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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冷静。
你现在是海家二房的四姑娘,是皇上钦封了琇滢县君。你随父母离京到西南省九年多,从未见过小孟氏这个人,也忘记了海家有叶夫人这个亲戚。
这身份、这身体都是海四姑娘的,海四姑娘不认识她们。
上辈子的仇肯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现在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报仇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人不死、帐不烂,不对,是魂不灭、帐不烂。
汶锦装出害羞的样子,躲到周氏身后,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心中的仇恨与杀气。回想前世的惨痛与窝囊,她恨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
报仇不急在一时,掌握她们的动向、关系,找出突破口才是至关重要的。
苏氏和小孟氏及叶夫人打了招呼,转向周氏,问:“二太太不认识她们吗?”
周氏知道苏氏有意揭她的短,略带生硬的语气说:“我刚从西南省这穷乡僻壤回来,眼拙心实,京城的贵夫人们认识不多,劳烦大太太介绍。”
叶夫人撇嘴冷笑道:“贵府的二太太真是刚从西南省回来,这语气够冲的。”
苏氏是现任锦乡侯苏乘的嫡亲妹妹,叶夫人是她的嫂子。这姑嫂二人一样的德性,总觉得出身高人一等,总想占上风,对比她们低的人百般轻蔑。
别人还懂得什么是伪善和掩饰,知道留有余地、以至于日后不被动。她们却不怕显露自己的本性,可能真是因为出身优越,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习惯了。
“我来给你介绍。”苏氏见叶夫人给她出了气,语气中难掩得意,拉着叶夫人说:“这是我娘家嫂子,一品侯夫人,锦乡侯府的当家主母。我嫂子是忠顺伯和端淑大长公主的长女,皇家血脉,身份可是一等一的尊贵。”
周氏淡淡一笑,拉着汶锦行礼道:“见过叶夫人。”
叶夫人刚想再刺周氏几句,看到小孟氏朝她使眼色,才冷笑着撇了撇嘴。
苏氏拉着小孟氏介绍道:“这是江东孟家的表妹,姑母的长女,书香世家出身。她嫁到了江东第一大族程家,程姑爷和以故的程德妃是嫡亲的堂姐弟。程姑爷调到京城为官了,现任内阁侍讲学士,孟家表妹也随夫到了京城。”
原来程琛到京城为官了,还是内阁的侍讲学士,品阶未升,身份更加清贵了。
小孟氏的生母是海朝的亲妹妹,名叫海雁。海润和海朗父子战死沙场时,她刚及笄。为父亲守了三年孝,年纪大了,家势也没落了,她才嫁到了江东孟家。
海雁的夫婿是江东有名的才子,在江东的书院任教授。她的夫婿有一个出身青楼的宠妾,在她嫁过去之前,这宠妾就生了一个女儿。
这是一件很打脸的事,可海雁没办法,她只能忍耐。
在海雁嫁过去之前出生的庶女就是大孟氏,程汶锦的生母,小孟氏的庶姐。
“孟家表妹。”周氏行了半礼,汶锦则行了全礼。
“见过二表嫂。”小孟氏给周氏行了礼,礼数倒是周全,只是态度淡漠。
周氏笑了笑,说:“叶夫人和孟家表妹请便吧!”
很显然,周氏对小孟氏的印象更好,最起码她不象叶夫人那么无礼跋扈。殊不知小孟氏是贤惠外表、虎狼之心,最易伤人于不防不备。
苏氏和叶夫人之流那点能耐都在表面上,而小孟氏则深藏阴鸷于内心。
初次见面,小孟氏不会对周氏太热情,因为不熟悉,她也不想让人说她虚伪。
不用多久,她就会跟周氏熟稔起来,因为海诚的前途比海家几兄弟更为光明。
海朝是小孟氏的亲舅舅,海诚是她的表兄,不是嫡亲的又有什么关系?
