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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该死的人,死了也刚好。这就是南世阳的想法。
电话两端,京都的两个地方,两人的距离很远,空中的交流显得很没有力量。如果可以,南世阳真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出现在她身边。
因为南余骁死了,她居然有这么自责,说实话,南世阳听着还挺不开心的。
那是一种莫名不开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前世出现过…
之所以不把南余骁交给她一并解决也是顾及着这方面。
因为在前世,她支持的人,她看好的人,她相信的人,一直都是南余骁。
“这件事情你没有错,这是他们自家的家务事。”握着手机,南世阳已经暂停了此刻的会议,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跟她专心接起了电话。
“可是…这不是我起的头吗?”文婷心无法安心,笔记本已经盖上了,她还能记得当时的场景,“我以为把南余骁加进来,这场戏可能会更好看…而且,我也想让他尝尝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你做的没错。这件事如果说你有责任,那你的责任也只有部分。”他要把文婷心劝安顺了,自己这颗心才能安顺下来,“你要知道,你给的是选择,不是死刑。真正给他下死刑的是南余正。”
“话是这么说…”文婷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安的想辩上一辩,“可是,我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哪种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把他送上刑场的不是你。”知道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有愧疚感,南世阳只有极力安抚,“其实如果你现在设的不是一场局,南余骁也是死。不是你让他死,是他父亲选择让他死。”
同时,他也想让她知道,有些事情,结果不重要,过程更重要。
这个过程与她无关,事情的决策与她无关,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纠结呢?
其实她的条件提的还算宽慰,如果是南世阳,必定会提出让南余正选择,是他自己死,还是他的情人私生子死。
去非洲这种理由,简直太仁慈。同样的条件要是放在他面前,他一定会选择带文婷心跟孩子走。绝壁不会为了待在南家这种地方,而毒害自己的女人孩子…
从这点上看来,南余骁跟宫白秋在南余正心里所占据的程度便清晰可见了。
“接下来让我安排吧。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回去。”为了让她再不接触这件事,南世阳选择冒险回家。
其实他不应该再回家了,他必须要待在外面,少跟家里接触,才能把近期一直跟踪他的视线引开。
谁知道会横生出这种事情…
婷心不能解决的棘手事,交给他。
她害怕的事情,她觉得下不了手的事情,除了他以外,没人可以继续完成…
“你回来吗?”听到这个消息,文婷心心下算是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为他担心,道:“你这么回来,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我回来的比较急。可能不会进家门。你不用出来接我。”也必须要跟她保持距离,不能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不是回来帮我的吗?为什么我不能见你?”眉头一挑,文婷心讶异不已。
这个问题对南世阳而言不是个好答的问题,敷衍她不可能,骗她也不行,停顿了好一会儿,南世阳给了这样的回答:“我怕一看到你,我就把正事耽搁了。你要知道,为了你,我已经推掉多少会了。我这儿真的很忙,所以还是少见你的好。”
回答的还算满意,这种理由听的文婷心一脸喜滋滋的,颔首羞涩,“这样啊…”
“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可以真正的好好陪你了。”说了句好话,那边南世阳已经径直起身,抬步走向会议室,边跟她道:“我现在就回去,先不说了。事情我会解决好,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让你那个保镖陪你去后花园散散步。”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哦。拜拜。”无奈撅嘴,文婷心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要跟他说小心,文婷心也不知道。可能是太久没看到他了,可能是因为想起阿九刚刚说的,他的每一个任务都是有生命危险的,所以便叮嘱了一声小心。
“主人,男主人是不是跟你说,杀个人没什么的。”电话才收起来,阿九趁机揪住这个话题开问。
