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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送到了?”
长平公主一袭胭脂色绣牡丹长裙,走下地牢,长长的裙摆迤逦而下,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鞋尖,上面两个硕大的明珠格外扎眼。
珠女官为小心的扶着她,闻声微微抬头道,“是。”
长平公主笑了两下,“不知道季裳华会做个选择。”
珠女官低头道,“想必是极为痛苦的。”
长平公主扶了扶头上的金色牡丹发钗,慵懒的模样。“林琼箫的死对她的打击已经很大了,现在又收到了林氏在我们这的消息,我要她以命抵命,想必她会痛苦到崩溃吧。我就是喜欢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越这样我心里越是痛快!届时,我倒要看她如何选择?她不是和林琼箫姐妹情深吗?既然情深,自己区区一条命又算什么呢?救了好姐妹的母亲,想必林太傅也会十分感激她的,可是,季维之那里就不好说了。”
若是季裳华不答应来赴约,就是冷心无情,那么她没错也是有错了。若是她果真来赴约了,并因此丢了性命,那么,季维之定会对林太傅产生怨气,这对翁婿的关系还如何能好下去,林琼箫泉下有知会不会对季维之产生隔阂,季维之会不会后悔娶她?
“公主果真玉雪聪慧,奴婢佩服。”珠女官奉承道,“这样一来,既可以除掉季裳华,又能让季维之和林太傅产生隔阂,真是一箭双雕。”
长平公主眉眼妩媚的瞟她一眼,道,“走吧。”
*
地牢里很是昏暗,却点着许多蜡烛,照亮了这一寸天地。
牢里坐着一个人,略微丰腴的身材,面容却很是消瘦,一双温和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憔悴和愤怒。身上没有什么伤口,看起来并不像受苦的样子。
长平公主脚步不停,到了牢房门口,就有人将牢门打开了,她轻嗤了一声,道,“林夫人,好定力。”
林夫人回头看她一眼,闭上了眼睛,唇畔含着一缕嘲讽,好像根本不屑于看她,多看她一眼就是侮辱自己的眼睛。
长平公主先是一怒,脸色变换了一下,换上一副笑脸,“哎,林夫人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女婿还真是痴情,明知道你的女儿死了,还是坚持娶她过门,引来了全京都人的议论,真是让人佩服,感动。”她压低了身子,俯视着面前的人,“我就奇怪了,你女儿有什么好?勾引的男人为她晕头转向,不惜一切,也要娶她。论出身伦容貌,她拿什么和我比,凭什么她敢和我抢?”
林夫人还是不理她。
长平公主觉得,对方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怒吼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敢吗?你说话,你说话啊!”她疯了一般摇晃着林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一定很悲痛很愤怒吧,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可惜啊,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女儿死去,自己也无法逃脱。”
林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看她一眼,唇角扯了扯,以示嘲讽。
长平公主笑的得意,笑的满是恶意,“怎么,受不住了?你现在是不是痛的心都要剜出来了?我告诉你,但是和我长平公主抢东西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让你女儿也得不到好了。”她叹息一声,起身,轻蔑的看着林夫人,“原本,我还想杀了季维之的,可是,我觉得不好,这样折磨不到他们。让他们阴阳两隔,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现在我的目的果然达到了,季维之并非了无牵挂,所以他想死都不能死,你说,是不是很好玩。午夜梦回,想起死去的爱人,再看看尚且偷生的自己,啧啧,那感觉如何?”
林夫人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她看。
长平公主皱眉,厌恶道,“你这样看着本宫做什么?!小心本宫下令将你的眼珠子抠下来!”
林夫人轻笑一声,摇摇头
长平公主变了脸色,瞪着她,“你笑什么!”
林夫人还是轻笑。
“你笑什么?!”长平公主大怒,将林夫人推到。林夫人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了,这一动,发出沉重的声音。
林夫人身体歪倒,又艰难的坐好,收敛了笑容,“我笑,是因为你可笑。”
“你——你什么意思?”长平公主指着她,裙摆上沾满了灰尘,衣裳也有些凌乱。
“我笑你明明已经自身难保,还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我笑你不看看你的二哥和母妃落到了什么下场,不知道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却还要找别人麻烦。我笑你自以为是,自以为出身高贵,便认为你看中的都必须是你的。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没有了二皇子和宁惠妃,你除了一个公主的身份什么都不是,却还在这里颐指气使,自以为是。你杀了我女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你这样残忍恶心的女人,谁会喜欢你?维之更不会?就算琼箫和维之天人永隔又如何,琼箫永远在维之心中,谁都无法取代。而你——”林夫人讥讽一笑,“你枉费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却永远得不到这样的感情,永远不会有人真心对你!你也只能嫉妒别人的。长平公主,你还真是可怜。”
“你——”长平公主大怒,“你不怕我杀了你?!”