汶锦想到他们这层关系,不禁暗暗咬牙,也暗自庆幸。
如今的她换了躯壳、披了画皮,会在他们防不胜防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小孟氏点头一笑,冲周氏福了福,说:“一会儿讨扰二表嫂说话。”
叶夫人见不得小孟氏对周氏客气,挑嘴轻哼,挑剔的目光落到汶锦身上,冷笑道:“这就是琇滢县君吧?有封号的女孩怎么这么缩头缩脑的?真真一副上不得高台面的模样。京城的人说她图画得好,是才女,这模样真是打眼打脸了。”
周氏看不惯叶夫人的德性,听她讽刺汶锦,要动怒,被汶锦拉住了。
汶锦暗咬牙关,表面带笑,冲叶夫人福了福,轻笑道:“小女在西南偏僻之地呆了九年,就算是为朝廷做了些小事,得了一个封号,也见识浅显。夫人贵为公主之女,虽说没有封号,祖籍又远在西北,可这皇家台面就高气多了。”
叶夫人不傻,她听说汶锦这几句不硬不软的话对她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叶家祖籍远在西北省,真正的贫寒之地,比西南省还要差上许多。
公主所出的长女没有封号的从前朝细数,恐怕就是叶夫人一个了。
尚主能富贵三代,再不得宠的公主所出的子女也算皇家血脉,长子长女若不是身有残疾或有犯规、犯忌、犯法的前科,都会赐爵或有封号。
叶夫人健康得很,也无上述前科,却是没封号的公主长女。原因就是端淑大长公主曾参与其兄两次叛乱,惹怒了先皇,他们一家被囚禁在庄子长达二十年。
囚禁期间,端淑公主和忠顺伯叶磊都被掠的封号,如庶民一样劳作生活。
先皇晚年,他们一家才被放出来,那时候的叶夫人都到及笄之年了。先皇下旨恢复了叶磊的封号,却没理会端淑公主,更别说赐给她的子女封号了。
今上登基三年,叶磊把小女儿送进宫伺候,端淑公主才得以恢复封号。今上谨记先皇教导,对叶家不冷不热多年,连份例的封赏都能免则免了。
叶淑妃在宫中打拼多年,生下七皇子,又有了淑妃的封号,叶家才得势了。
这些年,忠顺伯和端淑大长公主都活得小心翼翼,皇上对他们才慢慢好起来了。即使叶淑妃较为得宠,忠顺伯和端淑大长公主也不敢有半点造次。
叶夫人觉得嫁入侯门为正妻很体面,可她是继室,而且苏乘的原配留有一子。
轻狂之人都是落于猪身上的乌鸦,根本没有自知之明可言。
“真是商户出身,没有教养。”叶夫人气急了,张口就骂人。
汶锦撇嘴一笑,“商户出身怎么了?遵法守规,又没被囚禁过,有什么可耻吗?叶夫人出身高贵,教养深厚,不妨去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上抖落一番。”
“你……”叶夫人又被揭了祖辈的短处,气得脸都青了。
汶锦本不想逞口舌之快,叶夫人自找难堪,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周氏冷笑道:“说实话,我与夫人多年未谋面,并不熟悉。今日一见,我还真不敢比夫人的教养了。到人家做客,跟主人冲突,这是叶家和苏家的教养吗?”
“你算哪门子的主人?”苏氏见叶夫人吃了亏,急了,赶紧帮她娘家嫂子。
“我是柱国公府二房的当家主母,不算是国公府的女主人之一吗?大太太说我不是主人,那好,我去找国公爷说道说道,大太太都这么说了,我还怕什么?”
周氏拉着汶锦要去前院找海朝,被四太太拦住了。
苏氏不敢再跟周氏耍横,只好忍了。海朝和海老太太不把二房分出去自有目的,她不能坏了他们的好事。她冷哼一声,转身进到海老太太的院子,告状去了。
小孟氏安抚了周氏几句,拉着叶夫人走了。
四太太看够了热闹,说:“二太太赶紧带四姑娘进去吧!端淑大长公主来府上做客,正跟老太太说话呢。一家子人吵闹都是小事,二太太也别放在心上。”
周氏轻哼一声,说:“四太太先进去吧!等大太太告完状我再进去,一气把要打的架都打了,就省得防备了。至于谁玩阴的暗的,尽管放马过来,我不在乎。”
“我不进去了,我到后花园看看姑娘们。”
“四太太走好。”汶锦看出四太太是有心机之人,不想再跟她废话周旋。
周氏见四太太走了,交待了丫头婆子一番,拉着汶锦进了椿安院。
四月天暖风和,百花盛开,椿安院里弥散着浓浓的花香之气。
海老太太自称是风雅之人,最喜花草,尤其喜欢开花鲜艳的花草。椿安院一年三季开得象个花园,边边角角都有花开,给人俗艳繁重之感。
