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首

养鸽子的小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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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楼在学院庞大的建筑群中相当显眼,哪怕被无数教学楼职工楼包围,郭晔也能一眼把它挑出来。无他,颜色过于显眼尔。

    能把一栋楼分别涂成白黄紫黑四种完全不搭的颜色,这操作一般人真想不出来,不愧是史莱克的设计师。

    此刻他正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对周围也无更多关注,径直朝白色一侧走去。现在郭晔只想把那该死的行李扔到一旁,再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门口摆着一张颜色黯淡的摇椅,不知已经使用了多少年月,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椅子上居然还有个人。

    不知名的老人半躺半蜷在这椅子上,双眼微蔽,如同在进行光合作用。如果有人第一眼扫过去,多半会将这老人直接忽略,但若是真的仔细观察,注意力可能再难移开。

    虽然只是躺在那里打瞌睡,但老人却能弄出一股龙盘虎踞的气势来,仿佛椅子上躺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沉睡的巨龙。

    这一切和郭晔关系不大,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想起这不起眼的老人究竟意味什么。只是下意识将其当成宿管大爷,并依照另一份记忆的习惯,摆出一个微笑轻声向他致意:

    “您好。”

    老人可能点了下头,也可能没有,过于微小的动作幅度使得郭晔分不清他究竟是回应自己,还是沉睡中无意识的动作。同时用鼻孔几乎细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打的是招呼还是呼噜。

    郭晔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一门心思寻找自己的房间。尽管宿舍楼外层涂装十分后现代,但内部装修尚算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像王瑞带学时住的地方,放到古风与科幻并存的斗罗大陆倒也不显稀奇。

    “一一一,好吉利的房间号,这是预示我一辈子光棍吗?”

    在那段记忆最后,王瑞还是一名天朝带学生,现在的史莱克尽管各处都流露新奇之感,但也给了他一份相似的回忆。就如同真正的带学生一般,郭晔放下行李,先是环顾一下不大的房间,再找出抹布开始擦拭床板的灰尘,只看他娴熟的动作,一点都不像十一二岁的少年。

    如果真的有人这样觉得,他可能会笑得打跌。就算两份童年时代不能叠在一起算,郭晔真正的心理年龄也有二十左右,所以每次面对周围那些“同龄人”,他用的都是那种看孩子的眼神。

    除了面对家中长辈,那些叔伯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人精,以郭晔一个应届带学生的心机想要和他们玩,难了点。

    这样其实也好,在那里自己被老师们耍得团团转,被兼职的中介坑得渣都不剩,可能也不如那些脑子灵光的同学。现在自降档次重新做一回小孩,貌似还不错?

    相比秀气的双人宿舍,郭晔其实更习惯于标准的四人间,长年累月地对着同一个人,对于他这种社交动物实在无聊了些。如果是漂亮姑娘自然另当别论,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年要和一个男生在这火柴盒大小的地方过活,郭晔心里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他十分清楚这个时期的孩子究竟有多可怕,可以说鸡嫌狗不爱。没有成年人的能力却想有成年人的面子;脱离小孩的范畴却还保留儿时的性格,除了个别老成一些,其他都属于魔星一类。拥有绝对的好奇心再加一定的破坏力,恐怖程度胜过十万年魂兽,堪称全大陆最可怕的生物。

    想到这郭晔又觉得自己未来几年的日子变得暗淡无光,不过铺好的床铺给了他一个好心情,赶了两个月的路,现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嘶喊着需要休息。

    “我就是喜欢床啊……”

    发出梦呓般的声音,郭晔连鞋都没脱,整个人扑在床上,把身体埋进厚厚的被褥,不到半分钟就响起了幸福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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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极度疲劳时就会迫切地想要休息,这是本能,所以郭晔来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呼呼大睡,完全忽略了门外坐着一位绝世强者。

    当他如同死鱼般翻过身来,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时才发现,睡眠虽然恢复了体力,但精力却不增反降。来到史莱克前虽然每多走一步都像是折磨,但他的精气神却极其充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股朝气,仿佛前面有座山也踏平了。

    现在不同,这一觉令郭晔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过度睡眠成功松散了骨节与肌肉。现在的他虽然没有那股酸胀感觉,但四肢松软得像几根面条。

    郭璥也曾说过,无论是锻炼魂力还是肉体,节奏都是最重要的,一张一弛才是修炼之道。长久的压力会将人变成弹簧,最后身体的反弹是难以承受的;但过量休息也不可取,如果这种睡眠多来几次,郭晔今年的苦功就算是白下了。

    当然,四肢松软也可能是饿了,看外面的天色和来时差不了多少,郭晔可不认为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尽管肚子里没有那种熟悉的火烧火燎之感,不过可能正应那句俗话——饿过劲儿了。

