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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的蜗居生活非常无聊,兽人们隔一天出去打猎一次,能带回来的猎物非常少,主要还是靠储备粮过活。
因为住的近了,竹昑做的美食香气总是遍布整个山洞,渐渐有胆大的繁衍者凑过来害羞的询问竹昑在做什么,竹昑都会大大方方的把方法一步一步的教给他们,赢得了越来越多的繁衍者们的好感,连带着他们家的兽人都对竹昑越来越有好感,如今的竹昑,再也不是那个人见人烦的珈兰,而米洛卡,却渐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他厌恶竹昑,却又不得不跟着一群繁衍者们夸奖竹昑,扭曲的微笑总是能给竹昑添加一点茶余饭后的笑谈。
直到有一天,兽人们照例去打猎,今天本来该轮到米泰留守,奈何莉特突然有点不舒服,莱昂担心的很,米泰就代替莱昂去打猎,换莱昂留守下来。
山洞外呼啸的北风,飘落的雪花,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洞内依然平静祥和。直到日头渐偏,临近黄昏,兽人们也没有回来。
老巫医在洞内徘徊,时不时看着洞外纷飞的大雪,皱紧眉头。
竹昑心下也很不平静,他总有中不好的预感,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渐渐黑了,洞外漆黑一片,就像一个狰狞的怪兽张开巨口,预将一切吞噬殆尽。
终于门口传来沙沙的声响,焦躁不安的竹昑立刻向洞口看去,看清楚的瞬间瞳孔骤缩。
一个浑身是血,一只手臂齐根断开的半兽人踉跄着爬了进来。
洞内留守的所有人瞬间冲了上去,老巫医扶起那个半兽人,问道:“怎么回事!”
半兽人虚弱的开口,声音断断续续:“跑,快跑,兽潮,兽潮来了……”
半兽人说完这句话就断了气,无力的软倒在老巫医的怀抱中。
竹昑感觉心中的那跟弦终于崩断了,巨大的恐慌侵袭着他的内心。
兽潮,怎么会?
米泰!米泰怎么样了!
老巫医震惊的抱着失去呼吸的半兽人,半响像是突然惊醒般猛然抬头,大声喊道:“快!收拾东西!去后山!”
众人才终于动了起来,混乱的叫声,呼喊声响彻整个山洞,人们慌乱的收拾着东西,尽可能的带上食物,在莱昂的带领下往后山跑去。
后山有个隐秘的地洞,可以暂时躲避一下,这一群留守下来的繁衍者和小兽人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竹昑面色铁青,他快速的打了个小包裹,装上些药草食物就要往外冲,方向与莱昂所指示的完全相反。
格蕾死死的抓住竹昑的手臂,“珈兰!你要去哪?”
竹昑使劲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找米泰!他需要我!”
“不!你不能去!你去了只是送死!”
竹昑不听,他满脑袋都是米泰,只要想到他可能被兽潮淹没的情景,他就头痛欲裂,哪还顾得了其他!
莱昂带着莉特赶过来询问情况,“怎么回事!还不快走!”
格蕾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对莱昂说道:“莱昂!快阻止珈兰!他要去找米泰!”
莱昂看着双眼血红的竹昑,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珈兰你不要添乱!你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去了也是送死!还有可能拖后腿!”
竹昑终于甩开了格蕾的钳制,充耳不闻的向洞外冲去。
莱昂挡在竹昑面前,怒斥:“你就这么想送死吗!”
竹昑大喊:“你不懂!就算死!我也要跟米泰死在一起!”
莱昂被竹昑的大喊震的一愣,深深的看了竹昑一眼,侧开身,不再看他。
竹昑见他让开,抬脚就走。
格蕾还要去拦,被莱昂阻止,“让他去。”莱昂沉声说。
格蕾转头看向莱昂,又看向竹昑的背景,纤细的身影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却丝毫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格蕾丧气的垂下肩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四处察看,“纳尔呢?我的小纳尔呢?”
莱昂一听也赶紧帮忙寻找,莉特突然惊叫一声,指着竹昑已经快要变成小点的背影说道:“在那里!”