文婷心只看了她一眼,马上便知道她想跟自己说什么,赶紧伸手打住她,道:“行了,我知道你又要说,一条人命对你们来说很正常了。”
就这么被文婷心说中了,阿九悠悠闭口,不做解释。
“我们还是出去散散步吧。一下子心情都不好了。”摸了摸肚子,文婷心很是惆怅。
美好的一天就此打住…
“主人,那个南余正已经成功送出国了。”扶着文婷心起身,阿九在一边开声提醒:“你大可以不用担心有人报复。”
侧目,文婷心视线在阿九脸上停留了一番,扯起一道干笑:“可我怕的是有鬼报复。”
“主人也不用担心有鬼报复。”阿九继续哄着她,“就算是有鬼,也必定会报复他父亲,不会想到主人。”
看样子,连阿九都认为,南余骁的这次事故跟她没有直接关系…
毒药虽然是她赐的,但是却是他父亲亲手送到他手上,他父亲要他的命,甚至到最后一刻,他父亲在意的都不是他的身体,或者是解释到底为什么会想杀死他…
最后一刻,他父亲执着的,还是他之前唬那个‘对付文婷心的办法’。
南余骁的事故是一场意外,但是意外的那么刚好。
同样是凌晨被喂的强刺激性药物,宫白秋早就洗胃完成,神智已经清晰过来,而南余骁却抢救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醒过来以后,宫白秋马上又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地牢,意外的跟南小沫关在了一起。
死过一回再苏醒,就像是魂魄去地狱游荡了一圈被拉回来,醒过来以后,宫白秋身心疲惫,精神涣散…
看样子文婷心也该是故意安排的。她们俩的情况如此相似,文婷心也懒得一个一个劝解,正打算就这样关在一个地方,然后一次性给两个人一起进行心灵洗涤。
可这样的安排对南小沫跟宫白秋而言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从宫白秋被送到牢笼里的第一刻起,南小沫就凑的老近,双手抓着铁栏,死死地盯了她好久,然后出神…
她们俩被安排在分开的两个牢笼里,其实就在隔壁,如果宫白秋能动的话,就可以过来跟南小沫并排坐下。
“怎么会是她呢?”南小沫狐疑歪头,小眼睛来回转溜了一圈,“我不是应该在宫贤灿家的地下室吗?”
可是,这里分明就是她们南家的地牢…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宫白秋啊…
“喂…”南小沫尝试着呼叫宫白秋,“你醒着吧?现在没有再睡吧?”
她被人抬进来的时候,南小沫注意到她是睁着眼睛的,但是眼神很空洞,瞳孔是失焦的,看起来很无神。
“你现在是在南家吧?还是在宫家?”抓紧着铁栏杆,南小沫朝面前的宫白秋大呼,“没人把你送去宫家吧?这么说…”是她回到南家了?!
“不对啊…我怎么可能…”挠挠脑袋,南小沫始终不太相信自己现在身在南家。
自己就睡了一觉,而且还睡的不太好…怎么一醒过来,人就已经在南家了呢?
是她昨天被冻死了,灵魂回南家了…还是她真被人给救出来了?!
“喂,你理我一下啊。你不会死了吧?”得不到回答,南小沫对宫白秋的加大了吼声,语气也渐差,“装什么死人啊,我知道你还醒着。”
提到了‘死’这个字,宫白秋才渐渐将思绪从异界抽离回来,等着她真正回神看向眼前熟悉的环境时,心头的酸楚与愤怒暗暗翻涌。
醒来之后,她的脑海,她的眼前回放的都是南余正在地牢里要置她于死地的画面,耳边回荡的也都是南余正说的句句薄情话…
“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没给过你想要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结婚证没有,甚至连孩子都不喊你一声妈。这样的生活,我知道你早就过不下去了。”用这样一句话,他把她十几年的付出给简单交待过去…
“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已经。你知道吗?我在你身上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我不能再把更多的时间花到你身上了…”用这样一句话,他把她十几年的陪伴当作累赘,想抛就抛…
“我就是想抢南义天的东西…即使我有女人,即使我一定可以找到比你好千万倍的女人。但你南义天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就一定要抢回来。我不能……让那个废物爬到我头上…本来,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就很低了…”也会用这种话去告诉她,早在年轻的时候,他就是在利用她了。
“你现在倒觉得可惜了是吗?那个给你捏扁揉圆的南义天死了,那个你丢掉的亲生儿子现在坐上高位,然后反过来害你了?!你后悔了是吧?”甚至,他还站在了她对立的角度,跟其他人一样,跟南家的人一样,去蔑视她的付出,去嘲笑她的所作所为,去讽刺她曾经丢了她本来应该珍惜的一切…
“够了…你们俩…帮不到我,不怪你们。但是如果成为我的拖累,我不会对你们手软。”
最后,他用一句很简短,很无情,很不是人的话告诉她,她跟她的儿子就是他人生的拖累,就应该为他的事业牺牲…
他来到她面前的时间就只有短短几分钟,可他说的话却能让她记上一辈子…
这一辈子,她必定会恨死他,会怨死他,简直忍不住,想杀了他!
