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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琼箫虽不似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但到底对陌生人还是有防备心的,即便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她不能一下子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透露出去。
是以,她只是说,她是京都人士,因为外出游玩和家人走散了,遇到了劫匪,不小心在逃跑的时候迷了路,又因为腹中饥饿,所以误食毒果,中了毒。
听了林琼箫的话,魏钦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看起来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已婚妇人,所以便称呼她为“姑娘”。
林琼箫温声道,“小女子姓林。”
魏钦道,“林姑娘,在下魏钦。”
林琼箫颔首微笑,“魏二公子,云渺和我说了,还未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魏钦忙道,“我既然路过,见到姑娘,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姑娘无需挂怀。”
林琼箫笑容有些虚弱,还是坚持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况且,我因为中毒,需要解毒也花费了公子不少时间吧。”
魏钦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若姑娘果真要感谢,就去感谢冯大夫吧。”
“既如此,那等冯大夫有时间,我自会拜访。”林琼箫没有只是客气一下,她是真的要去。
此时,她虽然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却不失从容淡定,容貌不是绝色倾城,却也是秀丽佳人,难得的是,她举止之间一派落落大方,没走丝毫怯懦,沉静如水,气质文雅,幽静如兰。有一种干净空灵之感。
下意识,他脱口而出,“姑娘平日喜欢读书吗?”
林琼箫睫毛微动,“闲时喜欢读一些。”
魏钦心中明了,怪不得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书卷气,想必是出自书香门第了。
他笑道,“想必姑娘定是见识广远,博闻强识了。”
面对男子的夸赞,林琼箫并未表现出骄傲,忙谦虚道,“公子过誉了,不过是闲时打发时间罢了,我有个朋友……”这样一说,她不禁想到了季裳华,也不知道林家如何了,季维之如何了。她的母亲有没有和她一样被长平公主杀害,他们一定找她找的要急疯了吧,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死了?
看到她突然停下来,魏钦笑道,“如何?”
林琼箫回过神来,“我有个朋友,才学更是出众。”
她心中到底惦记着家人和季维之,眸中闪过一抹焦急,“我失踪,我的家人和朋友一定很着急,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魏钦自然明白林琼箫的意思,看着她,“林姑娘是想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可是,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林琼箫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她现在真的是归心似箭,“我知道,可是我现在余毒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慢慢的身体就会恢复了,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公子大恩,没齿难忘,我家人也会感谢公子的。”
见她从方才的从容不迫,到现在的焦急,他突然笑了,“我自然是理解姑娘的心情,只不过此地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依照姑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会在路上病倒,届时病情加重,万一……”他劝道,“不若姑娘再养上一段时间,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届时再回京都岂不更好?或者……姑娘可以写一封信,我可以派人帮姑娘送到驿使那里,可以帮姑娘送去,届时姑娘的家人收到了信,便可以来兖州接姑娘回家。再者,姑娘只身回去,也不安全。”
林琼箫想了想,“也好,那就劳烦公子了。”同时,她也感谢魏钦思虑周全。
魏钦笑道,“姑娘什么时候将信写好,使人交给在下便是。”
看林琼箫似乎有些精神不济,他便站起身告辞了,临出去的时候,又转身道,“若是姑娘觉得无趣,可以去藏书阁找几本书看看,虽然藏书不多,就当是穷极无聊时打发时间吧。哦,姑娘若是觉得丫鬟哪里照顾不周或是需要什么,尽可开口,不必客气。”
林琼箫由丫鬟扶起来,笑容温婉,“多谢公子,公子慢走。”
云渺小心将林琼箫扶回去,为她盖上被子,问道,“姑娘现在就要写信吗?我好为姑娘准备笔墨纸砚。”
见她虽然伺候周到,并未自称“奴婢”,林琼箫也不在意,横竖她又不是人家真正的主子。
睡了一觉,已经是下午,林琼箫醒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身体的沉重又减轻了许多,便唤了声“云渺”。
“什么时候了?”林琼箫隔着窗纸看看窗外。
云渺拿来一套衣裙,眼睛也没有抬,“已经酉时了,姑娘可要用晚膳?”