格蕾猛地看了过去,只见纤细的人身后,一个棕黄色的小毛球踉踉跄跄的在雪地里奔跑,紧紧的跟在竹昑身后。
格蕾失声尖叫:“纳尔!”说着就想冲过去。
莱昂一把拽回格蕾,“不能去!”并指了指那边已经能隐约看到的漫天烟尘和震天的脚步声,兽潮马上就要来了!
格蕾疯了一般挣扎:“纳尔!我的纳尔!不要!”
莱昂死死抱住格蕾,强迫他镇定:“格蕾!相信珈兰!也相信米泰。”
莉特也上来一句一句的安慰,格蕾渐渐平静下来,一双眼睛被泪水洗刷,他喃喃的说着:“珈兰,珈兰,救救我的小纳尔,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米洛卡在一旁看着竹昑远走,悄悄的跟了上去。
竹昑在没过脚腕的雪地里奔跑,义无反顾的迎面兽潮而去,呼啸的北风刮的他脸颊生疼,耳边隐约听到“嗷呜嗷呜”的叫声,他一直以为自己幻听,满脑子想着米泰,根本不注意其他。
直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他的脚跟,他才回头看去。
他震惊的看到小纳尔浑身沾满雪花,狼狈的跟在他身后,身后一串绵延的脚印上覆盖着小老虎梅花一般的小脚印。
“纳尔?!”竹昑惊讶,纳尔为什么跟着他来了?
“嗷呜!”小老虎见自己终于被注意到,激动的嚎叫着。
竹昑抱起小老虎,他短粗的四个小爪子已经被雪水浸的湿漉漉的,一片冰凉,竹昑心疼的抱紧小老虎。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跟着我会死的!”
“嗷呜~~”妈妈说,要保护好你!
竹昑低头,脸颊在小纳尔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蹭了蹭,然后抬头,坚定的继续向前跑去。
已经隐约能看到野兽们模糊的轮廓,竹昑焦急,米泰在哪里?那些兽人在哪里?
竹昑抱着小纳尔急速的奔跑着,脑中飞快的转动着各种可能,眼看着就要与庞大的兽潮对上,竹昑不得不转了个方向,向高处爬去,先避开直面兽潮的可能。
竹昑抱着小纳尔躲在高处丛生的树木后面,屏息看着从眼前飞奔而过的兽潮,无数的野兽眼睛血红的向前奔去,所过之处如烈火焚烧过一般,寸草不剩。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捂住竹昑的嘴,竹昑受到惊吓,手肘猛地向后拐去,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竹昑回头看去,眼睛一亮,米泰!
虽然身上沾满血污,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米泰无疑,竹昑激动的张嘴要说话,又被米泰紧紧捂住嘴,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竹昑乖巧的点头,米泰松开手,竹昑立刻用自己的手捂住嘴,怕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米泰一低头,看到竹昑怀里的小老虎做出跟竹昑一模一样的动作,两个小爪子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嘴边的胡须一抖一抖的,虽明知现在情况危急,不是笑的时候,米泰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直到兽潮渐渐远去,竹昑才松开手大口的喘气,小纳尔也放下爪子舌头耷拉出来不停的哈气。
待气喘匀了,竹昑立刻扒住米泰追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米泰亲了亲竹昑的嘴角,“他们从另一个方向赶回后山了。”
原来,如同往常一样,出来打猎的兽人分成几个小组,往不同方向而去,其中一个小组直接与汹涌的兽潮来了个面对面,几经拼杀,便被淹没在了兽潮中,那个回去报信的半兽人,是同组人用生命掩护下来的,就算他赶不回去报信,紧接着也会有别的小队的兽人回去。
而米泰是比起牺牲的小组,距离兽潮最近的位置,但幸运的是,米泰他们在兽潮的侧面,并没有直接迎面而去,侥幸躲过了兽潮,其他人已经赶回去了,米泰留下来观潮兽潮前进的方向,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到了竹昑。
虽然有一组兽人惨烈牺牲,令人心情沉痛,但是,竹昑抓紧米泰的手腕,请让他自私的高兴一会,就一会,太好了,米泰没事!
