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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池的这句稀疏平常的自辩之言得罪了很多人。
在座的各位除了他之外,皆是身体健全之人。他这般说,岂不是在说在场的很多人连他一个残废都比不上?在场的很多人在白晓池说完之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大都不满白晓池的言论。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白晓池实在是太猖狂了,写了一首好诗就这般目中无人,这般的傲慢无礼?
白晓池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看向闫文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恭敬有理道:“闫太傅说的是,学生今后自当谨言慎行。”
听闻此言,闫文松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是不屑。
闫文松以为白晓池这是怕了,在场的很多人亦是如此认为。方才还义正言辞,不到片刻,却又是这般怂言怂语,不是怕了是什么?
白晓池转头看向慕容俊,微笑道:“不过慕容二公子,至于你,我倒还真不怕,说起来,我倒还真想尝尝慕容二公子的厉害。”言语清淡,却是尽显锋芒刺骨,如今的他对慕容俊没有丝毫的好感。
慕容俊面露狰狞,咬牙切齿道:“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找死。”
白晓池不予理会。
姚紫烟此时的脸色阴沉无比,她从未见过如此狂妄无礼的参赛学子,语气寒意十足道:“白学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离开了杏坛,出了杏林山,你觉得还有谁能够保得了你?”在她看来,白晓池之所以敢如此狂妄,是凭借自己的几分才学以及孔墨生在这里坐着。
白晓池直视着姚紫烟,眉头紧起,“姚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姚紫烟嘴角微微勾起,拐着弯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
孔墨生摸着胡须,忽然冷声道:“姚大人此言是何意,当真是在威胁我东央学子?如此……还有没有将老夫放在眼里?”
姚紫烟面对孔墨生质问毫不畏惧,但无形间收敛了些许锋芒,说道:“如此狂妄放肆的学生难道是孔大师教导出来的?如果真是孔大师教导出来的,那晚辈恐怕得好好重新认识一下孔大师了。”
宫林寒声提醒了一句,“姚大人,话可不能乱说。”
孔墨生抬手阻止,示意无需多言。宫林十分气愤,但还是住了嘴。
孔墨生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慕容俊指着白晓池恶狠狠道:“白晓池,你给本少爷等着,出了杏坛,本少爷一定会让你尝尝本少爷的拳头。”
一直未曾言语的苏凌夷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白晓池,然后霍然起身,向北辰那边挪动了几步,看着慕容俊淡淡说道:“慕容少爷,我想你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喽……,慕容少爷,昨日的伤疤还没有好,今日这么快就忘了疼?”昨日白晓池出手教训慕容俊救下了南宫小小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了一些。
此时的慕容俊已经怒火攻心,但拳头紧握,忍着心火没有发作。
苏凌夷缓缓走近白晓池,指着后者说道:“我想我有必要给在座的各位重新介绍一下这位白学子。在场的诸位可能只知道他叫白晓池,是今年我东央派出的参赛选手。但诸位不知道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白晓池缓缓抬起头看着苏苏凌夷,面色平静,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冷色。
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苏凌夷面对白晓池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东央的白大将军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便是白大将军白恭之子,白晓池。”这句话说的十分的响亮清楚。
此言一出,在场的很多人当即露出惊讶的表情。白恭是谁,他们心中自然清楚。白恭,被称为东央的战神或者守护神,当年跟随先帝打天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今东央的天下一半都是白恭打下来的。所以,听到白恭之子这个身份,在场的许多人不由得对白晓池生出了几分尊重和敬意。
南宫渊的神色还算平静,当苏凌夷说出白大将军白恭这个几个字的时候,他便猜到了白晓池的身份。这个结果并不难猜,同样是姓白,二人之间能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白大将军之子竟然身患腿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之前并没有将白晓池与白恭之间进行联想。
当年白晓池从马背上率落下来,导致腿脚残疾。白恭作为父亲为了防止他人口舌对字迹儿子的心理造成影响,便将儿子送出城外修养。所以,对于白大将军之子残废之事,或许国内还有人知道些许,但南楚,北辰那边完全无人知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白晓池的身份恐怕来到杏林山的第一天就被识破了。
慕容俊不敢相信,面色十分难看,指着白晓池道:“你……你竟然是白恭之子?”他虽然不学无术,但还是知道白恭这两个字的分量的。听到白晓池是白恭之子,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他想要找白晓池报欺辱之仇,恐怕十分艰难或者说是无望。
姚紫烟诧异无比,但神情还算冷静,眉宇微紧,在心中暗道,怪不得如此放肆,原来竟是东央白大将军之子。
闫文松微微冷哼了一声,说道:“白公子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苏凌夷说道:“诸位既然知道了白公子的真实身份,那不知白公子现在有没有资格在诸位面前说话?”