    过劲了,自然不会觉得饿了。

    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郭晔坐在床沿,双腿无力地下垂。大脑还是一片昏昏沉沉,太阳穴的血管一鼓一鼓仿佛要炸开。

    隐约可以看见对面床上睡着一个人,郭晔用手指轻轻按了几下上眼皮,一秒钟调整了数次焦距,才看清这突然出现的家伙。

    对于那些所谓“邪魅的眼神”、“冷峻的眉目”、“轻佻的嘴唇”之类,郭晔并不太感冒,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没见过这样的。这种人通常只会出现在小说里面,属于想象而非现实。

    所以眼前的这个少年,郭晔自然也不会用这种扯淡的言语来描述长相。

    在他看来,如果人在这个年纪就有了这种妖怪特征,通常都不是什么正经生物。就应该直接一棍子打死看能不能爆魂环,万一真的是魂兽化形那就赚大发了。

    这孩子甚至还没有长开,最多只能称得上俊秀。至于玉树临风,剑眉星目这种夸张说法还算不上,所以郭晔也没有给他当头一棒。值得一提的是,少年的五官可以说十分锋锐,再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第一眼看上去竟有种略微刺痛的错觉。

    这要是再过十年估计会成为少女偶像,郭晔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怪异想法。

    虽然斗罗人对于容貌在意程度丝毫不比地球来得少,但少年的面容还在其次,主要一股锐利的气质十分抓人眼球。如果再多过几年,当他的心智逐渐变得成熟,那股锐利就会逐渐被稳重包裹,而这种绵里藏针的气息对于很多异性是致命的。

    打扰别人的睡眠是种罪过,郭晔一直这样认为,所以他以相当缓慢的动作下床,准备去外面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脚步已经够轻了。

    那孩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视线转几圈后便挪到他身上,这种两眼无神但死盯着你的感觉相当瘆人,郭晔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嗨……”他摆了摆手,尝试着打招呼。

    没人理他,宿舍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请问有事吗?”受不了这种气氛,郭晔再次尝试着开口:“没有事我先出去了……”

    依旧没人理他。

    他转头去摸门把手,心底有些发虚,不知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未等他推开门,那少年突然从床上做起,带出的动静将郭晔吓得一激灵,扭头看时才发现那孩子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啊……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郭晔很想摔门而去。

    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没有和心目中的“孩子”发火。经过一番交流与解释后,那少年表示自己的睡眠比较特殊,和一般人沾枕头就变成死猪不同,他对于外界信息极为敏感。

    这并非代表睡得轻,实际上他的睡眠质量相当高,只不过接受到信息时,眼、耳甚至是鼻子会先一步醒来,同时大脑依旧处于睡眠状态。

    这种能力郭晔不曾见过,甚至连听说都没有,祖父教给他很多东西都没有和这个沾边的,虽然偶尔吓人了点但的确十分方便。

    出于好奇他随口问了一下,得到的回答是“我受过训练”,既然对方多半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也不会死皮赖脸。

    但很快两人再次陷入一种新的尴尬——他们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还是郭晔先打破沉默,自我介绍道:

    “我叫郭晔,来自星罗帝国南方,你呢?”

    “……罗睺,来自……斗灵帝国。”

    可能是刚睡醒精神恍惚的原因,罗睺的回答磕磕绊绊,显得有些迟疑。临出门前郭晔瞟了眼他床头的书,是本去年更新过的《史莱克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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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随手划着墙缝,郭晔缓缓朝着宿舍楼门走去,昨日过度的疲劳使得他没精力对当天事务进行总结。但无论报名还是考核,对他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大事,若是真的忽略了什么环节,那到时候真是哭都没地方。

    所以他每一步迈出都极为缓慢,直到出了楼门,都没想到何疏漏,但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怀揣着这种不安,郭晔来到那老者身前,未等他开口,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霹雳,雷音在脑壳里往复反弹,将他震得找不到北。

    自己居然忘记了这老头究竟是谁!

    在郭晔不多的印象中,斗罗大陆与万年前相比,魂师的整体质量要高出一大截,不可一世的封号斗罗逐渐也有白菜化的趋势。但真正的极限斗罗还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掰手指就能数得过来,而其中一位就在自己眼前。

    传说中的龙神斗罗穆恩,在如今的魂师界就算不谈魂力等级,哪怕只凭他那一把岁数,都是当之无愧的老祖宗。君不见那什么本体宗宗主、明德堂堂主还是其他什么人五人六的,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搁穆老爷子面前炸刺试试?还不是得赔着笑脸说软话。

    并不是说那几位大能都是软蛋,哪怕汇聚了全世界大半高级魂师的史莱克,能达到穆恩这境界的,也就穆恩一个而已。

    但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天啊!昨天居然只是和老爷子说了声“您好”就过去了!这算怎么回事!

    在穆恩诧异和不解的目光中,有个新生把脑门抵在宿舍楼外墙上,一下一下磕着,似乎想用脑袋把楼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