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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中途打通司音手机,焦急地问:“你在干嘛呢,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司音声音不见波澜,道:“在整理东西,刚刚没有听到,怎么了?”
前面安东扭头看他,说:“阿征,你冷静点。”
韩征真是不知道这时候还能怎么冷静,恨不得插两片翅膀一直飞进韩宅,问:“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在我家里?”
司音说:“没有,吃过饭就出来了,现在准备去机场。
“……””韩征一怔:“你今天下午就走?”
司音说:“不是,送人过去,到底怎么了?”
韩征松一口气,说:“没事,你在宾馆是不是,稍微等我几分钟,我一会就到——你先别走,知道了吗?”
挂过电话,韩征要安东调转方向,往司音所在宾馆开过去。安东一头雾水,问:“这才几点她就回宾馆了?”
韩征说:“不知道,见到她人再说。”
安东摇头,道:“你们俩呀,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看你还是把车再学着开起来吧,不然以后有点什么急事,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司机。”
韩征拧着眉心,说:“是该早点学起来。”
来到宾馆,司音果然在裴泽房间里打下手,易地重逢,同样还是这四个人,情况境遇却已经大不相同。
当初那点敌意已经化成青烟,裴泽仍旧不改温文尔雅地伸手跟两位打招呼,一直就没搭理过他的韩征总算给了一次面子。
安东记起那回冲突时的模样,不怎么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裴医生是吧,不打不相识啊,多多包涵。”
裴泽大方而笑:“说什么见外话呢,司音朋友就是我朋友。”
刚扶起的醋瓶子又被打翻,韩征斜着一双眼睛盯过去,安东偷偷摸摸在他背后掐了下,要他注意点影响。
安东自然熟,不过会就跟裴泽混得比谁都熟,问:“裴医生,你这就准备回去了,不再在我们这儿多留了?”
裴泽说:“不留了,诊所里一堆事情等着我,再耽搁就该闹翻了。”
安东啧啧称赞:“裴医生真是年轻有为,你在a国主要是看什么病来着?”
裴泽说:“心理方面的。”
安东说:“哟,这可挣钱,是按小时计费吧?”
肩上被人一拍,安东猛地回头,司音板着一张脸看着他,说:“八卦,你要有空帮忙将东西送楼下去,哪有光说话不干活的。”
安东连忙笑着去拿行李箱,裴泽抢过来一步说我自己来吧,安东拍拍她胳膊,说:“我来,司音都下命令了,谁敢不听?”
说着把箱子一提,居然纹丝不动,安东瞪着眼问里头是不是装了一个人,裴泽笑着说:“都是书,在国内找了不少好资料,不知不觉就买了一堆。”
司音过来帮忙,说:“你尽管往前拉,我在后面扶着不让它翻了。”
安东说:“行,这才对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阿征,你老这么看我干嘛?”
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最后留下韩征和裴泽两个大男人杵在房里,气氛尴尬中略带一丝辛辣的气味。
无话可聊,裴泽没话找话道:“你这两个朋友都挺热心的。”
韩征淡然地将裴泽一打量,说:“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他俩从小懒得连油壶倒了都不爱扶,能让他俩帮忙的绝对是少数。”
裴泽呵呵笑:“那是我荣幸了,待会儿更要好好谢谢。”
韩征一嗯。
裴泽蹲去地上,往箱子里不停塞衣服,陡然面前走来两管笔挺的西装裤,韩征声音自上而下飘来:“司音在你那看什么病?”
裴泽手下动作不停,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病。”
韩征道:“你说你是心理医生,她之前有过这方面的问题?”
裴泽说:“站在医生的立场,为了保护个人*,我不能向你透露来诊病人的信息。”
韩征这时候方才蹲下,与他面对面道:“那就请你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你也说了,司音是你的朋友,告诉你这位朋友的男朋友,不会违反什么道德吧?”
裴泽想了想,道:“韩翻,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韩征说:“这件事就这么让你难以开口吗?司音她的情况非常严重?不然你干嘛这么支支吾吾的。”
裴泽叹了口气,思量再三,说:“去到一个新的环境,是很容易有情绪波动的,做一些适当的纾解配合药物,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韩征说:“你是不是说她有抑郁症,或者别的什么病,我不太了解这方面。”
裴泽一笑:“放宽心,大家总觉得找心理医生就是有病,其实也许她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倾吐心中的不快呢。”
门外脚步声渐近,裴泽说:“好了,韩翻,不聊这事了,给她一点空间,别让她觉得自己被当成病人对待。”
韩征跟他交换眼色,很快起身,司音搓着手进来,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韩征揽过她肩膀,在她耳朵轻声道:“帮忙让你自己休息下,行吗?”