这样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林琼箫点点头,“劳烦了。”
云渺将衣裙放在床上,作势要替她换衣服,林琼箫客气的笑道,“我自己来就好。”
倒是个省心的。
云渺道将衣裙递给她,“因为姑娘的衣服都脏了,所以奴婢便替姑娘换了衣服,这衣服是从大小姐那里临时找来的,有些旧了,姑娘将就着穿吧。”
林琼箫一看,这衣服并没有那么旧,而且料子也极好,穿起来细滑舒适,若是她没记错,这应该是现在最时兴的丹霞纱,衣料华美如傍晚云霞,这种料子极为昂贵,专门供应宫里的娘娘所用,或是世家贵族才买得起,而这样昂贵的料子在魏家丫鬟眼中只是“旧衣和将就”,可见魏家之富。
这一点,林琼箫看出来了,却是什么都没说。
云渺见她什么都没说,以为她认不出这是什么料子,更加确定了林琼箫并非那种富家小姐,不过是家境一般的读书人家罢了。若她家只是个秀才举人之家,想必也见不到这样名贵的料子。
林琼箫似乎没看见她眼中隐藏的小轻视,换好衣服起身,轻声道,“总是在屋里待着也是烦闷,我现在身体好些了,想出去走一走。”
云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扶着林琼箫出去,提议道,“姑娘在我们府上还不熟悉,不知道哪里景致最好,不若我带姑娘去园子里逛逛吧,这个时节,话都开了,园子里可漂亮了……”
林琼箫微微一笑,“都听你的吧”
云渺推开门,好久没有出去,虽然已是夕阳西下,但乍一见到太阳,还是觉得刺眼,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傍晚时分,霞光满天,整个魏府都沐浴在霞光之下,灿烂辉煌,绚烂夺目,她的裙子好像也折射出五彩光辉,华美艳丽。
林琼箫暗暗皱眉,她素日从未穿过这样华丽的颜色,今日一穿,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虽然显得富贵极了,但总是有种违和感。但这毕竟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等适应了这一袭华丽的装束,两人已经来到了魏家的园子,饶是林琼箫再平静淡然,此刻也不禁感叹魏家之大,这一片园子,已经足够林家的三分之二了。
见她眼神露出惊讶之色,云渺也不觉有些得意,“姑娘,我们魏家的园子,是不是很大?据说,好像是全兖州都没有人家比得上魏家呢。”
林琼箫心道,全兖州都比不上魏家之富,自然也比不得魏家的园子。
她淡淡笑了,“我也是才见识到。”
云渺一副“我说对了吧”的模样,一边走一边给林琼箫介绍园子里的花,有好多花都是珍品,就连林琼箫也只是在书里见过,不由在心中赞叹。
曾经她也想过,嫁给季维之之后,她一定要在园子里载种许多花,季维之白日去翰林院,她便在家中等他,无事的时候便读书刺绣,或者侍弄花草,一定要将府上打理好,这样的日子应该很是安宁平和的。
可是却突然发生了那件事,也不知道季维之还在不在找她,若是找不到,会不会真的以为她死了……
但若是想回京都,还需要一些时日,就算是驿使送信也要近半月,他们来接她又是半月,越想越觉得急切……
这样想着,便满心惆怅,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愁容。
云渺见此,便问道,“姑娘怎么了,不开心吗?”
林琼箫摇摇头,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无事,不过是觉得韶华易逝,繁华尽落也有时罢了。”
云渺皱了皱眉,不是十分理解林琼箫此刻的心情,以为她就是怕春天一过,花都凋零了,便道,“那又如何呢,园子那么大,有很多种花,春天的花没了,还有夏天和秋天的呢,同样开的很好看,只不过,到时候姑娘看不见了。”
这是说她很快就要走了,看不到其他季节的花了,为她遗憾呢。
林琼箫笑了笑,“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坐坐吧。”
云渺也道,“刚好,亭子那边是前鱼塘,里面有很多鱼,可好看了,姑娘可以一边休息一边欣赏。”
林琼箫弯起唇畔,神色如水。“好。”
然而,还没有走到亭子,就看见左边的青石小路上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人走路摇摇晃晃,身上还有一种呛人的脂粉味,就像刚从脂粉堆里出来的一般,看见林琼箫,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我二弟救回来的那个姑娘?”
