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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哥巧妙地挟持着慕容好好躲在一丛茂盛的植物后面,为了抢救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不遗余力地开枪射击。怎奈寡不敌众,跟他一同进来的几个男人,片刻之间,全数被俘。
热热闹闹的枪战过后,餐厅内重又恢复宁静。没有了钢琴曲的优美,海浪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孤寂。
不过转瞬之间,躲藏在角落里的石头哥,就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他不怕;因为,他手里还有她。
继续挟持着慕容好好,他从角落处正大光明地走出来。面对眼前的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淡定地出声。每说一个字,都透露着绝不留情的阴狠。“一分钟内,除了苏子焱,所有的人,立刻退到外面,一个不留。否则,这个女人一分钟后,立刻就会死!倒计时,开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中断得太过迅猛。
不过片刻之间,偌大的海边餐厅之内,只剩下了两男一女。两个身体还自由的男人,和一个双手被捆绑、甚至连一条腿都被绑在了桌腿上完全动弹不得的女人。
慕容好好的头晕乎乎的,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看来,就算是学过了那么多她以为足以看家护院、确保自己不受伤害的技能,终究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真的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她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遑论挺身而出了。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成为人质的。她的腿,是在什么时候被绑到桌腿上的。这个石头哥手里跟变戏法似的,另外一个该死的无比坚固的塑料绳子,他是虾米时候拿出来的?
苏子焱格外冷静,除了周身散发的冷戾冰寒的气息,在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当中,他甚至一动未动。最起码在慕容好好看来,就是如此。
他的态度,也让慕容好好万分困惑。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像个木偶一般杵在那里?
刚刚的那些人,人手一支枪。中国可是禁枪的国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带着枪上街遛弯?肯定都是人民警察啊!可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听一个歹徒的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面?
她不灵敏的眼光,似乎是感觉到,在他们退出去之间,苏子焱轻轻地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但是没可能啊,为什么那么多警察会听他的?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这些警察们耳朵里面带着和外面相互联系的装置,他们从耳麦中监听到了外面发出的命令?
那么,苏子焱现在在做什么?就算他不是警察,不是好汉,甚至吓得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他不是还学过自由搏击吗?
最主要的,他不是她的同学吗?
如果有一点点重视他们的同学关系,他是不是应该沉声警告这位石头哥:不许碰她?
是否还可以把话说得再足够狠一些,给予身陷亡命之徒魔手的她以最深的安慰和支持:你要是敢碰她,外面的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你。等等诸如此类的?
可是,他怎么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她还在不明白着,苏子焱却终于开始说话了。而且把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
冷峻的声音响起,犀利的眸光注视着挟持慕容好好的男人:“石头哥,如果没猜错,现在你的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你用它打的人,更应该是我。”
他的声音极冷,充斥着浓烈的复杂情绪,幽暗的黑眸,以最冰冷的眼光瞪着他,眼里的寒意异乎寻常。“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查出来的;现在外面的天罗地网,也是我为你布置的;你显然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如果放过了我,你这辈子都没有第二次机会,再用枪口对准我。”
“酥鲫鱼!”慕容好好急了:你有病啊!你是条什么破鱼吗!要么就是不说,一说就要了自己的命!“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要命了?”
眯着双眼,冷冷地瞪着她,他的神色是那么冷淡,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闭嘴!”
圆圆的不大的眼睛再一次瞪得黑白分明,清丽的脸庞上,恼怒中又添了几分的茫然:“我为什么要闭嘴?他现在根本逃不掉啊,这外面都是警察。你为什么主动让他打你,那是真枪啊,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石头哥惊讶地看了看冷如冰山的苏子焱,又看了看心急火燎的慕容好好,不可置信地开心大笑:“小姑娘,你真是不解风情啊!这个时候,你还问他为什么。”
他用最轻柔最不屑最讥讽的声音,徐声说话。“连我这个外人,都看明白了。让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他心疼你。他宁愿我用最后一颗子弹打死他,也不愿意让我的子弹只是有可能伤到你。他受不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你的明白?”
