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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庄岩连夜与齐王的谋士商议如何对付戴宏时,礼王府这厢也在黄昏前后得知了戴家的变故。
这等变故既是自家王妃夺了珠花惹下来的,礼王此时也便还未入眠,正强撑着一双惺忪睡眼,懒懒的听着谋士们给他各种出谋划策。
只是礼王本就与李莹玉还在新婚如胶似漆时,又早就因着孙连堂的挑唆、对戴宏生了不喜之心,他的脸上也就难免挂出了满满的不耐烦。
他可是堂堂亲王,是皇帝的儿子!他退掉个把不讨喜的侧妃又算多大事儿?
就在早些日子,他那位敬王二哥不但将孙家两个姑娘从侧妃打成侍妾,后来不是还叫那两个姑娘连侍妾都做不成了,径直便逼死人命了,这又如何呢?
这就更别论他为了给戴宏留足面子,可未曾亲自与戴宏提起退婚之事,而是借助了王妃之手啊。
怎么那戴家就如同受了奇耻大辱,那戴夫人娘儿俩不但寻死觅活起来,还想叫戴宏来与他要个说法?
这说法儿他若能给才怪了!
再说那戴宏想必也是知晓这个,便抢先将戴夫人母女惩治了,这不是挺好?怎么他的谋士们还没完了,这是想叫他替戴家善后不成!
“那戴宏可是秦阁老费尽心机替王爷新拉拢来的三品大员啊,王爷这便打算将他弃了,岂不是白费秦阁老一番苦心?”
这一位付师爷本就是秦阁老替礼王选出来的,从打礼王出宫建府后,谋士们每一次被礼王召来议事,他但凡张口说话,字字句句必然不离秦阁老左右。
如今眼瞧着礼王分明并不曾将他的暗中提醒听在耳朵里,他难免又一次提起了“秦阁老的苦心”,只盼着这便能拉得礼王回心转意。
另一位谋士倒是乍一进屋就瞧出了礼王的不高兴,甚至早就看出礼王也不愿意受秦阁老全盘摆布了,只是之前也不便太过挑拨离间罢了。
礼王再是天潢贵胄,也是秦阁老的亲外孙不是?
王爷自己个儿再不喜秦阁老多事,也只能将不满意放在心里呢,他一个谋士又能如何?
可现如今眼瞧着王爷越发不耐烦,那付师爷这一个多月以来又总仗着有秦阁老撑腰,便将他们另外几个不是秦府出身的谋士各种打压,他顿时阴阳怪气的出了声,只差讲出了秦阁老将来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我看秦阁老未必是替王爷选上的戴宏吧?”
“若不是秦阁老的门生们个顶个儿不争气,等他从内阁退下来,连个能接手的都没有,他这才借口替王爷选材,实则是给自己选了个接班的,又怎会选中戴宏?”
要知道自家王爷是有夺嫡的机会不假,可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
秦阁老若真是为王爷着想,也真想替王爷招揽人才,便该好好替王爷彻底将户部、吏部这样的肥水衙门拿在手中,在六部替王爷广撒网,而不是去维护戴宏一个御史言官头儿不是?
这戴宏不过是仗着口舌之利,又有温靖侯庄建昌做后台,这才在都察院做上了三品大员。
如今这姓戴的又为了攀附王爷与秦阁老,已是将庄建昌彻底得罪了,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将来能不能入阁还不好说呢!
就是这么一个要油水没油水、又处处靠着嘴贱得罪人的差事,不替王爷找麻烦已是阿弥陀佛了,若能为王爷夺嫡出一把大力气才怪!
付师爷登时被这位谋士的阴阳怪气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这是挑拨阁老大人与王爷的关系!”
却也不等付师爷话音落下,更不等那位“揭穿”秦阁老的谋士接话,众人便只见得礼王猛地一拍桌子。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
“本王强忍着瞌睡是想听听你们拿出个弥补戴大人的办法来,可不是来听你们互相攀咬的!”
见得一众谋士顿时被他吓得纷纷跪下讨起饶来,礼王这才满意的笑了。
他外祖父倒是总教导他,说是他这几个谋士与旁人不同,个顶个儿都是连仕途也不屑迈进的清流,让他务必要尊重些。
可如今看来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他不过是假作发了怒,这些人的膝盖不就全都软了?
他笑罢之后便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懒懒的说道,不管那位戴大人是他外祖父想要的接班人,还是真替他招揽的,总之也是自己人就对了。
再说戴大人已将妻女惩治了,想来也是个对礼王府有诚意的,那他便不能怠慢这位自己人不是?
“我听说那戴宏最近一直对温靖侯庄建昌颇有微词,说是庄建昌对待何凤亭这个拐弯儿表亲比待他这个真正表亲还强?”
“还说什么若不是庄建昌慢待他,便不该将他从河南布政使的位子上调回京城来,却只叫他做了个靠口舌逞能的御史头子?”