的确是个美人,虽然不是绝色,但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林琼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云渺。
云渺好像很怕这个男子,身子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姑娘,这就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
原来这就是魏钦的同母大哥,魏凡。
林琼箫快速扫了他一眼,只见此人身量中等,体态微丰,胖胖的脸,粗短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微丰的唇,举止轻浮,形容猥琐,俨然不是好招惹的。
和魏钦比,真是差远了,不禁让人怀疑,这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
林琼箫只是暂时栖身魏家,不想招惹是非,见了礼之后,就侧身欲走。
而魏凡显然是喝醉了,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林琼箫,就差没流口水了。
他拦在了林琼箫面前,说话都带着醉意,“真是个美人,姿容秀美,玉骨冰肌,气韵天成,比我在群芳院见到的美人很是不同。”
群芳院?那是什么地方?
林琼箫初来兖州,根本没出过门,自然不知道群芳院为何物,但云渺却是清楚,那是大少爷最喜欢去的地儿。
云渺面上闪过一些难堪,她奉二少爷之命照顾林琼箫,可不能让她出事。连忙壮着胆子道,“大……大少爷,您喝醉了,她是二公子带来的客人,不是群芳院里……”
魏凡一巴掌打开云渺,举止很是粗鲁,让林琼箫极为不喜,她皱了皱眉,就要远离这个醉鬼。
魏凡色眯眯的瞧着她,打了个酒隔,“小美人,反正你也是孤身一人,又离京都那么远,干脆就留下来陪本少爷吧,也好过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你若是点头,我自会八抬大轿将你娶进来,你也看到了,我家如此之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说着便要去拉林琼箫的手,云渺在一旁看的着急,便随便拉了一个丫鬟,让她去请大小姐。
其实魏凡早已娶妻,妻子是兖州知府的庶女蒲云云,他现在说要八抬大轿娶林琼箫过门,显然是醉酒之言。
说起来,为了收住魏凡的心,无论是魏皖还是蒲云云都给他纳过妾室,但他一开始稀罕,没几日就丢到一边了,然后接着出去浪荡,很是让人头疼。
如今见了林琼箫,又犯了好色的人老毛病。
依照魏凡的大胆,只要是没有背景的女子,他都会悄悄用手段弄到手,不说别的,就是他院子里的丫鬟也无一例外,又将手伸到别处,难怪云渺那么怕他。
林琼箫目光流露出几分厌恶,冷声道,“公子醉了,还请回去吧。”
“诶,美人,别走啊,做我的第九房小妾……嗝……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
这人好生无礼!林琼箫在家素日见到的都是一些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或世家公子,何曾被这样调戏过,已经忍不住要发怒了。
“请公子让开!”林琼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可是她毕竟身体虚弱,无法和他周旋太长时间,心下慌乱。
两人留在纠缠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表示一声怒喝,“魏凡,你又在做什么!”
这一道声音,使得魏凡转了身,看见来人,像是遇到什么害怕的事情,连连道,“我……大……大姐……”
“你又在胡闹什么?!”魏皖走上前,看了一眼林琼箫,将魏凡拉过来,魏凡本就醉酒,身上没多少力气,被魏皖一拉,摇晃了一下,扑到了小厮身上。
因为醉酒,他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眯着眼睛道,“大姐,你干什么?!”