真的吗?为什么?她愣愣地紧盯着对面的他,眼中全是问询。
苏子焱冷着脸瞪着她,黑眸闪亮,双拳紧握。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下颏瞬间抽紧的肌肉,泄漏了心中翻腾的情绪。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困惑,他笃定地说道:“警察就应该保护市民,这是应尽的职责。”
警察?你是--警察?
慕容好好的眼睛和嘴巴的弧度,都从未比这一刻更大更圆,震惊得忘了喘气。
苏子焱寂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知道,抓捕过程发生的一瞬间,他已经失了身为一个警察的本分。在看到小闹钟遇险的那一刻,他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个警察了。他甚至还巧妙地掩护着控制了小闹钟的石头哥,躲过了多次子弹的袭击。
因为,她不能有事,决不能,他决不允许。
石头哥笑得无比得意,“这种鬼话,你用来骗谁啊?要保护市民,最多要求我拿你当人质就好了吗!”
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所有温文的表情都早已消逝无踪,男人眼中刺目的冷光,凶猛异常:“苏子焱,你也有今天。你的表现让我明白了,合着CICI在你的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对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勾引她?”
严酷的俊脸冷寒若冰,他的话斩钉截铁:“我没有。”
听了这话,石头哥立刻失去冷静地愤恨大叫:“你没有?你没有CICI为什么狠甩我?电话不接,人都搬家了彻底找不到?”
他气得双眼通红,表情是毫不掩饰的苦痛:“失去爱人的滋味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娘们,不过就是一个玩物,但是CICI不是她不是,你知道吗?”
他冷酷地大笑着,笑意里有着明显的轻蔑:“所以呢,这个女人对你那么重要,我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我完全可以凭借她,得到脱身的筹码。有她在,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至于你,你不是一个小小的夜店DJ,竟然是个卧底警探?说实话,这件事情,还真让我没有想到。咱们的帐,这就又加了一笔。等我全身而退之后,我再慢慢跟你算。”
女孩儿的双手已被绑住,一条腿也被固定在了桌腿旁,全身只有唯一的一条腿是自由的,几乎完全动弹不得。她的境况让石头哥洋洋得意到纵声狂笑,蔑视与狂妄的神情表露无遗。
“他可以为了你去死,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将再也不能放过你。即便我脱身之后,我也会继续把你绑在我身边,咱们做点什么好呢?这样好了,只要是苏子焱想要对你做的,我就顺便都替他做了,比较适合。”
石头哥振振有词地说着,冷冷哼笑,眼里闪烁着骇人的恶意,以及嗜血的残暴。就算他的计划都无法实现,能够看到此时此刻苏子焱咬牙切齿的神情,就如同一头眼看着伴侣被比他更凶猛的动物吞吃的狮子一般狂躁,却还尽力压抑着就要爆裂的痛苦,痛快啊,真是痛快!
然而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痛快,这么快就到头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袭击了他的--后脑勺。力道之重,让他的意识,片刻间失去知觉。
虽然只有几秒钟,时间已足够。
等到他醒悟过来,他的人,已经在苏子焱的手里。还维持着洋洋自得表情的石头哥甚至都没有看清,袭击他的,到底是谁。
Bingo!还能有谁,当然是距离他最近的,听了他如此长时间无休无止唠唠叨叨的人--慕容好好。
她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漂亮的--倒踢紫金冠。
这个隶属于舞蹈的难度动作,要求做的人柔韧度要极好,腰腹部力量要足够。上身不能随踢起的后腿下移,必须保持以相反的力量,用腰为中心,上身和脚两头同时用力,如果没有高度的协调能力,不仅腿踢不起来,就算踢起来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倒踢具有相当的难度,力度和软度都要好才能做得漂亮。
早在她有着胖胖的身材的时候,就对这个技巧动作喜欢得要死要活,但就凭她的一双肥腿,想完成它,就只能幻想。现在好了,她不用再羡慕别人的潇洒和帅气了。稳、准、狠,她完成得漂亮极了。至于收效吗,难得她第一次使用,效果就羡煞旁人。
谁让这位自作聪明的石头哥,竟然以为落在他手中的,只是一个柔弱佳人?竟然还让她有一条腿是自由的?对于一个虽未经百战却有着几十年侠义心肠的女杰来说,一条就足够了。
眼见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要被带走,慕容好好上前阻止:“你等等,我想告诉他一句话。”
她走上前来,拧皱着眉头,一字一板地对垂头丧气的男人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认认真真地又想了想:“对了,还有几句。你不烧包骚清翻翘你奏不会有介下场!对了还有,人狂没好事,狗狂没屎吃!”