米泰被竹昑炙热的眼神感染,慢慢的凑近竹昑,垂下眼帘,吻了上去,两片冰凉的唇瓣相碰,摩擦出炙热的温度。
两个人越抱越紧,可怜的小纳尔被两人遗忘,紧紧夹在两个人中间,毛茸茸的脸被挤成一团,他挣扎着好不容易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抖了抖被蹭的乱七八糟的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第一次充满鄙夷的看向两个吻得忘我的人,太过分了!居然忘记我的存在!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侥幸躲过厄运的喜悦让两人更加激动,正待两人渐入佳境,米泰火热的大掌正从竹昑衣服边缘伸进去的时候,大地又传来剧烈的震颤。
米泰大手一僵,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小波烟尘滚滚而来,又是一波兽潮!
米泰皱紧眉头,凑近竹昑耳边小声说:“看情况应该是掉队的小部分兽群,我从侧边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也别出声。”
竹昑了然的点头,小纳尔也一脸正色的蹲在一旁。米泰见状,化为虎形,轻巧的从旁边跃了过去。
竹昑紧紧的盯着四周的环境,咆哮的吼叫由远及近,一小波兽潮慢慢赶了过来,竹昑屏住呼吸,想静静的等这波兽潮过去。
“嗷呜!”脚边的小老虎突然小小的吼叫一声,惊的竹昑回头看去,就看到米洛卡一脸狰狞的站在他身后,双手伸直正准备推他,被小纳尔发现,不进不退的卡在那里。
竹昑警惕的后腿一小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眼神狠狠的瞪向米洛卡,兽潮走过的声音太大,他居然没发现身后鬼鬼祟祟的米洛卡,他怎么跟了过来?
米洛卡脸色扭曲的看着竹昑,他刚刚见米泰走了,才敢慢慢凑近,想把竹昑推进奔涌的兽潮中,却忽略了这么个小东西!
米洛卡脸色几遍,青白交加,最后干脆猛地冲了上来。
竹昑以为他要攻击自己,瞬间摆出防御的姿态,却没想到米洛卡却是出其不意的抱起毫无防备的小纳尔狠狠的扔向了兽潮之中!
竹昑双眼瞪大,眼睁睁的看着小纳尔快要落入呼啸的兽潮之中,震惊之余,身体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
米洛卡眼见竹昑向着兽潮冲去,嘴角扭曲的弯起,悄悄躲回暗处,准备欣赏竹昑被狂乱的野兽撕成碎片!
竹昑不管不顾的扑进兽群,狂乱的野兽瞬间发现他的存在,停下狂奔的步伐纷纷伸出獠牙向竹昑咬来。
竹昑紧急调动着身体里储蓄的为数不多的魂力,紧紧抱着小纳尔闭上眼睛。
翠绿的光芒暴涨,竹昑身上升起一层绿色的保护罩把他和小纳尔都罩在了其中,闪烁着莹莹绿光的保护罩在兽群的攻击下发出即将要破碎的哀鸣,绿色的荧光在最初暴涨之后,越来越暗淡。
竹昑闭紧眼睛,怀里搂着瑟瑟发抖的小纳尔,心中绝望的想到,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一世没有办法陪老攻走到最后了。
就在翠绿的保护罩终于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开来的时候,一道惊怒的巨吼传来,紧接着一个巨大健硕的老虎扑了过来,死死的守卫在竹昑四周,大嘴叼起竹昑的衣服将他和小纳尔狠狠的甩了出去,竹昑抱着纳尔摔出了兽潮的包围,立刻不顾身体的疼痛爬了起来,躲回暗处,焦急的看着在兽群中厮杀的米泰。
米泰近来是健硕了很多,可是在这几十头野兽的围攻下,再勇猛,也渐渐败下阵来,身上不断出现血红的口子。
巨大的老虎在狂乱的兽群中厮杀、扑咬,不顾身上惨烈的伤口,乱洒的鲜血,就算被利爪划伤了眼睛,就算被獠牙咬断了后腿,也要扑上去死死的咬断敌人的脖子!身边的野兽不断的倒下,不断的减少,米泰双眼血红,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凭着本能不断的撕咬着!他不能倒下!他身后有他最爱的人!有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终于,巨大的老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哪怕一根胡须,仅剩的几只野兽,慢慢的靠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虎,张开鲜血淋漓的巨口,就要咬断米泰的脖子。
竹昑放下纳尔狠狠扑了上去,压在残破不堪的老虎身上,就算肩膀被利齿咬穿,就算脊背被利爪挠的没有一处完好,也没有让开身体。
直到一群震天的虎啸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一群威猛的老虎冲了过来,撕咬上仅剩的几只野兽,竹昑才放心的放任自己昏迷过去,他知道,得救了。
竹昑是在剧痛中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挣扎着爬起来,抓住身边人的手问道:“米泰呢?”