司音抬头冲他一笑,韩征低头蹭她鼻尖,安东捂着眼睛走进来,说:“注意影响,虐狗呢这是。”
***
裴泽顺利登机,进安检口前与司音热烈拥抱,临别感慨万千,还想在司音嫩白的脸蛋上亲上一口,被韩征截住,一把将司音搂进怀里。
安东凑近过来,指着自己半边脸道:“裴医生,你要实在想亲,就亲我吧。”
韩征跟司音将头一扭,异口同声:“不要脸。”
裴泽向大伙挥挥手中的机票,最后道别:“司音,有事就给我电话,不过算好时间,晚上费用翻倍。”
司音一凝眉:“就你话多。”
裴泽笑,一双内双的眼睛扫过韩征脸上时停了一停,很是语重心长地嘱托:“司音拜托给你了。”
韩征心领神会,却是不屑地一笑,道:“还用你说?”
送过裴泽,三人往停车场走,路过一间间门庭若市的餐厅时,安东迈不开步子,揉着空空如也一个劲抗议的肚子道:“阿征,咱们先吃饭吧。”
司音意外:“这个点了,你们还没吃饭?”
安东说:“没有,大中午的跑出去揍——”韩征给他使眼色,安东连忙改口:“出去办了件事,随后就马不停蹄地过来帮你送人了。”
司音看了看这两人:“不说拉倒,你们俩就会背着我玩些鬼把戏。”
安东求饶:“哪敢啊。”
三人随便进了家简餐店,吃饭的时候,韩征装作无意地问起:“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吃过饭没陪方姨坐会儿?”
司音说:“没有,裴泽急等着走,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就赶紧去了宾馆。”
韩征说:“没遇见什么人吧?”
司音问:“遇见谁?”
话说得弯弯绕绕,安东听得实在不耐烦,跟韩征眼神交流几回,再来盯着司音,说:“今天韩征他爸回来了,你们没撞见吧?”
韩征不说话,但紧张都写在脸上,吸溜几下拉面,含在嘴里嚼了半天。
司音将杯子里的吸管捋了捋,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没有看见,可能在我之后回来的吧,我不太清楚。”
韩征这才看她,一脸疑惑,安东帮忙问:“是吗,我之前听我爸说今天回来的。阿征怕你遇到心里不高兴,一路上直喊我踩油门去接你呢。”
司音笑:“没有遇见,真的。”
脑海里却有那辆车子驶入院里的场景。
面对面的两人都放了筷子,方琴连忙带她走去门外候着,刘叔先从车里出来,开了后座的门。
多年不见,韩仲韬老了许多,当年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如今两鬓斑白,身材较几年之前发福了不少,下车的时候居然需要刘叔稍加搀扶。
他一贯个性强硬,然而始终宽以待人,相由心生,因而老得并不难看,看到她的时候带着一点点笑意,说:“司音吗,你回来啦?”
韩仲韬请司音到书房说话。
他常年在外,时差混乱,年轻的时候,靠身体撑着,年纪上来之后,疲态尽露。没有打光和化妆,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他比屏幕上看起来老得多。
刘叔为他沏了一杯酽茶,经过她身边时,喊了一声“司音”,司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问:“韩先生找我有事吗?”
韩仲韬喝了一口茶,这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音说:“这事,韩先生会不知道吗?”
刘叔在一边劝阻,说:“司音,注意点说话的态度。”
韩仲韬抬手挥了挥,说:“没事,小孩子脾气……那你见过韩征了?”
这问题仍旧没有回答的必要。
韩仲韬叹了口气,说:“司音,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是要往前看的,别总一味地沉浸过去里。”
司音一阵好笑:“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韩仲韬道:“账都记在我头上,韩征他没有什么错,你要怎么怪我都可以,但对我儿子,麻烦你放他一马。”
司音翻了下眼。
“……那些事,你没有告诉过他吧?”
司音咬牙忍了又忍,这才冷笑着说:“你们已经把我毁了,还想要毁了他吗?”
韩征端着面碗喝了两口汤,手一伸,对安东道:“把醋给我拿过来。”
安东笑:“你那肚子里酿了一大缸,还要喝?”
司音端着调料壶往他碗里加了点,朝他微微一笑,问:“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