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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王通发书信向李侯请求救援,原本是派了大将樊盛领军三千来救的,怎料赵正已经打到了西河郡,局势甚危,但见张肃这边按兵不动,自觉这几日定不敢进攻,加上龟兹拒关险,绝非几日就可攻下的,因此途中转道去了西河。
鲁方见援军迟迟不来,又闻西河告急、凌军大胜,心中自然害怕,而此时,几日按兵不动的张肃突然兵临关下,哪知是梁冲对他使的攻心计,率先想到的就是投降才有活路,万一真打起来了,他真不觉得王通有多大的胜算。
而且王通死了对他来说并没有损失,还谋划着怎么将他的财物据为己有,然后再带着张肃的赏钱离开并州远走高飞,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梁冲哪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一个视财如命之人,落在这兵荒马乱之地,恨不得成天抱着金子睡觉才能安心,因此料定这龟兹关内藏有鲁方与王通近来从并州搜刮的财物,故而先让张肃以财通之,再来个过河拆桥,怎么说那也是一千两黄金,岂能这样白白送给这种人。
后来张肃又诓鲁方,说是羌人犯我大凌,正是用人之际,生为男子汉大丈夫,逢危之时,应当挺身而出,遂征了他为先锋将军,隔日出兵朔方郡。
鲁方哪里打过仗,一听张肃这话,脸色顿时惨白如纸,连忙推脱,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只希望能够说服张肃回心转意。张肃怎可放过,说他身为并州人士,熟悉这里的地形地势,有他领路,攻往云中那定是事半功倍。
这一天,鲁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知张肃是要雁过拔毛了,仰天长叹了声,夜里间,悄悄的收拾好行李,只拿了锭黄金偷溜出了关去,剩下的,原封不动留在家中。
张肃同梁冲立于关前,望着鲁方慌忙逃离的身影,不由大笑。
隔日,张肃整顿兵马,挥军北上,从龟兹关到朔方郡千里迢迢,且需穿过黄沙旱地,道路崎岖艰难,走走停停,也花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届时,赵正领兵于黄河岸对阵羌军西河统领路北山。路北山占地利以拒凌军,黄河两岸宽阔且水流湍急,赵正几番想要强渡过去都是损失惨重,待折了上千人马后,不得不退守回营,再做打算。
几日苦恼无计可施之时,赵正突然收到了飞马来报,说是有人自平周一带领兵袭击了路北山的西河大营,现敌军大败,已经退回平定城中。
赵正大喜,遂举兵渡河,奔平定城而去,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
小校来报:“禀主公,帐外有一名叫罗单(shan)的将军前来求见。”
赵正料想定是那袭击路北山之人,大喜道:“快快有请。”
少年入账,白袍银甲,英武不凡,身后左右随着两人,一虎目张须的大汉,身材魁梧,壮硕若山丘;一女将装扮,虽显得纤弱,但却英姿飒爽,于气势上并未输上男儿半分。
三人跪拜赵正,少年言道:“在下罗单,上党太守罗宏之子,因家父被羌人所杀,对其恨之入骨,今闻朝廷兴天使之师平复并州,故领家乡义士三千人马前来相投,某虽不才,愿为先锋,助主公一臂之力。”
赵正大喜,连忙扶起罗单,赐精甲三副,良马三匹,以为先锋。
罗单又将身后两人介绍给了赵正,那大汉复姓百里,名征,字伯恒。
女子乃罗单之妹,罗明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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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时分,罗单领兵至平定城外,身后两千上党义士严列军阵,鸣金击鼓。
城关开处引出一军,为首乃羌人大将鄂远,横刀立马,指着罗单叫道:“哪里来的狂妄小贼,快报上名来,鄂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话声刚落,只见罗单身后飞出一将,二话不说,拎着双锤直奔着鄂远杀了过去,那气吞如虎的架势,仿若泰山临崩于前,就鄂远那坐下有名的战马都是生了惧意,四蹄倒退。但见百里征挥锤砸来,鄂远才慌忙举刀击之。
两人战不过三合,鄂远就心惊此人臂力之大自己抵挡不住,急忙拉马回身要逃。百里征手起得快,鄂远只听得耳边风雷之声呼啸而来,八瓣莲花锤已然杀到,将其砸落马下,七窍流血而亡。
