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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前文所述,“太阳王”法兰一世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性怀疑论者。他不相信女人,当然也不会把自己毫无防备地,赤裸裸地展示在任何一个女性面前。所以法兰一世无嗣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这下问题就集中到了“到底由谁来继承王位”这个命题上。
法兰一世的亲族可以说是所剩无几,在他早年的大清洗中,王族内凡是和长公主海琳娜有丝毫政治联系的,男人都被送上了断头台;妇孺则被流放,剥夺王族的权利。而唯一逃过这一命运的,只有他的第二个姑母——同样是庶出的——菲欧娜公主。
大陆公历91年3月,在纳西比斯王位空悬了整整3个月后,继承人终于决定了。法兰一世所信赖的大臣们辜负了主君的希望,他们挑选了菲欧娜公主的最长的一个孙子,也就是后来的亨利三世。要说到这位国王,本性只是一个善良、喜好幻想的青年,正因为这样的特性,亨利三世在之前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和艺术家了。然而,命运往往会作弄人,这个对王位没有丝毫野心的年轻人就这样,越过了他那些充满优越感的亲戚,成为了纳西比斯第四位国王。
“我的不幸是我成为了国王,同样我的幸福也是因为我成为了国王。”这是在亨利三世的传记中开门见山的一句话。
亨利三世成为国王后,众人急忙开始替他物色王后的人选。由于有了法兰一世的前车之鉴,所以为了国家的未来,尽早地诞下继承人是见极为必要的事。于是亨利三世所言的幸福也伴随而来,经过层层筛选和激烈的政治斗争,琉斯家的女儿——拉塞尔·琉斯的侄孙女——卡特琳娜·琉斯成为了亨利三世的王后。
这位王后在少女时代就已经艳名远播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加上温婉贤淑的性格,早就是卡乌内斯库众多色狼所垂涎的目标。亨利三世也是其众多追求者之一,不过由于年青人的腼腆,国王在之前都还不曾和王后认识,也就无从知道王后其实对他的诗歌颇为欣赏的事实了。
本来这么一对神仙眷侣应该是王族以后侃侃而谈的话题,但后来却成为了不少人诟病的目标。其中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国王和王后的才能或身份颠倒一下,那么会是几乎完美的状况,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正如我们前面所谈到的,亨利三世是个在艺术上有着出色天分的人,他对政治既不关心也不擅长。这点也正是选择的他的权臣们所期望的,在亨利三世执政的早期,他就像是个傀儡一样。然而权臣唯一打错的算盘就是挑了琉斯家的女孩做王后,卡特琳娜和她的先祖同样有着出色的谋略,她清楚地了解人心的险恶和政治的肮脏,正是这样她当初才会对有些单纯的亨利三世另眼相看。
不论怎样,这为年轻的王后担负起了维护丈夫权利和地位的重任,毕生都为纳西比斯王国和亨利三世而辛劳。而亨利三世虽然心疼妻子,但他知道自己在政治方面就像是新生婴而般无力,并不能给出什么象样的帮助。另一方面,他也始终是在逃避身为王者的责任,如今有这么一个避风港,潜意识中就把责任都扔给了王后。
王后因为操劳过度,在30岁这个黄金的年岁便早早地香消玉损了,当然也不排除被忌恨她的敌人毒杀的可能。失去妻子的痛苦深深地刺激着亨利三世,因为痛恨自己的无能而爆发出来的能量,顷刻间把一个年青的艺术家变成了充满怨恨的复仇者。他所对准的目标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权臣们,连大臣们都很吃惊这么一个外表单纯的主君是如何以那么凶狠的手段收拾、清洗着任何政治上的反对者。即使成功地重新夺回了权利,但这也没让亨利三世的痛苦从本质上减轻。大陆公历108年,这位君主在自责和仇恨中辞世了,据说在弥留的阶段,医生和仆从们看见了他长久未见的微笑。也许能和心爱的王后永远地在一起,才是这位君主真正所期望的,这让他对死亡也熟视无睹了吧。