林夫人大声笑了,“若是你想杀我,早就将我和琼箫一起杀了,何须等到现在?你故意让人找到琼箫,又拖到现在,是想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痛苦的吧?至于我——你一定有其他用处。”
长平公主扬起眉头,得意道,“不愧是林夫人,还算聪明。但是,你猜到了又如何呢?还不是乖乖让我利用?你救不了女儿,又无法自救,现在还要害了季裳华,啧啧,还真是可怜呐。”
林夫人瞪大了眼睛,最后一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她。
“裳华?你要做什么?”
长平公主一双杏眼顾盼流转,很是无辜的模样,“也没什么,就是考验一下季裳华对林琼箫的姐妹情,看她愿不愿意舍身救你。”
“你要做什么?!”林夫人再也不复方才的故作淡定,扯着铁链,“你到底要做什么!”
长平公主睨她一眼,越是看她焦急越是高兴,“既然林夫人这么想知道,那本宫就好心告诉你吧。我呀,派人写了封信交给季裳华,让她明日来赴约,以命抵命,换你出去。”看着林夫人满脸怒容,她笑的更开怀,“怎么,这个主意不错吧?届时你便能好好活着了,可要好好谢谢季裳华哦,她在天有灵,每年清明,别忘了多给她烧点纸,以报她救命之恩。”
林夫人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会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计划,害了她女儿不够,还要害了季裳华!“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林夫人撕心裂肺的喊着。
长平公主神色却很是温柔,“抱歉,本宫无法答应你的请求,你死了,我如何除掉季裳华呢?不过你若是实在想去死,我倒可以在季裳华死后成全你。”
林夫人面上是掩不住的愤慨,“长平公主,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害死我女儿,还要杀害裳华,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长平公主冷笑一声,挥手道,“敢对本宫出言不逊,张嘴!”
她现在不能杀了她,但动动手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珠女官就点了点头,上前给了林夫人几个耳光。
林夫人目光愤恨的盯着她,同时心里是无限悲凉,“你不得好死,你会得到报应的!”
长平公主哈哈大笑,“报应?你自己的性命都在我的手上,还和我谈报应,岂非可笑?我再告诉你,你可知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我呀,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派人将她丢下了山,那里野兽很多,我没有绑着她,也没有砍断她手脚,更没有打晕她,我就要让她清醒的看着自己被野兽虎视眈眈的盯着,然后她为了逃生拼了命的跑,最后还是无法摆脱被野兽啃食的后果。明知道自己活不成,还是想要逃跑,明明不想认命,却逃不掉,眼看着野兽一点点将自己吃掉,这可比直接杀了她更有意思。林夫人,你说,是不是?”
林夫人虽是个深闺妇人,但亦是读过不少书,知道有些人如何杀人的,可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残忍的,折磨人的方式。不直接杀了你,让你在清醒下看着自己的性命一点点逝去,这个过程,还有无尽的恐惧。还不如直接死了好。
可见,长平公主心里是有多么扭曲。
林夫人被长平公主刺激的双目通红,气的浑身颤抖,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和她同归于尽。她咬牙切齿,“长平!你杀了我好了,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长平公主不理会她,自顾自说着,“哎,你是没有看到他们找到林琼箫的情景,面目全非,被野兽啃食的身上没一块好肉,据说啊,身上的肉都腐烂了。很多人都很嫌弃害怕,只有季维之兄妹,胆大得很,季维之要娶一个死人,昨日婚礼都办了,季裳华还想为林琼箫报仇呢。可是,我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因为,她明天就会死了……”
“长平——”林夫人大声尖叫起来,用力挣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长平公主退后一步,弹了弹身上染上的尘土,“有能耐,你就来吧。”丢下这句话,她便转身出了牢门,对看守的人道,“好好看着她,明日还要用她去换季裳华的命呢。”
“是,殿下。”
珠女官道,“可是,季裳华此人狡猾多端……”
长平公主不以为意,抚了抚轻盈华丽的绸缎做成的大袖衫,“不是还有从表哥那里借来的高手吗?明天带他们一起去。对了,帮我备份大礼给宁平舟,平楚表哥借我高手,宁平舟却也是为我东奔西走,我也该好好感谢他。”
“是。”珠女官道。
*
辅国公府。
周子祺满是不赞同,皱眉道,“你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还打算去赴约?”
