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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妃一愣,眼中掠过明显的惊慌,竭力辩白着:“皇上,那、那都不是真的,臣妾是、是被他们给吓坏了,所以才胡言乱语的!皇上你也看到了,大内密探从凝贵妃的寝宫中搜出了剧毒,真凶是她,与臣妾有什么关系?”
楚天奇冷冷地笑了起来:“你当朕真的已经相信是凝贵妃下毒谋害皇后了吗?其实朕早已知道真凶是你,方才那场戏根本就是演给你看的,此时凝贵妃早已回去歇息了!凝贵妃宽厚仁慈,与人为善,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下毒谋害皇后已是死罪,居然还要栽赃嫁祸,更是罪加一等,朕岂能容你!”
方才本就已经被宁皇后吓的面无人色,再听到这几句话,梅妃更是连连后退,不停地嘶声尖叫:“不,臣妾没有,不是臣妾做的!皇上这根本就是偏袒凝贵妃!是,臣妾知道凝贵妃出身端木世家,对皇上来说更有用,皇上当然不敢得罪她,所以就要拿臣妾做替罪羊,是不是?”
此言一出,楚凌云与端木琉璃不由齐齐吐出一口气:梅妃,你这根本就是嫌死的不够快。所以,父皇哪儿痛你就往哪儿戳,而且戳的还是最痛的地方。对不起,我们帮不了你。
楚天奇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认为他对凝贵妃百般宠爱是为了讨好端木世家,完全无视他对凝贵妃的真情。更何况他堂堂一介帝王,在世人眼中居然要如此仰人鼻息,看端木世家的脸色行事,这无疑让他更接受不了。
所以,他不只脸色瞬间比刚才更加冰冷,眼中甚至已经掠过一丝隐隐的杀气:“你说朕要拿你做替罪羊?但你亲口承认给皇后下毒,更亲口说出已经把剩下的剧毒放在了凝贵妃的寝宫,这些你如何解释?”
梅妃咬了咬牙,强作镇定:“这一点臣妾已经解释过了,只是被他们吓得神志不清,这才胡言乱语的。皇上若是不信,不妨再找个人来试验一下,看他们处在方才臣妾所处的情境之中,会不会也胡言乱语。”
“是吗?”楚天奇淡淡的冷笑,“就算你是胡言乱语,那你为何不说别人,单单要说把剧毒藏在了凝贵妃的寝宫?莫非你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不忘记要顺便诬陷凝贵妃吗?”
梅妃闻言不由一呆,一时无言以对,吭哧了半天才忙不迭地说道:“那是因为臣妾知道凶手就是凝贵妃,剧毒已经在她的宫中发现,所以才想让皇后的冤魂去找她报仇,冤有头债有主,那不是应该的吗?”
楚天奇冷冷地一笑,笑容中充满讥诮:“就算如此,那你又怎知道化魂是在桌上的花瓶中发现的?当时大内密探只说已经搜到化魂,并不曾说在何处发现。”
这一次梅妃才真的愣住,完全无可辩驳了。她既然知道化魂在何处,那就说明正是她放进去的,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来可以说明她是为了诬陷凝贵妃,二来也足以说明正是她下毒害皇后。
“怎样,无话可说了?”楚天奇淡淡地开口,“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的一切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只要做了错事,就一定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没得商量!”
话虽如此,梅妃当然不可能轻易认罪,仍然在做垂死挣扎:“臣妾没有,不是臣妾做的!臣妾、臣妾知道化魂在花瓶里,那是因为……因为……因为臣妾是听人说的!”
楚天奇又是一声冷笑:“还不死心是吗?好,你听谁说的,朕把他叫来与你当面对质!不过朕提醒你,别说是大内密探,没有朕的命令,他们不敢!”
梅妃本就是信口胡说,哪里能叫得出人名,空自咬了半天牙,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脸上早已一片死灰。
楚天奇挥了挥衣袖,冷声说道:“好了,真相已经大白,来人!将梅妃押入死牢,听候裁决!”
“慢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已经不可幸免,梅妃居然在瞬间冷静下来,也转头看向了端木琉璃,“栽在琅王妃手里,本宫无话可说,不过本宫还是有一事不明,请琅王妃指教。”
端木琉璃暗中叹了口气:“琉璃不敢,请娘娘吩咐。”
“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的聪明一向无人能及,本宫将化魂放在凝贵妃的寝宫是有些失算了,倘若放在别处,与你无关,本宫或许便可以逃过一劫。”梅妃不无讽刺地说着,“当然,这些都是废话,本宫只是想问问你,扬儿明明说过化魂无色无味,无迹可循,中毒之后会慢慢死去,与病死无异,为何……”
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这一点应该由秦铮来解释。”
秦铮点头,上前两步说道:“因为娘娘不曾把用法问清楚,所以用的剂量太多了,若是减少数倍,或许不会那么快露出破绽。”
梅妃这才恍然,不由咬了咬牙:可恶,早知如此,本宫应该提前去问问扬儿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诚如端木琉璃之前所说,就算梅妃因为不忿想要毒杀宁皇后,也应该选个更高明的法子,怎会如此破绽百出。如今看来,果然是因为她太不懂用毒的缘故。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事到如今,梅妃终于无话可说,最后看了端木琉璃一眼,被侍卫带了下去。虽然宁皇后侥幸未死,但她意图谋害皇后却是证据确凿,就算死罪可免,恐怕也会像楚凌扬一样落个终身监禁了,这两人还真不愧是母子。
楚天奇同样转身看着端木琉璃,唇角含笑:“琉璃,果然好计策,居然让梅妃不打自招,连审案的功夫都省了。”
端木琉璃浅浅一笑:“父皇过奖了,儿臣这也不过是从书中学来的招式,何况又打了梅妃一个措手不及,才一举成功。”
楚天奇点头:“无论如何替皇后找出了真凶,这总是你的功劳。”
端木琉璃又笑了笑,眼中光芒一闪:“不过有一点儿臣倒是不太明白,父皇为何那么肯定此事绝非母妃所为?”
