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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臻一路都在暗暗埋怨那电影不识趣,完结在不尴不尬的时间,差一点就可以把事情说妥,不过面前这主还真是讲究得过分,没个背景衬托就一个字都不肯吐了。
在车上其实也是谈事的好地方吧,叶臻憋着一口气等苏枞开口,可苏枞横竖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巧妙地避过那个话题,可没把叶臻憋死。
车停在叶臻房子门前时,苏枞率先下车,准备绕到叶臻那侧,替叶臻打开车门,可叶臻早自己一推车门,蹦下来了。
苏枞刚行至车尾,见状,默默顿住,看着叶臻。叶臻倒不察觉,看见苏枞看着她,颇有些无奈的意味,还以为他是同情自己住这样的房子,笑了一下,自嘲:“房子是小了点,四四方方,只够摞下张床,不过我们考古的,住这样类似墓室的东西,也算职业素养,哈哈,职业素养。”
“你为了梦想,确实能不顾一切。”
叶臻一耸肩:“你该不会讽刺我愣头青吧,我只是做点喜欢的事情。”
“怎么敢有讽刺的意思。”
说完这句,苏枞便安静下来,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有所踌躇,叶臻简直要给他上柱香了,所谓三思后行,他演绎到了极致。
“我知道你今晚不会平白无故请我,肯定是有事同我讲,你知道我是个痛快人,最不用敷衍的,不过依你的身份,我也候你把礼数做足,现在你直说吧,还怕吓着我不成。”
苏枞听出叶臻的不耐烦,淡然笑:“我确实是怕唐突你,你不同意,才再三迟疑…………”
“多大点事,我一直等你开口呢,你看我,家底清清白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缺点钱,很适合给有钱人……”
“做老婆。”苏枞一手掀开后备箱,满目的玫瑰旖旎。
叶臻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炸掉了。
“开开开开……开什么玩笑,不……不是让我给你老婆做保镖吗?”
去他妈的保镖试炼,他刚才是在和她谈恋爱?
苏枞也疑惑:“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再说保护自己,不是比保护别人更直接吗?你也有更多时间继续你的梦想。”
是这个理没错,咦,谁说有钱人花花肠子,做事九曲十八弯来着?
那艳红的玫瑰灼得叶臻眼花,她躲躲闪闪地移开目光,偶然看见自己的房东头探出窗户,脖子伸得笔直的看着这边,料想在她眼中自己恐怕是一副飞上枝头变凤凰,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怂样,不由啼笑皆非。
“你说我这……人丑嘴不甜,长得磕碜又没钱的,跟你,怎么都不合适吧。”
“也许,会很合适。我保证尊重你的意愿,而且我会努力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话说得是动人,可叶臻还是怎么想怎么怪,只是对着苏枞,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说出绝情的话来,一反常态忸怩了良久,才道:“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就是再无下文,这也算是变相的推脱,苏枞点了点头,从后备箱的玫瑰从中取出一束,递给她。
叶臻讪讪:“反正我了解了你的意思,这门面上的工程就算了……”
“摆那提醒你别忘了考虑。”
苏枞这男人当真不简单,叶臻原本是没打算考虑什么的,可这样的逃避在那束火红的玫瑰前一再功破。
她失眠得比昨晚更严重,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过一丁点对爱情和婚姻的想法,当然也压根没人对她有过类似的想法。她懵懵懂懂这些年,觉得一个人,也是精彩纷呈的。爱情,对她而言,是远到天边的东西。
不过,苏枞的求婚,跟爱情也不沾边。
可还是莫名其妙。
直到凌晨三点,叶臻还没睡着,索性摸过手机,进了聊天室。
这个点,头像还亮着的好友,不消说,只有一个。
顾宛是叶臻的发小,也是叶臻少有的朋友。她和叶臻幼时都是梧桐街上被孤立的对象,不过同叶臻情况相反,顾宛是因为父母对她的要求太过严格,同龄人在院子里疯玩时,顾宛便被父母逼着在家里看书。偶尔,趁父母不在家,她偷偷溜出来玩,但性子又不活泼,很难融进圈子,最后倒是在大槐树下和迷信暴力,成为公敌的叶臻惺惺相惜,一见钟情。
叶臻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给顾宛发过去一句话:“如果突然面临一个陌生人求婚,应该怎么办?”
顾宛估计正忙,只回了三个字:“看长相。”
“超帅。”
顾宛终于回了句长的:“正经地告诉他,你保险的受益人绝对不会是他。”
叶臻翻了个白眼:“他很有钱。”
顾宛发了个摸头的表情:“乖,继续做梦去吧。”
“你不是号称什么情感大师吗,我不过就咨询这么个东西,就推三阻四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也知道我是卖感情戏的,物以稀为贵,要是这种帅气多金的男人你一个挖地的都能碰上,我熬这大半夜写的玩意还能卖得出去吗?”