“喂!你是不是被拉出去打了啊?傻了吗?”南小沫还不依不挠的呼叫着宫白秋,嗓门大的让宫白秋心烦,“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
“闭嘴…”微微启唇,宫白秋声音沙哑的吐出两个字。
喉咙很难受,即使药液被清洗干净,还是很难受。可是这种难受抵不过她心上的难受…
“你是醒着的吧?行了别给我装睡了。我都看的出来。”南小沫拿起地上的石头敲敲铁栏杆,‘咚咚’声在地牢里回荡,搭配着她大咧咧的嗓门,“你现在是在南家吧?这里是南家的地牢吧?”
“我记得我昨天在宫家睡着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南家了。”宫白秋没回答她,南小沫就已经自问自答的接了下去,“不过看到你,我又觉得说不定现在还在宫家。可能二嫂把你送回宫家了。说不定,我们现在是在宫家的地牢…”
南小沫还编制着另一个答案的理由,弄的自己一头雾水…
“在地狱…”冷不丁的,宫白秋望着正上方,缓缓吐出了这样几个字。
一下子,把南小沫吓的缩了缩脖子,惊慌瞪眼,“不会吧?你别吓我啊!”
摸着脖子,又摸摸额头,南小沫掐掐自己的脸,自己把自己吓的不轻:“难不成,我昨天晚上被冻死了…而你是被二嫂派人打死的?…所以我们现在是在…”
“如果现在是在地狱…”游神的状态中,宫白秋兀自喃喃,“多好啊。”
这么一刻,宫白秋多希望自己已经被那杯毒酒赐死了。
不想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不想面对未来的生活,不想再面对自己满是狼疮的人生…
就像南余正说的,就让她下去找南义天好了…
跟他道歉,还他的债,随他处置…说不定,那个傻子,还愿意接纳她…
“你在说什么啊你?”南小沫被宫白秋那神神叨叨的状态给吓到了,一下子觉得背后都发毛了,“你不会疯了吧?被人打疯了吗?”
南小沫歪着脑袋盯的宫白秋紧紧的,还有些感叹,“真疯了啊?疯了可没人管你啊…你没儿子没女儿的,自己都还残废…”
突然提到儿子,瞬间再次将宫白秋的精神给提了起来,“阿骁…”
一下子,眼睛瞪的老大,她抬起脑袋,“阿骁!”
“哇~”突然的正起把南小沫吓了一大跳,慌乱转身,直往自己的那张床后面躲去。
地牢里的气氛很怪异,两个人一句话都聊不上不说,宫白秋的行为还一直让南小沫觉得害怕。
疯子跟神经病比鬼怪更可怕,南小沫可忌讳这种人了。
可是这个地牢就只有她们两人,除宫白秋以外,南小沫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跟自己说话的人。
“喂…”于是,撞着胆子,南小沫躲在自己的床后面,还鼓起最大的勇气去呼叫宫白秋。
这种情况在地牢里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南小沫喊的累了,宫白秋也没怎么搭理她,后来,南小沫也就悠悠闭口,再不主动找宫白秋说话。
最后,是南世阳的到来让地牢里的安静再度被打破。
‘吱呀’一声,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外头刺眼的光亮投射入内,在南小沫眼里,那束阳光就像希望,再次点燃了她的斗志。
“谁来了?!谁!”赶紧站起身,南小沫冲到最前面,双手抓住栏杆,眼神死死盯住那打开的地牢大门。
过不一会儿,从那道光亮里缓缓步出一道人影,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身姿挺拔,尤其是那如同机器人一般完美的身形…
“二哥!”光是看到那身材,南小沫就已经断出是谁了。
整个南家有权利进地牢,又有这么傲人身材的,就只有南世阳。
“二哥!你终于来了啊!”还不知道南世阳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南小沫已经不分好坏的开口直呼,着实热情,“二哥,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看到你就说明我现在是在南家啊!我已经不在宫家了啊!”