褚旭荣似乎为了缓和气氛说道:“既然是诗会,杏坛之上的众人自然都有资格说话,白公子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白晓池环视众人,轻叹了一声,冷笑道:“其实,我本来是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但是你们逼得我不得不说话。我是白学子的时候,说话没有人听,现在我以白恭之子的身份说话,倒是能说了。”说着,见到众人鸦雀无人,白晓池忽然无奈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这里是诗会,是三国诗坛、文人才子之间较量的地方,但随处依旧能够看到政治权势的参入其中。我无权无势之时,被他人言语辱骂之后,竟然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诗会即便赢了又如何?我看这毫无意义的诗会不举行也罢。”
一石惊起千层浪。
白晓池的最后一句话犹如惊涛骇浪一般,震颤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
这一刻,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孔墨生投去了惊诧的目光,似乎是在说,小子,你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齐守云轻轻拂须的手陡然间停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
南宫小小打量着白晓池,心中在想我还是我认识的白晓池吗?真的是我二哥的朋友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朗明突然冷声开口:“白公子还真是放肆,白公子当真以为凭借白恭之子这个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胡言乱语?或许白恭这个名字在你们东央还有些威慑力,但在我们南楚面前却什么也不是。而且别以为自己写了一首好诗,得到了认可,就敢在孔大师,齐大家面前造次。”
闫文松幽幽说道:“不管是何身份,像白公子这种不将先师重道放在眼里,理应被诗会除名才是。”
听到闫文松的这句话,白晓池有些无语地笑了笑。心想到底真的是我胡言乱语,惹得众人不悦,还是说想趁此机会除掉我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苏凌夷说道:“本世子倒是觉得白公子所言不差,句句说的真切,看诸位的表情……难道是……真话都不让人说了?”
孔墨生面色平静,神色悠悠,若有所思。
齐守云忽然仰天哈哈一笑,拂须说道:“有些意思,你这段大胆的发言当真是有趣,但也着实符合老夫的胃口。这么多年来,老夫能够感受得到诗会的目的是越发不纯粹了,当年举行诗会的初衷便是才学之间的切磋,如今却是一味地追求输赢。虽说老夫将输赢也看得极重,但老夫希望的胜利是那种凭借真才实学而获得的。”
白晓池相信齐守云此言是真心话。如果内心不是这般想的,方才他完全没有必要宣布这首江雪更胜一筹,为了胜利,他完全可以同意闫文松等人的说辞。而且若不是如此,想来他也不会得到“齐大家”这个的令人尊敬身份。
白晓池略显敬意地向齐守云抬手行了一礼。
“我等既然来参加这个诗会,理应诚心才是。输,输得起,赢,赢也赢漂亮。而且杏坛不是一般的俗气之地,坐在这里的人理应有资格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齐守云的这句话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说的真切,也说的诚恳。在场的许多人没法不认同,频频点头。孔墨生虽未言语,但也是轻轻点头。赵朗明与闫文松在此刻皆是闭上了嘴,沉默不语。姚紫烟的面色平静,平静中夹杂着怒气。慕容俊的怒气与不服则是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
“诸位,抱歉,出了一些小插曲。希望诸位不要因为此等小事而影响到了后面的比试。”白晓池带着歉意地道了一句。
齐守云,孔墨生以及不善言语的褚旭荣都多多少少为白晓池的这段插曲言语了几句,毕竟后面还有两场比试,气氛一直僵持下去可不太好。至此,这段插曲才就此掩去,众人依次离场而去。
慕容俊离去之时,给了白晓池一个怨恨的眼神,眼神里似乎是在说“我们之间的事儿没完”,不过白晓池并没有怎么在意。倒是冷风看着慕容俊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暗骂了几句。
这个时候,南宫渊与南宫小小走了过来。
南宫小小向白晓池欠了欠身,微笑道:“没想到白公子竟然是东央白大将军之子,瞒得我还以为白公子只是一个腹有才学的学子……”
白晓池笑着接过话头说道:“南宫小姐,实在是抱歉。其实,我只是来参加诗会的,这个身份,我本是不想暴露的,只是没想到……”,虽说身份是苏凌夷曝光的,但他并没有责怪苏凌夷的意思,毕竟这个曝光来的是……恰到好处。
南宫小小说道:“无妨,小小并没有责怪白公子的意思。”
南宫渊开口道:“白公子,真是有大才,竟然能够在短短片刻时间里就能作出如此好诗,真是十分难得,在下钦佩至极。”
白晓池说道:“南宫公子过奖了。”
此时的南宫渊已经完全相信白晓池就是二弟的朋友无疑。之前,他作为白学子说是南宫博的朋友,他不相信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深知自己的二弟平时不喜诗词,与文人才子相交更是难以置信,二则是二人之间的身份悬殊,相识相交的可能性太过渺小。但最后引得他相信的是酒楼这个地点,如今加上白大将军之子的这个身份,便十分可信了。
南宫渊微笑道:“白公子既然是二弟的朋友,那今后我们之间以兄弟相称便可,不知白公子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白晓池便笑着称呼了一声“南宫兄”。
南宫渊高兴地点头,回敬了一声“白兄”。
南宫小小说道:“那今后小小便称呼白公子为晓池哥哥,白公子唤我小小可好?”
白晓池自然是十分愿意,笑着道:“当然可以。那从今以后,我便唤你小小。小小,如今你二哥不在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二哥,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南宫小小开心地“嗯”了一声。
南宫渊与南宫小小转身离开后,白晓池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难掩满心欢喜。身后的小武看到自家公子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公子,这算是完成了与南宫二公子之间的承诺,公子可以放心了。”
白晓池点点头,微叹了一声,思绪有些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