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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公历343年12月25日,法伦西东境,格累斯顿的军官俱乐部内)
这年的冬天还没有下过一场雪,但天气还是十分地阴冷。太阳看上去红彤彤的,似乎是松子酒喝多了。军官俱乐部内的炉火正在熊熊燃烧,中下级军官们都喝得醉醺醺的,红着脸骂着脏话。要不是顾忌到军团长就在屋内,早有一打人出去决斗了。
法伦西第三军团军团长——索格兰德·格雷帝尔·琉斯正在角落的座位上等他的酒,与他同桌的还有:汤姆·安达克——洛可希特的警备长;卡尔·霍林,第8师团的师团长。
索格兰德接手这个军团已经近4年了,当初幸存于第一次瓦兰尼会战的1300余人,现在已发展为32000余人的大军了。这位王国最年轻的军团长过了年就是25岁了。鹅蛋脸,一双泛着宝石光泽的紫色眸子,标致的五官,飘洒的深色短发在右眼额前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用霍林的话来说:“国王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没让咱们的军团长进禁卫军,否则卡乌内斯库的社交界会彻底完蛋的。”
侍从把酒端了上来。“帕雷洛产的葡萄酒,320年的。要是天天能喝上,该有多好啊。”安达克说着,开启瓶盖,把橙黄色的液体斟满可三个酒杯。
索格兰德端起酒杯,玩赏着说道:“天天要喝这么贵的酒,除非能在艾都拉森林里找到金矿,否则想也不要想。”
“说到艾都拉森林,芒·查克要您为他办些玉米种子。”安达克说道。
“那个老山贼终于要改邪归正了,我们是不是再给他送个祭司去。”说话的卡尔·霍林是第三军团的第二号人物,现年32岁,蜂蜜色的头发,一双隐着锐气的灰色眼睛,脸刮的很干净。
“最新的情报说,玛斯塔尔军仍旧和我军在索伦那河对峙,第五军团刚集结完毕,应该马上就要开赴前线了。”
“这样就有七个军团在西边了,为什么大家在用剑争取荣誉的时候,惟独我们要在这里消磨时光呢?”霍林抱怨道。
“应该庆幸玛斯塔尔只是用她的北方集团和我们对峙,如果在加上她的其他任何一个集团,我们的战友就有的好受了。帕米斯的骁骑兵在斯卡兰对我们是很有好处的,玛斯塔尔的西方集团没法动瘫。他们的中央集团又要看住南方的罗西家,唯一有空的东方集团如果能够借道伊比里亚才会对我们有威胁。”索格兰德轻松地分析道。
“那么说来就是没我们的事咯?”
“也不一定,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五个军团的伊比里亚人和玛斯塔尔人冲过国境,靠政变上台的费迪南三世要怎么才能封住国内那些贵族的口呢?对蛮族法伦西的战争获胜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伊比里亚和玛斯塔尔联合进攻格累斯顿——兰卡多斯双堡也不是不可能。”
“军团长大人似乎杞人忧天了,玛斯塔尔军怎么回从伊比里亚国内攻过来呢?喝酒吧。”安达克说着,有把三个酒杯倒满了。
之后,三个人又要了两瓶白酒,一瓶松子酒。一直喝到了太阳偏西,三个人才付帐离开了军官俱乐部。冬季的暮雾已经开始弥漫起来。三个人来到马厩,安达克把缩成一团、昏昏欲睡的勤务兵叫起来。冻僵了的勤务兵笨拙而有迅速地为两匹马上好马鞍。安达克跨上马背,使劲地抽了一下那匹马,“好了,军团长大人,明年春天再见。”虽然是边境,但前方要塞和后方的格累斯顿还是有相当的距离。
“春天见。”索格兰德和霍林目送着洛可希特的警备长远去,并没意识到这是诀别。
大陆公历343年12月31日晚,法伦西边境的某个哨所内,官兵们正在庆祝新年的到来。马其·兰迪尔士官正在读家中的来信,看到妻子描述儿子成长的日日夜夜,马其不由地露出拉欣慰的笑容。
“马其,再不来,我们就要把你那份喝光了。”屋外的人喊道。
“我就来!”马其卷起羊皮纸,明天把字迹刮掉后在给家里回信。
负责值勤的士兵给自己的水囊里灌进了满满一囊的白酒,“咯噔咯噔”地顺着梯子爬上嘹望塔。“小子别在上面睡着了!”下面的伙伴调侃道。
“别嚣张,你这家伙肯定在签上作了手脚,下次走着瞧!”和战友对骂了几句,哨兵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刚喝了一口酒,突然直觉让他停下,眯起眼睛极力地眺望远方。哨兵不由地颤抖起来,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吃惊,“发现不明身份的军队……”他没有说完,一支箭就穿透了他的喉咙。他不甘地从简易的嘹望塔上跌了下来,“蒂姆!!”刚才还和他对骂的士兵急忙冲到哨兵边上。哨兵的水囊中酒渤渤地流淌着,士兵奋力地想阻止液体的流失,似乎这样就能挽救同样在流逝的同伴的生命似的,但已经逝去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了。
密集的火箭雨向哨所袭,伴随着的还有由异国语言编织的喊杀声。
“全员准备战斗,兰迪尔士官!”