端淑大长公主是海老太太的亲嫂,又身份尊贵,她登门做客,海家上下自是殷勤热情。她们在院子后面的敞厦里闲话,敞厦内外都挤满了人。
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长公主坐在主座上,正在说笑。苏氏坐在端淑大长公主身旁,满脸堆笑,端茶倒水伺候。看样子,她还没来得及给周氏穿“小鞋”。
大姑娘海琪正给海老太太捏腿,三姑娘海琳和五姑娘海璃在一旁陪着说话。
还有一个人坐在端淑大长公主脚下,正把点心切成小块,分给众人吃。
这个人汶锦太熟悉了,她就是小孟氏的亲生女儿程文钗,害死程汶锦的罪魁之一。前世,程文钗不只是她的妹妹,还是她的密友,也是伤她最深之人。
程文钗嫁到了忠顺伯府,夫婿是长房次子叶勤,叶玉柔的亲哥哥。
现在,程文钗是端淑大长公主的孙媳妇,她恨的人都凑到一家去了。
“绣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娘放心,我没事,只是看到这些人很恶心。”
“暂时忍耐。”
周氏和汶锦进到敞厦,给海老太太和端淑大长公主行了礼。她闲话不叙,直奔主题,邀请海老太太参加汶锦的及笄礼,并让人把礼物呈上了。
海老太太对周氏母女厌恶到了极点,但为了柱国公府的利益,仍挤出一张笑脸,问:“四姑娘及笄礼上的正宾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请的铭亲王妃,昨天我和二老爷带绣儿正式去邀请过了。”周氏停顿片刻,又说:“昨天,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都赐下了贺礼。”
各色目光落到汶锦身上,尤其是海琳和海璃,都妒恨得脸白眼红了。
海琪面带微笑,好像没听到周氏的话一样,冲汶锦笑得很和气。
苏氏重哼一声,很伤感地看了看她的女儿海琪,暗恨陆太后和铭亲王妃有眼无珠。程文钗怀疑的目光扫过汶锦,端淑大长公主则深深看了周氏母女一眼。
“请的铭亲王妃呀!”海老太太眼底隐含嫉妒,脸色也不好看了,“也好,很体面,我还说要是没定下来,就请锦乡侯夫人做正宾也是不错的。”
及笄礼的正宾要请有才德、在身份的女性长辈,海老太太居然想推荐叶夫人。
哼!真是武大郞逗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一路货色。
“我嫂子可不配给人家做正宾,二太太刚进门就跟我嫂子吵了一架,这……”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侯夫人吵架?”海老太太发作了。
叶夫人是她的亲侄女,来柱国公府做客,跟周氏吵架,她还能辨青红皂白?
“我和老太太都彼此了解,谁算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周氏不甘示弱,冷笑道:“为什么吵架,从头到尾,大太太都看得很清楚,你们问她吧!”
“你……”海老太太大怒,拿起茶盏朝周氏砸去。
周氏躲过飞来的茶盏,冷哼说:“绣儿,我们走,把礼物都给我带回去。四姑娘的及笄在我的宅子里办,上赶着请来的人不是客,有些人我们也不欢迎。”
端淑大长公主听说周氏和叶夫人争吵,觉得周氏欺负她女儿,很生气。现在又见周氏一点也不给海老太太这个嫡母脸面,就更加气愤了。
若不是她被囚禁了二十年,骄纵蛮横的性情都磨没了,她肯定会摆出公主的气势当众跟周氏翻脸。她向来不管是非曲直,也不管周氏是晚辈,只凭自己喜好。
如今,作为大长公主,她也只有忍耐,为了她最终的目的。
周氏拉着汶锦、丫头们捧着礼物离开,气得海老太太骂骂咧咧跳脚。
“祖母,你消消气。”海琪赶紧给海老太太顺气,又皱眉对苏氏道:“娘是不是忘记父亲和祖父交待的事了?一点也不忍耐,让祖母跟着动气。”
苏氏讪讪道:“我是看不惯她们母女那无礼下作的样子。”
海老太太想到海朝和海谦的计划,没再说什么,心里后悔又得罪了周氏。
端淑大长公主温和一笑,对海老太太说:“你家大姑娘是个懂事的,也敢说敢道,知道利弊,将来比你和她娘都有造化,你们都等着享福吧!”
苏氏和海老太太听端淑大长公主夸赞海琪,都很高兴,刚才的不愉快也散了。
海琪表现得更加温婉大方,她向端淑大长公主道了谢,笑着对海璃说:“五妹妹,你同我一起去把二太太和四妹妹拦回来,一家子人,何必闹得那么僵呢?”
