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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云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又忘了吗?你的姥姥……哦不,现在是我的姥姥了,你忘了她是来自什么地方了吗?还是你忘了她留下的那本宝贝?”
听到楚凌云的话,楚凌跃的脑中首先跳出了一个名字:谢冰瑶,然后又跳出了一本书的名字:《凤灵宝鉴》!
正是因为这七个字,他瞬间意识到楚凌云恐怕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想用心理战术取得优势,而是真的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
正因为如此,他瞬间又惊又怒:柳媚儿,难道你又骗了我?
当初他因为功力全失变成废人而受尽耻笑,更被所有人排除在了帝位继承者的行列之外。狂怒之下,他突然想起曾经听柳媚儿说过,有一种蛊虫可以用他的鲜血来饲养,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但饲养成功之后就可以把它的血全部吸到饲主体内,令饲主瞬间拥有几十年的内力,天下无敌!
但正如蓝醉所说,大凡修炼邪功者都容易遭到反噬。把蛊虫的血吸入体内之后,必须小心地将其控制住,否则毒血就会侵入他的大脑,令他失去理智变成杀人狂魔,不停歇地杀人,直到力竭而死。
正因为如此,听到他要修炼这种邪功,柳媚儿才会大吃一惊,并尽力劝说。只可惜楚凌跃已经听不进去,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练成神功,把所有皇子都打败,最后登上帝位,洗刷这个耻辱!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成了,却突然卡在这个节点上一直无法突破。谁知今日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突破了最后一关,帮助他炼成了号称天下无敌的神功。
发现这一点,楚凌跃简直欣喜若狂,本以为天下马上就要手到擒来,谁知楚凌云居然波澜不惊,将他的神功贬得一文不值,更说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怎不让他惊怒万分?
虽然如此,他却咬着牙冷笑了两声:“你姥姥是谢冰瑶又怎么样?你有《凤灵宝鉴》又怎么样?我这神功一旦练成,我管你什么姥姥还是奶奶,你们通通都是死路一条!”
楚凌云无所谓的笑笑:“死路一条是不错,不过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跃儿,你赶紧走吧!”楚凌跃还未开口,霜妃突然尖叫起来,“既然你神功已成,从这里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你赶紧走,不必理会我们!”
楚凌跃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满脸讽刺和嘲弄的笑意:“你们?我说过要理会你们了吗?你以为我不走是为了你们?可笑!哈哈哈!”
霜妃的脸上本已恢复了几分人色,又被这几句话击得比方才还要难看:“什么?你……”
“我什么?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楚凌跃依然语声冰冷,捡着恶毒的言词毫不留情地攻击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这个贱人!既然已经入宫,就该好好好守你的妇道,学人家偷什么情?告诉你,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爹娘,你们不配!你们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恨不得让父皇把你们大卸八块,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番话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霜妃的心上,很快把她扎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跃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无论怎样我是你娘……”
“闭嘴!我说了你不配!”楚凌跃的声音越发尖厉,简直有些不堪入耳,“没本事瞒天过海,就别找什么野男人!你若老老实实呆在宫中,我的父亲就是父皇,怎么可能是这么个贱东西!”
说着他刷地抬手指向了徐泽湖,徐泽湖居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一张原本惨白的脸也因为恼羞成怒而胀得通红:“你、你、你这个不肖子,居然这样说自己的亲生父母,你就不怕下地狱?”
“地狱?哈哈哈!我才不会下地狱,我要把你们所有人都送进地狱,从此之后这东越国就是我的了!”楚凌跃仰天狂笑,凄厉的笑声配上赤红的眼眸,居然令众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他疯狂之下突然出手。
霜妃原本也被他骂得满心恼怒,然而想到如今的一切的确都是她造成的,眼中的恼怒渐渐消失,再度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跃儿!算我求求你,你快走吧!你不是狼王的对手,何必白白送死?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你闭嘴!谁说我不是狼王的对手?”楚凌跃骤然停止了笑声,冷冷地说着,“你以为我会被他两句话就吓得不敢出手了吗?我这神功天下无敌,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说完他居然不再废话,手掌一挥向楚凌云当头劈了过去,但见他指缝间红芒闪烁,空气中的腥味也骤然浓烈了起来!
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楚天奇早已挥手命大内密探现身护驾,此刻楚凌跃一发动攻击,所有人立刻紧紧护在楚天奇和凝贵妃周围,神情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楚寒薇不懂武功,楚凌溪虽然会几手简单的功夫,自保都还不足,更何况是面对楚凌跃这样的高手?所以大内密探同时将这两人也保护了起来,其余皇子则各自凝神戒备在一旁观阵,随时准备出手帮忙。
“三皇嫂!你退后些!”楚凌飞早已飞身上前,将端木琉璃护在自己的身后,“放心,我会帮三皇兄的,绝不会让四皇兄伤害到他!”