魏皖嫌弃的看他一眼,深深蹙眉,“回去再找你算账!”又对小厮斥道,“还不带大少爷回去!让厨房做碗醒酒汤,好好休息,伺候好大少爷,别生病了,否则拿你是问!”之后又放柔了声音,“弟妹,你也去吧。”
“诶。”蒲云云看了一眼林琼箫转身跟上去。
虽然是方才是责备的话,可是还是听出了纵容溺爱。许是方才拿句斥责,不过是说给林琼箫听的罢了。对此,林琼箫很理解,毕竟自己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个远离家乡的孤女罢了,有什么值得人家为了自己责备弟弟的地方呢?
小厮连忙应是额“是”,行了礼,就唤了李另一个小厮将沉重的大少爷扶下去了。
魏凡走后,魏皖又褪去了方才的怒色,对林琼箫道,“姑娘受惊了。”
林琼箫腼腆的笑笑。这种情况,她说不出“无碍”两个字,毕竟方才魏凡的所作所为是对女子的不尊重。
魏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瞬,在看到林琼箫身上的衣服时,眼中闪过属于商人的精明,“这几日我事忙,听说了二弟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望,今日才得以见面,姑娘可不要介意。”
林琼箫淡淡一笑,“大小姐言重了,我本就是受人之恩,又岂能介意这些?还要多谢大小姐,能让小女子暂时有个栖身之地。”
魏皖笑吟吟道,“姑娘客气。”她秀眉微动,一刻蓝色宝石捶在额间,在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一动一静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今年多大了?”
“小女子姓林,今年十六。”
“林姑娘。”魏皖拉着她走到亭子里坐下,笑道,“反正如今姑娘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若是姑娘得空或是无聊,可以吩咐丫鬟带着你在院子里四处逛逛,或是找我几个妹妹说说话解解闷,她们年岁小,一定能和姑娘说上话。姑娘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不必客气。”
虽然人家这样说,但是林琼箫不会当真,只是笑着应了,“劳烦大小姐了。”
魏皖笑着嗔道,“既如此,就不要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了,我虚长你四岁,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原来魏皖今年已经二十了,在大凉,这个年岁还未出嫁的女子可不多,更别提总是在外面抛头露面了。但想了想魏家的情况,林琼箫对此倒是理解,一个女子能支撑起偌大的家业,林琼箫不禁对她有了几分佩服。
林琼箫从善如流,笑着道,“是。”
魏皖见她虽然表现的乖巧,可看起来却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拘谨,不禁对她有了两分兴趣。
想到方才自己弟弟的行径,她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道,“方才是我那弟弟无礼了,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我母亲去世的早,他们兄妹都是我从小看大的,所以未免溺爱了一些,才将他养成这个性子,但是他本性是不坏的,方才不过是喝醉了酒,姑娘可不要见怪,我回去定然会收拾她。”
魏凡的本性坏不坏,林琼箫不了解,也不在意,只要他不再来招惹自己就好。扯了扯唇角,她微笑道,“是,我明白了。”以后一定躲着你宝贝弟弟远远的。
“姑娘之前已经昏迷不醒,今天已经见过我二弟了吧,是他救的你,还特地嘱咐我要关照好你,这个孩子,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从前他也收留过一些人,我不也没说什么吗。”魏皖摇头,无奈的笑道。
林琼箫似乎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白皙的面容尽是文雅,“是,今日我见到了二公子。二公子救人于危难之际,为人善良,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总之,不会对魏家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魏皖没有问过林琼箫什么身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孤女,听她说报恩,不由有了思量。
她想着这时候打听人家家世是不是不太合适,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林琼箫不禁闻声而望。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近,走近一看,是三个姑娘,正迎着晚霞过来,看起来都是花容月貌。
为首的那个身穿一袭粉色衣裙,容色娇俏如枝头红杏,她唤了声“大姐”就带领两个妹妹上了亭子。
魏皖笑着招呼她们坐下,对林琼箫道,“这是我三个妹妹,魏皑,魏皊,魏皎。”有指指林琼箫道,“这位是林姑娘。”
林琼箫起身,对她们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
年纪最小的是魏皎,柳叶眉,杏仁眼,鹅蛋脸,还带着婴儿肥,眼睛眨了眨,很是天真无辜,她眼睛定在林琼箫身上,忽而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完全没有女儿家笑不露齿的自觉,“林姑娘,你穿着这身衣服,可真好看,二姐姐和大姐都有一条同样的裙子,可是都没你穿上好看。”
林琼箫不明所以,这位魏家四小姐怎么一见面就说出这种话。再看看魏家几个姐妹,魏皖一脸笑意,毫不在意的样子,再看魏皑,脸色就不太好了,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魏皊则没有任何表示,只顾着吃盘子里的点心。
亭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魏皑,好像都很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魏皑盯着林琼箫苍白却姣丽的脸看了一会,瓮声瓮气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大姐的裙子吧?”