“那若是叫我说呢,不如就叫他去西川替了何凤亭的布政使之职,将那何凤亭换回来坐他的位子吧!”
这话说白了便是别看礼王说得好听,说什么无论如何他都将戴宏当成了自己人,实则还是打算彻底将戴宏扔出京城去了,如此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另外他心里也明白得很,他这个决定哪怕递到他外祖父跟前,他外祖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何凤亭可不单是一方封疆大吏!
这姓何的去年不但跟文阁老攀了亲,今年还与温靖侯府亲上加亲了,若一直将这人放在西川,翅膀越发养硬了,将来进京也许就能直接入阁,岂不是养虎为患!
那若能将何凤亭尽早调回京城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就能随时阻止这人的更进一步高升,也免得他终有一日成为文阁老的接班人,继文阁老之后继续打压他外祖父以及一众门生?
他外祖父之所以急着培养戴宏,还不是那文阁老搞的鬼,将外祖父的门生们个个儿压得无法出头!
戴宏腾出的差事倒是看似给何凤亭一个高升的机会不假,甚至还能令何凤亭坐上左都御史之位,顺利成为大九卿,仿佛叫姓何的与温靖侯庄建昌等人占了大便宜。
可师爷们方才不也说了,都察院那种地方不过是靠着嘴皮子逞利,哪有什么实惠?
倒是等戴宏到了西川之后,不但替他与他外祖父占据了西川,这方仅次于江南的肥水,戴宏将来若是一直做得好,再谋划更进一步、譬如接替外祖父入阁也不迟,这实在不失为一步好棋。
“我可听说西川这个地方……肥得很呢。”
礼王又轻睨了一众跪在地上的谋士一眼,这才缓声喊众人起身。
此时别看那位付师爷日日将秦阁老挂在嘴上,就仿若一直都不曾将礼王当成如今的真正主子,闻言也不得不一个头磕在地上,连声道王爷英明。
那戴宏既然已在都察院丢尽了脸,哪怕王爷与秦阁老都会原谅戴宏,都察院的这个差事他也着实做不下去了。
那若是照着王爷所说,将戴宏弄到西川去接替了何凤亭的肥差,却将都察院这个没什么大意思的三品大员之位给了何凤亭,这可不就是一举两得!
这不是既安抚了戴宏,又祸害了何凤亭!
另外几位谋士见状也不甘示弱,个个儿还不等爬起,便不迭声的连道王爷好计谋;之前那一位阴阳怪气的,更是忍不住将自家王爷这个英明决断归功在了自己身上。
要不是他敢于提醒王爷说,戴宏这位都察院右都御使着实没什么大用,王爷又怎么会替这人谋了个肥差,不但将人彻底安抚了,还能叫这位大人继续兢兢业业替王爷效力!
……只可惜别看礼王与谋士们都为想出了安抚戴宏的计谋兴高采烈,又对即将可以霸占西川一方水土为自己所用志得意满,殊不知他们这一招即便真的实行下去,对齐王与温靖侯府一派来讲,却是正中下怀。
何凤亭既然在西川做了十年之久的布政使,在离开西川前多给戴宏挖几个陷阱还不容易?
只要他想要,戴宏的把柄随时都能被捉到,再速速递到京城来!
更何况当年何凤亭可是八年后方才回京,如今竟比当年早了这么多,这不更是天高任鱼跃,海阔任鸟飞!
这之后也不过是二十多天过去,京城才刚进了盛夏,韩宓便从庄岩口中得知,她大舅舅竟然真的要回到京城来了。
而戴宏府上如今也正在忙于打点行装,也许不出三天,戴宏就要带着大病未愈的戴夫人、已经变成瘸子的戴如玫以及两个儿子,一家人踏上前往西川的路。
韩宓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这礼王还真是体贴得送佛送到西呢!他不但这么快便将戴宏这条会咬人的狗送走了,还将她大舅舅回京的日子提前了这么久?
她大舅舅既然要回来,她外祖母不也能回来了?她娘从今往后在京城就真正有娘家了呀!
还有她那两位表兄,秋天就要下场考试了呢,等大舅舅大舅母回来后,表兄们的日常起居也有了更贴心的照料,还用发愁他们中不了举么?
更何况那戴宏既然离开了都察院,那孙连堂也一时起不了复,等她大舅舅入了天子的耳目风纪都察院,还怕整不死秦阁老这等奸邪!
到那时再看秦阁老与礼王一派如何轻易构党乱政,如何贪赃枉法!
这根本就是礼王一派只顾得贪图利益、拱手奉送给齐王这一方的一份大礼!
能将张口单凭口舌之利便能左右朝堂的都察院平白送给自己的对手,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礼王这个封号还真是不白叫的……
只是韩宓到底也不敢叫庄岩看出她对朝堂略懂一二,虽然这一切都是前世的时候,他一点点潜移默化教她的。
她也只好一边笑着一边连连对庄岩点头道,既如此她这便叫人去将城北的何家老宅收拾出来。
“等我外祖母回来后便能径直搬进去落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