端木琉璃笑笑,脸上平静得要命:“你才要放心,不但凌云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楚凌飞不由回头看她一眼:是了,三皇兄什么时候做过毫无把握的事?他既然已经决定今日揭穿一切,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四皇兄有通天之能,恐怕也是徒劳一场。
一念及此,他大为安心,只管盯着场中已经斗在一起的两人,以防万一。
楚凌云并不是说大话,因为就算楚凌跃练成了神功,也的确并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惊神掌施展开来,绵绵密密,但见漫天都是掌影,再配合着鹤双飞的绝顶轻功,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再看楚凌跃,仗着有神功在身,内力雄厚,一掌接一掌地劈向楚凌云,指缝间的红光已经化作了一道红线,威力同样不容小觑!但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根本防守多,攻击少。
当然,他并不是不想发动攻击,只是有心无力。楚凌云的招式并不花哨,只是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仿佛已经突破了人类可以达到的速度极限!明明看他一掌攻向了左方,可是不等自己的目光转过去,他的手掌已经在右侧出现,光是顾着抵挡已经左支右绌,还说什么反击?
众人见状,也已经看出楚凌云根本胜券在握,不由齐齐松了口气,脸上已经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谁知就在此时,楚寒薇突然感到胸腹间涌上了一股极为难受的感觉,不由抚着心口呻吟了一声:“母妃!儿臣好难受,想吐……”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便浑身一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凝贵妃大吃一惊,立刻蹲下身想要去搀扶:“寒薇你怎么了你?不好!有毒!快、快护着皇上离开此处!”
可惜已经迟了,紧跟着所有人便同样因为浑身发软而东倒西歪,同时纷纷惊呼了起来:“有毒!是谁下毒?”
坐在桌案后的楚天奇早已因为支撑不住趴了下去,辛苦地喘息着,眉头紧皱:“好恶心!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凝贵妃越发吃惊,不得不暂时扔下楚寒薇扑了过来,同时从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了他的唇边,“快!皇上!先把这颗药丸吞下,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
凝贵妃虽然不是用毒高手,但她好歹出身端木世家,为了自保,同时也为了救身边的人,一向带着这种药。
楚天奇更来不及多说,一张嘴将那颗药丸含入口中吞了下去。然而紧跟着,他便看到凝贵妃也因为抵御不住毒性的发作而浑身发软,不由急得大叫:“快!你也快把药服下!”
“臣妾没事!”凝贵妃挣扎着摇了摇头,“他们也都中了毒,臣妾先去救他们。”
说着,她居然摇摇晃晃地先把药丸送到了大内密探面前,几人立刻摇头:“不,公主和众皇子乃是千金之体,请娘娘先救他们!”
凝贵妃已经有些站立不住,却含笑摇了摇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什么千金不千金?何况你们守护皇上劳苦功高,自然该先救你们,快别多说了,来,先服下!”
众人闻言登时满脸感激,越发坚定地摇头:“贵妃娘娘一片心意,属下等感激不尽,但还是请娘娘先救皇子和公主,迟了便来不及了。”
“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令人恶心!”楚凌跃突然狂笑起来,“告诉你们,这毒你们是解不了的,乖乖下地狱去吧!哈哈哈……啊!”
正笑着,他突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砰”的一声狠狠撞到了墙上,口中立刻鲜血狂喷!趁着他因为说话而心神微散的一瞬间,楚凌云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前胸!
当初他一掌将蓝月白拍得肋骨尽折,哪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一瞬间,楚凌跃只感到胸口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腥,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要!跃儿!”虽然同样中了毒,看到这一幕的霜妃却忍不住厉声尖叫,“狼王,你不准伤害跃儿,听到没有?你快住手!”
一边喊着,她拼尽全力往这边爬了过来,口中不停地尖叫着:“跃儿,跃儿你没事吧?你快走!快走吧,求求你了!”
楚凌跃根本充耳不闻,当他不存在,只不过一时之间他哪里还能继续发动攻击,拼尽全力靠在墙上才勉强支撑着不曾倒下去,只能急促地喘息着,狠狠地瞪着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的楚凌云:“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楚凌云站定脚步,脸上带着温温和和的微笑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不相信呢?我已经说过,就算你练成了神功也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所做的一切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防备?”
楚凌云很无辜,因为他真的没有说谎。之前楚凌跃用下蛊这一招害过端木琉璃,而他的信条一向就是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次,所以才将那本《凤灵宝鉴》留在身边,闲来无事翻翻看看。以狼王的聪明才智,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将整本《凤灵宝鉴》烂熟于胸了!
端木琉璃也一向认为艺多不压身,何况她又是直接受害者,也对《凤灵宝鉴》十分感兴趣,同样曾用心研究过。那天两人一看到楚凌跃的变化,便同时觉察到了缘由,又怎么可能中毒?
到了这一步,楚凌跃就算不相信也不行了,喘息着说道:“想不到连这件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我真的很好奇,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楚凌云笑笑,刚要开口说话,原本还气息奄奄的楚凌跃却突然一挥手,满把暗器已经激射而去!
虽然两人距离很近,他又出其不意,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算小,但是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却都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同样的内容:不自量力。狼王的暗器功夫天下一绝,否则天狼从何而来?他居然对狼王使用暗器,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在此时,端木琉璃突然开口:“凌云,他要跑!”