林琼箫若无其事道,“是,我初来乍到,孤身一人,没有换洗的衣物,幸好大小姐肯借我穿。”
魏皑闻言,对魏皖笑道,“大姐可真是大方,这丹霞纱做的衣服都可以随便借人。”
魏皖微微皱眉,对魏皑有了些不满,一个千金小姐和栖身魏家的孤女计较什么。
“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林姑娘被二弟救回来,作为主人,能帮的自然会帮,这点小事,你计较什么。”又对林琼箫道,“还请林姑娘原谅我妹妹的失礼之处。”
林琼箫不在意的笑笑,“无妨,令妹天真,很是难得。”
看人家这样大度的样子,魏皑一时语塞,心里气了半天,起身道,“大姐,我想起来上次的绣品还没绣完,就先回去了。”
“去吧,别绣太久,天色晚了,仔细伤了眼睛。”魏皖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先回去了,让我两个妹妹陪林小姐说过话吧。”
林琼箫起身相送,又重新坐下。
其实,她也想回去了,可是魏皊和魏皎作为主人都没走,她若是先走岂非失礼,就先留下了。
魏皎用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林琼箫,“林姑娘,听说你是从京都来的?”
林琼箫笑着点点头。
魏皎一双眼睛立刻闪闪发光,“听人说,京都很热闹,是不是?”
林琼箫不禁笑了,柔声道,“是。”
魏皎神情立刻变得忧郁起来,“我也想去呢,可是每次二哥都不带我去,嫌我麻烦。”
一直安静的魏皊开口道,“这有什么,等到三年后二哥去参加秋围,就可以去了,到时候就可以长久待在京都城了,届时二哥高中,可以骑马游街呢,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
“可是,还要等三年呢。”魏皎道。
林琼箫心念一动,突然想到可以打听京都的消息,说不定可以听到关于林家和季维之的事情。
她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你们是从何处听到关于京都的消息?”
魏皎眼镜一亮,“你想听吗?”
林琼箫点点头,“我已经很久没回京都,很想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魏皎吃了一块点心,“我都是听府里跟着二哥行商的叔伯说的,还有父亲那些朋友。”她凑近林琼箫,“我那天偷听到一件很奇怪的事呢。”
林琼箫靠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笑了,“哦,愿闻其详。”
“我听前几天,从京都回来的沐伯伯说,京都有一个人家娶新娘子呢,婚礼办得很热闹,好像听说是什么状元呢。还有呢,听说这个人长得很好看,沐伯伯在京都行商那些天,见过进士游街呢,沐伯伯说,今年的状元长得比探花还好看呢。”
林琼箫心颤了颤,状元,是季维之吗?娶妻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没有等她?
不,不会,他说过此生不会辜负她的,再者,他怎么可能在她生死不明的时候娶别人呢?
可是,她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长平公主对她说的话,说她活着妨碍了她的婚事,她那时才知道,长平公主也是对季维之存了心思的,若不是陛下突然赐婚,恐怕季维之就会被迫娶长平公主了。
她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问道,“他娶的谁?据我所知,这位新科状元好像有未婚妻了。”
“哦,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魏皊嫌弃的看她一眼,“真笨,这都记不住。明明是他未婚妻意外死了,他便娶死去的未婚妻,不止如此,还发誓终身不娶呢,惊到了很多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
魏皎道,“这才不叫傻呢,这叫痴情,戏文上就是这么唱的。”
魏皖不以为然,“我劝你少看些话本吧,据说那人长得好看,又年纪轻轻,虽然现在这样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到?”
