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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天才刚亮,莫浮箩便起了床。
换衣裳的时候瞥见桌上放的药膏,又低头看了眼腹部上的那道看起来有些狰狞的伤口,不由又扯出一丝苦笑。
原先在谒门的时候,新伤叠着旧伤,都不知落下了多少疤,自己都从未在意过。如今看着这条新出的疤痕,竟然有些难以接受。
最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心烦意乱?原先那个薄冷沉静的莫浮箩去哪了?
莫浮箩轻轻跳下地,将头发束好,理了理今日穿的一件水烟色长衫,便出了屋门。
“阿箩姐姐,你要去哪呀,天还没亮呢!”
雨翠跟小竹正在院子里洗着衣裳,雨翠见到莫浮箩出来,擦了擦手站起了身。
“我出去走走,一会回来。”
在崇山园里,莫浮箩最经常去的地方便是那片梅林。一大早走在这片林子里,心里的低落感仿佛消下去了不少。可没走出去多远,莫浮箩就感觉身后有一阵气息荡开,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在王府里也有人跟踪她?
“咳咳!”伊泽的脸微微涨红,仿佛又被人发现了什么尴尬的事一样。
“怎么一大早就能看见你?”莫浮箩靠在一棵树干上,斜睨了眼偷偷跟着自己的那个高大影子。
“莫姑娘,雨翠的事你查清楚了吗?”伊泽非但没有跟莫浮箩抢白,反而很是客气。
“嗯,没什么事,你还有事么?”
莫浮箩说的直接,搞得伊泽更加尴尬,他最是了解莫浮箩的性子,太过于冷,可眼下自己都厚着脸皮跟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个,莫姑娘帮我个忙吧?”
“何事?”
“那个,莫姑娘能帮我把这个给雨翠吗?”
伊泽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
莫浮箩眉头一簇,并没有接过。
“什么?”
“呃......”伊泽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说道:“我昨儿在街上看见这个玉钗,觉得挺适合雨翠的,就买了下来。”
“嗯?”莫浮箩不由细眉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兴味。慢慢抬起手,将木盒接了过来。
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果真躺着一支玉钗。看成色还算不错,至少比之前关紫“丢的”的那一支要好很多。
“啪嗒”一声,莫浮箩又将盒子盖上递回了伊泽,轻轻捻了捻盒上那朵花纹,清冷道:“这东西不错,但是你得自己送。”
“可是......”伊泽有些为难地动了动嘴,还未继续多说,莫浮箩已将小盒子抛给了他,转身就走远了。
“哎!”伊泽重重跺了跺脚,粗声自语了一句:“这可怎么送啊?”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晃过,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雨翠不用再像前两日那样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的“藏”起了食物。
“我同你一起去。”莫浮箩跟着雨翠,两人很快便出了云秀楼。
雨翠是个嘴巴闲不住地,又是第一次跟莫浮箩出门,一走到街上就说个没完。一会跟莫浮箩说西边那家的糍粑做得正宗,一会又说东边那家饺子馅儿多皮儿薄十分好吃,说来说去都离不了吃的东西。
莫浮箩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说道:“你不是喜欢我上次买的那家点心么,等我弄到银子再去买给你。”
“阿箩姐姐,你怎么弄银子啊?”
“可以再找伊泽打一架,最近可是看他越发不顺眼了。”莫浮箩冷冷地抿了抿唇。
感受着莫浮箩的寒意,雨翠不由搓了搓手,才不觉得那么冷。
“其实,伊大人也不是看着那么不顺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嗯?”莫浮箩挑眉看向雨翠,眼光闪了闪,不由朝着雨翠一段逼近,“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啊?”雨翠嘴角抽了抽,往后一仰头躲过莫浮箩的直视,摆了摆手道:“才没有呢,阿箩姐姐乱想什么!”
“哦,走吧。”莫浮箩却也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雨翠吐了吐舌头,快走几步跟上莫浮箩,又在她耳边吵吵起来。
“阿箩姐姐,你看那里!”雨翠扯着莫浮箩的衣袖喊了一声。
“什么?”莫浮箩停下了快走的动作,顺着雨翠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静静落着一处古朴的宅院,两颗苍天大树在门前铺展开大片阴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正威风凛凛地耀武扬威。门前的地上很干净,显然是今日刚被打扫过,红漆木门紧紧关着,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罗宅”两字。
“这是?”莫浮箩看着雨翠收起了笑容,一双眸子呆呆地望向了那处宅院。没一会,她收起了痴望的目光,转过头朝着莫浮箩抱歉地扯了扯嘴角:“阿箩姐姐你看我,还叫着你看那边,结果就只顾着自己发呆了。”
“到底怎么了?”莫浮箩走近一步,都能清楚地看到雨翠那慌忙间吸回去的清泪。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吧,这里原先是我家。”雨翠再次转过头看向现在的“罗宅”,指着门两旁的大树,苦笑一声,说道:“看见了么,这两棵树都是我五岁时种下的,左边那棵叫小棕,右边那棵叫小绿。”
“树还有名字?”莫浮箩头一次觉得雨翠竟如此可爱。
“是啊,云秀楼门口那棵柳树也有名字,叫小扶。”
“小浮?浮箩的浮么?”莫浮箩目光开始有些转冷。
“是小心扶着的扶......”雨翠忙解释道。
“还有件事——”下一刻,雨翠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看向莫浮箩问道:“阿箩姐姐从未怀疑过我吗?”
“怀疑你什么?”莫浮箩习惯性地蹙了蹙眉,眼中的薄冷凉色跟着荡了荡。
“很多啊,比如我一开始为何来求你住进云秀楼。然后兰姨就发了病,接着就出现了杀手,后来你为了找我又被谒门的人威胁。最后,便是昨天你在街上看到我......”
“这么一说,好像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有点多。”莫浮箩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莫浮箩只说了四个字:“可是——从未。”
意思就是,从未怀疑过。
“为什么?”
“我见过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他们在我面前伪装不了。你不是那种人。”
莫浮箩朝着雨翠笑了笑,这笑容由浅逐渐变大,最后笑出了声。
雨翠头一次看见莫浮箩笑得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