南小沫的那些招呼,在南世阳的耳朵里听来,只觉得噪音连连,听的他眉头紧皱。
宫白秋也转头往那边望去,视线落在南世阳的身上,眸间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生气,震惊,惊讶,还有尴尬…
在此之前,她面对南世阳的眼神里最多的还是不屑也瞧不起。但是在这一刻,她已经不能再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待他了。
他不是她丢掉的儿子,从她死过一次醒来之后,便再也不能把他当作累赘,当作碍眼的存在。
他是南义天的儿子,是她这辈子最最愧对的人的儿子…尽管,他还是当时跟南义天离婚而勉强答应生下来的儿子…
“二哥,二哥,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啊?”南小沫抓着栏杆直跳,一脸雀跃的看向南世阳,“都把我救回来了,就早点把我放出来吧。我最近吃了好多苦,我好想见见二嫂,我有很多话想跟二嫂说呢。”
提及到文婷心,南世阳才多看了南小沫一眼。
但仅仅只是一眼,他便把目光移了回去,冷冷应道:“婷心会来找你,我不管。”
简短三个字让南小沫无语的闭上了嘴,南世阳的脸色太臭,臭到南小沫这么不会看脸色的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还跟他多嘴,他一定会让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了…
地牢里浩浩荡荡跟进来四五个人,在南世阳身边站齐,团团围住了他。
气势很大,看的南小沫生咽了口口水,整个人不禁往后退了好几步。
“把她带出来。”目光对紧宫白秋的,南世阳依旧用最冷的语气下令。
跟南义天长的这么相像的一张脸,对她的态度却是这样的,宫白秋心里的落寞与寒意难以言喻。
铁栏杆上的锁被打开,护卫进去把宫白秋架了出来,直接拖到南世阳面前,站定。
“世…阳…”很尴尬,但宫白秋还是尝试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南义天取的,神奇的是,她居然还能记得南义天当时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孩子满月的那天,南义天心情很好,一个午后的时刻,他抱着孩子在庭院里的晒太阳,而她就待在一边给不爽快的抖脚吃西瓜。
他觉得世界很美满,觉得太阳很温暖,随口一取便取了世阳。因为世阳的到来,让他的世界充满了阳光…
可是南世阳在宫白秋的眼里,却从来没有太阳与温暖的含义。
“带走。”南世阳没计较她喊自己名字,只冷声交代了这两个字,然后转身继续踏开步子。
余阳跟在南世阳身后,然后是几个架着宫白秋的护卫,浩浩荡荡一群人前后出了地牢,‘哐当’一声响,地牢的铁门被重重关上。
南小沫还缩在一边角落,紧张的拍着胸口,嘴里小声念叨:“完了完了…那女人一定完了…刚被二嫂打过…现在二哥应该是要杀她去了…”
依照南世阳的性子,没有人不会觉得他带宫白秋出去不是为了当众处决她。
可实际上,南世阳却只是带着她招摇过市,大大方方的从南家家门走出,然后送上了自己那辆加长版的豪车里。
一路上,看到这幅画面的人不少,侍者女佣老管家,甚至有些南家的孩子也都看到了…
几乎无人不被吓到…尤其是南家的孩子,在看到的第一刻便马上用手机捕捉下这个画面,传递给南家的长辈上去。
很快,消息不仅在南家广泛流传,甚至一直传到了宫家那边去…
……
把宫白秋安排在车厢最后一排的座位,身边还有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陪坐,乍眼一看,对宫白秋的待遇还算不错。
南世阳坐在中间的座位,一只腿弓起,安放在另一只腿上,手肘靠在座椅上,双手相握,长指相交,气势强势又冷硬。
宫白秋能从最前面的倒车镜里看到南世阳,她细细的看着南世阳,眼神没有一刻漂移过。
这张跟南义天张的一模一样的脸,此刻,让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尽管,她心里有数,南世阳把她带出去,无非是想亲手解决她而已…
“知道现在去哪里吗?”车厢内寂静的气氛被南世阳开口打破。
宫白秋从倒后镜里对上南世阳凶狠的眼神,她没有躲避,直直对上,“你想,杀了我,对不对。”
本来她已经死在南余正手上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救活回来。
宫白秋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救活自己,然后又把自己带出去呢?
