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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嬷嬷派人来告知汶锦,说吃过早饭就回罗州城,让她们及早收拾行装。汶锦否了,让来人转告朱嬷嬷吃过早饭去前厅,等她处理完庄子的事再回去。
昨天,汶锦就想好要杀鸡骇猴,为新生、为以后立威。今日要具体实施,她很紧张,毕竟这是她两世的第一次。她给周氏写信,就是希望周氏能指点她,给她撑腰。没想到周氏直接把庄子的地契和奴才的身契给了她,这腰撑得太彻底了。
把契约给了她,就等于把庄子交给了她,周氏是要做甩手大掌柜吗?
她拥有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可这位海四姑娘对周氏的记忆浅淡且稀少,可见母女并不亲近。前世,她一出生,她的生母就被小孟氏害死了。这一世,她有一个出身商家、带发修行的娘,她不嫌弃,但周氏不在身边,令她倍感遗憾。
汶锦边翻看身契边思考,反复几次,终于发现了周氏对她的暗示。也不知道周氏是想考验她的心气智力,还是信不过她,指点她也不用光明正大的方式。
“竹修,你把布袋里的野果分一半带上,去庄子外面冯大娘家里。先让她的儿子冯勇到牙行找几个牙侩到庄子,再跟冯大娘详细说说昨天的发生的事。说话时把唐二蛋那一段略去,让冯大娘婆媳到庄子前厅等我。”
“是,姑娘,姑娘就是不嘱咐,奴婢也不提唐二蛋那傻人。”
汶锦冲竹修挥手一笑,又对桃韵说:“我饿了,你去取早饭,有人问起,就说我想多休息一天再回罗州城,让小丫头进来伺候我洗漱。”
她梳洗更衣完毕,吃过早饭,竹修才回来,告诉她事情办妥了。
她松了口气,让竹修去吃饭。思虑片刻,她又让桃韵和小丫头们去传话,请朱嬷嬷、叶姨娘和秦姨娘等府里的人及庄子里的大小管事全部前厅等候。
汶锦主仆到了前厅,看到冯大娘婆媳等在门口,朱嬷嬷和庄子里的几个管事在房内闲聊。三姑娘来了,正同几个丫头在外堂的角落赏花。叶姨娘母女和秦姨娘母女都没到,刘管事夫妇及他们的三个儿女也没到。
冯大娘婆媳迎上来行礼,感叹道:“姑娘受委屈了。”
“以后就不会了。”汶锦拿出那些身契和地契让冯大娘看了看。
“老奴常跟太太说姑娘的性子是随太太的,只是年纪小,有些事难免做得不妥当。太太是急性子,总是恨铁不成钢,姑娘千万别把太太生气时说的话放在心上,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冯大娘边哽咽边说,她家媳妇赶紧劝慰并附和。
“我记住了。”汶锦听冯大娘一说,就了解了周氏的性子,也明白了原主和周氏之间的隔阂与误会。骨血至亲没有隔夜仇,她会珍惜今生有母亲、有亲人。
冯大娘点点头,低声说:“怕他们闹腾,老奴在外面雇了几个人。”
汶锦明白冯大娘的意思,她想杀刘管事这只“鸡”,有叶姨娘还有柱国公府的老太太撑腰,不知还有多少只“鸡”会蹦出来。到时候法不责众,拿不下那些人,她还会落下把柄,以后会难做,提前安排好人手,有备无患。
庄子门口站着几个年轻后生,正是冯大娘雇来的人。从人群中看到正发呆的唐二蛋,汶锦会心一笑,有人闹事,唐二蛋出手就行,其他人就是陪衬。
“牙侩们到了。”
“让他们等在庄子门口,我们进去。”汶锦吩咐了丫头几句,就同冯大娘婆媳走进了外堂。她没看朱嬷嬷,直接坐上主座,又让婆子去传还没到的人。
朱嬷嬷一见汶锦的阵势,就悬起了心,同她的手下低声私语。众管事知道四姑娘是周氏嫡出,很少见她露面,今天一见,都把惊讶的目光聚到了她身上。
一会儿功夫,人到齐了,见汶锦坐到主座上,叶姨娘、秦姨娘等人都吃了一惊。汶锦冲她们微微一笑,又给丫头使了眼色,冷厉的目光落到刘管事夫妇身上。
“今天叫大家来,是要跟大家说太太把庄子的地契和奴才的身契都交给了我,我来处理几件小事。”汶锦冲众人扬了扬手中的契约,脸上布满自信的笑容。
在场的人听到汶锦的话,先是以眼色交流,随后窃窃私语。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敢坐到主座上,很自信地说话,她的底气不就是来源于握在她手里的契约吗?
汶锦扫了貌似平静的朱嬷嬷一眼,高声道:“我先说第一件,撤掉刘管事的管事之职,把他们夫妇各打三十大板,连同他们的儿子一起卖到矿里……”
“你敢!”叶姨娘跳起来,指着汶锦喊呵:“你别以为你手里有那些身契和地契,这里就是你做主,你眼里还有没有老爷?有没有老太太?”
“你说得没错,这里就是她做主。”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声音不高,却有足够的底气,“这座庄子姓周,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关老爷和老太太什么事?”
众人听到声音,齐齐看向门外,看到来人只有一个,安分的气氛又躁动了。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容貌清秀,衣饰简单,举止端庄得体。汶锦一见她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令她心里安定,这人是她的奶娘文妈妈。
前年,原主因一件小事被秦姨娘母女嘲笑,就嫌周氏出身低,又觉得文妈妈和周氏一样庸俗,就要把文妈妈卖了。文妈妈一气之下离开罗州府,到兰若寺伺候周氏了。文妈妈是周氏的陪嫁丫头,是忠心护主且爽利能干的人。
这件事留在汶锦的记忆里,她不得不感叹原主某些地方能与唐二蛋媲美。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叶姨娘冲文妈妈发难了,“周氏嫁到海家,她连同她的财物产业都是海家的,怎么分配老太太说了算。别说是你这个奴才,就是周氏来了,也不敢说庄子是她的,老太太说庄子是谁的就是谁的。”
多么无耻的言词,叶姨娘能说得坦然,也代表了叶家人掠夺的心态。
刘管事见叶姨娘因他的事发飙,他自是不肯落后,高声嚷嚷,“我姓刘的虽是奴身,在这座庄子里、在罗夫河上也有几个朋友,要卖我们一家,先问他们同意不同意。我不管身契在谁手里,我听老太太的,老太太自会给我们一家公道。”
在场的人都知道汶锦要清算,文妈妈来助阵,那些背主的人就都乱了。刘管事的媳妇和他的两个女儿都连哭带叫,根本不把汶锦和文妈妈放在眼里。
“是兄弟的、得过我好处的、拥护老太太的,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别被个臭丫头吓倒。”刘管事接到叶姨娘眼色示意,鼓动众人,也要搬出海家老太太。
庄子里响应刘管事号召的人不少,当即就有人带头走向主座,把汶锦和文妈妈等人围在了中间。可能处于被动在汶锦意料之中,可她没想到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