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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射进微弱的路灯,文婷心仔细的端详他的侧脸。
看的并不真切,可她却能感觉到他像是有着心事。
他不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沉默,情绪隐匿在黑夜之间,叫人难以捉摸。
“哎,其实,那个心理医生也挺灵的吧?”手指点向南世阳的臂膀,文婷心试着调节气氛,便随便扯了些东西道:“你看,你今天才治疗一次,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我给你的安排…”
“嗯。”南世阳只哼声应下,态度淡淡地,依旧叫她担忧。
其实她一直没注意,这第一次的治疗似乎是给南世阳添了些心事。
第一次的治疗结束后,他没有去找她,而是直接回了公司。她以为他公务繁忙,其实,他可能只是想找些忙碌的事情让自己从治疗中跳脱出来。
当天晚上回到家以后,他的话也较平常少了。她以为他是因为她的擅自安排在生气,其实,他心里已怀揣上其他心事。
一直到这天晚上,他的状态看起来还是没多少缓和。她以为他的火气太猛,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其实,他依然在忧心着她所不知道的那件事。
文婷心跟南世阳的沟通少了,她所认为的误会也多了。
觉得南世阳应该还在生气,她想着应该要讨好讨好他。这会儿,便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面向自己,腆着一脸笑,问道:“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今天要不要…”
后面的话文婷心也就不说了,一双秀眉往上一挑,撩起挑逗的意味。
她的意思,南世阳了了。
眼看着文婷心朝自己越来越凑近,唇瓣在离他脸颊的两厘米处停下,他开了口:“你确定要吗?”
“你不想吗?”难得她有了这么一次主动靠近,谁想,他却问出了这样一句。
这下,文婷心又误以为,他对她的火气是真的很大啊…否则怎么会在她这样的靠近下,他还能定的住…
“再问一次,你确定要吗?”盯上她,南世阳依旧用淡薄的语气问道。
“你真不想啊?”这下,换文婷心开始质疑,她半起了脑袋,眉目微拧,“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啊?怎么会不想啊?”
也不是说不想…
南世阳半转过身,总算是正对向她,他也用手臂半撑起脑袋,正面相对文婷心,后道:“虽然今天没什么力气,不过要是你有那需求的话,我依然可以为你雄起一下。”
文婷心已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故弄玄虚一次,让她产生那种质疑。
既然他没有不想,既然她决定要好好哄哄他…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毋庸置疑。
“没有不想就行了…”扬手一摆,文婷心大气挥毫,下一刻,已然探头上前,侵袭上他的唇瓣。
可能他是在生气,也可能他确实是忙的没精力回应她…但是对于南世阳而言,连着两个晚上不做事,乖乖的躺在她身边睡觉,这是文婷心怎么想都觉得很怪异的事情。
所以,这天晚上,必须来上一次,让他找回那种精力。
摁住南世阳的脸颊,文婷心双手捧的紧致,他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还没进入状态。一个翻身,文婷心从他身侧翻到了他身上,细密狂野的拥吻在加深…
她已经做好准备,在这个夜晚让他享受一次来自她的伺候。相信经过这次之后,他会爱上这种感觉…
卧房里的气氛逐渐暧昧,喘息声,粗重的呼吸声跃跃欲起…
……
对路口的视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从模糊,到恐惧,到叠影,再到现在这样,但凡看到路口,便连一步都不太敢迈出来。
在南世阳那烂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里,凭空出现了宫白秋。令他意外的是,他居然会因为突然闯入梦境的宫白秋而觉得痛苦…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很痛…
次日,南世阳乖乖地跟着文婷心去了她安排好的迷宫处。
虽然不知道这种方法有没有效果,但还是要试上一试。
文婷心给他蒙上眼睛,一路领着他进了迷宫正中央,从这个点出发,稍微走几次弯路,很轻易便能找到两个出口。
但这是对正常人而言…
她不能笃定,这般环境容纳下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还挺担心的,站在他身边,文婷心牵住他的手,理当该放,理当离开,可她却久久不放…
“世阳…如果觉得不行,觉得太勉强,一定要跟我求救。”没想,计划才刚开始,她便心软了。
完全不能放心的把他留在环境里,就像初次见面那时,她没办法把他一个人留在林子里一样…
而南世阳的手掌也握紧了她的,手心的力道不受控的加重。
他不语,她却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这样可不行…
好不容易劝着他配合治疗,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文婷心虽然心软了好些,却也不能就这样放弃。该做的事情,该执行的计划,还是要继续往下坚持。
她心下一横,到底还是松开了手,开口道:“那我先走了。等我走了以后,你把眼睛上的布摘下来。然后…面对眼前的景象…”
抬步欲走,南世阳却依旧死死抓住她的手掌。文婷心回头视向他,那张脸没有一点表情,也并没有做声去留她。
她断想,此时的世阳,应该也是在进行一番难战的心理斗争吧?