果然,楚凌跃这一招只不过是想转移楚凌云的注意力,因此暗器刚刚出手,他便脚尖点地猛的往门口的方向窜了过去!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狼王。
唇角一挑,勾出一抹傲然天下的微笑,楚凌云潇潇洒洒地一挥手,便见楚凌跃刚刚发出的暗器突然转了个方向,瞬间全部向着他射了过去!
霜妃看得分明,立刻尖声大叫:“跃儿小心!”
不必她提醒,楚凌跃已经听到了那尖锐的破空声,本能地想要躲避。只是他方才已经被楚凌云一掌拍成了重伤,根本有心无力,虽然勉强躲开了一些,却仍然有一大半暗器瞬间没入了他的体内,令他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霜妃大惊,跟着一声惨叫:“跃儿!”
不过这声惨叫只发出了一半,她实在已经心力交瘁,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立刻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慢慢走到楚凌跃面前,楚凌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真的觉得,在我面前你跑得了吗?”
楚凌跃拼尽全力挣扎着,却已经爬不起身,反倒越发牵动了胸口的内伤,再度连连吐血:“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指望罢了!我只恨……柳媚儿又骗了我,她说神功练成便可……天下无敌。”
楚凌云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她倒不算骗你,因为你这邪功如若练成,虽然称不上天下无敌,至少足可让你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只可惜你再一次忘记了端木世家和凤灵教的渊源,便注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楚凌跃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不错,这一点的确是我疏忽了,当时我只是觉得既然可以天下无敌,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谁知……三皇兄,我还是那句话:这世间究竟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有很多啊!”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其中我最不知道的就是人心,人心,实在很难猜。”
这句话说得虽然简单,却是意味深长!楚凌跃显然也听懂了,不由愕然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他败局已定,方才楚凌云将暗器打入他的体内,看似随意,其实早已封了他浑身的大穴,令他半丝内力都使不出了。除了乖乖等候楚天奇的裁决,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愿再跟他多说,楚凌云转回身面对着楚天奇:“父皇,接下来的一切听您裁决。”
楚天奇的脸色万分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云儿!先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楚凌云摇头:“他不会有解药的,不过父皇放心,秦铮正在配制解药,很快就会赶过来。”
楚天奇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们用得到解药?”
“因为我们知道一旦真相揭开,四弟狗急跳墙,必定会使用邪功。”楚凌云淡淡地回答,“所以我让他不必跟来,配制解药要紧。”
楚天奇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口中却赞叹道:“原来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朕倒是白担心了,云儿,你又是大功一件!”
楚凌云依然笑了笑:“不,这件事能够真相大白,都是琉璃的功劳!”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楚天奇挥了挥手,命人将这一家三口带下去,择日处决。危机己解除,大内密探及其相关人等也都随后退下,御书房内只留下了楚天奇、凝贵妃以及他的三个子女和端木琉璃等几人。二十多年来,这一家人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团聚了,自然有无数的话想说。
其余人离开的时候想些什么不知道,但是至少,楚凌飞是真心为楚凌云和端木琉璃高兴,因为他一向认为唯有凝贵妃才配做楚凌云的母亲!
不多时,秦铮果然把解药送到,替众人解了毒。
楚凌跃练的邪功虽然威力不小,但他与邢子涯强强联合,要想解毒易如反掌。所以楚凌跃以为他承受巨大的痛苦练那邪功、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空想罢了。只要有狼王在,他苦是苦尽了,永远别想甘来。
虽然楚凌溪和楚寒薇也开心得抓耳挠腮,但在所有人之中最最惊喜的还是凝贵妃。知道除了端木琉璃之外楚凌云从来不与任何异性接触,她很知趣地拉着他落座之后就收回了手,只是目光牢牢地锁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个不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就像一朵怒放的花儿。
狼王大人一向从容淡定,号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此刻面对她热切的目光却着实有些受不了了,突然一把拉过端木琉璃挡在了自己面前:“你要看,看琉璃,她比我好看得多!”
“凝脂,你这是有点儿过了!”楚天奇笑呵呵地开口,“若非云儿是你的儿子,朕可真就要吃醋了。”
凝贵妃这才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含笑说道:“有什么办法,臣妾高兴嘛!皇上您都不知道,之前一直以为云儿是霜妃的儿子,臣妾可羡慕死了。不过,不知道臣妾配不配做云儿的母亲。”
“你不配。”楚凌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三个字,所有人不由一愣,便听他老人家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还有谁配?”
端木琉璃满脸黑线:“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会出人命的!”
凝贵妃立刻抬手拍了拍心口,满脸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看着楚凌云得意洋洋的样子,端木琉璃实在很想打击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便哼了一声说道:“你美什么?还不快问问你配不配做姑姑的儿子啊?”
