要不要赖皮成这样啊!然而她还真拿这位耍赖的大小姐没办法……
曾以萱欣赏了会儿她气鼓鼓有苦说不出的包子脸,眼里的笑意渐渐有些绷不住:“说吧,我又怎么对不起牟特助了?”
牟颖被她堵得胸口一闷,又不可能拉下脸直接问yoyo跟她从前到底有什么纠葛,更不可能问她之前为什么看着自己笑为什么盯着自己看弄得自己心烦意乱,只好语焉不详地表示:“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坐在那里只能猜来猜去……看着那两人眉来眼去打哑谜,简直像是个电灯泡……
曾以萱一本正经地点头:“那不是要锻炼你的分析能力么?你分析完,我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牟颖撇撇嘴:“不管我猜不猜得到,你都告诉我?”
不是她斤斤计较,实在是曾大小姐前科众多,想让她透露~点儿什么总像是在挤牙膏,知绝对不言,言绝对不尽。
曾以萱抬眼轻笑:“嗯,都告诉你。”停一停,伸出纤细的小指,举到眼前弯了弯,“要拉勾吗?”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齐整,也没有戴戒指之类的装饰物,却让人看过去就移不开眼,一点一滴都恰到好处,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美好。
牟颖被她那含~着浅笑的一眼看得脸红心跳,眼神在她手上顿了顿,又心虚地急急挪开:“不用。我信你。”
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就这样映在曾以萱眼里,让她不觉莞尔。收回手,隐去笑意,她若无其事地道:“那便开始吧。”
平复了一下心跳和呼吸,牟颖强迫自己把脑子回归到猜谜上:“其实你们两人的对话信息量还是挺足的,大致过程想要猜出来并不是太难,但想要凑出全部情节,我还有一个节点没有想通。”
yoyo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刻意接近殷语,后来却真的爱上了她,又因为某种原因被郑启怀威胁,不得不转而向外求救。本来她是想向陈部~长坦白,上次意外遇见后,觉得向曾以萱求救是更好的选择。这些基本只要仔细琢磨过她跟曾以萱的对话,就不难得出大体的推断。曾以萱自然不会是想要她这么简略的分析,这些最基础的推理过程她也觉得没有重新推一遍给曾以萱听的必要。
曾以萱没有出声,只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认真地看向一个人的时候特别专注,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你,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有时候见她这样看着别人,牟颖会隐隐有些嫉妒。明明知道她只是专注于事情本身,并非专注于那个人,可她总忍不住会想,若是她只这样看她……该多好。
牟颖垂垂眸子,避开她的眼神,道:“我没想明白那个人是谁。他一定很重要,缺了他就缺了一块拼图,拼不出全部事实。”那个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陈部~长的人。那个yoyo最后还要让曾以萱代致歉意的那个人。他是谁呢……
明明指代十分模糊,曾以萱却笑了笑:“不错,他的确是关键人物。应该说,是yoyo这件事的起始。没有他,这件事多半不会是如今的走向。”
“这个人既然你没说是谁反倒让我猜,那应该是我知道的人,即使没见过,也一定听说过。”牟颖继续道,“不然这道题就没意义了。”
曾以萱颔首不语。
“yoyo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或许原则底线并不那么高,但风险一定是她会考虑的事。既然她接近殷语是别有目的,也知道殷语跟陈部~长的关系,那么她应该知道骗殷语的感情会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没有足够的诱~惑或是不得不做的理由她应该不会做这个选择。”牟颖理着思路,慢慢分析。
“而郑启怀是逼~迫她或者威胁她的那个人。你甚至说她是棋子,事事受制于郑启怀。有可能她本就是郑启怀派出的,也有可能郑启怀是中间拿到了她什么把柄才杀出来的。yoyo既然不得不来找你帮忙,就说明她背后没有足够的势力能够对抗郑启怀,或者郑启怀就是她原先投靠的势力。如果是前者,除非她自己之前便有跟殷语纠缠不休宁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的足够理由,不然风险太大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可能性非常小。那么可以推断多数就是郑启怀派她到殷语身边。”
曾以萱不发一言,只微笑着看着她。
“郑启怀是商人,殷语并无多少利用价值,他看重的应该是殷语背后的陈部~长。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想打关系通过殷语接近陈部~长,以此争取未来的商业利益;要么是他支持陈部~长的政坛对手,要通过殷语拿到陈部~长的软肋,最终肯定也是要从他支持的那一方拿到相应的商业利益。”牟颖缓缓道,“也即是说,郑启怀的出发点是为了利益,应该是没疑问的。那么yoyo呢?她是为什么?本来就被郑启怀拿住了把柄?还是郑启怀给了她什么难以拒绝的诱~惑?我倾向于前者,理由仍然是风险。yoyo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工作正当,家世清白,她想要荣华富贵有更好的路,不需要透过这种风险这么大的过程来实现。”
停一停,她看向曾以萱:“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前提下,我只能推到这里。”埋头又想了很久,她挫败地叹口气,“可我真的猜不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