方才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命令侍卫将凝贵妃带了下去,但众人刚一出门,楚天奇便立刻亲自赶到天牢把她接了出来。
楚天奇哼了一声:“你当朕真的那么好骗吗?凝脂心地纯善,根本做不出这种事。就算是为了你和云儿,她也不会冒这种风险。再说你不是说过了吗?就算事情是她做的,难道你们会忘记提醒把化魂全都销毁?”
端木琉璃笑笑:“是,父皇英明。”
楚天奇摆了摆手:“幸好如今真相已明,只盼着飞儿尽早把朝落花找回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朝落花是可以尽快回来,至于人……
此处事了,两人便暂时告别楚天奇,赶往凝贵妃的寝宫看望。楚寒薇正陪着她等候消息,看到两人进门忙跳起来问道:“三皇兄,三皇嫂,怎样了?她承认了吗?”
端木琉璃笑笑:“我办事,你放心,梅妃中了我的计,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此刻被父皇押入天牢了。”
“太好了,果然还是三皇嫂最厉害!”楚寒薇忍不住连连拍手跳着,“哼!可恶的梅妃,押入天牢正好,居然敢诬陷母妃,真是坏透了!”
凝贵妃不由叹口气苦笑了一声:“看来她正是趁着那天来向我求助的时候,偷偷将化魂藏到了花瓶里。可笑我还以为她已经诚心认错,觉得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不到……”
“说的好听点,这叫贼性不改。”楚寒薇哼了一声,“说的难听点,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众人忍不住失笑:这两种说法似乎都不大好听吧?
楚凌云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文雅些,否则若是被天宁听到,一脚把你踢出门,你可别回来找我们。”
“三皇兄你乱说什么,你才被一脚踢出门!”楚寒薇羞红了脸,却又愤愤不平地大叫着,一把抓住了端木琉璃的手,“三皇嫂你听到了吧,三皇兄他就是这么欺负我,你快替我报仇,一脚把他踢出去!”
端木琉璃看了楚凌云一眼,浅浅一笑:“我可舍不得,这么好的夫君,一脚踢出去太可惜了,还是先留着吧!”
楚凌云瞬间得意万分:“就凭你,还想挑拨离间?”
楚寒薇哼了一声,也不以为意:“我就知道三皇嫂一定会向着你,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凝贵妃虽然受了些惊扰,但并无大碍,看望过后两人便回到了琅王府。听说真相已经大白,邢子涯等人自是十分高兴,总算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炊烟袅袅,热闹中透着几分宁静。
诗雨端着托盘往回走,盘上的两菜一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原本两人与端木琉璃他们同桌用餐,后来无名却说自己吊着手臂的样子怕是会影响众人的食欲,因此一日三餐都在自己的房中解决。
刚刚走到半路,便看到蓝醉迎面而来,诗雨忙停住脚步,含笑打了声招呼:“蓝公子来了。”
“错。”蓝醉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是来了,是没走。”
“哦,原来如此。”诗雨点了点头,“蓝公子是琅王府的常客?”
“错,我以前其实很少来琅王府。”蓝醉又摇了摇头,“这次我没走是因为你没走,你走了我就走。”
诗雨愣了一下,不由苦笑:“蓝公子对我们好深的敌意,为什么?”
蓝醉仍然淡淡地看着她:“这不叫敌意,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是有可能威胁到凌云和琉璃的,我宁错杀,不放过。所以只要你不走,总会时时看到我。”
诗雨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蓝公子能为自己的族人做到如此份上,佩服,也真令人羡慕。”
蓝醉淡然一笑:“不必羡慕,无名为你,也可以做到如此份上。”
“怎么可能?”诗雨故意笑了笑,“他是我的主人。”
“你当我看不出来?”蓝醉越发神情淡然,“你二人虽以主仆相称,却如同亲人,无名对你的守护与我对琉璃的守护一般无二,而且无关男女之情,我说的对吗?”
诗雨眼中的异样更加明显,却突然微微一叹:“你还是走吧。”
“嗯?”蓝醉挑了挑眉,“为什么?”
诗雨苦笑:“否则我这点老底迟早被你看个精光。”
蓝醉挑了挑唇:“这么说,你承认另有目的?”
诗雨暗中一凛,脸上早已恢复镇定:“我们并无恶意,蓝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就要逼你。”蓝醉慢慢向她走近,“另有目的和没有恶意不能混为一谈,你的目的可以没有恶意,但这不代表不会伤害到凌云和琉璃,所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因为他的逼近,诗雨不得不连连后退,小心地赔着笑脸:“蓝公子,这饭菜若是再不送去就该凉了,你也知道这个季节不适宜吃凉的,否则对肠胃不好。啊,还有,狼王和狼王妃正在等着蓝公子吃饭,蓝公子快去吧!”