楚凌云收起了满脸的不正经,淡淡地微笑着,可是他的微笑却偏偏透着一股令人心醉的暖意:“肉麻的话我只有对着琉璃能说出来,所以我只有一句话:你刚才说羡慕霜妃,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四弟。所以此刻,应该轮到别人羡慕我了。”
凝贵妃的眼中瞬间满是惊喜,令她的整个脸庞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云儿,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楚凌云点了点头,楚天奇已经接着开口,语气中充满愉悦:“其实最高兴的应该是朕,因为朕总算没有失去你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儿子。你不知道,当朕以为你是霜妃与别人私通所生有多么痛心、失望,不过幸好这颗明珠还是朕的!对了,你方才说一切都是琉璃的功劳,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如何把真相找出来的?”
知道狼王最讨厌讲故事,端木琉璃便将事情经过捡要紧的说了一遍。楚天奇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末了忍不住赞叹道:“琉璃,你果然聪明绝顶,而且每临大事有静气,朕佩服!”
端木琉璃微笑摇头:“父皇过奖了,儿臣只不过从始至终都抱着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凌云出事,所以做起事来就有了动力,自然事半功倍!”
楚天奇赞许地点头,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朕也听得出来,你从头到尾都一直坚持云儿的确是朕的儿子,为什么?”
端木琉璃又笑了笑:“儿臣若说是因为看着凌云与父皇容貌相似,父皇一定会说是心理作用。所以当时儿臣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凌云是谁的儿子,他都是儿臣的夫君。这一点不会改变。所以儿臣并不是拼命想要证明他是父皇的儿子,只是想弄清真相。”
楚天奇点头:“琉璃,你的冷静镇定的确少有人及,有你在云儿身边,朕就更放心了。”
当下众人又交谈几句,楚天奇接着说道:“凝脂,你刚刚找回这失而复得的宝贝,朕知道你一定有无数的话想对云儿说,这便带他下去吧。”
凝贵妃答应一声,立刻与众人一起退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楚天奇长久沉默。
不可否认,此刻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因为就算楚凌云的确是他的骨肉,但如果他的母亲居然是与别的男子有私情的霜妃,他仍然会感到十分膈应,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如今这个尴尬已经不存在,楚凌云的生母居然是凝贵妃,他仍然会是原先那个光芒四射的不败神话,他的完美不曾受到丝毫影响,甚至比过去更完美。因为除了他本身的光芒以外,端木世家又给他添上了一道耀眼的光环。而这一点,恰恰是楚天奇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担忧。
比起他的担忧和顾虑,凝贵妃等人感觉到的只有越来越浓重的惊喜。
一路往她的寝宫走,楚凌溪越发像跟屁虫一般围着楚凌云转来转去,不停地咋咋呼呼:“三哥,原来你是我的亲哥哥,这实在是太好了!”
楚凌云笑笑:“我本来就是你的亲哥哥。”
“不,那不同!”楚凌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说的亲哥哥是指你也是母妃的儿子,实在是太好了!以后不管我怎么围着你转,别人都不会说闲话了。”
楚凌云依然微笑:“怎么,过去有人说闲话吗?都说什么?”
“说我存心不良啊,还说我是因为看着三哥本事最大,为了讨好三哥什么的。”楚凌溪哼哼唧唧地说着,“不过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说什么我就当没听到。不过现在我懂了,那是因为三哥你是我的亲哥哥,我当然看着你亲了!”
旁人的这些反应早在楚凌云的意料之中,他只是笑了笑:“对,不必理会。记住了,只要不会妨碍和伤害任何人,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不必太在意旁人的看法。”
楚凌溪连连点头:“是,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以三哥为榜样的,虽然我知道永远都比不上你。”
“不要跟我比,否则你会很累,我只希望你能活的这样简单就好。”楚凌云笑了笑,笑容中满含深意,“也幸亏你没有经历我生命中这些跌宕起伏,否则你一定会明白,简单平淡才是真。”
楚凌溪闻言,不由细细咀嚼起了这句话中的深意,越想越觉得大有道理。
而一旁的凝贵妃早已欣然地微笑起来:“说的好,云儿,我一直希望凌溪和寒薇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哥哥,因为你一定会给他们正确的引导,纵然无法让他们变得跟你一样出色,至少绝不会像跃儿一样走上歪路。我很高兴,如今这个奢望已经变成了事实。”
“你别夸我,像我这么尖锐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楚凌云笑了笑,早已握住了端木琉璃的手,“是琉璃告诉我,无论怎样的轰轰烈烈,到最后都会归于平淡,荡气回肠也不过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几人闻言都是心中一震,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端木琉璃,各自满脸钦佩。唯有端木琉璃在心中暗自汗了一把:这句话可并非我的原创,惭愧啊惭愧。
“哎呀,对了!”楚寒薇突然大叫了一声,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三哥是母妃的儿子,三嫂是舅舅的女儿,岂不就是说三哥和三嫂成了表兄妹?这可真是亲上加亲了!”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没错,还真是如此。笑声中凝贵妃接着开口:“我得写信给大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说话间几人都已经回到了寝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凝贵妃早已命人准备了酒菜,一家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谈。
说到派楚凌云夜闯珩王府去验证自己的猜测,端木琉璃突然问道:“对了,当日蓝醉曾经说过你的绝技有鹤霜妃,惊神掌,绝杀剑什么的,可是那晚我叮嘱你不要露了行藏,你好像说过天底下没有人知道你会用剑,当时我没来得及问你,既然如此,蓝醉怎么知道你的绝杀剑很厉害?”