“我是光荣的考古工作者,不是挖地的!”
“有区别吗?”
“区别不是你丫一se情作家能看出来的。”
“都说了我是言情作家。”
“有区别吗?”
万变不离其宗,她们每次谈话都会落到这个点上,果然世界观不同不相为谋,叶臻长叹一声,居然同顾宛说这事,她到底是有多不能释怀啊。
最后,叶臻摸了一枚硬币,将它抛向空中,传说硬币落下那一瞬,你希望它是正是反,那便是你心里的答案。
可硬币落下那一瞬,叶臻脑中浮出的,竟只是苏枞的脸。
似乎力竭,硬币落回掌中时,叶臻并没有看那个结果,她一手将硬币扔桌上,重重落回床榻。
叶臻不知多久才朦朦胧胧睡着,没睡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叶臻一听领导的声音就醒了,心想她肯定是睡过旷班了,没想到领导竟闭口不谈这事,反而说遗址那边又有新发现,要增派人手,准备让她过去,今天放她一天假,让她好好准备一下,领导还鼓励她好好努力,如果表现得好,可以考虑解决她的编制问题。
叶臻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第一次觉得这疼劲相当爽利,可疼痛和快乐都是短暂的,长久的是明了。
“我也会努力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苏枞当真拿捏到了她心底,原来他能给的,不只是钱,还有他地位,人脉带来的这样一些她求之不得的机会。
叶臻想起她在电影院里做的那个梦,那个时候靠在他身上浮现的那个梦境,对她是梦,对他却并不是。
不知是喜是气,叶臻换了衣服,一手抓了柜子里锁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打车去了华晟。
叶臻在华晟前台指名道姓要见苏枞,吓坏了前台小姐,她打量着这个衣着不考究,眉眼间还噙着焦灼激动的女子,半天没敢动,叶臻也觉得自己这一副讨债样肯定是见不到苏枞,忙缓和了神情,正要同前台小姐套近乎,看见阿寿从电梯那出来了。
阿寿看到叶臻也吃了一惊,问:“你来这做什么?”
“给你老板一个答复。”
阿寿看叶臻还是很不爽的,但他竟主动带路,领着叶臻去苏枞的办公室,一路还嘀咕:“说来苏先生昨天是去找你了,似乎还花了不少心思,到底跟你说什么啊,我还没看他对别人这么用心过,你说你跟他……能有什么牵扯啊?
“这……”叶臻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思考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你说他这么一个看起来挺有文化的人干嘛给你取这么一名字,听着就像跑龙套的。”
阿寿一下子火了:“这是我爸取的,福寿如山,好养。”
“哦。”
阿寿暗骂这女人倒真有办法每次三言两语就挑起他怒火,平息下来,想着自己好像被又叶臻摆了一道,臭着脸道:“你别想转移话题,先生到底,唉,算了,他的想法也不是我能明白的,不过,你这女人到底是干嘛的,不只是个唱歌的吧。”
“嗯,我是个地下工作者。”
阿寿脚一滑:“哪里有你这么直白的地下工作者,吆喝着怕全世界不知道吗?”
“你想错了,”叶臻一副鄙夷阿寿脑子不好使的模样:“考古的,在地下工作。”
“……”
进苏枞办公室时,苏枞正在看文件,抬眼看到她,也没有很吃惊,只是站起身来招呼她,叫来秘书给叶臻上茶。
叶臻坐下,等到阿寿和秘书都退出去了,才对苏枞道:“我也不打搅你太久。”
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递将过去:“手续你自然有办法办得漂亮,我明天就要到队上去,去你妈……”叶臻觉得自己说话在苏枞这种上流阶层前还是不能太显粗俗,顺势改了口:“妈妈那里,可以等我回来吗?”
苏枞接过叶臻的证件:“你能同意我很高兴,其他事情倒不急,随你的安排。”
叶臻觉得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终究还是没把自己心头郁着的那口气灌下去,她站起身来,面对苏枞身后那巨大的落地窗,冷道:“在这样的高楼上,看下面的人,还真是渺小,他们怎样的奋斗,有时候命运不过掌握在别人三言两语间,很可笑吧。”
苏枞听了她这话,放下了手头工作,一转椅子,也看向落地窗外的世界。
“如果我不答应你,我是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你怕我为难你,我自认在你面前表现还好,什么时候给了你这种坏印象?不过,恕我直言,单凭你一人之力,你在阅城能不能出头,难说。”
叶臻不做声。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来阅城是为了什么,从此有我替你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步骤,你只要看你喜欢的,做你喜欢的就好。”
“你都占理,”叶臻的声音低了低:“可为什么我总感觉……我像是被潜规则了?”
“如果非要这么想,至少被我潜的话,感觉还没那么恶心吧。祝工作顺利,夫人。”
苏枞听见身后响起门关上的声音,他看着窗外碧蓝的天,似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