蓝醉笑笑:“我还不饿,可以再聊一会儿。”
“我饿了,行不行?”诗雨都快疯了,“你怎么就认准我了,你想知道什么,去问我家公子啊!”
蓝醉摇了摇头:“我一个大男人,纠缠一个男人太奇怪,所以只能抓着你。你若想摆脱我的纠缠,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诗雨又叹了口气:“那我没话说,反正我们没有恶意。”
蓝醉点头,接着挽了挽袖子:“那就别废话,打。”
诗雨抿了抿唇,突然一声大叫:“主子,救命啊!你的老底快被掀出来了!”
嗖的一声轻响,无名已经出现,笑容可掬:“蓝公子来了。”
诗雨咬了咬牙,不停地冷笑:“不是来了,是还没走,因为你没走,你走了他就走。”
无名嘴角一抽,笑容却是不变:“想不到蓝公子对我倒真是情深意重,实在无以为报……”
蓝醉挑挑唇,淡然地打断了他:“那就以身相许,我没意见。”
无名的嘴角又是一抽:“我有意见,实在抱歉,我没有断袖之好。”
蓝醉笑了笑:“我倒无所谓,男女通吃,把诗雨给我也可以,反正你知道什么她就知道什么。”
无名叹了口气:“我如果不呢?”
蓝醉看他片刻,突然一声冷笑:“其实你们的来历,我大致可以猜到了。”
无名眼中微芒一闪:“果然不愧是血族之王,不过不管你猜的对不对,我都要说,我们并无恶意。”
蓝醉笑笑,转身就走:“吃饭吧,饭菜要凉了,这个季节吃凉的对肠胃不好。”
看着他走远,无名回头笑笑:“这好像是你刚才说的。”
诗雨一声冷笑,扭头就走。
进了房,她把托盘放下,摆好饭菜碗筷便坐在一旁一声不出。原本是在生无名的气,可是渐渐的,脑中便又浮现出了那双蓝汪汪的眼眸,满腔怒气居然不自觉地消失,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浮现在了眼中。
无名察言观色,突然微微一笑:“这算不算不打不成冤家?”
诗雨回过神来,忙通过冷笑来掩饰:“当然算,所以我不是没跟他打吗?打了就成冤家了。”
无名夹了口菜扔到嘴里,施施然地说着:“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怕他,你的功夫其实比他差的不多。若实在到了生死关头,你就这么一把揭去人皮面具,用你的美色迷惑他,再趁机反败为胜。”
诗雨咬牙,不停地冷笑:“那不如你去,你的色比我美多了,而且你没听到吗?蓝公子男女通吃,你耍这一招比我更有效。”
无名看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欲盖弥章!”
知道越生气越会给他把柄取笑,诗雨若无其事地笑笑:“先别废话了,蓝公子不是说已经猜到了你的来历,接下来怎么办?”
“这种话你也信,这叫投石问路,懂不懂?”无名哼了一声,“他若真的猜到了我们的来历,早就联合狼王动手了,何必如此试探?”
有道理。诗雨不自觉地点头,接着却又叹了口气:“但他若真的如此纠缠下去,难保不会发现什么线索。还有他已跟我们挑明,只要我们不走,他就不走,有他在这里,我们不是更难得手?”
无名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没错,这一点才是最麻烦的。狼王与蝙蝠公子联手,可谓天下无敌,这个……”
一边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诗雨,满脸研究的神情。诗雨被他看得一阵发毛,瞬间猜到了他的用意,不由砰的一拍桌子:“你敢说出来试试?我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敢让我用美人计?哼!
无名笑笑:“我这不是没说嘛,是你自己悟出来的,果然冰雪聪明。”
“你捧我也没用。”诗雨冷笑,“总之,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才不会做那种缺德事。”
无名又笑了笑:“你激动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做缺德事了?我的意思是说,狼王可以与蝙蝠公子联手,你和我为何不能联手?当然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放水,毕竟女大不中留……”
诗雨咬了咬牙,越发冷笑连连:“会,怎么不会?我不但会放水,而且还会放大水,淹死你!”
无名咬了咬唇,神情很哀怨:“果然女大不中留,我有多苦,谁知道啊!”
诗雨翻个白眼,懒得再跟他多说:“我睡觉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在端木琉璃面前,无名彬彬有礼,但在无人处,露出真性情时,他却与狼王很有几分相似。
蓝醉进入大厅,看到众人都在对着他微笑,不由抬手摸了摸脸:“怎么,我脸上又开桃花了?”
楚凌云点头:“开了,好大的一朵。”
端木琉璃笑笑:“你们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所以我们一致觉得,你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凌云了。”
蓝醉居然点了点头:“这并不奇怪,我常年与蝙蝠为伍,从不与任何人来往,一来到人世便与凌云几番交锋,他算得上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人,受他的影响难免要多一些。不过可惜,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楚凌云淡然一笑,并不以为意:“不必着急,你忘了吗?我们有杀手锏的。”
蓝醉恍然:把这茬给忘了,那就不用太过担心了,一切自有见分晓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其余人等都已回房歇息,楚凌云与端木琉璃则都留在了书房。
片刻后,端木琉璃的声音突然响起:“又错了,这个变化怎么这么难学?”