原因无非一个--他想亲手处决自己。
“你死不死,与我无关。我也并不想你死。”南世阳冷静的对上倒后镜里她的视线,嘴角一瞥,语气不由阴冷:“我只想打击你。”
真可怕…
但凡是见过南世阳这幅表情的人都会被他的语气与眼神吓到,即便是跟了南世阳这么多年的余阳,在看到南世阳这表情的时候,他都直觉得恐慌不已。
“你怎么做…”无法直视南世阳眼神里的仇恨,宫白秋这才把视线偏移过去,“我阻止不了…”
反正,她已经落在了他手上,反正她这辈子已经被摧残成这样了,反正,她已经没有再丢弃他一次的权利跟机会了…
被丢被害的孩子回来报仇,作为一个失败的母亲,她还能说什么呢?
宫白秋意外的服了软,让南世阳眉心一皱,瞬间觉得他说的话没有一点攻击力。
不能打击到她,让他不爽。
“你现在男人跑了,宝贝儿子也要死了,可还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美满?”用最难听的语气,南世阳问着这样的问题。
宫白秋不做声,不跟他争辩,也不与他争吵,只是埋下脑袋,像个缩头乌龟。
这样的状态让南世阳觉得更加不痛快。她要是还像上次那么嚣张,他反而还觉得有意思。
现在搞这么憋屈,他的话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力度。
“怎么?被你最爱的男人杀了,现在接受不了了?”南世阳又再进一步问。
而面对他的挖苦,宫白秋依然不做回答,甚至将脑袋埋的更低了。
看样子她就是想保持缄默到底了。
南世阳冷哼一声,也不再跟她多话,这边转过头,也选择不搭理她。
车子一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南余骁所在的医院…
带宫白秋来见南余骁是南世阳的本意吗?并非…
他接到消息,南余骁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之后,宣布抢救失败,但是还有最后一口气在,眼下呼吸在减弱,器官在衰竭,用呼吸机跟各种大型仪器维持着最后的生命。
南世阳准备带她去看她那宝贝儿子的最后一眼…
要让她知道,她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抛弃了他父亲,她把他丢在田野里,她害了别人一家,最后跟着那样的男人走。而那个男人,绝情到亲手杀了她跟她的私生子。
多么讽刺的现实…
南世阳要让她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要让她受到成吨的伤害,要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宝贝儿子死在她面前,而她一直都当狗的儿子,高高在上的掌控着一切…
没有告诉宫白秋带她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一直到一行人站在南余骁的病床前,宫白秋才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时,已经是早间十一点多,接近正午十二点,就像地狱的死亡时间表。
在南余骁的床边坐下,宫白秋泪眼蒙蒙,瞬间哭成了泪人。她的手脚已经不能动了,护卫在她身边扶着她才保持住不让她就这么倒下。
南世阳也在一边站在,他冷眼旁观宫白秋的一切表现,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画面他还要站在一边看着…
看他的‘母亲’跟他的‘弟弟’生离死别?