季裳华微微一笑,神色温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若是我不去,也会于心不安的。虽然林太傅明事理,不会怪我,但一个能林夫人的机会摆在眼前,我却没有去,他心里也会不舒服把?”倒不是说会有多么大的隔阂,只是两人若是以后见面,难保会像现在这样亲近了,“再者,就是大哥,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可是——”周子祺还是担心,“既然对方提出这个条件,一定会准备的万无一失,让你有去无回!”
“表哥安心吧——”
“我怎么能安心?!”周子祺惊怒交加下提高了声音,季裳华吓了一跳,楞楞的看着他。
周子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你总该为外祖母考虑,她最疼爱的就是你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她交代?”
季裳华轻轻笑道,“不会,我不会有事。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将林夫人救出来。若是我不去,恐怕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她总会找出别的办法逼我就范。”
眼看着无法说服她,周子祺无可奈何,“好,那你告诉我,你的计划,你要如何自保,又如何救出林夫人?”
季裳华笑容变得冷冽,“我现在,需要一个人。”
原本她是想慢慢的让那个人露出马脚,可现在,敌人已经再次出击,她只能改变主意了。
“什么人?”
这时候,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小厮前来,对周子祺道,“世子,有贵客到访,国公爷让我来寻世子。”
周子祺问道,“可知是什么贵客?”
小厮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世子去了就知晓了。”
“我稍后就到,你先去吧。”然后又嘱咐了季裳华几句,出了毓秀阁。
周子祺刚走,季裳华就吩咐毓秀阁的春红道,“你去打听一下今日是哪位贵客到访?”
白苏和繁缕毕竟不是周家的丫鬟,对于周家不熟悉,还是交给春红合适。
*
“世子请留步。”萧承佑路过池塘的拐角处,看到了前面停留的一抹倩影,心下微动,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过去。
面前的人,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一袭素衣,装扮素净,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玉面琼鼻,红唇微翘。离远了看,就像一副美人图,沉静优雅。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像是走进了他的心中,让他不能拒绝。
今日他身穿一袭墨色窄袖常服,身上没有其他花纹。衬着里面白色的中衣,紧紧贴在身上,腰间一条玉带,更衬的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头束白玉冠,棱角分明,眉飞入鬓,凤眼深邃,鼻梁挺直。薄唇如削,不点而朱。整个人面如美玉,疏阔俊朗。
他气质沉稳,脚步从容,信步走来,在季裳华面前停下,淡声道,“你怎知我过府来了?”他以为,她该躲着他才对,如今出现他面前,他心中着实有些欣喜。
季裳华展颜一笑,“我听人说,府上有贵客到访,我让丫鬟打听了一下,原来竟是世子。”
她这样一笑,他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好像只要这样看着她,就有一种满足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走进了他的心里,而且愈久弥珍。
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放下她。
“我前来是有事要和辅国公商议。”实则,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到她。
“你……还好吗?我都听说了……”
他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也知道她和林琼箫感情深厚,担心她会难过。听说她最近住在周家,便想看看她是否还好。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来周家,刚好,他得知了一些事情,顺便碰碰运气。
闻言,季裳华笑容淡了些,“我很好。”
看她还能强作平静,他也稍稍放心了,只是点点头。既然她不愿提起,他也不会多问,引她伤心。
季裳华可不知道他内心隐藏的想法,看他这副打扮,微笑道,“世子是从军中过来的?”
“是。”萧承佑道。
若是以往,他只会“嗯”一声,或是点点头也就算了,如今,他不放过任何和季裳华说话的机会。
季裳华了然,“是关于战事?”想来想去,萧承佑和辅国公都是武将,除了战事,也没其他可以商议的。
想了想,萧承佑道,“是关于漠北。”
季裳华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她斟酌片刻道,“不知世子是否可以向裳华透露一二呢?”
