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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炉灶上腊肉飘香,屋里酒香阵阵,昏黄的油灯下推杯换盏围桌夜话,倒也十分惬意。
亲兵都的兄弟们都在安居坊的几个小酒馆里喝了起来,喝得差不多他们都会自己回营,好在是出征在即,临战前这酒禁也没那么严,上了战场听说就不准喝了。
陆飞和寿伯围桌而坐,巧娘则在灶台前忙活不停,一会端上一个菜,人虽忙心里却甜如蜜。
寿伯端着碗满脸的兴奋,“飞哥儿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呀,你咋穿上这身了,老汉真是糊涂了”
陆飞敬他一碗道:“嗨,一言难尽,不说也罢,总之一句话,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决不让您老和巧娘挨饿”
寿伯眉开眼笑,“这话我信,巧娘有福呀,总算是熬出头了,来,巧娘,你也敬飞哥儿一杯,今日你可是出大风头了,怪怪,这阵式,那可只有戴都指挥使才用得起”
巧娘端着一份肉汤正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羞涩道:“我,我不会饮酒”
陆飞拉着她在边上坐下,“不会喝就不喝,不要忙活了,坐下一起吃吧,对了,这个你收着”他将怀里那包安家费放在了桌上。
巧娘道:“是个甚?”
陆飞道:“朝廷发的安家费,够你用一段时日了,我过几日便要随戴将军打仗去了”
寿伯忙道:“啥?又要打仗,你这才穿上军衣就要打仗哩?”
巧娘也急道:“甚时回来?”
陆飞对寿伯举举杯,随口道:“不知道,说是打夏州,路还挺远,我都不知道在哪,估计得要一年半载吧”
巧娘沉默了,眼水在打转。
陆飞知她担心什么,她是见过战场的,古来征战几人还哪。
“怎么都不说话了,上战场又不是上刑场,我也是逼不得才已走这条路,想我一个逃难来的,一没门路二没钱财三呢还不通文墨,想出人头地只有战场这一条路,巧娘,你也别担心,我是戴将军的亲兵队,只负责将军的护卫,上战场厮杀的事轮不着我们,想拼命可能都没机会,宽心,死不了”
巧娘心下稍安,“真的?”
寿伯是明白的,忙道:“恩对对对,这个寿伯知道,巧娘放心,他会安全回来的”
陆飞点点头:“一定回来,等我回来后,没准还能升官呢,皇帝老子一高兴赏我一将军,嘿嘿,到那时我在这汴梁城里再寻个大宅子,将你和寿伯都接过去住”
寿伯呵呵笑道:“到时候巧娘可了不得了,将军夫人了,寿伯给你作揖了,呵呵”
巧娘脸一红,忙给他端着酒,“您老酒还没吃多少就说醉话了”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是期盼得紧。
……
夜渐深,陆飞今天和戴恩告过假,晚上可以不用回营房,吃饱喝足之后,寿伯也知道他要住到巧娘那边去,便起身收拾着桌子对巧娘道:“巧娘呀,飞哥儿今日也算是当着街坊们的面给了你个名份,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了,你把他扶你那边去吧”
巧娘脸一红,不好意思说话。
陆飞晃悠着站了起来,咧嘴对寿伯一笑,“呵呵,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呵呵”说罢他便歪斜在巧娘的肩膀上,醉眼朦胧。
巧娘羞红着脸道:“那寿伯您老也早些歇息,这里明早我再来收拾”
出了门,巧娘吃力的扶着陆飞往家走,却在门口被一个黑脸大汉吓了一跳,稍不注意还以为夜色里票漂浮着一件盔甲,脸太黑了,一张嘴只能看到那一口小白牙。
陆飞醉泪迷离瞅了半天才道:“你怎么还在这?”
