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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格局风起云涌,赵正的野心日益迫切,入主洛阳只是他皇图霸业的开始,最终目标自然是那天子之位。温衡见赵正有些心浮气躁,劝诫他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否则会引来诸侯的群起而攻跟百姓的怨怒,这样的天下得而无名,不能久坐,应当由内而外徐徐图之。
温衡道:“朝中大臣现存对主公不满的声音很多,主公可借废立之事试探一番,如此便能分出局势,以便接下来的谋划。”
赵正点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别人不来可以,吕海必须到,自从佘丞相去世后,就属这老匹夫在朝中的威望最高,如果他想给人当靠山做我的绊脚石,那我就先拿他祭旗,杀给那些猴看看,省得以后在我面前抓耳捞腮的,烦人。”
当天,温衡便拟请柬,以庆功为由,宴会群臣。现在大家都知道赵正的权势已倾洛阳,谁也不想得罪,就连吕海也说此时应该避其锋芒,如此,三品及以上官员无一不到。
这情况在赵正的意料之内,毕竟这些人的脖子上可都悬着他的屠刀,只要他愿意,杀一两个人来作为威慑,影响并不大。
酒过三巡之后,赵正佯醉,对众人道:“当今天子孱弱,毫无帝皇威仪之气,以至大权旁落,女子把朝,有如元帝后尘,我觉得不如将其废下,另则贤能,再立国君,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在场的不少有之前跟赵正勾结过的大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初要靠他们上位的时候,赵正见鬼说鬼话,现在风水轮转,到他们来阿谀奉承了,对他们来说,谁做皇帝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纷纷表示支持。
赵正甚是开心,将目光转向了脸色乌云密布的吕海,只见他握着酒樽的手是青筋暴起,关节煞白,显然是压制着怒气,他问:“司徒大人,您觉得如何呢?”
吕海愠恼道:“我大凌自开国以来,还未有过废帝之事,赵大人为何敢出此狂言啊?”
赵正轻笑道:“为君者当兴国事,扶民困,攘外敌,有所功德,历朝历代均是如此,这样才能引领天下繁荣昌盛,最不济也得是日渐佳好,太平安定,可如今战事不断,天灾频繁,百姓颠沛流离,怨声载道,致使九州疲敝,国力下衰,司徒大人可以让人查查,近一年来,全国上下死了多少人,国库存银减了多少两,种种表明,国君无能,不堪大任。”
吕海怒拍桌案,斥道:“大胆!”
赵正喝了口酒,淡然道:“万事都有先河,既然没人敢做,那不如就让我来开这个头,看你们谁能拦我?”
吕海愤然离席,随之去者数位,赵正召来温衡,让他把这些大臣的名字都给记下,好日后算账。至于宴席还是照常进行,歌舞苼天,推杯换盏,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在场之人皆如坐针毡,强颜欢笑。
回到司徒府后,天色已深,吕海让人通知几位朝中大臣,以生辰的名义,召明晚到府中一叙,赵正的步伐越来越大,他已经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需要尽快的决定勤王人选,否则再拖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刚入前院,一声声哀嚎不住响起,吕海皱眉问身旁的侍从:“怎么回事?”
侍从答道:“回老爷,西厢有个下人犯了错,管家正在训斥呢。”
今天吕海甚是心烦,这种小事他也不想过问,轻轻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时,一道女子的哭饶声就又传了过来:“王管家求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求求你放过他吧。”
吕海听这声音,暗想这不是他的义女伊雨嘛,当即移步过去,驻足围墙外头,听王管家道:“小姐,您快点回屋里头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老爷回来了,我就说是这该死的奴才偷窃便可,只是他的性命,留下来终究对司徒府有影响,您也不该为此上心。”
伊雨哭着道:“我与李大哥从小青梅竹马,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王管家我求求你,放过他一马可好,老爷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听到这里,吕海已经猜到了这两人在私底下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既脸色阴沉的转入庭院,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这一个个的这都是要反了啊。”
伊雨闻声而大惊失色,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一般,瘫坐在地,无力的叫了声:“义…义父。”
吕海指着伊雨,咬牙道:“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吧,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们做对亡命鸳鸯。”转头吩咐管家:“把他们两个的腿都给我打断,丢出去。”
王管家吓道:“老爷……”
吕海喝断道:“你再说一句,我把你也丢出去。”
伊雨的父亲是前光禄大夫严钧,曾多次在恒帝面前指罪彭朔的行为而被奸人所害,连夷三族。吕海与严钧有所交情,不忍严家绝后,故将仅有两岁的伊雨收为义女,藏在府中养了十六年。
若是平时的话,吕海不至于会如此气急败坏,只是这几日来因为赵正的事情着急上火,憋了两三天无处发泄,刚好今日又被触了眉头,有些失去理智。
回到书房,吕海喝了两口清茶这才稍稍的平下心里的怒气,召来侍从,吩咐道:“让管家把小姐跟那下人放了吧,逐出府去,以后别说是我司徒府的就行,我丢不起那人。”
侍从领命而去。
等命令传到西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伊雨怎么说也是个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如此重刑,当场就断气晕死过去。那下人抱着伊雨的尸体痛哭流涕,悲伤不已。
那一夜,电闪雷鸣,乌云盖城,压着整座司徒府,让人透不过气来。
吕海坐在空荡荡的书房内闭目自省,屋外大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瓦片,发出嘈杂的声响,过了好半晌,只见他深吸了两口气,突然捂着胸膛,吐出一大口的鲜血,熄灭了屋内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