萧承佑颔首,低声道,“漠北好像又有异动。一年前,虽然击退漠北,但是漠北却还是有喘息之机。经过了一年,漠北又蠢蠢欲动了。”想了想,他还是道,“我怀疑,是有人暗中帮助漠北。”
季裳华挑了挑眉,“怪不得,才过了一年,漠北又有行动了,想必对方开的条件很诱人了。”
“你想到了什么?”萧承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很长很浓,就像小刷子一样一眨一眨的,衬着幽深的双眸,多了几分可爱。
季裳华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的眼睛,“我也是随意揣测罢了,世子心中想必比我还要清楚。”
“不止如此。”萧承佑道,“再过几个月,其他几个国朝会来大凉朝贺,其中,也包括大渝。”
语罢,他一双深邃凤眸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
可惜季裳华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极为平静,睫毛眨动了一下,道,“原来如此。”
心里却是很明了,大渝的的国君可是萧承焕的仇人,不知道他届时会采取什么行动。她对萧承焕是有所了解的,依照他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恐怕届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也不一定。
不过,那时候,一切与她无关了……
可是萧承佑对她说这些做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明显这样问道。
萧承佑看着她轻声道,“国家之间的朝贺,不过是以示友好,以前大渝国力确是不如大凉,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一切却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虽不是和大凉势均力敌,但也不容大凉小觑了。除了大渝,还有南疆,南疆一直附属大凉,为大凉马首是瞻,靠着大凉的庇佑存活——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季裳华点点头,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南疆的南面,是和大凉同样国力强盛的南昭,大凉为了不被大凉和南昭瓜分,主动投靠到了大凉羽下,南昭忌惮大凉势力,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徐徐图之。
但其实,南昭国力非但不比大凉差,还有隐隐超出之势,只不过南昭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恐内部有变,便没有对南疆动手。
闻言,季裳华笑道,“恐怕,又要不得消停了。”
萧承佑见她并没有提到萧承焕,心莫名安定了许多。不禁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这还是从前冷漠无情,对万事漠不关心的他吗?他现在知道,喜欢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自己的心,他的心情也会跟着起起伏伏。
在此处停留的时间太久,他看看周围,虽然近处没有仆人,但远处还是有的,为免被人议论,他必须要离开了。
他刚要忍着心中的不舍向她告辞,季裳华开口说话了,“其实,我在此处等候世子,是有要事要和世子相商。”
她用的是“相商”而非“相求”,萧承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哦,何事?”萧承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季裳华面上盈着浅笑,“裳华有一事要请教世子。”
萧承佑听她这话奇怪,问道,“何事?”
季裳华往前一步,离他近了些,他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梨花香。
季裳华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暗养私兵,是什么罪名。”
季裳华吐气如兰,眼睛幽深,如暗夜星空,唇畔含笑,静静地望着他。
他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个节拍。
“此言何意?”
季裳华微微一笑,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好整以暇道,“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世子完全可以将这句话当成实话。”
萧承佑透过她那双眼睛,好像要看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世子,暗养私兵,可是大罪,陛下向来看重你,世子手掌重权,想必很愿意为陛下分忧。”
萧承佑凤眸微动,深邃而冰冷,“你想做什么?”
两人现在池塘边,池水清澈,阳光明媚,泛着粼粼波光,清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池水边的垂杨柳,也开会扫动着柳枝,不经意间轻触水面,泛起一道道涟漪。感受着习习凉风,使人的心情也舒爽起来。
季裳华的三千发丝被风吹的飞舞缠绕,她清浅一笑,如凉风般惹人迷醉,“世子乃是沙场名将,又掌管军营,听闻世子向来治军严谨,训练有素,麾下猛将如云,想必着许多年下来,世子军中也有不少信任的高手吧?”
*
翌日,季裳华去冒险赴约的事情并没有透露给老太君和郑氏知晓,但是在周子祺的坚持下,季裳华还是带着他一起去了。
长平公主将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在凌霄寺不远处的翠微山上。
此地地势险峻,山路曲折而陡峭,怪石嶙峋,又荒无人烟,是以很少有人会来此处。
季裳华几人到了此地,并没有看到长平公主,只看见周围绿树环绕,山脉高大,站在山上,是一望无际的碧空。
季裳华四处张望着,面上含着盈盈笑意,就像在欣赏风景。
周子祺却没有季裳华这样闲适,微微皱眉,不知道季裳华到底有什么计划。
实际上,他们都不赞同季裳华来赴约,因为这实在是太危险,对方明显就是要季裳华有去无回。可是,他们又实在拗不过季裳华。为了保护季裳华,周子祺特地带了国公府的亲卫过来,掩藏在丛林中。
这时候,就听到树林中发出一阵响动,周子祺警惕的回头,却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呦,季小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居然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两人回头,发现正是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打扮的一如既往地艳丽夺目,端的是娇媚灵巧,只不过,她里面的一颗心,却是配不上这样的锦绣珠玉。
周子祺怒声道,“长平公主,你到底打的起什么主意?!”