城楼上的路北山见自己爱将被杀,未及心痛告悲,又见鄂远从弟鄂达为报兄仇,杀出城外,结果不到五合再次被斩。
大惊之下,路北山赶紧下令紧闭城门,不得再战。罗单率兵从后掩杀,直杀到城楼之下才被箭雨逼回,大胜而归。
赵正本想趁盛举兵攻下平定,却听温衡言道:“敌军连续溃败,军心大乱,待再消磨两日既可不战而胜,倘若此时攻城,反倒会激得他们拼死反扑。”
温衡让丁河、孟统、百里征、罗明瑛各领一军堵住平定的四个城门,每日早晨叫战,夜间练兵,再让罗单领一军埋伏于牛家谷两侧,以截羌人。
众将领命而去,东、西、南三门各领兵马三千,唯北门只带一千,于城外十里扎营。
路北山帐下已无能将可用,只得分兵严防死守,以待援兵来救,在这两日中,他是寝食难安,茶饭不思,清晨五更时分,凌军便发兵来攻,直到夜里三更,叫喊声还依然萦绕在整座平定城中,但听马蹄声起,就会吓得惊醒过来,一到城楼,兵已尽退,每半个时辰就有一个急报,令他头痛不已。
直到第三日,小校慌张跑进主将府中,报:“大将军派遣的援军在牛家谷遭到了凌军伏击,折损过半,其余尽降,现凌军正挑着吴将军的人头在北城关下挑战,说是...开城不杀。”
路北山脸色苍白的瘫坐在椅子上,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沉声道:“传令下去,凡有扰乱军心者,格杀勿论。”
小校噤若寒蝉,赶紧领命退下。
路北山召集众人于府中商议,道:“明晚三更,你们同我带领全军从西门杀出去。”
堂下一将不解问道:“北门防御最为薄弱,且是通往云中之路,为何不从北门突围?”
路北山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温衡那厮摆下的障眼法,故意放着北门让我们冲,还派了个女人领军,全是诱敌之策,如此计量,如何能够骗得过我,从西门出兵,只要我军度过清水,自会有人接应。”
次日,凌军依然如往常般,天明叫阵,夜间练兵,而路北山已清楚了他们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便将其余三个城门的士兵聚集到了西门,只留了十数人作为幌子。
两更时分,丁河、孟统、罗明瑛三人命士兵将扎好的稻草人布满营地,悄悄退去,绕小道直奔西门。
温衡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路北山的眼皮子底下,这个险招他是料定路北山不敢走的,因为对方已经被打怕了,怕了就会多疑,多疑就会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最后只能选择鱼死网破。
三更天,夜色正浓,路北山悄悄打开了西城门,以明月指路,带着六千人马杀向了凌军的西大营,喊声滚滚如雷,气势如虹。
奔至半路,眼看着大营就在眼前了,前军突然失马,纷纷栽了下去,原来,温衡早已算到路北山会从西门逃走,故而事先命人趁着每日前往平定扣关挑战时就悄悄的在后方挖填陷阱。
陷阱里头布满了尖锐的锥刺,掉下去就完全没有活命的可能。
路北山的失算让他失去了理智,愤怒的喊道:“给我冲,谁敢后退,立斩不饶!”
左右连忙拉住,道:“将军,敌军早有准备,不可再冲了,赶紧退回城内吧。”
路北山哪里听得进去,疯了一样,抽出腰间的佩剑,将那两人给砍落马下,高吼道:“给我冲!”
前方全是陷阱,谁人敢冲?
此时,夜幕中火光亮起,行来一队人马,正是百里征,朝羌军喊道:“今我只杀路北山一人,其余人等既降不斩。”
羌军此时已经落入了绝境,加上路北山凶残,士兵们哪里肯再为他卖命,只等一人丢了兵器,便一众散去,唯有几百死忠还随其左右,他们都是羌人,很清楚落在了凌军手上会是什么后果,纵然死路一条,也不得不拼。
路北山见手下都叛变了,哪里还敢跟百里征斗,见凌军杀来,勒马回头往平定城的方向逃去。
行至城楼下,路北山大喊道:“开城门!”
城楼竖起了大凌的旗帜,一人走出,道:“路北山,你已中计,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路北山视之,乃是赵正,气得牙根痒痒,眼看着身后尘土飞扬,雷声滚滚,知道是百里征带人追上来了,只得往旁侧的小道上走。
还不出五里,一军杀出,为首乃大将丁河。路北山哪里敢战,趁两军交战之际,乱中逃出,头盔都已弃掉,披头散发,甚是狼狈。复又奔出十里,是为刚出虎口又入狼群,罗明瑛领军而来。路北山见是女流之辈,胆子大了不少,提刀相迎,斜砍落向了对方的脖颈。罗明瑛拦枪挡住,两骑错身过时,立既拉缰回马,握着枪杆尾部挥扫而出,将路北山给击落马下。
头昏目眩的路北山在地上滚了两圈,刚撑着站起,罗明瑛的枪是已至其门面,寒芒过处,穿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