马上,她就要离开…
马上,他就要独自一人面对他并不想面对的东西…
想想,文婷心过意不去,回身上去一把拥住了他,脸蛋贴在他的肩膀,道:“我没有真的走,我还在的。你放心,在你害怕的时候,叫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再三交代着,希望能让他安心,这次,总算是得到了他一个字的回答:“嗯。”
“那我走了。”跟他拉开距离,文婷心用另一只手去强行分开跟他握住的手。
小手从他手掌里抽出的那一刻,南世阳剑眉一皱,不安的情绪开始宣扬。
“不怕,不要怕。要冷静下来,用理智,用你聪明的脑子想方法。你一定可以出去的…”手掌包上他的脸颊,文婷心还贪恋着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给他打气。
对她而言,放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的外套兜里还放着一个对讲机,对讲机另一边是南景山。
在迷宫外的监视器前盯了好半晌,南景山见着文婷心还不出来,忍不住便开声催了,“婷心丫头,好了没有?抓紧时间,人家主人只借我们半天。”
“哦,好。”马上抓起对讲机,文婷心给那边回了一声。而后,便赶紧跟南世阳道了声:“我真的走了啊,走拉!”
松了手,转身一阵快跑,文婷心迅速拐过一个弯,消失在了南世阳能见度的视野范围里。
她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南世阳没有勇气把蒙在眼睛上的布给拿下来。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他一动不动,从监视屏幕上看过去,就像是时间禁止了一样。
南景山有些着急,文婷心不知情,她只顾着往迷宫出口处跑,急着跑去南景山身边,与南景山一起看显示屏幕。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迷宫,由树木栽种有度,修剪成型而围造成的。占地面积挺大,文婷心跑出去还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她记得出去的路,这也没让她多走上冤枉路。
从正中央点跑出去,文婷心跑到南景山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她喘着气,拍着胸口,马上看向屏幕,从几十个画面里找寻南世阳的身影…
没想,一眼便在起点的发现了还呆立在原地的南世阳。
“哎?显示器卡了吗?”文婷心还以为是机器故障,没捕捉到南世阳的动静,抬手就拍了显示屏幕,拍的屏幕闪花了一刻。
南景山急的赶紧上手拦住她,不满喝止道:“你干啥啊?机器没有问题!别折腾机器!你刚刚从里面跑出来,我在这什么可看的一清二楚的,很流畅啊!”
“可他没动啊…”手指对了下南世阳,文婷心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下惊悟:“不会吧…”
这会儿,她也意识到了,可能是南世阳根本没有动过身子。
“我们还是别瞎着急了。继续看着吧。世阳不是个胆小鬼,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拉着猴急的文婷心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南景山好声劝慰道。
确实,南世阳并不胆小,也有一颗想配合治疗的心。
只可惜,有些弱点并不是自己想克服便能克服的。
迟迟不动手,南世阳惧怕拿下盖布以后的世界。
睁开眼,他眼前的景色一定不会是他想看到的景色…
睁开眼,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睁开眼,他处在比黑暗更可怕的世界里…
心里有一种窝囊的想法,在告诉他,宁愿就这样站在原地,用黑暗把自己隐藏起来,也不要把布拿掉,不要陷入那个未知的世界里…
然而,他并不是一个窝囊的人。
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经历了多少重心理上的斗争,劝服了自己,也劝服了自己窝囊的心向,他终是抬手,缓缓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如他所料,一个他所畏惧的世界出现在他眼前。
视线模糊的时候,他眼前能看到他正前方的一个路口。
没错,在模糊的时候,他反而能看到一个路口,而渐渐转清晰,渐渐开始认清周边物件线条的时候,正在眼前的路口成了两个……
再细看,便是三个…
南世阳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去认清前方的路口,却没有用…
三个还是三个,可能会变成两个,可能还会变回三个,但就是无法重叠成一个。
这种病态的视觉随着他此刻紧张的心而更加令人畏惧。
平常他可以不管不顾的朝着乱跑乱闯,不用怕自己会走丢,不用去忧心错误视觉给自己带来的误导。因为他有社会救助卡,因为他相信,只要他一独自一人出门,身后跟着他的,找他的人一定不会少。
只要有人找他,只要他能感觉到自己并非是一个人,心里便不会觉得特别恐惧,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身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他要让自己面对上这错乱的视觉,要让自己去克服这个问题,要一直孤军奋战…
脚下迈开了几步,南世阳硬着头皮往前走,双拳已然捏紧,将紧张与恐惧收于掌心,用他蛮横的力道强行压制情绪。
不管是害怕还是紧张,他都要面对…
如果不面对,这辈子都不可能解决掉这个问题。
咬咬牙,南世阳正着眼睛看向前方,一直往前,只认准一道路,只认准一个方向,除开了所有影响到他的杂念…
大步走到了第一个路口,南世阳站住脚步,在他的跟前是一个十字路口般交错的四个方向。
通往四个方向的道路,在他眼里足足有七八个路口,双倍或是三倍的增长,不免叫他额头挂下汗珠,紧张更甚…
“我可以…”继续捏紧拳头,南世阳咬着牙,用力给自己打气,“我可以…认出来…”
硬着头皮择了个方向,南世阳脚步往那方向顺了过去。
总是要逼着自己迈出这样一步,尽管,这样一步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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