长平公主笑吟吟道,“哦,原来季小姐还带了帮手来,怎么,你就指望周子祺来帮助你脱困吗?”
季裳华微微一笑,“比不得公主,智计无双,先是出其不意劫掠了我大嫂,又骗了我来与你交换林夫人。这样的计策,还真不是难得,没想到竟是出自公主之手,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季裳华是在骂她以前笨。
长平公主冷笑,“这个时候了,季小姐还不忘耍嘴皮子。别忘了,林夫人还在我手上。”
季裳华舒展了眉头,“这个,裳华自然知晓。”
长平公主看看周围的黑衣人,轻蔑的看着季裳华,“所以,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季裳华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十五个黑衣人,个个面容冷肃,盯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来,他们就是上次打伤云雁的高手了,怪不得长平公主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有这么多帮手。
看见季裳华的目光在这些黑衣人面上扫过,长平公主以为季裳华怕了,眉头高高挑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谨慎又狡猾,定有护卫埋伏在这里,说句打击你的话,就算你的那些人全部一起上,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乖乖就范吧。”她下颌一抬,指指周子祺,“说不定我还能饶他一命。”
这句话对周子祺来说是一种侮辱,他身为一名武将,万没有躲在女子身后保全性命的道理!
“长平公主,你手段未免太过卑鄙,害了林琼箫还不够,还要害裳华!”
长平公主丝毫不以为意,“怎么,你想做护花使者吗?可惜啊,你还不够格,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
周子祺拔出腰间长剑,一挥手,许多护卫抄从旁边的树林出来了,各个配带兵器。
季裳华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冲动,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按照我事先说好的去做。”
“可是……”
“没有可是。”季裳华严肃道,“如果你不想破坏我计划的话。”
周子祺无法,一挥手,那些护卫都退后了几步。
季裳华望着长平公主道,“公主,希望你如信里说的那般,说话算话。”
“自然。”长平公主自得意满,好像马上就能看见季裳华匍匐在她脚下,“只要你以命抵命,我自然会放了林夫人。”
“很好。”季裳华笑容清冽,“不知林夫人现在何处?”
只听到长平公主拍了拍手,就看见从她身后,走过来三个人,中间那个被押着的,正是林夫人。
看见林夫人,季裳华反而松了口气,除了衣衫脏乱些,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看来长平公主为了这出戏,可是忍着没有动手呢。
少倾,被押着的林夫人就来到了季裳华面前,林夫人面上蒙着黑色面罩,现下被摘了下来,有些不适应,闭了一会眼睛,才睁开,在朦胧的阳光下,看见了前面那个季裳华。
林夫人很是惊愕,她没想到季裳华真的来了,她不想牵连季裳华的!
林夫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道,“长平公主,我杀了我好了,放裳华离开!”
长平公主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林夫人这话可是说错了,这是她自愿来的,与我何干?林夫人该高兴才是,你的女儿有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姐妹,这下,她们九泉之下仍可以继续做姐妹,多好啊。”然后冲着季裳华喊道,“周子祺,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我们各放人过去。”
“一。”
周子琪心中一紧,低声道,“裳华……”
那边的林夫人也泪水涟涟,对她摇头。
季裳华微微一笑,“相信我。”
周子祺拳头握紧了,他的表情泄露他的紧张,他宁愿代替季裳华,也不想她冒险!可是长平公主要的就是季裳华!
“二。”长平公主勾起唇畔,看着周子祺放开了季裳华的手,季裳华开始朝这边迈步。
她使了个眼色,护卫立刻放开了林夫人,将林夫人推着上前。
长平目光含着期盼还有杀意,就像一只老虎等着羊入虎口。
“三!”
眼看着林夫人和季裳华走到中间,林夫人猛然被推了一下,就到了周子祺那边,而季裳华也被长平公主身边的黑衣侍卫掣肘住了。
长平公主就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山上的风很大,她的笑声随着风飘走了……
周子祺恨意翻滚,恨不得立刻将长平公主善千刀万剐!若不是季裳华事先有吩咐,他早就带着这些护卫和那些黑衣人拼杀起来了!而林夫人则是满面愧疚,任由泪水流下来,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刀剑的刮擦声,一道道剑光闪烁在太阳底下,那些人一边拦着周子祺,一边架着季裳华往后退去。
长平公主大笑不止道,“既然交易完成,我劝周世子还是回去吧,林夫人安全回府,也该让林太傅高兴一下。”
语罢,就带着季裳华快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季裳华,你终于落入了我的手中,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抽皮拔筋?剁手剁脚?油烹火烧?不然这些都来一遍?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的。”长平公主笑的残忍。
季裳华面上却没有半点畏惧,反而是一派云淡风轻。她目光划过一丝嘲讽,“公主就如此着急处置我吗?”