林琼箫完全震惊了,他竟然举办了婚礼,他愿意娶一个死人?心里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欢喜,还有些酸涩,她真想快点回京都,告诉他她没死。
她想,听到她死了的消息,他一定很痛苦吧?她知道他是心悦她的,可是她也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她现在只希望时间再快点,林家得到消息一定会告诉他,他一定回来寻她的。
可是,这还要一个月……
见林琼箫不说话,魏皎碰了碰她的手,“你也很佩服是不是?我也很喜欢……”
林琼箫哑然失笑。
魏皎又问道,“林姑娘在京都见过这个人吗?”
林琼箫点点头。
“那他的未婚妻你一定也见过了?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林琼箫:“……”
“林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这样好看,有未婚夫了吗?”
林琼箫:“我……”她顿了顿,难道她要说她就是季维之死去的那个未婚妻?
怎么想怎么惊世骇俗。
罢了,还是安心在这里等一个月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魏皎就像个好奇宝宝,一直盯着林琼箫,“林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二哥长得也挺俊的……”
她还要继续喋喋不休,魏皊将她阻止了,“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对待客人如此无礼。”
魏皎撇撇嘴,“林姐姐才没生气呢。”
听了季维之所作所为,林琼箫心情好了些,笑道,“我不会生气的”
此地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一般是无法得知京都发生的事情,她能得到季维之的消息,还真要感谢魏皎。
三人又坐了一会,就听到魏皊身边的丫鬟过来,“小姐,引翠阁那边又打起来了,大少夫人闹着要回娘家呢,大姐听说了,就去阻拦劝说了。”
魏皊微怔,然后不以为意道,“他们总是这样,都习惯了,大嫂哪次不是闹着要回娘家,然后大姐再让大哥去接,大哥也是,家里那么多小妾还不满足,又跑去别处招惹,经常不着家,看看二哥,完全相反。”
每次提起魏钦,魏凡更加恼怒,只觉得父亲和大姐偏心,只觉得魏钦好。这话说的了没良心了,魏皖多纵容他他不知道吗?自己不学无术还看不过别人比他好。
因为魏家事兖州首富,蒲云云又只是蒲知府家的庶女,两家觉得联姻对于自家来说都有好处,所以将蒲云云嫁了进来,否则哪个女子看得上魏凡这种人,就算看上了,也是因为魏家的钱罢了。
魏钦比魏凡小一岁,却是容貌端方,行为端正,既会做生意,读书又好,将来前程自然一片光明,但因着商人的身份,娶不到高门千金,所以便打算秋试之后再说。这让人多人家,只能歇了将女儿嫁进来的心思。
至于早早地为魏凡娶妻,就是想让他收收心,找个人管他,可是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意义。
原来魏家也有这么多杂事,林琼箫觉得,林家还真是难得清净的人家。
她无心听别人的家事,便起身先行告退了。
魏皎有一颗喜欢看热闹的心,拽着魏皊的衣服道,“走,三姐,我们也去看。”
然而,魏凡还是一如往常的荒唐,蒲云云经过魏皖的劝说也没有回娘家,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回了娘家也没有什么用处,父亲不管这些琐事,嫡母不喜欢她,只会派人打发她回来,说点场面话,劝说她忍忍就好,哪个男人不是没有几个妾室呢?
