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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州城。
牧语独自一人而行。
偌大安州城,原本是繁华富庶之地,夜不闭户,灯火辉煌。然而,眨眼之间,安州城就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乞讨哀嚎的难民,更有种种犯罪案件发生,诉状在衙门里堆积如山。
牧语轻叹,来到一座饭馆门前,木制的匾额书写着《翠安居》字样,算是安州城依旧开门营业的最大饭馆了。
桌前,小二无精打采,掌柜的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小二听到脚步声,微微抬起头,扫了牧语一眼,慢吞吞地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三荤三素。”牧语说道。
“荤的没了,您看六个素的行吗?”
牧语点了点头。
不多时,六个素菜被小二端了上来,倒不是没有一点荤,但也只有一些肉末洒在素菜中。
牧语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做的倒是不懒,色香味俱全,但他嚼在嘴里,却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没心情!
牧语随手甩出一锭银子,拂衣便离开了这座《翠安居》。
州牧衙门前,有十余名衙役身披轻甲伫立。
“站住!衙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一名伍长抬手大喝。
“我找谭勇师兄。”牧语淡漠地说道。
那伍长神色惊疑,当一股灵压从牧语身上弥漫开来时,十余人连忙单膝跪在地上,这伍长也急切的大呼道﹕“不知仙师驾临,小人有眼无珠,请您恕罪!”
“起来吧,带我去见师兄。”
“是!”
……
当牧语走过一条长廊时,就撞见了亲自迎过来的谭勇。
牧语停步,抱拳作揖,喊了声“师兄“后,谭勇就笑着拍了拍牧语的肩膀,随即,他神色稍稍肃穆,说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平州失守乃是必然的,此消息我已上报宗门,相信宗门是不会为难你的。”
牧语神色伤感,轻声道﹕“只可惜了那群师弟,皆都是不满十四岁的少年啊……若宗门当初听了我的意见,也不会……”
“师弟慎言!”谭勇神色一板,沉喝道。
牧语连忙惊醒,顿时住口,无声地冲谭勇作了个揖。
“进去说。”谭勇低声,冲其余人挥了挥手,走入一座正房后,便掩上了桃木房门。
茶香袅袅,溢散于虚空四周。
牧语双手捧着茶杯,轻轻地泯了一口。
“直到目前为止,从平州成功脱身的师弟,只有不到八十人,剩下的人,要么是死在了路上,要么就是自个逃跑了。”谭勇撂下茶杯,说道。
“这才四天而已,相信还会有幸存的师弟。”牧语轻声。
“即便有,当初的三百余师弟还能剩下多少?一百个?还是五十个?”谭勇神色落寂,眉宇流露着伤感。
“对于你的北撤计划,当初我是支持的,我还特地向宗门发了一个折纸飞鹤,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惜,宗门太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或是……太顾及颜面了。”谭勇叹道。
牧语也是在事后知晓,谭勇给宗门写了一篇关于赞同牧语等人北撤的奏书,要不然也不会在谭勇面前,说出一大堆“妄议”宗门的言论来。
谭勇的确是个性格温和之辈,在众多师弟心中,算是个很好的师兄,对宗门也无比的忠诚,几乎是从小就被灌输“宗门为大”、“唯一家”等理念。对离剑宗未来忧心忡忡,令这少年郎的鬓角都发白了。
“我不知道,不清楚宗门,不同意北撤究竟是何用意?!”牧语皱眉。
“除了拖延一段时日,还能起什么作用?”谭勇轻叹,随口一说道。
牧语闻言,眸光顿时一凝!
“拖延……时间?”牧语心中一颤,想起了……松山中的那座银咒祭坛!更是想起了陆长老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切勿将此消息透漏出去的严厉告诫!!