一边说着,她“当啷”一声把青月剑扔在了桌子上,端起茶碗喝了几口。
楚凌云笑笑,上前替她擦了擦汗:“你的坚忍度一向一流,这次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端木琉璃叹口气:“总是学不会,怕你教的不耐烦。”
楚凌云笑了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学功夫最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何况这并非你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就当做是无聊时的消遣。最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耐烦过?”
端木琉璃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尽快学会。”
楚凌云叹了口气:“你这就学的不慢了,难道非要比我快才甘心?如果真的那么好学,又怎么会成为我的必杀技之一?”
也是。端木琉璃笑了笑,却突然目光一凝,接着依偎到了楚凌云的怀里,手指已经在他的手心迅速写了两个字:来了。
楚凌云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低头柔情无限地亲吻着她的唇,同样用手指回了一个字:是。
端木琉璃有些羞涩,却并未阻止,任他予取予求。
片刻后,楚凌云放开了手微微一笑:“此刻能够平心静气了吗?我们继续吧?”
端木琉璃的双唇反射着艳丽的光泽,越发令人克制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微微一笑,她上前把青月剑拿了起来:“刚才这一下变化我总是出错,你再来一次。”
二人一个教一个学,仿佛已经浑然忘我。不知过了多久,端木琉璃突然停了下来:“走了。”
楚凌云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你对气味更敏感。”
端木琉璃却皱起了眉:“他每次来都是如此,究竟是何用意?”
楚凌云笑笑:“我也想知道,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端木琉璃点头,两人便离开了书房,往寝室而去。走了几步,楚凌云突然笑笑:“琉璃!”
端木琉璃答应一声:“嗯,怎么了?”
楚凌云又笑了笑:“你的味道,越来越让我欲罢不能,好香。”
端木琉璃抿唇,什么也没说。
夜色越来越深,周围已是万籁俱寂,但这并不表示所有人都已沉入梦乡。
瑶池苑仿佛一座小小的不夜城,仍然笑语喧哗,酒香四溢,混合着胭脂水粉的香气,到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奢靡。
顶楼最东边的房间内,却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火,透出一团昏黄的光芒。不同于其他房间充满的淫声浪语,此处异常安静,仿佛空无一人。
烛光下的桌旁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赫然正是鬼面人!燕淑妃站在他的身后,同样默不作声,分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房门被有节奏地叩响,燕淑妃立刻低声开口:“主人,他们来了。”
鬼面人点头:“去开门。”
厚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三个年轻男子鱼贯而入,各自上前见礼:“多日不见,不知大人可安好?”
燕淑妃早已知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了过来,而这刚刚出现的三人正是南幽国太子南宫剑鸿,西朗国太子西门紫龙和北罗国太子北宫律川!
鬼面人点头为礼,接着抬手示意:“三位请坐,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三人纷纷点头,又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前鬼面人让燕淑妃分别写信给三人,让他们立刻赶到此处共商大计。三人不敢怠慢,接到书信后各自动身,日夜兼程,到齐之后才一起前来与鬼面人相见。
客套了几句,南宫剑鸿立刻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大人在信中说有要紧事与我们商议,而且是生死攸关,不知此言何意?”
鬼面人面具下的眼眸中折射出阴冷的光芒:“我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你们不知东越皇室之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他将连续数位皇子都折在琅王夫妇手中的经过讲述一遍,三人果然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南宫剑鸿更是失声说道:“如此一来,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岂不就只剩下了狼王一人?”
鬼面人点头:“正是如此,否则我怎会急着请你们前来?若再不想办法,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便全部付诸东流了!”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人做声。又沉默了片刻,西门紫龙终于开口,但却只是问道:“血寒玉已经落到狼王手中,他体内的剧毒早就解了吧?”
鬼面人看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你不必怀疑,如今的狼王已经比从前更加锋芒毕露,而且吃一堑长一智,无论什么样的剧毒恐怕都已经对付不了他了。”
又是一阵沉默,西门紫龙突然咬牙说道:“再厉害,他也终究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就不信他丝毫弱点都没有!”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端木琉璃。”鬼面人冷笑一声开口,“不过可惜,我们根本不能拿这个弱点来威胁他。”
三人一怔,居然齐齐反问:“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狼爪,还有狼牙。”鬼面人又是一声冷笑,“只要还有这两样东西在,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动端木琉璃的脑筋,否则下场将会很惨。”
三个人六只眼睛依然齐齐地看着他,虽然不曾说什么,眼中却透出同样的怀疑。
缓缓地与每一个人都对视了一眼,鬼面人淡然冷笑:“这一点你们最好选择相信,如果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动了端木琉璃,狼王不但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会把这玄冰大陆变成人间炼狱!”
彼此对视一眼,北宫律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要想对付狼王,必须首先折断他的爪子,拔掉他的牙!”
鬼面人点头:“孺子可教,这就是我要与你们商议的唯一的事情:拔掉他的牙,折断他的爪子!”
三人又沉默片刻,南宫剑鸿不由叹了口气:“在下等愚昧,实在没有良策,请大人指教。”
其余两人不自觉地点头:“请大人多多指教。”
鬼面人看着三人,沉默片刻后咬牙说道:“如今的狼王已并非区区数人可以对付,必须以倾国之力才能将之除去!”
三人闻言自是吃惊,南宫剑鸿则眉头紧皱:“倾国之力?大人可有了具体的计划?”