蒲云云觉得,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魏凡已经不是几个妾室那么简单了,她觉得,全天下都找不出他那样好色的。但是,她没有丝毫办法,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魏凡好像记住了林琼箫,总是三天两头找借口去拜访她,这话说的客气,但林琼箫才不想理会这种人,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闭门不见,魏凡尤不死心,送了好些金银首饰,林琼箫都原封不动让丫鬟送了回去。
魏凡虽然失望,但也没敢胡来。
日子就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也慢慢在恢复,实在无聊极了,便去魏钦说的藏书阁找书看看,有时候还会遇到魏钦,然后魏钦会问她看的什么书,发现林琼箫并非是喜欢看“女戒,女则”一类的书,也不喜欢看话本戏文,她博闻强识,见识广博,腹有诗书,对琴棋书画多有涉猎,并不流于表面功夫,反而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让他甚是惊讶,有时也会相谈甚欢。
家中只有他一人喜欢读书,家中姐妹每日谈的都是脂粉首饰,或漂亮的衣服,委实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突然发现林琼箫竟是和她们都不一样,让他心生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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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比季裳华想象的要早,第十二天,一行人到了兖州地界。
“赶了这么长时间路,大家也累了,我看前面有一家客栈住,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等下午再进城。”周子祺道。
季裳华看看外面的天色,大约是午时三刻,正是春季每日最和暖的时候。
她就着季维之的手下了马车,轻声道,“好。”
因为是城郊,他们所在之处是为数不多的一家客栈,客栈装饰并不如何华丽,反而看起来很老的样子,客栈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用饭了。店里的伙计看一行人下了马连忙笑脸相迎,请他们进去。
突然一阵风刮过,伴着马蹄声,带起满地尘土,萧承佑不着痕迹挡在她面前。
只听一声马儿嘶叫,马儿撅起前蹄又倒退了回来。一个锦衣男子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伙计。
伙计殷切在后面跟着,“公子请,公子要吃点什么。”
这名男子眼神傲慢无礼的瞥了几人一眼,率先进了客栈。
周子扬气极反笑,“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不用理会。”周子祺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承佑这才从季裳华身前离开,季裳华微笑道,“多谢……”现在不是在京都,她该唤他什么?
她突然觉得懊恼,早知道这样为难,她应该干净利落的只说“谢谢”二字了。
萧承佑低头看他一眼,淡淡道,“进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向不会对人笑的晋王世子竟然唇角翘了翘……
进了客栈,几人找了一个算是“隐蔽”的座位做好,几人心照不宣的让季裳华坐在里面。
为了方便,季裳华是穿着男装的,可是她生的玉面朱唇,五官精致,眉眼间有一种潇洒风流之态,尤其是那双眼睛,端的是活色生香,万一被别有居心的看到就不好了。
很快,店小二就来了,问了他们要吃什么,然后上了一壶茶。
季裳华给他们斟了茶,按照身份,第一杯自然是给萧承佑。她眉眼含笑,“……请喝茶。”
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他握了握她推过来的茶盏,面无表情,“出门在外,不必顾忌那么多,和你表哥他们一样唤我就好,大家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季裳华:“……”如果她没记错,周子琪和周子扬一路上都是唤他表字的,但他们都是自幼熟识,可以这样称呼,她……合适吗?
季维之目光复杂的看看萧承佑,周子扬笑容所有深意,周子祺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什么,低头看着茶盏里的茶末,默不作声。
不愧是冷漠名声在外的晋王世子,一句话终结了几人的谈话,而他却不自知,径自喝起茶来。
这时候,听到旁边桌上传来一阵躁动,几人俱都望去。
只见他一巴掌把一位老者拍倒,大声道,“滚开,这是小爷我的地儿。”
几人一看只当是谁,原来是方才那个跋扈男子。
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男子的眼睛也扫过来,在看到季裳华的时候目光凝住了。
他目光猥琐,上下扫视着季裳华。
这几个人长得都很是仪表堂堂,而且气质不凡,尤其是那个墨色锦衣的男子,容貌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就是太冷了些,比不过中间那个小郎君,就像软玉精心雕刻而成的,眉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风流,让人看了不由就心痒难耐。
他慢慢走过去,调笑道,“方才却是没有看见,原来这里有这么一个玉面檀郎?!”
------题外话------
写魏家不是废话,以后用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