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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一声,在这个丧礼很是突兀,南明侯夫人停止了哭泣,超度之声也停下了,所有人都看着来人,显然是惊住了。
只见此人大跨步走过去,伸出手阻止要封棺的仆人道:“等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呆愣了好一会,南明侯先道:“请问安太医有何事要说?”他指指棺材,“有什么不对吗?”
此人正是太医院太医安宏,他与南明侯是旧交,是以会来参加今日秀容郡主的丧礼。
季裳华扬起唇畔,看着这一慕,安太医的到来实在是太突然,简直是像故意等在这里一样,直觉的,这个安太医是冲着她来的。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安太医,南明侯道:“安太医,你我是熟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安太医环顾四周,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道:“我与侯爷是旧识,自然是识的秀容郡主的,我看侯爷和夫人因为失去女儿如此伤心,也为他们难过为郡主惋惜。我辗转反侧,思考郡主怎么就突然发生了有意外,就这样去了呢?我虽是个大夫,但是也要尊重郡主,是以,没敢向侯爷请求验尸。今日是郡主出殡的日子,我侥幸看了一眼郡主的尸身,才发现了些许不同,郡主之死恐怕是另有隐情。”
南明侯夫人一听,便是十分激动,不顾规矩拉扯住安太医的袖子。涕泪涟涟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被人蓄意害死的,太医您说,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免得凶手死不承认!”
语罢,与一双眼睛如锋刃一般射向祁王府的人。
安太医道:“这恐怕需要细细查证。”
“查证,如何查证?安太医直说就是。”这个时候,原本一直沉默的祁王世子妃突然开口了。
这引起了季裳华的注意,世子妃的话好像故意在给安太医顺着说下去的机会。
南明侯夫人疯了一般扑过去,指着世子妃狠狠道:“那你别再假惺惺了,不用你说我也自会查明,你以为你这样做,延平郡王就会逃脱罪名吗?白日做梦!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将延平郡王绳之以法!”看起来,真的是恨极了祁王府的人,丝毫参不得假。
这也不难猜想,任谁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也会疯狂的,从这一点上看,季裳华将南明侯夫人配合演戏的怀疑给去掉了。
世子妃却是一点也不恼怒不慌张,她微笑道:“夫人误会了,我自然不是假惺惺,我是真的想为郡主的死查明真正原因,也是为了给延平郡王洗脱罪名。”
南明侯夫人哈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你这话倒是诚实,难不成想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手脚,好将祁王府摘出去?”
世子妃淡淡看她一眼,语气平和,“夫人是怀疑我要在郡主的尸体上做手脚以陷害给别人吗?要知道郡主的尸体可是在孙府保存的好好地,就算我们想动手脚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就算一会真的查明的凶手另有其人,也是不能随意怀疑祁王府之人为了祸水东引而陷害给她人,这个世子妃,还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物。
孙夫人的立刻说不出话来了,一滴泪水滑落到下颌,“你……”
南明侯看了一眼世子妃,对安太医道,“既然如此,就请安太医说出自己的想法吧。”
“是,侯爷。”安太医走上前去,对孙夫人道,“得罪了。”
语罢,便轻轻掀开了秀容郡主尸体上的白帐子,露出了一张脸。安太医一指道,“方才我便怀疑,现在确实看清楚了。”
众人一听纷纷围上去,安太医解释道,“郡主面上隐隐出现青黑之像,且头发略有脱落,这正是中毒之兆。”
安太医这一说,打家才发现。自秀容郡主死了以后,就被安放在灵堂里,谁会去观察的这么仔细,今日才发现秀容郡主身体上的变化。
可是,众人更加疑惑的是,秀容郡主不是坠楼而亡的吗?这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怎么又变成中毒而死了?
孙夫人一开始还在发呆,心如死灰的模样,在听安太医说完以后,空洞的目光盯着安太医道,“中毒?中了什么毒?”
安太医看了一眼尸体,语带惋惜道,“看样子,秀容郡主是被下了砒霜。”
“怎么会?”孙夫人就像受到惊吓一般连连倒退,“我的女儿怎么会被人下毒,是谁那么狠心?谁那么恨我的女儿竟然要毒死她!”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世子妃身上,晦暗不明。
世子妃像是不明白众人的用意。“大家这样看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祁王府之人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者说,秀容郡主被认为是坠楼而亡,是不是说明郡主在坠楼之前就已经中了毒了?”