“师弟,你怎么了?”谭勇诧异的看着牧语。
“没事。”牧语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摇头道﹕“就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晚些时候,我在过来找你。”说完,谭勇就起身离开了正房,把这间屋子腾了出来,留给牧语住。
一路把谭勇送出门外,望着他的背影,牧语不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牧语轻叹。
……
……
朵儿州,郊外。
一片连绵起伏的帐篷,遍布大半个郊区,这是东安国世俗军队的营地,也有数万修士大军驻扎。
四周千顷森林毁于一旦,形成了一片开阔地带,而被一顶顶帐篷围拢的某处,有一座巨大的飞舟,这是法器飞舟,乃黄掌门炼制的下品后天灵宝,可日行两千里。
在法器飞舟内部,一处密闭的房间中,有四个人端坐在桃木制的椅子上,除了熟悉的黄掌门外,还有乌山宗的平掌门、玄月宗的姬掌门与春雷谷的柳掌门。
而那号称两百岁结丹的柳掌门,看似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容貌俊朗,眉清目秀。端坐在那里,有一股平淡的威势,让人畏惧。
春雷谷柳掌门曾被众多春雷谷长老,推崇为中兴之主,希冀在他的率领下,重振春雷谷昔日地位,能与武昭国的修仙宗派相媲美,只可惜,未等柳掌门完成心中的宏图伟略时,武昭国就在修仙界的允许下,发动了对东安国全面的入侵,导致世俗界、武林界、修仙界一同爆发了惨烈激战,进而演变成影响两国国运的战争。
“月余激战,我们依旧没能拿回朵儿州……”乌山宗的平掌门先开口,叹息道。
“大家心里都清楚,朵儿州,凭我们今时今日的力量,能拿的回来吗?”处于闭目状态的柳掌门,毫不客气的说道。
众掌门闻言,陷入沉默。心里很不是滋味,更是憋着一种屈辱感。
柳掌门睁开眼睛,眸光平淡,说道﹕“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座银咒祭坛上,如果在两年内,被封在银咒祭坛中的妖魔,成功破阵而出,就可以借助此妖魔之威,重创武昭国修仙界,我等在谋而后动,夺取两国之疆域。”
“妾身一直有一个担心,万一那妖魔打算把东安、武昭当成自己的地盘,长居下来又该当如何?”玄月宗姬掌门蹙着淡淡地细眉,她容颜约莫在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眼波中更是透着成熟般的妩媚。
“不可否认,武昭国经过百年发展,其实力已经胜过东安国修仙界数个层次,哪怕封印在那座银咒祭台里的妖魔,昔日有着结丹巅峰,甚至更强的法力,经过这么多年的封印,修为岂能一点不降?待那妖魔与武昭国拼个两败俱伤时,就是我们渔翁得利之时!”黄掌门沉声道。
“就怕那武昭国的宗派掌门,与妖魔达成协议,拱手把东安国让出。”平掌门忧心,如此,他们所有的筹谋就都前功尽弃了。
“不会!老夫曾去过松山,近距离观察过那座银咒祭坛,被封印在里面的妖魔,戾气不小!必是个喜好杀戮之辈,它被镇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脱身之后,若不能以修仙者的鲜血洗刷它的怒火,岂会善罢甘休?”黄掌门抚须说道。
“现在,我们都知晓在松山境内,一处隐蔽之地,封印着一头可怕的妖魔,这是我们的优势,也令我们牢牢占据了主动……奈何,那烙满祭坛上的银咒繁奥的很,哪怕四宗最杰出的智者,也无法破解此咒文,否则的话,就可以把计划提前,早早放出那头妖魔,减少宗内弟子损失了。”姬掌门轻叹一声,数月大战,四宗修士死伤何止一万?
再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用等两年,四宗的修士就要灭绝了!
“哪怕拼光最后一个弟子,也要尽可能的阻止武昭国对东安国的侵蚀,更不能令武昭国之修,踏入松山区域一步!”柳掌门紧攥双拳,双眸尽是冷漠之色。
“黄道友,不知你宗发现那座银咒祭坛的弟子,现今在何处?”平掌门问道。
黄掌门蹙着眉头,说道﹕“老夫刚得到消息,平州在四天前失守了,那个姓牧的弟子,人应该逃到了安州境内了吧?”
“当初,本座就曾劝告黄掌门,要当断则断,万一那牧姓修士,被敌宗俘虏了,把松山的情况如数抖落出来,那该如何是好!”平掌门阴恻恻地说道。
“我离剑宗的弟子,老夫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就无需平道友担心了!”黄掌门轻哼道。
“就怕敌宗的大修士,自降身份,对那姓牧的弟子,施展歹毒的搜魂大法……”柳掌门轻语。
“好了!”黄掌门神色流露一丝怒火,拍案而起,喝道﹕“他毕竟是我宗的核心弟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舍弃的!”
“舍弃?在场的道友干的还少吗?”柳掌门淡漠道。
黄掌门语塞,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重新坐回到位子上,缄默不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