鬼面人摇头:“具体的计划必须与三位太子商议之后才能决定,而且此事并没有三位想象的那么难,别忘了,当年的望月关之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自觉地再度彼此对视了一眼,北宫律川有些为难:“可是大人方才也说了,狼王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招数对他恐怕是没有用的。别的不说,我们要去哪里找那种可以让他一命呜呼的剧毒?就算有,如今血寒玉已经出世,更加不会有效果了。”
“没错。”西门紫龙跟着点了点头,“说实在的,我甚至怀疑当年望月关之役的真相狼王根本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肯定更加有了防备,我们是对付不了他的。”
两人这话音之中居然透出了明显的退缩之意,鬼面人自然又惊又怒,不得不尽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我已经说过了,狼王并不像世人传说的那样神,只要我们计划周全、小心谨慎,一定可以将他彻底扳倒!”
这番话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三人也更加不曾表现出群情激奋的样子,反而再度沉默下去。片刻后,南宫剑鸿长长地叹了口气:“自从狼王得到血寒玉,我就觉得我们再做什么恐怕都是徒劳的了。若是再这么盲目地忙活下去,说不定不但得不到什么,反而会失去已经拥有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鬼面人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的光芒尖锐而冰冷,“你是说我们的合作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所以想打退堂鼓是不是?”
被他这毒蛇一般的目光盯着,南宫剑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尽管他是堂堂一国之太子,却本能地堆起了满脸的笑意,连连摇头:“不不不,大人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说……”
他一时有些语塞,越着急越想不起合适的理由。鬼面人倒是很快就将眼中的冷锐收敛了起来,还算温和地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合作了那么久,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你说是不是?”
你哪只眼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了?在哪只眼前了?真是笑话!
南宫剑鸿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面上却仍然含笑点头:“没错,大人说的对,只要我们再加把劲,一定可以美梦成真的!”
美梦倒是美梦,可惜,恐怕永远都只是个梦。其余两人各自在心中叹了口气,掠过了同样的想法。
显然,今天晚上的气氛已经被破坏,不适合再继续商议如此重要的事。鬼面人只得深吸一口气含笑说道:“三位太子长途跋涉,想必累得很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此事咱们必须从长计议。”
这无疑才是三人最想听到的,当下纷纷起身告辞而去。燕淑妃随后入内,虽然看不清鬼面人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便可以判断出他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不由小心地开口:“主人,怎么了?”
鬼面人咬了咬牙:“这三个没用的废物,居然被狼王吓破了胆,想要终止合作!”
燕淑妃立刻吃了一惊:“什么?终止合作?若是没有了他们的支持,咱们恐怕就更难下手了!”
鬼面人暂时不曾开口,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燕淑妃吓了一跳,忙强加上一句:“当、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培植,咱们的实力丝毫不比狼王差,只是主人说过,作战最高明的一招便是‘借刀杀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鬼面人收回目光,淡淡地一声冷笑:“难为你还记得,没错,我原本是想借着三国之力与狼王互相残杀,我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但这三个废物若果真终止了合作,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燕淑妃沉默片刻,才小心地说道:“请主人恕属下大胆,倘若如今咱们与狼王正面开战,胜算有多大?”
鬼面人虽然没有因为她这个问题而动怒,只是一直沉默了很久,才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我迟迟没有跟狼王正面开战,不是胜算多少的问题,而是师出无名。”
燕淑妃恍然:“我明白了,狼王并不曾引起众怒,也没有叛国谋逆等等大逆不道之举,相反他如今极得民心,被东越国百姓奉为神邸,若是与他正面开战,在民心上就得不到支持。”
“没错。”鬼面人点了点头,“若是此时与他正面开战,我们就成了乱臣贼子,会获得朝野上下的一致声讨。到时不只是百姓,连楚天奇都会全力支持狼王与我们作战,所以这一仗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输定了!”
燕淑妃这才明白其中玄机,不由吐出一口气:“还是主人思虑周全,属下自愧不如。也就是说,要想打败狼王,必须要制造出当年望月关一役那种机会。”
鬼面人点头:“这正是我要他们三个不远千里赶来商议的原因,谁知……哼!将来只要我得到了东越国的天下,必定要一举将这三国歼灭,一统玄冰大陆!到时候必定好好收拾收拾这三个废物,才可消我心头之恨!”
倒是想不到他的目的居然并不只是东越国,燕淑妃不由打了个冷战,忙不迭地双手抱拳:“是,主人英明!不过既然他们都已经萌生了退意,该如何让他们继续乖乖听话?”
鬼面人冷笑:“这个……”
这个后面的内容他并没有说出来,但从他眼中那冰冷的光芒来看,恐怕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手段。
“两位太子,你们觉得鬼面人有可能让我们顺利退出吗?”
与此同时,离开瑶池苑的三人早已寻了一个僻静之处紧急商议对策。吩咐侍卫小心把手,南宫剑鸿抢先开了口。
二人俱是眉头紧皱,西门紫龙首先答道:“我看够呛,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毕竟有我们的合力支持,他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
“同意。”北宫律川跟着点头,“我们刚刚露出终止合作之意,他就杀气腾腾,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南宫剑鸿一声冷笑,居然满脸不屑:“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北宫律川看他一眼:“你不怕?那方才是谁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南宫剑鸿不由大怒:“你……”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窝里反,你们是嫌死的不够快吗?”西门紫龙有些无奈地阻止了他们,“咱们要商议的是如何全身而退,不再徒劳地想要消灭狼王!”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拱了拱手,算是表达歉意。
“我看鬼面不会轻易同意我们退出。”西门紫龙跟着开口,“这件事要是成功了,他从中得到的利益是最大的,当然希望我们继续跟他合作,借我们的手除掉狼王。”
“这就是最麻烦的一点。”西门紫龙再度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强行终止合作,无疑就表明跟鬼面化友为敌,万一他将此事宣扬出去,父皇必定龙颜大怒,到时说不定我这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其余两人立刻点头,各自眉头紧皱。他们与鬼面人合作之事都瞒着各自的父皇,一旦事情败露,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思索片刻,北宫律川试探着说道:“那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鬼面主动提出终止合作呢?”