人群中都在窃窃私语,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世子妃是不是在说,秀容郡主是被人下了砒霜,但是怕引人怀疑,就故意造成坠楼的假象,然后栽赃在延平郡王身上,延平郡王成为替罪羊?
故意选择让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样延平郡王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这样一想,也能说得通。
这下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季裳华垂眸笑了,有怀疑有嘲讽又不以为意,这位世子妃可真是好本事,原本延平郡王是杀人犯,可现在凭着她三两句话杀人凶手就另有其人了。
不对。应该是世子妃和安太医一起演了一场戏。
难道这是祁王府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让延平郡王摆脱杀人犯的罪名。
可是宁平楚却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人,难道这不是他的主意吗?季裳华突然像抓住了什么,转瞬即逝。
延平郡王是太后的亲孙子,宁家人又与季裳华是对手……
季裳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不过她想要知道,宁平楚如何将这盆脏水泼到季裳华华身上。
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个男子从人群众走来,他立刻走到安太医身边道,“我方才听说,安太医是似乎是查出了什么?”
安太医道,“的确,我是发觉郡主是被人下了砒霜。”
“哦,原来如此吗?”宁清楚看看周围的人道,“既如此,我可要好好查一查了,既然皇上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我,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话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
孙夫人眸中像是突然燃起了希望,原本空洞的眼神似乎也生动了许多,她连连道,“宁世子,请您一定要查出杀害秀容的真凶!”
宁平楚点点头,“我尽力而为。”他转头对安太医道,“安太医,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安太医欣然应允。
他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以后,又探了探秀容郡主的尸体,“应该是没有错的,秀容郡主就是死于砒霜。”
“宁世子,你可要为我女儿做主啊!”孙夫人竟然跪下道。
宁平楚一鄂,弯腰扶起她,“夫人,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你快些起来吧。”
世子妃适时道,“是啊,孙夫人,我相信有宁世子在,是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孙夫人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只听世子妃道,“夫人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这也是为了替延平郡王洗脱冤屈,毕竟凶手不仅杀害了郡主,还想陷害郡王,这样的狡诈之徒,如何能让他留在这个世上?”
孙夫人声音哽咽道,“宁世子,该如何查?”
“我们都知道,郡主出事那天,是郡主参加季家小姐及笄礼那一日。”
宁平楚这一句话,成功让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季裳华身上。
季裳华眸光淡淡,丝毫不觉一般,好似也在认真听着宁平楚的分析。
宁平楚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她的身上,仍旧徐徐道来,“我想知道郡主那天经历了什么事,随身的丫鬟可在?”
秀容郡主参加季裳华的及笄礼,所有人都是知道的,那么她带哪个丫鬟去也是有人注意到的,这一点,宁平楚根本没有办法做手脚,再者,他也不是这种蠢笨的人。
果然,就有孙府的嬷嬷出来道,“自郡主出事,就没有看见丫鬟佩环回来。”
佩环当然回不来,因为她已经被季裳华暗中处理掉了,她不信宁平楚不知道,不知道宁平楚问起这个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宁平楚点点头,“也没有人发现她偷偷回来过?”
那嬷嬷摇摇头,“奴婢可以确定。”
宁平楚剑眉皱起,若有所思,“这不排除有两个可能,一是丫鬟被人灭口了,二是丫鬟畏罪潜逃。”
第二个意思就是,佩环和凶手一起害死了秀容郡主,然后逃跑了。
孙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这……该是哪一种?”
宁平楚道,“砒霜这种东西,很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亲近的人,郡主会甘愿服下吗?”
“你的意思是……第二种?”
宁平楚却是模棱两可,“猜测而已。”
孙夫人先是呆愣一会,突然尖叫一声,“一定,一定是,一定是佩环联合外人给我的女儿下毒,害死了她!”她突然神神叨叨的,“是,一定是,一定是,宁世子,你一定要找出凶手!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南明侯看到自己夫人这般模样,吩咐丫鬟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夫人这个样子,哪里能站着稳?”
丫鬟身体哆嗦了一下,去搀扶孙夫人,却被一把甩开了。她虽然精神失常,力气却很大。
“不,别碰我,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
南明侯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看着宁平楚道,“您看着……该怎么办?”