“在!”
“快上马,天亮之前一定要到格累斯顿。”
“可是?”
“没有可是,服从命令!”
“是!”
很快一骑黑马飞驰出了营地。
在哨所一侧的高地上,一个黑衣骑士正向另一个银铠骑士汇报:“殿下,前方是法伦西的一个哨所,已经和伊比里亚军展开了战斗。”
“伊比里亚的杂兵也只能压制这种小哨所。海斯将军,我们继续前进吧。”
入侵者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却没有让守军产生丝毫的怯意。血滴在火光的映衬下,在空中发出眩目的光彩。“海苏斯!!”法伦西人高呼起自己民族战神的名讳,向冲入哨所的敌人扑去,完全没有任何的怯意。伊比里亚民军的士兵中的多数人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士,他们理所当然地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伊比里亚军的进攻甚至因此而被阻挡了一瞬间,不过由贵族们组成的骑兵立刻冲散了法伦西人那小小的作战群体。大地之母接纳了一个又一个的躯体。厮杀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勇敢的士兵,”银铠骑士策马越过哨所时赞叹道,“我想认识一下他们的指挥官,法伦西第三军团的军团长。”
“殿下的愿望一定会达成的,”海斯应道,“不要停,向前,目标洛可希特。”黑色的铁流向西北方向涌去。一会的工夫,玛斯塔尔军就完全赶到了伊比里亚军的前头。在法伦西人的哨所中,在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的一处角落,一卷已经使用过多次的羊皮纸悄悄地燃烧怠尽。
兰迪尔士官策马狂奔,他已经在洛可希特换过马了,但即使是良驹也经不起这样的狂奔。“快,再快些,不能慢下来啊。”他不停地催着马。很快进入了贝斯尔谷地,两边的山峦不断地向后退去,似乎知道情况十万火急而自动让开路来。可在一个岔口上,他在黑暗中险些撞上另一个骑者。但他没有加以理会,只顾拼命催马快进。那人似乎不甘心,追了上来,喊道:“这可不行,你会把马跑死的,到底什么事?”
“我有紧急军情,没工夫和你闲扯。”
“什么紧急军情,也不用这么折腾马吧。”
“有敌军入侵,为数不下十万!”
“什么?!快和我换马,否则你只能走到格累斯顿了。”兰迪尔认为有理,便与那个人交换了坐骑。
“多谢了,请问您是……”
“芒·查克,快走吧!”
1月1日凌晨,“军团长阁下!”索格兰德条件反射一般“刷”地从床上坐起,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烛台冲了进来。“原来是杰克夫利特,”他开始找衣服,“什么事,太暗了。”
“有敌军入侵,数量至少有十万!!”
“是吗?”年轻的军团长好像并不惊讶,“哪个国家的军队?伊比里亚肯定参加了,费迪南三世终于下定决心了。”说着,他穿好了上衣。
“命令厨房开伙,”这是一道不必细解的命令,谁都知道含义,“把送信的人带到我这儿来。”
几分钟之后,一个比军团长还年长的士官来到会客厅。
“您的姓名?”
“马奇·兰迪尔。”
“兰迪尔士官,您今后几天恐怕只能在马上啃干粮了。要知道冬天那些飞龙一天都活动不了2小时。这是紧急军情,速送帕雷洛的国王陛下处。”索格兰德递给他一封文书,士官负着光荣的使命告辞离开了。
“军团长大人,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请您亲自向全军下命令吧。” 杰克夫利特·迪诺瓦报告道。这是一个23岁的青年黑褐色的披肩长发,一双俗语所说的“鹰一般的”褐色眼睛,身高足足超过索格兰德一个头,强壮得像一头黑熊,是第七师团的指挥官。
索格兰德通过阴冷的走廊,来到阅兵台上。见他出来,台下操场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操场的四周仍有零星的火把。索格兰德举手示意安静,操场上即刻鸦雀无声。他用并不洪亮但极富顿挫的声音说道:“昨晚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那么现在让我们去欢迎他们一下,全军出击!”