法兰二世是亨利三世和卡特琳娜王后唯一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亨利三世舍弃了出色的次子罗塞尔,让他成为了国王。本来王后给他起与“太阳王”一样的名字是希望他能继承先祖的才能,可这第五位国王继承却没继承来自琉斯家丝毫的才能,反倒和他的父亲一样,对艺术和文学更为热衷;而次子罗塞尔亲王却得到了父亲在政治方面潜在的能力的遗传。
法兰二世对自己的弟弟无私地信任,把重要的政事都交给弟弟去处理;而罗塞尔亲王也从没有辜负过兄长的信任,把事情处理得完美无缺。这是让后世的史学家相当奇怪的一个状况:难道有着出色才能,又拥有极大权力的罗塞尔亲王完全没有谋反的意思吗?按一般的逻辑来说,像罗塞尔亲王这样的例子中,作为弟弟的一方必然时刻觊觎王位,然后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弑兄篡位的戏码了。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在纳西比斯的国王和王弟身上。后来当法兰二世去世,罗塞尔亲王也没有自己作国王的打算,而是把年幼的亨利四世扶上王座。在第二代中,先前兄弟间友爱的传统并没传下来,罗塞尔亲王的儿子——罗伯特大公比起父亲来显得野心勃勃。亨利四世虽然清楚这个事实,但碍于自己叔父的面子,只好对他进行忍让,这却让罗伯特大公更加有恃无恐,专横跋扈起来。
当罗塞尔去世后,罗伯特大公认为长久以来压制着自己的父亲终于不在了,他的机会也将来到。他继承了父亲的权位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着手篡夺王位的工作。常年以来,由于亨利四世的退让,使他一直认为亨利四世只是依靠父亲的荫庇才能有今天的地位的。恕不知,亨利四世早就开始准备对付他的谋反了。
当阴谋破败后,沦落为阶下囚的罗伯特大公在监狱里见到了自己的表弟亨利四世。国王才道出为什么罗塞尔亲王从来没有谋夺王位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叔父从来不要求符合他能力的位置吗?”亨利四世苦笑道,“看看这个吧。”亨利四世把罗塞尔亲王的遗书递给了自己的表兄。
“我最爱的儿子:
很不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生命已所余无多了。你肯定是满心的不甘、不服气,也许认为又是我帮助了亨利。
有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不从无能的哥哥手中把王位夺过来呢?那么让我现在来告诉你吧。我们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祖父,他是一个很专情的人。所以对我这个并非是他心爱女子所生的儿子,他没有分出过丝毫的关心。如果单是这样,我也会成为一个充满怨恨的复仇者。但我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就是因为我的哥哥。他也许并不是一个国王,但他肯定是一个好哥哥。我之所以没有堕入黑暗,那是因为兄长用的他的光和热温暖了我。
当我的母亲,你的祖母去世时,没有一个亲戚来哪怕是看一眼。而哥哥却是在知道消息后,立刻赶到,把我接到了他的住处。当时我仇恨着周围所有的人,他人也对我是惟恐避之不及,但哥哥却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反感,一如既往地给予我关爱。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昏庸的君主,但在我的心目中他却是我最为重要的人。所以守护好兄长是我人生的唯一目标。
罗伯特,你大概不能了解为父的心情。我本来希望你和亨利能像你们的父辈一样,可惜我错了,再见了我的儿子,让我们在冥府中相会吧。”
“亲爱的表兄,如果不把你送上断头台,于理不符,我也不能立威于国内。但是,为了叔父大人,我不会剥夺侄子的地位,他依然会是大公的继承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罗伯特大公被送上断头台后,纳西比斯迎来她历史上最和平的130年。由于出了多位喜好艺术的国王,热衷艺术逐渐成为了纳西比斯贵族的时髦和嗜好。后来的史学家是如此评价这段时间的:“如果说历史上那段时间中,被饿死的艺术家最少,那么无庸质疑的是大陆公历120年到250年了。”