宁平楚道,“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虽然人不在了,但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想应该搜查一下丫鬟住的屋子。”
果然来了!如果季裳华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重头戏吧,她倒是很期待一会儿到底能搜出什么,季裳华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心念急转,这个难题,到底该如何解决?
世子妃也道,“宁世子此言有理,孙夫人觉得呢?”
孙夫人疯狂的点头道,“搜查,搜查!”
语罢,就看见南明侯一声令下,就有婆子护卫带着人去了。
这事情来得突然,郑氏站在季裳华身边,叹息道,“好好的丧礼,怎么又开始查真凶了?只不过,这也情有可原,任谁失去女儿都会受不了的。”
周子祺往季裳华这里看了一眼,季裳华微微一笑。
周子祺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一点儿都不担心,难道她已经了脱身之法了。
这次他还真是猜错了,事实上,季裳华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宁平楚准备如何将此事转嫁到她身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所谓搜查,一定会搜出某些环佩季裳华往来的证据,以及季裳华是如何收买佩环的。看似很简单,但人证物证俱在,季裳华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世子妃从头到尾都在观注案情的进展,没有往这里看一眼。季裳华却是轻笑一声,世子妃和宁平楚还真是配合的不露痕迹。
似乎感受到了季裳华的视线,世子妃觉得脊背发冷,往这边看了一眼,可是一转头,那道目光就不见了。
不多时,负责搜查的人就回来了,果然不出季裳华所料,搜查出了证据,是一封信和一包砒霜!
“老爷,东西都在这里了,这封信已经残缺不全,但却可以看的明白,这包砒霜是在大树底下发现的。”婆子答道。
世子妃道,“这下事情可真相大白了吧,这件事情,与延平郡王无关,是有人为了逃脱罪名栽赃陷害给了郡王。”
南明侯脸色沉沉道,“这是自然的,我们是不会冤枉无辜之人的。”哈,可真是巧啊,若是佩环果真被人收买,为何不将那封信处理掉,难道等着被人发现吗?这样的疑点,他们都视而不见,看来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季裳华了,反正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何须在意这些?
这样一来,延平郡王身上的人命官司也不存在了,好一招祸水东引!将祸水引到季裳华身上。孙夫人一把抢过那封信,手颤抖着看完。
突然,她猛地站起来,朝着某个方向就跑去了。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避开。就看到孙夫人发狂一般大喊,“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这个人正是季裳华。
孙夫人盛怒之下,就要打到季裳华的脸上,季裳华轻轻巧巧的躲开了。郑氏一惊,随即怒道,“孙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孙夫人却是不理她,抖了抖手中的信,对着季裳华大喊道,“这封信里写的清清楚楚,是你收买了佩环暗中对我的女儿下手,将她毒死!我的女儿不过与你起了一些争执,你竟然如此狠心!竟要置她于死地!今天,我要你为我的女儿偿命!”
季裳华低头看了一眼这封信,不慌不忙道,“只凭着一封信,您有确定了我是杀人凶手?我却觉得这封信是伪造的。”
“你狡辩!”孙夫人声嘶力竭。
季裳华轻笑一声,“既然没有做过,何来狡辩?”
语罢,她看了一眼宁平楚,宁平楚也对她微微一笑,含着嚣张,挑衅,他笃定了季裳华不能脱身,如今季裳华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既然能设计这一出,自然能安排的天衣无缝。
孙夫人冷笑道,“季裳华,你与秀容之间发生了什么,写封信里隐约提起,不过是你蓄意报复!不信,你自己看!”
这时候,宁平楚走过来道,“季小姐,事情到底如何,你就招认吧,我总是要皇上复命的。即便你不承认,但你却是嫌疑人,你也必须配合我的审理。”
这就是要将季裳华当做嫌疑人关进刑部大牢了。
其实,宁平楚听宁芷汀说了及笄礼发生的事,根本就知道秀容郡主对季裳华和益阳郡主做了什么,可这件事涉及到周子祺以及益阳郡主的闺誉,她笃定了季裳华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
他是将季裳华的弱点看的清清楚楚!
世子妃终于第一次直面季裳华了,她拿过那封信观察道,“听说季小姐写得一手好字,京都人都知道,我也是见过季小姐的书法的,这封信看起来……的确是和季小姐的字迹很像!”
这一点,季裳华也是能看得出来,更遑论别人了。
“季裳华,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孙夫人眸中怒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