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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风有些冷,站在后山坡的人却浑然不觉。看长相这约莫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她穿着很薄的款式很简单的连衣裙,留着齐刘海,给人一种很乖巧的感觉。
这个年纪,大概是学生罢,应该还是死读书的那种好学生罢。
她木然地看着脚下的小巷子,一动不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动静闹得这么大,不怕被抓吗?”
听到有人说话她本来是惊到了,但是听清了那人的声音后,她又放松了下来。
放松,不是因为确定毫无威胁而放松,而是,她不想对这个人设防。
“你是来抓我的吗?”她回过头,问道。
“没这闲工夫。”
她认真道:“你抓我到S-MR去,S-MR的人会更倚重你的。”
“我还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离琛似是在嘲笑她幼稚,不屑道。
“难为你大半夜还来看着她,生怕她会脱离了控制一样。”
顾影笑了,“你既然知道就抓了她交差,也可以省很多麻烦。”
“我也可以,杀了你,”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权当给她报仇了。”
她遽然一惊,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在了地上,他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他说的她自然不是任思思,不点破,心知肚明就好。
“不过她想干干净净的离开,我当然不能叫人去吵她的清静。”他低低地吁了一口气,温和道,“报仇的事不急,你还不算什么。”
那个时候,文若滢已经快死了,只不过她那一天好一天差的状态叫人实在等不了她确切的死期。于是她用一连串的噩梦加速她的崩溃,最终离琛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就让她寻到了空隙跳楼。
她苦笑道,“我不过是会制造梦境罢了,确实算不得什么。”
“怎么你们觉得杀人是件很神圣的事情么,也对,跟着腾蛇那疯子,的确就是这样了。”
顾影听见腾蛇的名字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问道:“你在S-MR是为了有一天把我们都挖出来吗?”
他讥讽地笑问道:“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不过说不定有时候我就喜欢干一些无聊的事情。”
“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她死了之后还要千方百计地把她的尸体抢回来。”她的声音里有悲伤,是发自真心的悲伤,“可是抢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又不能起死回生。”
“可以入土为安。”他淡然地回答,“你们留着她的尸身不就是等我回去吗?”
“没有,”她咬咬嘴唇,说,“至少我不希望。”
他并不在意她这句说辞,目光落在坡下的一间间矮小的院子里。
她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她不敢站在他面前去看他。她只是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不敢说出来,她连嫉妒文若滢都不敢,只是默默地羡慕她,羡慕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她喜欢的人的面前。
她没想过要害她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受了蛊惑,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她都不敢回忆自己到底是怎样逼疯一个人的。
月光照在他消减了的下巴,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弧度,她不由瑟缩了一下—是自卑。
记不清那是多遥远的事情了,她看书看累了,会偶尔发呆地想她会喜欢什么人,一直到她死了,她也没有找到过。等她终于见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已经死了很久了,早就不配有这种感情了。
“你不去管任思思的事情,他们就不会找到你的,他们还不知道你在哪。”
“哦?你说她叫任思思啊。话说回来,当初你们只是在手上系着一个标牌,我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我叫顾影—她没有说出来。
“我真想知道她身上寄宿的是什么东西,让你花这么多心力看着。”
“我不能说。”
离琛耸耸肩,“我也没指望你说。怎么说你们也是住过同一间牢房的,多少还顾点情面吧。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又一次,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看着他渐渐融入夜色之中,空气中也流落了几分萧瑟之感。
似乎她一直都在看他的背影。
那个雨夜,他带她离开了S-MR的实验室,他说他去引开后面的人,她就看着他消失在了雨雾里。
然后他身边有了一个清丽温雅的女孩,她偷偷地看着他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的每一个微笑。
再然后,女孩死了,他从人间蒸发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直到几年前,她被S-MR的人追捕的时候才又见到了他。他脸上多了一种似是而非的表情,变了许多。
她是半过渡的梦貘。梦貘是尤为奇特的品种,再被关进了实验室,她就活不成了。
他故意放了一个口子,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她就把这件事情烂在了心里,当他蒸发干净了一样。他放她,自然不是为她。他不能让S-MR的人得到更大剂量的梦貘香,以此确保他们没有机会去套他的记忆。
这是S-MR的生存之道,他把握得十分精确。想来最开始的日子也是很艰难的吧。
你还会喜欢上一个人吗?她不由想。
如果你还能遇到一个你会喜欢的人……我真的想帮你,我想看你笑—有温度的笑容。希望你,不要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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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云支在床上,想着下周二的校庆。
加上任思思送她的一张,她一共有三张文艺汇演的票,但是她觉得自己一张也送不出去。送给爸妈?他们肯定没空。送给家里做事的阿姨伯伯?先不说够不够的问题,他们是肯定不敢去的。
难不成送给邵子元?
疯了吧,这个念头一出,她拍了拍自己,送给邵子元不是要坐实传言吗?
她手一挥,三张票齐齐地落在了地上。她郁闷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想着人家都可以把爸妈亲戚带过来,她一个都带不过来,白白浪费了演出人员的特权。
她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个人,修长挺拔的背影,但是在回忆里却多了三分落寞。
唉,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连朋友都算不上,拉人家过来不是无聊么?再说,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了。
又翻了一个身,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孤家寡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