苏子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刚刚她身陷险境,他的心脏都吓停了,现在才刚开始恢复,这会儿恐怕又会吃惊得忘了跳。第一句他是明白了,可是接下来的烧什么骚什么的:“这是哪里的方言?”
“网友教的。陕西山东湖北,反正都被我弄在一起了。”弯唇绽出甜笑,她甜甜地得意说道。
要是不对他说点什么,她就快要被憋死了。这个石头哥,实在太啰嗦了。让人烦透了。
知她莫若他。黑敛的眸子,露出浓浓笑意。“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女孩儿老实地摇头,想当然地说:“不就是一个跟你抢女人的地痞无赖吗?”
这一次,酷男脸上的表情变了苦笑,眸中蕴满无奈:“他是一个毒贩,而且是整个地区的枭首。杀人如麻,双手沾满血腥。”
慕容好好,瞬间呆如泥像。
苏子焱并不意外,他配合着这次的行动小组押解所有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离开,然后才回到餐厅内,轻轻搂住依旧呆立着的女孩,将她扶走。他珍惜这短暂的机会,小心翼翼地避免将她拥得过紧,那双有力的大手,牢牢环绕着她,给予她源源不绝的温暖。
这一次他知道,她真的--吓坏了。
新加坡,全球第四大金融中心,国际著名的“花园城市”,闻名不如见面。
作为一个现代都市,固然有着钢筋水泥森林的一面,可盎然绿意也充满了整个城区。整个岛内干净整洁,充满都市气息。来自任何地方的人们,都可以不问季节,轻松地踏上去往新加坡的旅途,尽情地感受这里悠然、休闲的百变风格。在安全整洁的环境中,尽情地游览优质的景点,血拼各式商品,饕餮多样美食,参加无数娱乐活动,令人留连忘返。
下了飞机的男人,四下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澄宇!”
“昊宇!”
分离多年的两个好友,再一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的友情,以这样的方式,印证着历久弥新的真谛。
走出机场,天色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凝成灰蒙蒙的一片,在天边徘徊不散。
“常年是夏,一雨成秋。昊宇,你来得不是时候。”季澄宇笑着对好友说道。三年多的时间过去,那个颀长魁伟的身形不改,英挺俊朗的形象依旧,温暖和煦的笑容一如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身边,冰冷的空气都化为炙热的暖流。
陆昊宇只是笑笑。他又不是来旅游的。也许只有这样的天气,才更契合他现在的心情。
三年来,季澄宇只是偶尔用一个从不开机的手机向他报平安,两人再未联系。他原本没有任何把握,只是尝试着向那个寂寞的手机号码发送了他即将到达的短信,思忖着是否能够得到好友的回应。
现在,终于见到了他。这一点让他明白,好友的境况,已有所改观。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他的朋友,所有的伤跟所有的痛,他都选择自己扛,绝不会麻烦任何人。
可是,朋友怎能这样做?
于是,当两人一同坐在汽车里、行进在平坦的公路上的时候,略过了所有礼节性的寒暄,他直切主题。
“澄宇,当初为什么离开,休学的手续都不回来办一下,就此人间蒸发?”
“如果我不到这里来,你是不是打算遗忘所有的过去,假装从来没有在中国生活,没有结识过我们这些朋友?”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你就那么走了,可曾把我们当做你的朋友?”
他如是地质问着开车的好友。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换来的都是季澄宇的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反常的沉默。从前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沉默。
当两人来到医院,眼前看到的一切,让陆昊宇顿时与他一样,陷入深深的沉默。
一张洁白的大床上,两个植物一样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