“如果能那样,当然最好。”西门紫龙苦笑了一声,“可是怎样他才会主动终止合作?”
三人就这般你看我,我看你……
转眼之间,又是数日过去,无名的第三期手术已经顺利完成,而且恢复得相当不错。端木琉璃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将第四次也就是最后一次手术定在了明日一早,只要这一次也能够顺利完成,无名的右手就可以基本恢复正常。
烛光下,楚凌云又在仔细研读《身无彩凤双飞翼》,除了噗噗跳动的烛火,房中没有任何声音,连他的呼吸都几不可闻。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右手一挥,一片璀璨而晶亮的光芒已向着屋顶激射而去,仿佛在半空中撒开了一张巨网,正是他的绝杀技之一,无边丝雨细如愁!
可是他的暗器虽然厉害无比,又怎能穿透厚厚的屋顶?莫非这房梁上有人不成?
然而紧跟着,奇妙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楚凌云的右手五指猛然一收,仿佛南宫剑鸿盛开的鲜花突然收拢了花瓣,堪堪就要碰到屋顶的无数银针仿佛被磁铁吸住了一样,瞬间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手腕一翻,他若无其事掀过了一页书,右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便在此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狼王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楚凌云头也不抬,淡然一笑:“远来是客,阁下不进来喝一杯吗?无论是茶是酒,我都奉陪。”
来人低沉的声音接着响起:“不了,不管是茶是酒,我都喝不起!冒昧打扰,多有冒犯,告辞!”
最后一个字出口,声音已远在数丈之外。而从头到尾楚凌云都只是安安稳稳地坐着,完全没有追赶的意思。
一声门响,蓝醉推门而入:“不追啊?”
楚凌云笑笑:“追什么,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不过你既然来了,不如再陪我练练?”
蓝醉点头,却跟着哼了一声:“我先跟你说好,你若再用绝杀,小心我跟你绝交。”
楚凌云很委屈:“是你先出绝招的,能怨我吗?”
片刻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从书房中传了出来,离的不远的端木琉璃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什么时候等她学会了绝杀,也找那两个人比划比划去。
第二天一早,当楚凌云和蓝醉出现在饭桌上的时候,不但各自顶着两个黑眼圈,而且楚凌云的左脸和蓝醉的右脸都高高肿起,偏偏两人还一脸若无其事,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英俊的人,看上去异常滑稽。
秦铮和邢子涯不敢太过明目胆,各自忍笑忍的双肩颤抖。端木琉璃自然无所畏惧,看了两人一眼,她似笑非笑:“这是《身无彩凤双飞翼》里的哪一招?不是说打人不打脸吗?难道这招叫做专打脸?”
“哈哈哈哈……”
那边的师兄弟两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各自前仰后合,捶胸顿足。楚凌云转过头,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二人顿时打个冷战,拼命想把上扬的嘴角拉下来:“好好好!不笑,不笑,我们没笑……”
“琉璃,他欺负我。”楚凌云吸吸鼻子,满脸可怜兮兮,“说好了不用绝招的,可是还没打几下,他就用出了看家本领,一巴掌就拍到我的脸上了!”
蓝醉冷笑:“你没用看家本领?那我这脸怎么肿的?”
端木琉璃瞅了他们一眼:“行了,吃饭吧!一人挨了一下,谁也不吃亏。”
蓝醉摸摸肿起的脸颊,幸灾乐祸地看了楚凌云一眼:活该。
楚凌云同样摸着伤处,回了他一眼:要你管。
饱饱地吃了一顿,楚凌云放下碗筷,笑得见牙不见眼:“各位,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记清楚了吧?”
众人齐齐点头:“清楚。”
“很好!”狼王大人大手一挥,“出发!”
嗖,饭桌上已经只剩下了夫妻两人。楚凌云咂咂嘴:“不错,轻功都有进步。琉璃,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
端木琉璃笑笑:“我不是放一百个心,我是放一千一万个心。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允许,不管任何人,就算他把整个世界都毁了,也伤不到我一根头发。”
楚凌云唇线一凝,继而笑的很美:“琉璃,这话我真爱听,虽然很有几分吹牛之嫌。”
端木琉璃不由打趣:“哟!不可一世、狂傲无人能及的狼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自从有了你之后。”楚凌云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原本我的确以为自己聪明得很,可是想想一直以来你做的这些事,我才发现原来你才是最聪明的。”
怕他太过失落,端木琉璃忙温柔地笑笑:“那怎么能比呢?我那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谋。”
楚凌云失笑:“我们确定还要继续这样互相吹捧下去?正事不做了?”