很扯…
“我…我可以摸摸他吗?”声音都哽咽了,宫白秋抬头征求南世阳的意见,“拜托…”
她居然在征求他的意见…也是破天荒了…
别过头不作理会,南世阳表现出愈发冷淡的表情。
“谢谢。”又是奇迹般的,宫白秋跟南世阳道了谢,而后,她马上跟两边的护卫请求道:“麻烦…帮我抬抬手…我想摸摸他…”
护卫抓起她的手,帮着往南余骁的脸上送去。
掌心触到南余骁脸颊的那一刻,只见着南余骁睫毛轻轻颤动,竟缓缓的睁开了眼…
可能是因为抢救太紧急,所以没有全身麻醉,局部麻醉的情况下,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阿骁…”宫白秋惊喜的探起脑袋,不禁泪如雨下,断了线的眼里‘唰唰’两下的直从眼眶落下,滴在被单上,溅出一朵水花。
“阿骁,对不起…”跟南余骁道着歉,宫白秋的态度看起来如此谦卑,如此温柔,与对待南世阳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南世阳才发现,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只可惜,她这样的一面永远不会对他展露…
“阿姨…”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南余骁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柔软,“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最后时刻,他在叮嘱宫白秋小心南余正。
虽然没承认宫白秋是自己的母亲,但是这样的警告,也代表他承认了宫白秋对他的好。
“是妈害了你…阿骁…呜呜…”而听到这种话,宫白秋情绪不禁全然蹦破,忍不住嚎哭出声。
“都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伤心到一种境界,一张脸会因为哭泣而扭曲,此刻的宫白秋便是这样。
她偏爱南余骁是事实,可实际上,她跟南余骁接触的时间也很少…
一直待在国外的她每年只能跟南余正回来一趟,而那一趟的时间里,南余骁见她的时间屈指可数。
所以她一直憎恨南世阳…
因为南世阳这个不想要的儿子,她不得不跟她想生活在一起的宝贝儿子分开。
“他怎么对你的?他打了你吗?他是不是还对你说了狠话?”看着南余骁这般苍白的脸色,宫白秋手指发颤,泣不成声,“他…他不是人…他竟然对你也…”
这么一刻,他们母子俩一同恨着那个给他们送去毒药的人。
就跟南世阳所想的一样…
没有人会怨恨布这场局的人,他们只会怨恨最亲的人的决定…
“他…是个失败者…”困倦的翻着眼皮,南余骁吃力的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这辈子…都别想成功…”
心电图机发着‘嘀嘀嘀’的声音,庞大的呼吸机罩在他身上,房间很安静,安静的每一个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越来越缓慢的心电图声音,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还有他苍白到可怕的脸色…
眼见着南余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宫白秋却只能咽呜哭泣,做不了任何措施…
“对不起…阿骁…是妈对不起你…都是妈的错…”怪完南余正,宫白秋又只能怪自己,“是妈跟错了人…害的你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没有很多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她多么想要把南世阳现在拥有的东西都送给南余骁啊…
把南世阳丢在田野,还故意留下那份文件,甚至试图用自己这母亲的身份去要求南世阳把这些东西让给南余骁…
可惜,什么都没成功,什么都没能给他带去…最后给他带来的,居然还是亲生父亲的毒杀…
“你下辈子…好好投胎,好好做人,不要再投进我这种人的肚子里了…”泪蒙蒙的视线移到一边南世阳的脸上,虽然南世阳世阳没在看她,宫白秋也还是对他同样说道:“世阳也是…下辈子,你不要再跟我这种人有瓜葛…不要再成为我的儿子…”
没有人想成为她的儿子…
南余骁从头到尾没喊过她一声‘妈’,南世阳也从来不把她当母亲过…
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两人心里还是难以克制的翻起一阵小小的波澜,随即被覆灭…
“这辈子…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痛苦的绞紧眉头,宫白秋将目光移回到南余骁脸上,继续开始她的道歉:“我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只要我爱着你,疼着你,就能弥补你…”
“可是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意着世阳所拥有的一切。因为我的关系,你的身份跟地位成了南家最低贱的…这是我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对不起…阿骁…”在最后一刻,宫白秋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这个世界上,她对不起的人太多,而对不起她的只有一个。
