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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笑意缓缓漾开来,“这些跟我说没用。自觉有过失,对不起我祖父在天之灵,开祠堂忏悔即可。我是晚辈,总不能当面斥责长辈有眼无珠,竟险些让我迎娶品行不堪之人。”
“……”老夫人给噎得差点儿变色。他说的好听,不能当面斥责,该说的话却已说了。
辛妈妈愣了愣。以为袭朗再怎样也要动怒责问老夫人几句的,却不料,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我娶的是谁,谁与我有关。不相干的人,别说品行败坏,便是横尸街头,也与我无关。”袭朗和颜悦色的,“还有别的事么?”
“你这样想就对了,的确是,与你无关的人,说来无益。”老夫人又挂上了慈爱的笑容,“我们就说说你的枕边人。你可千万别以为她年幼无知,那可是个鬼机灵,最会瞅准时机捞好处。知道她为何明知是为你冲喜还乖乖嫁过来么?她可是跟娘家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生都花不尽的一笔银子才应下了这门亲事。”她抬起一手,手掌一个翻转,又对袭朗颔首一笑,“起码有这个数。”
“是么?”袭朗扬眉轻笑,“若真如此,她当得起机灵二字。”
“这话我可不敢乱说。”老夫人笑眯眯的,“特地与你提起,也是提个醒儿,帮她看管好那么一大笔梯己银子。便是心思再机灵,不见得能打理好手中的产业。”
袭朗却是一摆手,“那些我不会管,至多是提醒她一句,别被有心人惦记上。”语必,笑微微凝视着老夫人。
他笑得和煦,目光却让老夫人心里发寒。她嘴角翕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气氛便这样冷了下去。
正是这时候,大夫人宁氏不顾下人阻拦进到门来,面上则是笑吟吟的,“下人要我等,可我赶着请示之后好示下,实在是等不了。”说着话给老夫人行了礼,随即才看向袭朗,“哎呀,老四也在啊,是不是耽误你们说正事了?”
袭朗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只是闲话家常。”
“这种天气,你要比平日难受十倍,乱走动什么?”宁氏不悦地道,“快给我回房去!”话是申斥袭朗的,却是说给老夫人听的。
袭朗颔首一笑。
“再有,”宁氏又想起一事,“你房里早点儿将火生起来吧,我已吩咐下去了。眼下不比以往,屋子暖和些,也少受些罪。”
明明是他因香芷旋才要早些生火,此刻宁氏却将这件事揽了过去。袭朗笑着称是,“多谢母亲。”
“真要谢我,就好生将养,别随意走动。”宁氏催促他,“快回去。”
袭朗看向老夫人。
宁氏一番插科打诨,完全让老夫人说不上话,到了这会儿,老夫人还能怎样,摆手笑道:“你母亲说的对,快回去吧。”
袭朗告辞出门,路上瞥见了含笑的身影。微一思忖,便知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失笑。回到房里,对上香芷旋那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见她眼底没了担忧,只有清浅的喜悦。
他命人摆好棋盘,唤香芷旋下棋时才道:“哪儿就需要你们帮我请大夫人了?”
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好不容易将养得快痊愈了,不想你再有反复。”他这情形,只要再起反复,怕就是要命的。
“别担心,不会再出岔子。”他说。
“你说我多事也随你。你现在最忌动怒,我为着一些传闻,不能不防患于未然。日后等你好了,我肯定不会多事的。”她说完,略一思忖,手里的棋子落下。却一直没听他说话,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忙看过去,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熠熠生辉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目光柔和而深沉。辨不出他的情绪,也从来是和他对视片刻便会败下阵来。她移开视线。
“你说那些传闻——”袭朗这才出声,“什么传闻?”
“我是指成婚前你伤势骤然加重的事,”香芷旋道,“原因我不清楚,只清楚你去了松鹤堂才那样的。”
袭朗微笑,“那些日子我心里有火气,难免冲动易怒,不能与平时一概而论。”
香芷旋的心真正落了地,“那就好。”随后又问他:“老夫人有没有故意气你?”