原来那个黑脸的将军还没走,他一拱手道:“陆都头,收下我吧”
陆飞让巧娘先进屋,而后再对着黑汉拍拍身上的盔甲道:“看看,我穿的是啥,屁大个都头,你这军职比我高,我怎么收你,再说了,这也不是我说了算,你真想去你可以去殿前司,实在不行你去枢密院就是了,我真帮不了你”
黑汉道:“我去过了,禁军从来就瞧不起我们府军,每次去都被嘲笑,我只求做阵前一小兵,让我死在战场上,我得对我那死去的几百兄弟有个交待”
陆飞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陆飞道:“那你找我也没用”说罢便要进屋。
那黑大汉却挺腰道:“你不同意我就在这站一宿”
陆飞笑道:“你就是站一年我都帮不了你”
掩上门,陆飞自不去管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自己刚刚耍了些手段才让戴恩迫不得已接受自己,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换取戴恩打心眼里的接受和信任,虽说戴恩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可他要真来硬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巧娘端来水,又替陆飞脱下盔甲擦拭着身子,当看到他身上几处箭伤时不禁落泪,刀箭无眼,一个人上了战场说没就能没了。
陆飞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道:“怎愁眉苦脸的”
巧娘拿着毛巾挣了挣,“我好怕,怕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飞横着将她抱起,巧娘下意识的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毛巾也掉到了地上,“伤,你身上有伤”
陆飞将脸在她粉项处磨蹭着,笑道:“不是告诉过你,把心放肚子里,等我凯旋时一定骑高头大马用大红花轿将你接过门,到时再绕着这安居坊御街走那么一圈”
巧娘俏脸泛红,咬着嘴唇羞涩道:“不,巧娘不敢奢望,真到那时飞哥儿不应该如此,我出身不好不能辱没了飞哥儿的名声,巧娘只愿能在飞哥儿身边服侍,有个安稳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飞哥儿应该娶一个大家闺秀为正室”看得出来,巧娘这话是真情流露却很违心。
陆飞也不争辨,出征在即岂能虚耗美景良辰,当下便将她往里屋里抱,巧娘也不反抗,只是羞怯的道:“飞哥儿方才不是喝醉了吗”
陆飞嘿嘿笑着将她横呈在床,当即便压了上去,耳鬢私磨,不一会便是娇声连连。
都说李太白斗酒诗千篇,陆飞却觉酒|色相佐才更助‘诗’兴,他一把将巧娘扶起,看着她眉头紧蹙一手抵在陆飞的前胸一手扶住某处慢慢地坐了下去,此情此景陆飞一时顿生如梦如幻般的‘诗’兴。
他看着巧娘的上下起伏和凌乱飘逸的毛竟悠然的吟唱起来:“醉里挑灯看妞,梦回吹萧连夜,八百丈雪峰翻腾,五十里外听娇乐,纱帐压小妾”
巧娘不敢高声语,咬着唇紧闭着双眼喃喃道:“郎君说甚?你……你真的……愿意娶我作妾?嗯?……”
陆飞翻过身,木床的吱呀声仿佛在给他‘诗作’配乐,乍一听,甚是合拍,晃动中摇得纱幔飘荡,床边油灯的火苗几个跳跃,熄了。
陆飞又道:“马作郎君飞快,功如霹雳灯灭,了却浓情缠绵事,惊涛拍岸幔摇曳”
迷离不知身何在的巧娘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双腿一阵紧盘,急道:“郎君莫再说了,我……”
陆飞也是一阵眉头紧锁,吃力道:“还,还差最后一句,可恨川河……泄!”
屋外秋虫私鸣,陆飞拥着巧娘渐入香梦,屋外只有那黑脸将军仍在岿然不动,独自熬凉月。
清早,一轮朝阳透窗而入,陆飞早早起来,军职在身,一切都不能和以前那般随意了,在巧娘的帮忙下,他已披挂整齐,开门一看也是吃惊不小,却也心生敬佩。
“将军这又是何苦”陆飞拱着手。
那黑脸将军这才晃了晃身体,许是站得久了,这一晃险些栽倒,待站定身形也拱手道:“只求阵前亡”
陆飞点点头,“将军言重了,请随我来”
正在这时,街上跑来两匹马,来人正是亲兵都里的十将罗成。
“陆都头,戴将军请您到殿前司议事”
陆飞有些诧异:“我?我一个小小都头也能到殿前司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