“当然要做。”端木琉璃的笑容里隐含着几丝锐利,“这是大战前的放松,很有必要的。”
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为无名进行第四期手术。当无名进入手术室,端木琉璃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见他进来含笑点头:“坐吧,不过不着急,手术之前,有件事咱们必须谈一谈。”
无名原本面带微笑,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端木琉璃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不由目光一凝,隐隐预感到有什么事似乎不对了,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王妃,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虽然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诗雨不动声色地往无名的身后靠了靠,端木琉璃依然面不改色,浅浅一笑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今日是最后一次手术,而且是最关键的一次,一着不慎便会前功尽弃,你的右手会比之前更加糟糕。”
无名含笑点头:“是,王妃已经说过,怎样呢?”
端木琉璃依然浅浅的笑着:“如果此时停止手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你可以找别的大夫替你完成,但最终的效果绝对不会让你满意。”
无名安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端木琉璃绝美的脸,片刻后他淡淡地挑了挑唇:“我明白了,王妃想要什么?”
不明白才有鬼了,这几句话分明就是*裸的要挟。
端木琉璃竖起了一根手指,笑得十分温和,如果忽略她眼中的锐利:“一个名字。”
无名的眼神微微一变:“我的名字?原来王妃也怀疑我此来是另有目的?”
“那不是怀疑,是事实。”端木琉璃微笑,“你若非另有目的,不会隔三差五就躲在屋顶上,偷窥我们家凌云。”
此言一出,无名的目光瞬间一凝,站在他身后的诗雨更是唇角一抿,已进入全面警戒状态!
尽管如此,端木琉璃却面不改色,依然浑身轻松地坐在原处:“我在乎的人本就不多,凌云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若欺之,我杀人,天若欺之,我逆天!所以你可以另有目的,但你的目的最好离凌云远一些。”
这几句话听在耳中,无名只觉得说不出的荡气回肠,只是怔怔地看着端木琉璃,一时竟有些痴了。
端木琉璃却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冷锐:“怎么,不相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娇滴滴的弱不禁风,只能任人摆布?那么你可以试试劫持我要挟凌云,好更快达到你的目的。”
无名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没错,是可以更快,不过是更快的找死,我才不会上你得当。而且我看得出王妃绝对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至少我没有把握一招将你制住,而只要我一招失手,背后整个空门便全部露了出来,就凭狼王的本事,绝对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狼王,你还不进来?”
至少这一点,无名还是看的很准的。端木琉璃毫无内力,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毫无攻击力。在如此面对面的情况下,她的近身搏击术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对她而言几乎是无人可比的优势。更何况在楚凌云的守护之下,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无名则必须在面对她的情况下,时刻提防楚凌云的攻击。如此一来,优劣立现。
一声门响,楚凌云已经背着手走了进来,满脸遗憾:“居然被你识破了,我还想趁着你对琉璃动手的时候对你下手。”
随后而入的是蓝醉,而且一进门他的目光就直接锁定了诗雨,更是不言不语地走到她的面前站定,摆明了要跟她死嗑。
诗雨苦笑,忍不住抚额:“蝙蝠公子,我没得罪你吧,你放过我行不行?”
蓝醉神情平静:“我只是看着你而已,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什么也不做。”
诗雨咬了咬牙,突然转头看向无名:“对不起了,主子,你自求多福,我帮不了你!”
到了这一刻,无名反而完全放松下来,他以手支颌,笑容可掬:“狼王,这是你的主意吧?你特意挑在这手术关键期动手,让我翻脸不行,不翻脸也不行,是不是?”
楚凌云大刺刺地点头:“没错,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舍得浪费。虽然琉璃觉得有些不地道,但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结果,不管过程。”
无名叹口气点了点头:“所以我就说,还是王妃更讨人喜欢。”
楚凌云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凌厉的光芒,周围几人甚至已经觉得杀气翻卷,无名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开心:“我说的是实话,不服你咬我啊!”
众皆无语:这风格,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狼王,都有够无赖。
楚凌云看着他,一眨眼的功夫已笑得温温柔柔:“琉璃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的名字?”
无名越发得意,翘起了二郎腿:“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猜呀!你要猜对了,我绝不否认就是。”
楚凌云唇线一凝,接着淡然一笑:“我第一次看到蓝醉的时候曾经说过,想不到在这玄冰大陆上,除了地狱门主段修罗之外,还有我估不透武功深浅的高手。”
此言一出,无名所有的动作都有了片刻的停顿,接着却只是眨了眨眼睛:“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说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如今又出现了第三个你估不透的高手,也就是我?”
楚凌云笑笑:“我一向很喜欢吹牛,但是我敢说,玄冰大陆上没有那么多我估不透的高手,所以你不是第三个,是第一个,而蓝醉是第二个。”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无名其实是“一门三阁”中的一门,也就是地狱门的门主,段修罗!
也就在他这几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无名的气质突然变了,原本一直温和的眸子里更是光华流转,一看便知是个绝顶高手!
楚凌云挑唇:“怎么,想否认?”
无名淡然一笑:“我说过,如果你猜对了,我绝不否认,现在,我不否认。”
原来,他果然就是段修罗!一门三阁五教七大派,地狱门高居榜首,其实力可见一斑。身为地狱门的龙头老大,段修罗的武功深浅究竟如何,只怕没有人知道!
不止如此,在此之前其实还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段修罗究竟是男是女,是肥是瘦,更没有人知道他容貌如何,姓甚名谁,段修罗也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神秘的地狱门主,更像一个无形的存在,甚至一度有人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个人,还是只是地狱门下的弟子编造出来,用以震慑世人的!
