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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霁月姑娘怎么了?伤成这样,难道,遇到仇家了?”拓跋澄焦急地问道,虽然他也纳闷,霁月一介弱女子,年纪轻轻便处于深宫,怎么会有仇家?但是,若不是仇杀,何以下手这般毒辣?
“以前没有,如今,这是我拓跋濬的仇家了。”拓跋濬眸中透出冷冷的杀气,锐利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眯了眯眼,道:“就是不知道,这伤口一直流血,连止血散都没有用。”
“让我看看。”拓跋濬侧了身,腾出空隙,拓跋澄低头凑近细察,伤口并不大,是匕首所刺,奇怪,按理说,这种伤口,王府内上好的止血散,应当是可以暂时止住血流的。若是一直这样,恐怕……
拓跋澄蹙眉,略加思付,道:“这种情况,却不像只受了利器所伤。我记得,在哪里读过……有一种毒草,倒是会让血流不止。”
“毒草?”拓跋濬脸上怒气渐盛:这人居然狠心至此,竟是下了杀手!
“我记不清了,”拓跋澄摇摇头,不敢确定,“还是等太医院的人来了诊断才好。”
拓跋濬的目光转向霁月,她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拓跋濬于被衾之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一手柔弱冰凉,一手厚重温热。
“殿下,李太医请来了!”
侍从回报,拓跋濬抽出了手。
跟在侍从身后进门的老太医拱手施礼:“老臣见过两位皇孙殿下。”
“李太医不必多礼。快来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如何?”
“姑娘?不是殿下您身体不适吗?”
“你就当是我吧。快请。”拓跋濬从床边站起,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催促道:“李太医务必尽快止住这姑娘的伤口。她已流了许多血,我担心……她身子吃不消。”
李太医已在宫中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见拓跋濬目光坚定,自知此种时刻不宜多问,便也只道:“好。”旋即走过去,请了个礼,口中说:“姑娘,冒犯了。”伸手搭脉,又细细查验了伤口处,面色不禁沉重了。
“如何?”拓跋濬见他有为难之色,忙问。
“殿下可知,这姑娘真正严重的,并不是伤口,而是中了奇毒。”
“果真是中毒所致?”
李太医点点头,道:“老臣对于此毒也只是于医书上见过。此毒应是名为‘花溪草’的植物所致。身体完好无伤,便不会中毒。若是有了伤口,血流出体外就不会像常人般凝固,而是会不断的流,直至……”李太医抬眼望了望皇孙殿下的脸色,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此毒何解?”
“老臣行医多年,并没有在宫内见过此毒。寻常的止血药恐怕见效甚微。”
“难道,医不得?”
“这毒需先解了,血自然止住了。只是……只是老臣并无治愈此毒之良方。还请殿下……”
“李太医,经验是治疗病人之后才有的。”拓跋濬走上前几步,靠近李太医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把人救回来,大大有赏。没有第二种可能。明白吗?”
“是,是。”李太医应声答道,拓跋濬气势逼人,李太医紧张到额头上渗出汗珠,又低头掀开霁月眼皮,说:“殿下,王府内可有护心提气的丹药?老臣以为,不如先给这姑娘服下。”
“丹药?我记得,我去找!”拓跋澄闻言飞奔出去,李太医道:“殿下,老臣需将三七、紫菀、白芨研磨成粉,再将茜草,熊黑豆,黑草煎至七分,温热水服下,用以解毒。”
拓跋濬道:“你只须全力救人。需要多少人帮你,尽管吩咐。”
“是。”李太医招呼了数位侍女帮忙,退了下去。
“哥,我取来了。”拓跋澄递上来一只青玉色药瓶,“这是当年父亲珍藏的,不知,对霁月姑娘有没有用。”
拓跋濬接过,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气息微弱,若不提着气,怎能等到良药?”说罢,拓跋濬轻扶起霁月,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取粒丹药,手指用劲捏住霁月下颌,将丹药推入嘴中,接过拓跋澄手中的热水,喂她喝下,又将霁月下巴抬起,柔声道:“霁月,咽下去,咽下去。”
霁月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喉咙微动,吞服下去。两人这才稍放下了心。
“你在这看着,等李太医煎好药,再唤我。”拓跋濬嘱咐拓跋澄,出了房门。
拓跋濬转入屋外长廊,低声道:“怎么了?”
一黑衣少年从他背后悄无声息地落地,道:“回殿下,平王府的人几乎全部出门寻这位姑娘了,就连平王爷,也骑马去了城郊,源将军紧随其后。不知……殿下是否想要通知他们,霁月姑娘已入景穆王府了。”
拓跋濬的面目隐藏于背光处,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用。让他们找。”
“这……”
“弄丢了人,怎能不让他尝尝遍寻不见的滋味?今夜不用通知。等到明日,再说。”拓跋濬声音冷冷地,竹隐一听便知,他仍未消怒。濬殿下口中的“他”,应该是指平王爷吧?竹隐先前只听闻濬殿下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如今接触久了才知道,濬殿下,心思是最深藏不露。难怪,太子会让自己听命于濬殿下。
拓跋澄端详着霁月,看她伤痕累累,这才理解兄长为何这般动怒。
“那日见你,还是神采奕奕,眉目如画,给我讲故事,开导我,给我煮鸡蛋羹。”拓跋澄呢喃几句,鼻头一酸,他仰头,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说:“你不是玉兔仙子吗?不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吗?只许睡一会儿,可不能太久,要快些醒来的。知道吗?”
拓跋澄害怕……他害怕看到蓬勃的生机从本来活蹦乱跳的人身上丝丝抽离出去……最后,一点也不剩……
拓跋濬回房,正好看见拓跋澄脸色也变白,他拍拍拓跋澄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不会让她走的。”
拓跋濬这话,是说给拓跋澄听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殿下,药煎好了。是否,由奴婢喂姑娘服下?”
“我来吧。”
拓跋濬将药碗递给拓跋澄,再次把霁月扶起,拓跋澄舀起药勺,喂霁月服下。
那药汁儿却顺着霁月的嘴角流了下来,她并没有喝进去。拓跋澄试了几次,皆是如此,他略显慌张。拓跋濬道:“别急,我把她下巴稍微抬起些,你一勺一勺灌进去。”
“这样可以吗?”
“只能这样让她服下。”
两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一碗药喂了大半。
拓跋濬拿毛巾给霁月擦拭药渍,见她脸颊红肿还未褪下,又吩咐侍女:“取数块干净的冰块来,再拿些消肿祛疤的药膏。”
待侍女取来,拓跋濬细心得拿纱布裹住冰块,敷在霁月脸上,给她消肿,之后拿棉签挑了药膏,涂抹在抓痕划伤处。
天色已暗,侍女掌了灯,放在拓跋濬床附近的桌上,她抬眼看到正细心给那位姑娘涂药的濬殿下,灯光下,濬殿下小心翼翼的眼神温柔似水,侍女内心小小地惊叹:不知这位姑娘几生修来的福气,能得濬殿下这般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