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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这一天,他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一千元。因为的材料成本确实很低,所以他在这一天可谓是大赚特赚。晚上十点多他才回到家,只觉得整个后背都麻木了,小腿也有要抽筋的迹象。不过当他把钱拿出来数的时候,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末还有一天,如果再干一天,他就相当于挣到了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周一到周五根本没必要出去摆摊,每个月只要做四个周末,赚的钱就已经能赶上在酒店上班的收入了。
这天晚上他睡得格外香甜,还做了许多美梦,梦到自己发大财,买了汽车,以后再也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
可能是因为头一天太累了,第二天他起得比较晚,出门时都已经快 11 点了。他匆匆忙忙推着车子出去,来到公园门口时,竟然惊讶地发现有同行在那里。李刚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不清楚对方是本来就做这个生意,还是因为看到昨天的生意火爆,所以也打起了来这里做生意的主意。而且这个竞争对手还会做玫瑰花,甚至做得比他还好,花样也更多。所以等李刚开始摆摊时,生意远不如昨天了。
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生意今天会竞争如此激烈,本想让自己吃几天红利的,没想到仅仅一天,就被别人赶上并反超了。不过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想要反超也并不是太难的事,自己经过学习的话,再次反超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自己又不是民间手艺传承人,哪里需要把手艺提升到带有艺术成分的水平呢。
眼看实在竞争不过对手,他只能另换地方了,他提前来到市区里,没想到情况比公园门口还要糟糕。倒不是出现了很多竞争对手,而是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创城活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几十个穿着制服的城管开始整顿闹市区周边一切的占道经营活动,像他这种无证无照的小贩是他们重点打击的对象。态度好的,配合执法活动的,只需交些罚款就行了。如果态度不好,不配合执法活动,那可就不只是罚款这么简单了,他们会连他吃饭的工具都一起没收。
幸亏李刚来的晚,远远就看到一辆小货车上装满了各种被收缴的小车。听旁边的人这么一说,他立马掉头就跑,这才保住了他的小车。
回到家中的他仍心有余悸,远远看到许多小摊小贩不配合执法,与城管发生冲突,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带走了。可想而知,他们的结局不会太好,不仅要被罚款,吃饭的家伙能不能要回来都很难说,真是得不偿失啊。
放好车后,他又回到市里,想看看整顿活动的后续发展。整顿活动还远远没有结束,城管们以市区为中心,将这里的街区清理一遍后,又分成几路,向四面八方推进。
说实话,原本拥堵的市中心,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视野也变得更加宽敞。从客观角度来看,李刚还是支持这样的活动的,但从个人角度出发,他又该如何谋生呢?
他跟着其中一路来到早上还在摆摊的公园门口,没想到这里也是重点打击对象。那位优秀的竞争对手也未能幸免,因为这里的人不像城里的小摊小贩那么机灵,或者说他们的警惕性不够,他们以为公园门口不会有清理行动。结果,这里的十几摊小生意无一幸免,全部被一网打尽。
这个结局让李刚心里平衡了不少,自己干不了,别人也别想干。大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一切从头开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刚继续跟着他们一路扫荡下去,下一站是学校门口。今天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因为是周末,这里做生意的人很少,基本上都是有门面的人,即便如此,那些门面也被勒令整改,超出门店范围的全部都要搬回去,否则就会被没收。
看来这次市里的决心很大,铁了心要评上文明城市。李刚原本还抱着的那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他原本还希望过几天就能恢复经营,现在看来,没有两三个月甚至半年,根本就别想有希望了。
晚饭时,父子俩都情绪低落,谈起此事。值得庆幸的是,除去机器和物料成本,李刚赚了一千块钱,但也仅仅只有这一千块而已。
李强气愤地说:“这些头头真是不让老百姓活了,怎么能这么简单地一抓了事呢!”他平时不太关心这些事,作为一个上班族,他只关心自己上班的路程是否通畅。他上班的路上会经过那所学校,每天早晚高峰都堵得厉害,那些卖早餐、卖零食的人就是造成拥堵的罪魁祸首,他好几次都抱怨怎么没人来管管。现在有人管了,他却又觉得别人多管闲事。
李刚自嘲道:“爸,你说我是不是生不逢时啊?我读小学的时候,大学不要钱,读大学的时候,小学不要钱。没上班之前有分配工作,真到上班的年纪却要自谋职业。我没上班的时候,厂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干,等我上班了,明明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却非得说我携带病毒。上班的时候,外面的人都能随便做生意,等我去做生意的时候,就被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我都觉得奇怪,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我对着干。其实我也想过普通生活的,但老天爷就是逼着我不让啊!”
父亲安慰道:“你可别这么想啊,你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可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只要你愿意努力,能吃苦,还是能找到出路的,我们那时候才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你这只是暂时不顺利,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吧。”父亲说这话时,自己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刚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