“没有。”老夫人兴许是那样打算的,可他真生不起气来。
香绮旋的事与他何关?不曾谋面的一个女子而已,总不能因为她曾可能嫁给他就高看一眼吧?硬要扯上关系,也只是现在的亲戚关系。
至于香芷旋趁机跟香家要银子的事,也是人之常情。现在香家的财产,都是香芷旋的父母在世时赚下的,她眼看着姐妹三个各奔东西,自己又前途难料,还不能要一笔傍身的银两?
老夫人试图用这些激怒他,只能证明已完全不了解他,完全不知道他不能被触及的底线在何处。
离家五年,他真的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而老夫人还是那样。
这样也好。是可喜之事。
两个人没再说这些,专心下棋。
下午,袭朗去了东小院儿见手下、会客,香芷旋留在房里抄了会儿经文,找出以前没做完的绣活来做。
近二三十年,南方出了几名鼎鼎有名的才女,南方官宦甚至商贾之家都更加注重培养家中女孩子饱读诗书,要是哪家的千金大字不识几个,是会被耻笑的,与北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认知大相径庭。
是因着这风气,香家老太太给三姐妹请了几名先生,让她们苦学琴棋书画,生怕她们一无是处嫁不出去,赖在家中吃一辈子闲饭。
三姐妹都受够了老太太的冷脸,巴不得整日跟先生相对,学得分外上心。
后来,老太太打起了京官的主意,听说北方人最重视女子的针线和持家的能力,忙又请了专人教三姐妹。
香俪旋和香绮旋打死也不肯学,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香芷旋倒还好,也是先生提点过她,说艺不压身,书读的再好也不过锦上添花,那些才女也不是只会吟诗作画不过日子的。她知道先生偏疼自己,说的必是实情,便因此正经学了三年多的针线、绣艺和算术,足够应付平常一些事了。
她出嫁前在绣一幅花开锦绣图,是要送给大姐的,到如今还差一大半没完成。大姐夫上进,迟早会带着大姐来到京城吧?姐妹总会再相见的。她这样想着,让丫鬟摆好绣架,搬来椅子,凝神刺绣。
临近傍晚,天气放晴,阳光斜斜射进室内,暖意融融。
香芷旋一坐就是这么久,肩颈都有些反酸,便起身来回踱步。到此时才觉得反常——她竟没觉得冷。
蔷薇走过来,递给香芷旋一杯热水,笑道:“您是不是觉出来了?火炕已经烧起来了。”
“是吗?”香芷旋立刻走到大炕边上,探手一抹,热烘烘的,不由纳闷,“这个……是怎么烧起来的?真是奇了。”
蔷薇道:“奴婢也说不清原委,反正暖和了就是好事啊。”
“这倒是。”香芷旋满足地叹息一声。
“含笑姐姐说,现在毕竟还不是严冬,大炕烧得太热的话,到了冬季您恐怕还会觉着冷。”
“嗯,是该如此。”慢慢来就好,要是屋子里太暖和的话,袭朗恐怕就要热得找扇子了。香芷旋这样想着,不由笑起来。
蔷薇又说起了新听说的事:“今日老夫人与大夫人又是闹得不欢而散。”
“哦?”
蔷薇继续道:“是为了三爷续弦的事,婆媳两个商量着怎样操办,大夫人的意思自然是循例操办,又是再娶,没道理大操大办,老夫人却是不依,说三爷最是孝顺,便是再娶,也不能敷衍了事。大夫人就说老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谁不孝敬了?她膝下的孩子个个孝顺,老夫人就说谁不孝顺你心里不清楚?”
三爷的发妻三年前难产而亡,留下了一个孩子,续弦的事前不久才定下的,香芷旋听含笑提过一嘴,也是广东那边的人。
蔷薇一张脸笑成了花儿,“大夫人就掰着手指给老夫人数,说算来算去,也只有四爷这几年没在家中,可那不是为国尽忠光耀门楣去了么?还说老夫人要是认为这都是错,她也没话可说了,来日三爷的喜宴上再请亲朋评评理。婆媳俩就为了这么个话茬,争执了大半晌呢。”
香芷旋笑出了声,心里清楚的很,老夫人是心里有气拿大夫人撒气呢,大夫人却不吃那套,可不就争执起来了。
主仆两个正热热闹闹说着话,铃兰走进来,“四奶奶,何妈妈又来了。”
香芷旋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放下话了,不到万不得已别找她,总不能隔了一两日就过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