当纳西比斯的贵族们长久地浸淫在颓废的艺术和享乐中时,大陆上的军事科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革新。玛斯塔尔引以为傲的、继承自亚尔提卡特帝国的重步兵方阵,在斯卡兰的戈壁中被帕米斯骁骑兵打得一败涂地。马镫的发明,使原本在重步兵面前显得孱弱的骑兵获得足够的冲击力,弩弓的改进也让原先坚不可摧的防御现在变得形同虚设。
玛斯塔尔在经过斯卡兰的失败后,长久以来积压的国内阶级矛盾顿时爆发成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整个马里亚半岛都被起义的烽火所点燃,虽然分散在四处的起义者仍免不了失败的命运,但这样的斗争却是在一点一滴地消耗着帝国的实力。最终结束这场浩劫的是统治阶级的妥协,赫尔麦斯一世宣布取消了国内的奴隶制。将一些死于战乱的贵族的土地分成小块,以20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买给获得自由的奴隶。表面看来统治者是失去了对奴隶的所有权,但实质上当奴隶辛勤工作来偿付完土地的价钱后,他们马上要面临的就是破产。而这20年,让本以捉襟见肘的帝国财政慢慢地恢复过来,玛斯塔尔的军队在沾满人民血汗的金钱的武装下,曾被帕米斯人浇灭的野心之火又再度熊熊地燃烧起来。
在纳西比斯方面,针对大陆上的变化而提出建议的人并非没有,可惜正确的声音却由于发表者的资历而被忽视了。琉斯家的最新鲜的一代中,塞雷特·琉斯就是这一类少数者。当他把建议书投交到军部参谋处后,却被参谋处的众多老资格者训斥为不知天高地厚,而把建议书扔进了垃圾筒。就连他的父亲小拉塞尔·琉斯也对儿子的建议嗤之以鼻,甚为不得志的塞雷特只好把自己放纵到王都声色犬马的生活中去了。
大陆公历262年2月,磨利了爪子的猛兽终于扑出了笼子。玛斯塔尔皇帝提图斯大帝亲帅中央军10万发兵直指瓦兰尼亚三角洲,很快就围困了伊瓦。同年4月,玛斯塔尔军诈败于纳西比斯军,将对方诱至雷蒂尔河畔。一心要救援伊瓦的小拉塞尔完全落进了提图斯的圈套,在自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被对方突袭。没有马镫的纳西比斯轻骑兵部队,在玛斯塔尔重甲枪骑兵的冲击下像雪花般地消失了,而匆忙列阵的重步兵也没能抵挡住对手。是役,纳西比斯9万被对手全歼于雷蒂尔河畔,主帅小拉塞尔·琉斯阵亡。
三日后,当伊瓦守将巴雷斯·撒里卡看见敌军旗杆上的小拉塞尔的首级时,悲愤地拔剑自刎,遂伊瓦失守。失去了伊瓦和超过十万大军后,帕雷洛城对玛斯塔尔人来说就如同是囊中之物了。
夺取帕雷洛后,玛斯塔尔中央军的兵锋直指达央尼尔。而当纳西比斯国王罗塞尔二世询问有谁可去御敌时,回答他的是堂下犹如冥府般的死寂。最后,实在找不到替罪羊的纳西比斯统治者,把塞雷特以“父债子偿”的传统名义送上了前线。
但是毕竟塞雷特身上流的是琉斯家的血,当他来到达央尼尔后,立刻一雷厉风行的手段整顿了已经人心涣散的军队。在获得了王国所有军队的调动权和不惜一切代价击退敌人的命令后,他大胆地放弃了本来应该重点设防的达央尼尔,当玛斯塔尔大军兴冲冲地进入达央尼尔后,迎接他们的是一把意料之外的大火。匆忙撤退的玛斯塔尔军遭到塞雷特的袭击,一路败退回了帕雷洛,由于没有有力的追击部队,塞雷特的战果也就止步于击退敌军的地步了。
为了能保存国家,塞雷特建议暂时割让亚拉省,但是愚蠢的上位者立刻暴跳如雷,训斥挽救他们的英雄为“买国贼”。塞雷特无奈,只能听从被微小的胜利冲昏头脑的国王,领着残兵出发与玛斯塔尔军决战。在达央尼尔城外的决定性战役中,参战的纳西比斯军共计55000人无一投降,全部阵亡。而相对的玛斯塔尔军在此付出了超过80000人的代价,才终于让琉斯家的男人第二次在战场上丢失生命。
到了战斗的最后时刻,提图斯大帝曾向剩余的纳西比斯军劝降,但是被塞雷特婉转地谢绝了。由于塞雷特的死战,玛斯塔尔虽然歼灭的纳西比斯最后的反抗力量,但自己也丧失了大部分精锐。面对西方希塔洛斯和帕米斯的獠牙,在另一方面是因为对塞雷特的敬佩,提图斯结束了对纳西比斯的用兵,带着获得整个亚拉省的一纸和约回到了修拉萨。
经历了这场劫难后,本已步如晚年的纳西比斯王国加快了迈向死亡的步伐。背井离乡的帕雷洛人;回忆往昔荣耀的、穷困潦倒的纳西比斯平民;早已对种族歧视愤恨的法伦西人,都开始要把这座腐朽的大厦推dao重建。一直是王国支柱的琉斯家,把自己最后的力量也投入了挽救纳西比斯王国纳塞尔王朝这个黑洞中去,然而他们除了换来了敌人的尊重外却一无所获。纳西比斯王国最终在大陆公历294年3月23日,在烈火和鲜血所演奏的送葬曲中,掉进了历史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