“是啊,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长平公主
抬手抚摸上她的脸,故作惋惜,“可怜了,这样一副好容貌。”
季裳华笑了。“公主以为杀了我,你就高枕无忧了吗?别忘了,你如今的处境。二皇子为陛下厌恶,宁惠妃失宠,你的公主身份不过是个空架子。就算你杀了我,也更改不了你的命运!”
“那又如何,至少我可以拉你们给我陪葬!一个是林琼箫,一个是你!”
季裳华嫣然一笑,“说起来,公主还真是可悲,自诩出身高贵,无所不有,却偏偏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你,你就连我大哥也看不上你。你因为嫉妒,便去害别人,可即便如此,林琼箫死了,我大哥也不多看你一眼。也对,你这种又恶毒又愚蠢的女人,就算是街边的乞丐都看不上你,而你还沾沾自喜。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长平啊长平,你真是可怜亦是可悲。”
“长平,你真是个蠢女人……”
“长平,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活下来?”
“……”
长平尖叫着扑过去,就要教训季裳华,看守季裳华的两个侍卫下意识闪了闪身子,留在长平扑过来的时候,季裳华突然用力,将一个黑衣人推到长平公主身上,使得长平公主身子形摇晃一下,那个黑衣人直接拉住了长平,才免于摔倒。
季裳华身形灵活,趁这片刻时机,跑了几步,与这两人拉开距离。
“别让她跑了!”长平公主喊道。
实际上,以季裳华的一人之力,根本就跑不掉,但是长平公主觉得季裳华狡猾多端,下意识喊出这句话。
一瞬间的时间,季裳华就将被黑衣人抓到了,突然,两道凌厉的箭气破空而来,下一刻,只听到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死于此地,“彭”的一声载倒这里。
实际上,以这两人的功夫,可以躲避这两支箭的,但是,他们没预料到这里会有弓箭手埋伏,那箭速又极快,还没反应过来,就中箭了。
所有人回过头,看到了这一幕。长平公主失声尖叫,“谁,谁在那里!”
回答她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箭雨,所有的黑衣高手都在拼命阻挡,不止如此,只听到烟花炸裂的声音,有许多人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和长平公主带来的人厮杀起来。虽然她的人武功高强,但却是寡不敌众。
长平公主蒙了,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她下意识看了季裳华,却看见她一脸淡然,甚至唇角隐隐带笑。
她顿时明白过来,“季裳华,是你!方才你和周子琪那么多废话,又用周子琪带来的护卫故布迷阵,为的就是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以为你只带了方才那些护卫!实际上,你真正的底牌在此!方才你和周子祺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你布置的机会!”
季裳华微微一笑,“公主还不算傻。”
“季裳华,你太奸诈了!”
“哪里,和你比,我差远了。”
长平公主也发现了,即便前面的战况再厉害,都不会波及到季裳华这里来,那些人明明在保护她!
“季裳华,我和你拼了!”
季裳华稍微侧身,便躲开了。笑的温柔,“公主,我劝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快点逃吧,如今你的人忙着保命,顾不得你了。”她上下大量她,无不嘲讽道,“说句打击你的话,你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我奉还给你。”
“不可能,不可能!”长平公主不敢相信,她布置了这么久,就这么毁了!她要季裳华的命!
要看两方拼杀愈演愈烈,长平公主疯了似的大喊,“宁平舟,宁平舟!”
两个人,一个怒火滔天,一个沉静如水,长平公主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刚要动手,可是还没挨到季裳华的衣角,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长平公主摔倒在地,刚要开口怒骂,就被眼前冷冽的眼神吓到了。那人根本没理会她,对季裳华温声道,“受伤了没?”
季裳华摇摇头,“我没事。”
这时候,又看见一群黑衣人朝这边涌来,季裳华一双眸子亮若星辰,“长平公主,原来你还有帮手。”
萧承佑低声道,“虽然这些人武艺高强,但是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特地没有让他的人穿军中的兵服,就是怕这些有人认出来,不敢来了呢,如今背后之人派了这么多人,刚好坐实他们得罪名。然后,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道,“宁家竟然暗养私兵,岂非意图谋逆?!”
长平公主惊的目瞪口呆,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