而今天,这个无形无影的神秘人物居然在琅王府出现了,端木琉璃只想说,狼王,你好大的面子。
静了片刻,无名……不,段修罗突然笑了笑:“各位丝毫吃惊的意思都没有,果然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楚凌云早已站到了端木琉璃身后,淡然一笑:“若不是已经猜到了,怎会这样招待你?其实你的身份并不难猜,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发现掂量不出你的深浅,在我脑中出现的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段修罗点了点头:“佩服,如此说来,我还是来得太轻率了,倘若我把自己的功力封住一些,让狼王一眼就看出深浅,或许更容易隐瞒身份。不过我虽这样想过,却又怕你看出我功力不深是因为暂时被封,反而更容易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这样来了,却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一点,到底还是成了破绽。”
楚凌云瞬间笑得有些得意:“不错,我能想到你是段修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功力太高。”
“这个破绽就不算小了好不好?”段修罗不由叹了口气,“狼王的武功独步天下,功力比你更高的本就屈指可数,就算用排除法,也能想到是我了。”
楚凌云眼中瞬间掠过一道锐芒:“那你还来?是想让琉璃治好你的手之后,再按照雇主的要求杀了我,或者是琉璃?”
别忘了,地狱门是玄冰大陆最大的杀手组织,甚至因为它的存在,其他杀手组织已渐渐消失无踪,地狱门一枝独秀,门下高手如云,只要锁定目标,无不手到擒来。
所以连地狱门主都亲自驾临,当然是为了消灭锁定的目标,否则难道是想游山玩水吗?
当然话又说回来,要想对付楚凌云这样的高手,除非地狱门主亲自驾临,否则不管派多少高手前来都是徒劳。
能够被狼王推崇为天下第一高手,段修罗的身手可想而知。然而此刻身份虽然已经被揭穿,他却丝毫杀意都没有,反而笑得十分开心,仿佛一个偷糖吃被父母抓住的孩子。
摇了摇头,他含笑说道:“狼王误会了,我此番前来绝对没有一丝一毫伤害王妃之心,否则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楚凌云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段修罗便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是真的,我主要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请王妃替我治手,当然,顺便再来找你。”
楚凌云终于开口:“找我干什么?有人出钱买我的命,是不是?”
“是,不过我拒绝了。”段修罗含笑点头。
楚凌云挑了挑眉:“为什么?我说过你功力应该在我之上,未必不能得手。”
段修罗伸出了手指:“第一,你的命无价,他出的价钱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买不到。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根本杀不了你,何必自找麻烦。当然还有第三,就是我一直十分敬佩你的为人,一直有心结交,只可惜高攀不上你这堂堂皇子。我们虽然是杀手,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果是不该杀的,无论对方出多高的价钱都不会接,狼王就是其中之一。”
楚凌云又挑了挑眉,段修罗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你可以怀疑我的一切,但不必怀疑这些话。如果单纯论内功深浅,我或者的确比你高一点,但那并不是一切,不是我内力比你高就一定可以得手。”
楚凌云笑笑:“既然如此,就像琉璃说的,你为何隔三差五趴在我的屋顶上偷窥我?”
“因为我想试一试。”段修罗挠了挠头,无比认真地说着,“我想试一试如果我倾尽全力,有几分可能将你打败。不过很可惜,虽然我隔三差五就趴在屋顶上偷窥你,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无论任何时候,你浑身上下都没有丝毫破绽或空门,佩服,狼王果真名不虚传。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自问内功深厚,绝没有任何声息,照理来说,你根本不可能听到我的存在。”
楚凌云瞬间万分得意:“若单靠听,我的确不可能发现你的存在,不过可惜,有些东西不是内功深厚就可以掩饰的,别忘了,如今琉璃正在为你做手术。”
段修罗显然并不明白其中的玄机,不由眉头一皱:“什么?”
楚凌云抬手指了指他的手腕:“每一次手术之后,琉璃都在你的患处涂上了促进断骨愈合的药物。”
段修罗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手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却依然不解:“没什么味道啊!若是有,我早就闻到了。”
“有,只不过味道极淡。”楚凌云回答,“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味道,只是一种比较清凉的气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不过我受过琉璃的特训,当然能够觉察。”
端木琉璃本身对气息就异常敏感,之前因为有人故意用一种药物引发了楚凌云体内的寒毒,才让他险些一命呜呼。为防止再出现这种意外,端木琉璃便对楚凌云进行了嗅觉方面的特别训练,如今果然卓有成效。
段修罗的目光早已转向了端木琉璃,连连点头赞叹:“王妃果然好手段,居然连我都中招了。这么说我每次趴在屋顶,你都能够很快察觉?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不是摆明了拿我当猴耍吗?”
端木琉璃笑笑,接过话头:“你别瞪着凌云,这是我的意思。虽然表面上你的确是为求医而来,但你既然易容改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们便不能不有所防备。如此一来,至少凌云不会处于被动。”
段修罗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十分高明,原来从第一个回合的交手开始,我就已经输了,真是太丢脸了。”
一直沉默的诗雨突然冷笑一声:“活该,早就叫你别动那些歪心思,安安稳稳等王妃给你治好了手就卷铺盖走人,你偏不听,如今怎么样?自取其辱了吧?”
段修罗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好歹当着外人的面,你给我留几分面子。”
“你还想要面子?”诗雨依然不客气地冷笑着,“想要面子,就别做这种丢脸的事啊!如今把狼王给惹毛了,我看你怎么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