楚凌云晃晃脑袋,得意地笑了笑:“我的绝杀剑是很厉害,但是此剑非彼剑,说的其实是短剑。”
端木琉璃恍然:“短剑?是不是类似于鱼肠剑那种?”
“聪明。”楚凌云点头,“所谓绝杀剑当然并不是那把剑的名字,而是指我的剑法只有一招,名字就叫绝杀。”
端木琉璃顿时满脸好奇:“只有一招?一招的剑法居然也能横行天下?”
楚凌云微笑,唇角的笑容说不出的霸气无双:“简单来说,招式虽然只有一招,但是变化不计其数,所以你别以为用的次数多了就会失效,我敢保证,就算我对同一个人用上十次二十次,他仍然不可能完全躲开。”
端木琉璃咋舌,冲着他挑了挑大拇指:“你牛。”
楚凌溪同样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当下又是好奇又是羡慕:“三哥,这一招既然这么厉害,你教我好不好?”
“好,你想学,我没问题。”楚凌云立刻点头,同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以你的天赋,学个七八年应该差不多。不过也正是天赋所限,即便你学会了,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剩下的一半便强求不来了。”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惊叫:“不会吧?七八年?”
七八年的时间学一招,而且学会了才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你这一招绝杀剑是有多难学呀?
“那我呢?我呢?”楚寒薇好奇不已,立刻凑过来点着自己的鼻子连连追问,“我学的话要多少年?”
楚凌云看她一眼,嗤嗤地冷笑两声:“你的话连学都不要学,不是说你比六弟笨太多,而是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心软,根本达不到绝的境界。”
楚寒薇顿时满脸不服气,抬手指了指端木琉璃:“你瞧不起姑娘家?那三嫂呢?她是不是也是连学都不用学?”
楚凌云笑笑,居然答非所问:“当年我完全学会这一招,用了一年。”
楚寒薇不解:“什么意思?”
楚凌云又笑了笑,加上一句:“琉璃如果要学的话,会比我快。”
短暂的安静之后,众人再度齐声惊叫:“不会吧?”
端木琉璃看了楚凌云一眼,浅浅地笑笑:“牛皮吹破了吧?你想夸我可以,但也不要吹的这么没边,谁信呢?”
楚凌云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然让事实来说话?琉璃,你看似温和恬淡,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绝,这招绝杀的精髓就是一个绝字,我简直怀疑它根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端木琉璃目光一凝,笑容却不变:“这事以后再说,原本正在说你们的事的,怎么话题转到这里来了?”
众人原本也是随口一说,接着就将话题转回到了楚凌跃等人身上。楚凌云也不再多说,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琉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又吃了片刻,楚寒薇兴兴奋奋地端起杯子说道:“来,这么大的好事,咱们应该共同喝一杯。”
端木琉璃一边端起杯子一边含笑说道:“不错,这不但是一件大好事,而且对你来说还算得上双喜临门。”
“双喜?”楚寒薇反而有些不解,“我有了一个这样好的哥哥,这算一喜,那第二喜在哪里?”
端木琉璃微微一笑:“苏天宁。”
众人齐齐恍然,开心地大笑起来,凝贵妃更是眉开眼笑:“不错,双喜临门,来,干了这一杯!”
楚寒薇早已羞红了脸,脸上的喜悦根本无法形容。
楚凌云既然是凝贵妃的儿子,那就表示苏天宁的顾虑已经完全不能成为顾虑,她怎能不高兴?
如今的形势对楚凌云越来越有利,莫非就像楚凌扬当日所说的那样,属于他的劫难已经过去,属于狼王的时代正在来临?
这件事拖的时间已经够久,朝野上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实不宜继续拖延。第二天早朝之上,楚天奇便当众揭开了所有的真相,最重要的是为楚凌云验明正身。
为了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父子两人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了个滴血认亲。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众人早已惊呼连连,不少人更是眉开眼笑,总算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因为在他们心中,楚凌云这个不败神话就是东越国的保护神,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孽种,岂不就糟天下之大糕了?好在这个担心已经不存在,这可绝对是个值得放鞭炮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而霜妃与徐泽湖犯下这等罪行,已是罪无可恕,先将其押入死牢,秋后处斩!
面对他们的结局,众人虽然唏嘘不已,却无人敢替他们求情。毕竟居然敢给帝王戴绿帽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楚凌跃虽然是二人的私生子,但一直不知内情,原本并无过错。错就错在当他知道真相之后不但未曾及时禀报,反而意图继续隐瞒,并企图营救两人出狱。事情败露之后,更是妄图仗着邪功在身弑君篡位,这便同样罪无可恕,本应一起处斩。但因其修炼邪功未果,遭到反噬,已是时日无多,便将其与霜妃和徐泽湖关押在一起,了此余生。也算是帝王仁慈,还给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点团聚的时光。
至于霜妃和徐泽湖的家人,自然也都被牵连,依律法分别处置就是。
而这件事之所以能够水落石出,端木琉璃当居首功,所以帝王赏赐无数,一时羡煞旁人。好不容易寻回这颗明珠的凝贵妃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几乎要将她所有的金银珠宝全部赏赐给了端木琉璃。
端木琉璃无奈,按着她好说歹说,重点是强调琅王府内珍宝无数,她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凝贵妃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总之,这件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后续的影响当然不会那么快便消失,譬如京城的百姓,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
而尤其让他们感兴趣的是,琅王妃是如何在这看似无缝的天衣上硬生生地撕开一道缺口,把真相找出来的?