如滚雷一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格累斯顿。
大陆公历344年1月1日,法伦西第三军团出击,第一次阿尔克战役爆发了。
(1月1日清晨,洛可希特)
警备长安达克正在指挥城防工作,这时侦察骑兵来到跟前报告:“安达克大人,敌人有玛斯塔尔军和伊比里亚军,人数在十五万左右。”
“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到达这儿呢?”
“大约中午就能到吧。”
“再去打探,如有变化,马上回来报告。”安达克吩咐到。骑士退了下去。要塞内正热火朝天,士兵正把许多石块搬进要塞。安达克略微沉思了一下,招来自己的副官,说:“派个人把刚才的情况速送琉斯大人处。”
太阳还未到达天空中心,活着的斥候都回来了,“伊比里亚军迫近。”
“来得还真快,”安达克暗自说道,“全员准备迎战!”整个要塞在一阵忙乱后恢复了寂静,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久,东南方向掀起了高扬的尘土。“准备战斗!”安达克紧攥着手中的标枪。对方的战旗看清了,是三头龙,吉诺特王朝的象征,伊比里亚军。
敌军在距洛可希特城墙两百法兹(约合300米)处集结完毕。一声号角,二百名士兵抗着二十架攻城梯冲了出来。举着巨大铜盾的步兵在后掩护着投石车和弩炮。
“给我打!”一声令下,标枪和箭像雨点一样撒向城下。即使如此,仍十二架梯子架到了城头,士兵们像蚂蚁般登上梯子。城内的四架固定式投石机每次能掷出四百鲁特(约合500公斤)重的石块。虽然摧毁了几台攻城器,但数倍于己的石头又扔了回来。守军用沸油和火摧毁了几架梯子,但攻城梯的数目却是有增无减。
安达克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妄图跳上城墙的敌人,可他们仍能找到空子钻上来。标枪和石头不断地射上来,撞车又在不停地撞击大门。他扔掉了砍钝的剑,拾起一支长枪向另一个缺口奔去。一个刚跳下梯子的士官被他刺破了喉咙,那人跌了下去。即而又有两人死在他的枪下,当他用盾牌把第四个人打下去是,一个士兵来报告:“安达克大人城门快支持不住了。”
“你在这儿顶住,我去看一下。”他飞奔到城门的上方处,向下一望,一架有六法兹(8米)长的撞车正在二十几个伊比里亚士兵的操纵下轰击城门。“倒油下去!”五大锅的沸油浇到了撞车上,安达克夺过一支火把扔了下去。顷刻间巨大的撞车变成了一条火龙,被火焰波及的士兵发出骇人的惨叫声,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木头燃烧发出的“劈啪”声湮没,城门暂时安全了。安达克对手下的士官说道:“不要吝惜油,死了的话,什么美味也吃不到了。”说着用长枪结果了又一个敌人,这时枪折断了,他取下敌人手中的双面斧又奔向了下一个缺口。
进攻方的指挥官一直在远处的高地上眺望战场的形势,伊比里亚的统帅胡安·何塞不住地在那里摇头,他一直担心的就是手下的军队的素质,从今天的战况看来,伊比里亚步兵的单兵素质和法伦西蛮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不是远程火力zhan有绝对优势,有可能一年也攻不下眼前的这座小型要塞。而且那些伯爵到最后肯定要保存实力,伤亡超过一定数量后不用他下命令,他们也回停止进攻。
激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攻城的一方血战不支,果然首先停止了攻击。看着敌军撤退,安达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大声呼喊着副官的名字。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士兵回答:“大人,米歇尔大人已经阵亡了。”
安达克怔了一下,说:“你暂时代他替我传达命令,先清点一下人数,叫炊事班把饭送上来,再搬些柴火和毯子上来。”临时的传令兵退了下去。
安达克在晚餐送上来之前发了好一会呆。这天至少有上百个人在他面前永远地倒下,有敌人也有战友。他又想到了自己年轻的副官,昨天还高兴地对他说,自己可以调入禁卫军了。可今天……。
“警备长大人,您的晚餐。”安达克回过神来,发现是那个传令兵。他接过盘子,那人又说:“我们还有483个能动的,57个不能动的。一台投石机彻底报废了,剩下的在修理。”
“我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杰恩·贝塔。”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有母亲、老婆,还有个儿子,4岁了,该有这么高了吧。”杰恩比画着。
安达克听了这话,决心让这个士兵有条活路。他说:“贝塔,我委托你为我的遗嘱带言人。到城破之际,你一定要活着到达琉斯军团长的本阵。”
“警备长,我希望不要执行这项委托。我们一定会坚持到援军赶来的。”杰恩诚恳地说道。安达克只是报以一笑,大口大口地吞咽干硬的面包,没再说话。天已经完全黑了,瑰丽的猎户座在天上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