“我不去,她们都死了才好。”海璃倒和海老太太是一个脾气。
“她们是你的嫡母、嫡姐,你必须去。”
海老太太发了话,海璃才和海琪一起去了,海琳也跟去了。
周氏和汶锦并没有离开柱国公府,她们去了二房的院子。
二房的宅子有一座正院,东西各有一座小跨院,另外还有两座独立的小院。
正院两进两出,住周氏和汶锦还很宽敞,现在一直空着。秦姨娘和叶姨娘住在东西跨院里,海琳和海璃一人住一座小院,严姨娘就住在正院的厢房。
汶锦正在院子里挪步,寻思着怎么报前世的杀身害命之仇。一个丫头快步走到垂花门,冲汶锦招了招手。汶锦会意,跟荷风交待了几句,就跟那丫头走了。
到了后花园,看到程文钗正带几个丫头慢悠悠散步闲聊,汶锦咬了咬牙,朝她们走去。她刚来到程文钗身边,就见海琪、海琳和海璃也朝她们快步走来。
“四妹妹,你和二太太还没回去吗?”海琪走在前面,很客气地说:“没回去就太好了,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和祖母都是直性之人,一家子人千万别计较。”
若不是汶锦活了两世,知道人心险恶,画皮伪装,她真会被海琪的诚恳真挚感化了。海琪心机深沉,是口蜜剑腹之人,不可小觑。
她喜欢跟这样的人斗智斗勇。
汶锦温柔一笑,“我们还没回去,我娘在二房的院子里,大姐姐有事?”
“没别的事,我想替我母亲和祖母向四妹妹和二太太赔礼道歉。”
“大姐姐太客气了,我是没事的,我娘也不会计较。”汶锦显得有些匆忙。
“四妹妹有什么急事吗?”
汶锦指了指湖溏边的假山,干笑说:“我想上去。”
“别看是座假山,也有二十丈高,你上去干什么?”
“嘿嘿,山顶上有一座凉亭,还有桌椅,想必经常有人上去。”汶锦向假山走了几步,又说:“台阶很低,爬上去也不费力,我就当锻炼身体了。”
海琪纳闷了,说:“四妹妹,你先说你上去干什么,要不我不准你上去。”
汶锦转回来,犹豫片刻,凑到海琪身边,低声说:“我昨日听铭亲王妃说要及笄的、要出嫁的女孩,要科考、要升官的男子若在山顶上说出希望,就能实现。
高处安静,上天能听到人的声音,也愿意帮永于攀登之人达成心愿。铭亲王妃还说怀孕的人在山顶上跟孩子说话,生下孩子能登高望远,有高远的志向。”
“铭亲王妃真这么说的?”程文钗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程文钗怀孕了,三个多月了,胎也坐稳了。她还不显怀,汶锦也是刚打听到。
“真的吗?”海琪半信半疑,她都十八了,还没定亲,正为婚姻大事发愁呢。
海琳准备定亲了,海璃也快及笄了,她们都信了,而且都跃跃欲试。
见她们如此捧场,汶锦暗哼一声。
“你们先别上去,等我下来之后,你们再上,要不心愿让凡人听到就不灵了。”
“凭什么?”海琳和海璃都很不愤。
海琪忙微笑道:“让四妹妹先上去吧!你们天天守着,随时都可以上去。”
海琳和海璃听到海琪的劝告,又一起跟海琪去找周氏了。
汶锦交待了丫头几句,让她们等在下面,就自己爬上了假山。她站在假山的凉亭里,冲山下的人摆了摆手,又仰头看天,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汶锦对丫头喊道:“我从那边下去,你们绕过去等我。”
汶锦下去了,跟她的丫头在湖岸边的水榭里说笑玩闹。她爬山上下累了,就坐到水榭里养神休息,让丫头们各自出去游玩了。
程文钗看了看山上的凉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犹豫片刻,决定上去。
忠顺伯府的下人要阻拦,被她斥责了一顿,都老实了。
她长吸了一口气,扶着栏杆慢慢登上假山。
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被程汶锦压了这些年。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她已嫁为人妇,再无风华可言,肚子的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希望能生下志向高远、天下扬名的儿女。
汶锦也在假山上,她躲在几块石头中间,看着程文钗一个人慢慢爬上来。
她的嘴角挑起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程文钗上当了。
此时此地是报仇的绝佳机会,她会小试牛刀,让程文钗吃点苦头。她没必要怜惜程文钗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和程文钗还是一体,没有无辜可言。
她的孩子已经出生,都是独立的生命了,他们不也对他下毒手了吗?
苍天有眼,那个孩子还活着。
程文钗站到凉亭里,刚要说话,就感觉身后有人。
她猛然回头,就看到汶锦的手已伸到她身边。她大吃一惊,刚要喊人,她的身体就离开了凉亭,向山下滚去,最终落到了湖溏里。
汶锦大吃一惊,因为不是她把程文钗推下去的,这假山上还有人。
她刚要回头,后颈就挨了一巴掌,她没看清是谁出手,就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