当然,就算再不解,他们也不敢跑到琅王府去问,只好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很快将端木琉璃说成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说她有一双神眼,只要随便一瞧便知道所有的真相……
“哟,怎么着?这次我又成了神仙,不是狐妖了?”听着苏天宁的转述,端木琉璃不由挠了挠眉心,“那下一次呢?我会变成什么?魔鬼呀?”
苏天宁忍不住失笑:“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不到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还会编排出什么。不过说实话,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猜测,琉璃,你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
“你就别起哄了,我有多少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端木琉璃笑了笑,“单就这件事来说,其实我只是会指手划脚而已,所有的事都是秦铮他们去做的,凌云还亲自出马了,世人不知内情才会如此猜侧。”
苏天宁也笑了笑:“可是在这件事当中最难的就是指手划脚,如果不是你思维缜密,思路清晰,所有人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该往何处使。至少如果让我来指挥,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调查。”
“行了,别捧我了,我要脸红了。”端木琉璃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你一大早跑过来,不是为了夸我这几句吧?应该是来给我们送喜帖对不对?”
苏天宁稍稍有些脸红,故意咳嗽了两声:“早着呢,哪有那么快?不过琉璃,我真的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告诉我事缓则圆,或许我就直接回绝了这件事,那么当我看到如今这结局还不得哭死?”
端木琉璃笑笑:“有些事是注定的,不管兜兜转转多少圈,该在一起的还会在一起。当然有些事也是人力不可改变的,不管做多少努力,不能在一起的还是不会在一起。”
苏天宁挠了挠头:“好深奥,值得细细品味。”
既然最大的阻碍已经不存在,苏天宁所说的还早就已经不是故意拖延,只不过是他要好好做一番准备,以最隆重的方式把最心爱的人娶回家来,一辈子相知相守。
苏天宁告辞离开,蓝醉也随后站了起来:“好了,你已平安归来,我也该走了。这几日鹊巢鸠占,想必狼王是不会介意的。”
“以后不要再叫我狼王,我又不咬你。”楚凌云看他一眼,那一眼中的温暖胜过阳光,“我觉得我的名字还蛮好听,没那么叫不出口吧?”
蓝醉的眼中也有明媚的温暖:“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凌云,告辞。”
看着他转身而去,狼王不满地直哼哼:“用不着连名带姓地叫吧?也太不客气了。”
端木琉璃笑了笑:“他是故意气你呢!其实根本感动得要命,就是不想让你觉得他肉麻。”
楚凌云撇撇嘴,接着说道:“琉璃,我也很佩服你,想不到你居然还是查案的高手。”
法医嘛,职业所需罢了。
端木琉璃并不曾多做解释,只是苦笑一声:“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其实我看得出你的确从来没有继承皇位的野心,但你有没有发觉如今的局势已经越来越将你推向了风口浪尖?”
“我早就处在风口浪尖了,包括你。”楚凌云微微一叹,“而且琉璃你没有发现吗?我会处在风口浪尖,其实主要是因为你在背后的推动?”
这话似乎并没有错,她让楚凌云恢复了正常,这无疑是前提。接着与他联手扳倒楚陵扬,又设计成全楚凌飞,让他死心塌地地成了楚凌云的强助。如今又揭穿了楚凌跃的身份,让楚凌云找到了真正的亲人,原本就无心皇位的楚凌溪更因此表示会全力支持他接手东越国的江山。下一任的帝王会是谁还用得着猜吗?
叹了口气,端木琉璃点头:“我承认如今的局面与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你知道,我从来不曾想过让你去继承什么皇位,我只是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谁若敢来,我就敢灭了谁。”
楚凌云微笑:“虽然我们都没有那个意思,但看在不明内情的人眼中,必定会以为我是在不择手段地铲除异己,残害兄弟,不惜踩着他们的尸体往皇位上爬。”
端木琉璃挑了挑唇:“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纵观玄冰大陆上的风云变幻,有几位皇帝的双手是真的不沾血腥的?有多少人不是踏着尸体坐上皇位的?通往皇位的路铺满的从来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鲜血和尸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的是被人冤枉了。”
楚凌云沉默片刻,一甩头说道:“无所谓,你忘了吗……”
“笑骂由人不表态。”端木琉璃微笑,“功过自有后人说。”
“果然还是你最懂我。”楚凌云笑笑,眼中却掠过一道冷芒,“不过事情居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想有人要坐不住了。”
端木琉璃抿唇,突然微笑:“虽然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你说的是谁了。”
楚凌云点头,忍不住叹口气:“我早知道瞒不了多久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真正的对手还在磨刀。”
端木琉璃笑笑,什么也没说。
夜色深沉。
一座外观毫不起眼的两层小楼内,桌上的烛火散发出昏暗的光芒,越发将那张鬼面具映照得阴森恐怖。不过面具遮不住他眼中冰冷而愤怒的光芒,更有一丝隐隐的焦躁不安。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房门才被人推开,燕淑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主人,百姓所说的一切的确是事实……”
砰!