宫白秋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这么孤独过。
病房里,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可是没有一个是爱她的。
“你…不配做我妈…”听着她这般诚信的道歉,南余骁的回复却是如此。
他已经虚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还是想说…因为再不说,他就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
“是。我不配做你妈妈…我太自私,太自私…我没有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没有给你足够的母爱…呜呜…”宫白秋此刻显得如此卑微。
可能,在南余骁面前,她的态度一直是这般…
真矫情…
这种画面在南世阳的眼里看来,就只有这种感觉。
他待在这里就是想看到宫白秋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以为他会觉得爽快,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爽快的感觉…
听着这对母子的话,看着这样的场面,南世阳感觉到的,只有怪异与别扭。
“你…你不是个好母亲…可你是个好…阿姨…”停停顿顿,南余骁废了好些时候,好大的力气才说完整这句话。
话音落下,宫白秋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的一道弧度。
最后的时刻,他在笑…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她,还是真正从心底里发出的笑…
“我教你…你去找文婷心…让她帮你…求求,南世阳…”气息不稳,呼吸粗重,用最后一口气跟她出最后的主意,“南世阳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情…”
这是他观察了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果,而且他也查出了对南世阳而言最重要的人有哪些。
以前他觉得南世阳太难对付,是因为那个时候对南世阳而言,最重要的人只有老爷子一个。
但是现在,南余骁一清二楚的知道对南世阳来说最重要的人有哪些…
文婷心,南景山,叶晓凡,老爷子,那个二蛋,顾瑞麒等等等等…
关系有深有浅,但能看的出来,他们都是南世阳在意的人。南余骁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混进这些人之间,然后借用这些人的手去对付南世阳…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在他的秘密武器出手之前,他被他的父亲送上了死路…
这些有利消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最后的时刻,他选择告诉宫白秋。
“文婷心…如果不肯原谅你…你去找政界要员安平生的女儿…安语悠…跟她打好关系,也…也可以接近文婷心…接近文婷心后,再接近南世阳…”思路很清晰,宫白秋能相信,如果真给他一次重新出来的机会,他一定可以再度翻身。
“阿骁…你,在帮助妈妈对不对?”宫白秋很感动,感动于他的每一句话,尽管,他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妈妈很高兴,你会帮助妈…谢谢…谢谢…”虽然控制不了手,但宫白秋还是用最大的力气去捧住他的脸颊。
惨白的脸色,冰冷的温度,眼睑下已经渐渐透着黑气,看起来随时都能闭眼的样子…
“你…不是我妈…你是生南世阳的…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南余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你要…利用南世阳…给我报仇…”
“好…妈给你报仇…”含着满目泪光,宫白秋频频点头答应。
“不要对南世阳太好…对他好的人,已经太多了…”声音越来越微弱,南余骁眼皮也已经挂到了眯成一条缝的地步,这最后的半口气,他还在说:“你要记住…你只能利用他…不能真心对他…”
“好…妈什么都答应你…”即使南世阳就站在原处,宫白秋也点头答应了。
而听到这样的话,南世阳的情绪亦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他们会说出这种话,实数正常。
“我很想…亲眼看到南世阳死在我面前…可是…”再没有下半段话,南余骁已经平静的闭上了眼…
可是,他谋划了一辈子,还是失败了…
“阿骁…”整个病房,剩下的只有宫白秋撕心裂肺的哭声。
昏天暗地,延绵起伏,仿佛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亲眼见证了想害自己的人带着怨恨离世,亲眼看着自己痛恨的人伤心欲绝,南世阳本来该觉得畅快无比…
可是,他却深皱起眉头…
------题外话------
直至此刻,包子对南余骁的感觉已经慢慢复杂~不知道说他可怜,还是可恶了…
但是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南余骁也就是这样吧~
感谢花花送的花儿啊~好宝贝!要大大的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