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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尤歌露齿一笑,拿起一粒花生丢进嘴里,冲着莫浮箩扬了扬手:“你也尝尝。”
莫浮箩皱了皱眉,嫌弃无比。“这掺了脂粉的东西,我不吃。”
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手绢,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花蜜。
“李尤歌,你说的那个能解毒的神医,什么时候来给兰姨瞧病?”
李尤歌听着,并没有立刻回应莫浮箩,他慢慢拂过手中那块羊脂玉坠着的穗子,一下一下仿佛抓在莫浮箩心上,过了一好一会才出声道:“他如今未在通阳郡,几日后方回,届时本王会安排。放心,本王应诺之事,不会食言。”
莫浮箩停下擦手的动作,瞥了眼李尤歌,郑重道:“这样最好。”
“好了,吃饱喝足了,陪本王去个地方。”李尤歌说话间已将羊脂玉悬在了腰上。慢慢站起身,黑色纱衣从椅子上直直垂下,华顺如缎。他的长发今日高高盘起,不见如瀑之资,却显出几分若玉之色。
这幅样貌,这身气质,难怪那么多美人争相扑过去。
不过,莫浮箩却是未丝毫未受其惑。
“去哪?”她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
莫浮箩跟在李尤歌身后推门而出,发现柳珺儿竟然还在。
美人婷婷立在院中,初升的阳光打下来一束,照在她的发间,如同染上了层金子一样。
柳珺儿循声看过来,一眼便发现了李尤歌,瞬间换上一脸喜色,更显明艳动人。
“王爷!”柳珺儿几乎是小跑着奔到了李尤歌身前,朝他甜甜一笑,“你去哪啊,珺儿也去!”
“随便走走,你就不必跟了。”李尤歌声音很冷,说话间已经从柳珺儿身前走过。柳珺儿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莫浮箩停在屋门口未动,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几道心思闪过。
“浮箩,过来。”李尤歌发现莫浮箩没有跟上,前行的身子一顿,回头向她望了过来,抬起手朝着她轻轻挥了挥。
光下,黑色的轻纱婆娑微晃,映出几片斑驳。
莫浮箩不悦地了抿了抿嘴,心下一沉,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路过柳珺儿身边时,她那一对泛着水的眸子异常扰人,看着莫浮箩的眼神里有些怨和妒。
莫浮箩未显情绪地直接走了过去,可心里却被那对眼看得有点不舒服。
“你不用跟着了,看家吧。”李尤歌又朝伊泽摆了摆手,带着莫浮箩很快消失在了衍春阁门前。
两人并排走在王府内,路过的丫环小厮只顾得上躬身给李尤歌行礼,都忘了看清楚跟在他身边的青色长裙的女子是哪一位。
李尤歌带着莫浮箩拐进一条小径,两旁种满了竹子,浓浓密密的一片,将两侧的阳光遮去了大半。
莫浮箩跟在李尤歌身旁,脚下步子未停,心里却已将路线清楚记下。
“那个柳珺儿是干什么的?”莫浮箩的话在这僻静的小径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尤歌斜眼瞟了瞟身边的人,轻轻从唇间哼出一句:“怎么,你何时对别人的事感兴趣了?”
莫浮箩伸手扯了一片竹叶,拿在手里捻了捻,肃声道:“对于隐藏的敌人,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怎么?”李尤歌貌似来了兴趣。
“怎么?呵……”莫浮箩一记眼刀射向身旁之人,冷笑了声:“王爷拿我充盾挡箭,我分明在那箭里感受到了怨气。谁知哪天这怨气会不会转为杀气。我这是提前防范。”
“放心,她没你毒。”李尤歌转头看向莫浮箩,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可难说,她若是王爷的女人,我可不敢毒。”莫浮箩说话间已经手里的那片竹叶拿到眼前,原来,一片远看翠绿无痕的叶子,近处也会暴露那么多残痕皱脉。
“她是一位好友的妹妹,只是暂住在这里,本王跟她不熟。”李尤歌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引来莫浮箩的眸色一凝。
“不熟吗?”
“嗯,不熟。”
“那好友又是谁?神医么?”
莫浮箩的话幽幽传进李尤歌耳中,犹如竹叶蹭在脸上一样,有些痒。
“你如何知道的?”李尤歌驻了步子,饶有兴趣地看向莫浮箩。
莫浮箩慢慢将那片竹叶移到鼻下,轻嗅了嗅,嘴角扯出一道深意。“味道,猜的。”
“味道?”
“她身上有药香味儿。”
李尤歌甩了甩袖子,嘴里发出一声冷笑,“鼻子很灵,脑子笨了些。”
莫浮箩闻言,眼眸中的黑变得逐渐浓郁,嘴角紧跟着扯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
伸手将那片竹叶丢掉,抬脚跟上了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李尤歌。
这片小径的尽头竟然是一扇黑漆木门。
门上挂着栓,静静立在那。
“要出府?”
莫浮箩此刻才发现李尤歌竟然带她来到了王府里的某一处后门。
李尤歌不语,只是伸出手将门栓拨掉,一把推开了门。
屋外的阳光瞬间打进来,铺在莫浮箩脸上,感觉有些暖。
“知道了后门,你不怕我走?”莫浮箩问李尤歌。
“正好,你记下这里,以后方便帮我做事。”李尤歌却对莫浮箩交代了一声。
莫浮箩微微怔了怔,回道:“好。”
李尤歌点了点头,冷魅的脸上铺满阳光笑意,对莫浮箩的回应很是满意,“很好,本王喜欢你的直接。”
“走吧。”李尤歌又丢出两个字,率先跨出了门。
通阳郡早晨的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繁华依旧随处可见。
莫浮箩对于这种时刻冲击着自己的繁华,选择充耳不闻。
“到了。”
走了好一会,直到莫浮箩收起了心神,才看到视线所及的前方,现出一座环绕人声和人影的小楼。
“来来,快点压了压了!”
小楼前,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冲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群大喊地催到。
“这是哪?”莫浮箩看着楼宇的一角上挂着的名牌,是两个笔画复杂的字,可看了半晌,也没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琼楼。”李尤歌说完,便朝前快走了两步,没入了小楼前的一处人群里。伸手将一张一百两银票递向了那个吆喝的胖子,沉声道:“我压左凤。”
“您要压输还是赢?”
“当然是输了。”
“这位爷,那左凤与人对弈三场连赢三场,压他输您可要想好了。”
“那是自然”李尤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总共两百两银票甩给了胖子:“压左凤输。”
站在人群后方的莫浮箩,眼神凌厉地穿过人群直直射向琼亭中。
那里正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男子背脊稍弯,一头发白了一半。
另一个男子确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头发随意地编着个麻花辫搭在一侧肩上,半眯着眼,对周围的喧哗充耳不闻。
“看到了么,那个人叫左凤。”李尤歌不知何时已经走回到莫浮箩身旁,指了指那个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少年,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