一声巨响,鬼面人已经狠狠一拳捶在了桌面上,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该死的!”
燕淑妃不敢再开口,垂首站在一旁。鬼面人倒是接着就控制住了自己,冷声说道:“既然已经是事实,就不必再理会了。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呢?为何珺王突然频繁地往琅王府跑,可曾查出缘由?”
燕淑妃越发不敢抬头:“属下无能,还不曾查到什么。”
这个回答显然也在鬼面人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冷冷地看了燕淑妃一眼:“别一个劲地盯着琅王府,依狼王的精明,你以为你能查出什么?多注意注意珺王府的动静,或许会有所收获。”
燕淑妃立刻点头:“是,多谢主人的指教!”
鬼面人暂时没有开口,眼中闪烁着恼恨不已的光芒。片刻后,他突然咬牙说道:“端木琉璃,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本来以为所有的计划都可以暂时中止了,谁知道……”
燕淑妃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小心问道:“主人的意思是,我们要继续之前的计划吗?”
鬼面人居然摇了摇头:“端木琉璃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之前的计划恐怕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立刻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尽快赶到这里与我会合。”
知道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谁,燕淑妃立刻点头:“是,主人!”
行了一礼,她转身退下,鬼面人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片刻,突然一声冷笑:你说同样的招数对你没用是不是?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咱们走着瞧!
吐出一口气,他走到床前盘膝落坐,开始修习内功。之前他刺杀端木琉璃不成,反而被她趁机下了剧毒鬼见愁,不但受了那么久的折磨,更重要的是功力大大受损,让他空自恼恨了半天。幸亏几年来一直在秘密修练,只要尽快功德圆满,何愁大事不成?
练功是急不得的,练成之后威力越大,练成之前付出的就必定越多。他可不是楚凌跃,为了急于求成就去修练那些邪功,到时候不但害人不成,反而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不多时,几缕白气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渐渐的,白气越来越浓,居然宛如洗桑拿。不知过了多久,白气渐渐淡去,鬼面人才深吸一口气起身下了床,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面具下的眼中折射出诡异而阴冷的光芒。
楚凌云的事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端木琉璃总算可以安心为无名做手术了。好在之前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重新进行了规整之后,她派人去客栈把无名请了过来。
接到消息,无名立刻带着侍女上门。双方见面,互相寒暄见礼之后他才满脸惊奇地说道:“王妃,如今城中那些关于狼王真实身份、以及王妃还原狼王真实身份过程的传言,是真的吗?”
端木琉璃微微一笑:“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大体不差。”
无名越发满脸惊奇:“想不到居然会有如此之事!如今东越国的百姓已经将你们当作神仙膜拜了!”
端木琉璃又笑了笑,倒是不怎么在意:“过奖了,为我夫妻二人的私事耽误了给你治病,真是过意不去。”
“王妃这是说哪里话来?”无名立刻连连摇头,“冒昧打扰已是不该,何况在两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本已足够过意不去,岂敢再做他想?”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开始第一次手术。”
“手术”这个词无名上次就已经听端木琉璃说过,倒不觉得如何新奇,只是依然愣了一下:“第一次?王妃的意思是说这样的手术还要进行好几次吗?”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你的手腕状况比较严重,一次手术是不可能痊愈的,必须得分期进行,慢慢将变形的地方矫正过来。因此之前我才说过程会比较漫长,怎么,有其他的事吗?”
“那倒没有。”无名摇了摇头,“只是如此一来,我势必会耽误王妃更长的时间,这……”
“有什么关系?”端木琉璃微微笑了笑,“你既然千里迢迢找上我,总算与我有缘,何况我既然治得好,又岂会吝惜一点时间和功夫?不过有一点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无名立刻点头:“商量不敢,王妃请尽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必定尽力。”
“不必紧张,不需要你万死不辞。”端木琉璃摆了摆手,“只是你的手术不但需要分期进行,而且我必须随时观察术后状况,你若继续留在客栈,未免诸多不便,能否请你移驾,暂时住在琅王府,等手术完毕之后你再离开?”
无名闻言,顿时显得有些为难:“我本是为求医而来,无论王妃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但我毕竟是个外人,若是住在琅王府,怕是会给二位添太多麻烦。”
端木琉璃含笑摇头:“咱们琅王妃府虽然不大,但找出十间八间空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顶多就是一日三餐备些粗茶淡饭而已。之前你付的定金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嫌不够,难道还不够支付这点住宿费和伙食费?”
无名显然也是不俗之人,略一沉吟之后便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总之,此番注定要麻烦两位,以后两位若有差遣,但请开口。”
此事己定,端木琉璃起身带着无名和他的侍女来到了手术室,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让他躺到了手术台上:“断骨之痛并非常人可以忍受,喝下麻沸散之后你便会昏迷过去,不必承受那样的痛苦,有……对了,你可曾为这位姑娘重新取个名字?”
“有!”无名点了点头,“那日回到客栈之后,我们便每人想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字,最后凑成了一个名字,叫做诗雨,诗文之诗,下雨之雨。”
“诗雨?”端木琉璃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果然是个好名字,比无名氏强多了。我刚才是想说,诗雨姑娘身手不凡,有她守护,你可放心喝下麻沸散。”
无名微笑:“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即便没有她守护,我也信得过王妃。只是万一王妃在手术过程中有需要我做出抉择的状况,如果我昏迷不醒,诗雨恐怕不能代表我的意见。”
信不过就是信不过,何必说的这么好听。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也不去揭穿他:“那依你之见呢?”
无名又笑了笑,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瓶子放在桌子上:“这些年为了治病,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有一个大夫曾经说过,我这手要想恢复正常,必须伤筋动骨,所以会用到麻沸散。为了防止我方才所说的状况出现,我花费重金弄到了这种药水,只需涂抹在手臂上,整条手臂便不会有丝毫感觉,其他部位却不会受到影响。”
局部麻醉呀,果然厉害!端木琉璃忍不住咋舌,继而展颜一笑:“既如此,那就好了,我们立刻开始。”
做好准备,端木琉璃将瓶中的药水涂抹在了需要做手术的部位。片刻后,确定麻醉效果达到了预期的程度,她拿起手术刀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
尽管诗雨是江湖中人,早见惯了杀戮和血腥,但当无名的手臂上冒出鲜血的那一刻,她居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几乎有些不敢直视。
因为只是局部麻醉,无名的神智无比清醒,虽然手臂上的确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但亲眼看着端木琉璃拿着各色各样的“暗器”在他的手臂上敲敲打打,连捶带砸,他同样有些头皮发麻,只瞧了片刻便不自觉地扭开了头。
端木琉璃丝毫不受二人的影响,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为他做着手术,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地眨动一下,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名的头已经转了回来,只是目光早已被她线条柔美的侧脸吸引。他突然发现,沉浸在手术当中的端木琉璃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发生了悄悄的改变……
“你在看我?”觉察到他的注视,端木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转回了目光,“有事?或者是觉得疼?”
无名明显地吃了一惊,本能地移开了视线:“不,不疼,没……没事!”
端木琉璃不再理会他,所有的心神立刻便重新回到了手术当中。无名唇线一凝,一直到手术结束都不曾再看她一眼,仿佛生怕被人误会。
守在一旁的诗雨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底深处有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瞬间消失无踪。
经过一番奋战,第一期手术终于圆满结束。将一切收拾妥当,端木琉璃顾不得擦一擦满脸的汗,含笑问道:“觉得怎样?”
“很好,多谢王妃!”无名慢慢坐起身,满脸感激的微笑,“不过药性还没有退,麻麻的。”
端木琉璃点头:“等药性退了,你会感到十分疼痛。不过这种药副作用比较大,你最好忍耐着些,不要依靠这种药来止痛。”
无名立刻点头:“是,我记住了,多谢王妃提醒。王妃忙了这半天,必定十分劳累,快回去歇着吧,诗雨会照顾我。”
端木琉璃答应一声,又叮嘱了诗雨一些注意事项:“手术刚刚完成,还不知有没有不妥,你二人先留在此处,等我去换身衣服再回来瞧瞧,不必急着离开。”
二人点头称谢,一直目送她走远,无名的目光仍然不曾离开,便听诗雨哼了一声:“主子,您该回魂了。忘了当初天上阁主蓝月白这般盯着琅王妃瞧个不停的时候,狼王是如何报答他的了?”
“没忘!”无名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我的功夫比蓝月白好得多,就算狼王用暗器袭击,我也可以完全躲开,不会破相。”
诗雨一声冷笑:“仅仅是用暗器袭击那么简单吗?你就不怕他用爪子撕碎了你?”
无名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你的主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诗雨看了他一眼,冷笑不止:“奴婢无礼,主子您恕罪。不过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主子您注意,狼王的人,轻易动不得。”
她故意将主子两个字咬得非常重,其中的讽刺意味傻子才听不出来。不过无名却并不介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说过要动狼王的人了吗?你着什么急?”
“没有最好。”诗雨继续冷笑,“既然主子您心中有数,那奴婢就不多说了!”
说完她果然住了口,无名也不曾再开口,只不过从他那双眼眸中便可以看出来,什么也不说并不代表什么也不想。
不多时,沐浴完毕的端木琉璃已经换好衣服,重新回到了手术室。麻药的药性已经褪去,疼痛渐渐袭来,看到无名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含笑开口:“怎么样,是不是痛的厉害?”
无名微笑:“还好,是有些痛,不过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上前替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一切正常,便接着说道:“接下来你只管好好休息,等我认为可以进行第二期手术了我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用这只手作任何事情。”
无名连连点头答应,此时他看向端木琉璃的眼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丝毫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