被突然抓住的格蕾惊喜的看向竹昑:“珈兰!你终于醒了?”
竹昑不管不顾的继续追问:“米泰呢?”
格蕾不断安抚着竹昑:“珈兰,放松,放松,米泰没事,米泰没事!”
竹昑从床上爬下来,站到地上的时候踉跄着差点趴了下去,格蕾赶紧扶住他,“珈兰,你快躺下!伤口会裂开的!”
竹昑充耳不闻,挥开格蕾的手就向外走,鞋都顾不上穿,他必须要见到米泰!
竹昑一路跑到米泰屋里,身后跟着拿着鞋一路追过来的格蕾。米泰躺在床里侧,周围围着老族长和巫医,竹昑看不清米泰的脸。
竹昑快步走都到米泰的床边,老族长和巫医见他过来,自发自觉的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床上的米泰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左边的耳朵少了一块肉,脸上从右到左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划烂了米泰的右眼,狰狞的伤口上敷着厚厚的草药,米泰还没有醒。
竹昑跪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握住米泰的手,睫羽轻颤,一滴滴的泪珠砸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老攻。他刚来的时候曾经在珈兰的记忆里见过一次,这次,他亲眼见到了,甚至比上次更狼狈,更可怖。
老族长沉默不语的看着床上的米泰和跪在床边不停落泪的竹昑,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巫医沉吟片刻,说道:“米泰的右眼算是毁了,其他的伤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就是愈合需要很久。”
竹昑探头,小心的避开米泰脸上狰狞的伤口和厚重的草药,拨开他的头发,轻轻在他苍白的唇上碰了碰,一言不发。
老族长和老巫医相视一眼,双双摇头叹息,准备出去,他们还要去安抚这次失去亲人的繁衍者以及治疗受了伤的兽人们。
在两人快要踏出门外之时,一直沉默的竹昑突然出声:“慢着。”
“我请求,惩处米洛卡!”
老族长惊讶的看向背对他们跪在床边的竹昑,这次事件,他们并不知道实情,一起被救下来的小纳尔,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从回来起就不断的发烧昏迷,他们只以为是米泰和竹昑不幸的被分散的兽潮撞上,才发生这种惨况。
如今,竹昑要求惩处米洛卡?要知道,兽人部落的惩处请求,需要有切实的证据,以及兽人部落众人的投票,多数人通过,才会惩处,并且惩处的方式还要看情节的严重性。
老族长沉吟片刻,答应了。
第二题正午,劫后余生的虎族部落众人聚集在后山空地,中间燃着巨大的火堆,米洛卡和竹昑分别站在两处。
竹昑毫无惧色的直面所有人,大声控诉着米洛卡的一切罪行。
“我请求处以米洛卡极刑!”
话落,群众哗然,米洛卡的父母冲出来冲着竹昑叫嚣。
“珈兰,你凭什么要处我们米洛卡极刑!你有什么资格!”
“就是!珈兰!你有什么证据!我们米洛卡性格温和善良,带人和善,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这么狠毒的想要弄死他!”
米洛卡镇定的站在一边,除了表情有点委屈外,没有任何心虚的迹象。
竹昑冷笑,“资格?证据?善良?”
竹昑转头看向那一对咄咄逼人的夫妇,目光冰冷有如蛇蝎。
“你们不好奇吗?为什么自小没有父母的珈兰却长成这么个任性嚣张的性格?为什么向来群居安分的烈狼群突然冲进部落大杀特杀?”
“以及,为什么在我与米泰被兽群攻击的时候,他米洛卡不知所踪!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不并不在吗?”
米洛卡楚楚可怜的看向竹昑:“珈兰,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还、还幻想我伤害你。”
“幻想?”竹昑嗤了一声,拿出一个橙红色缀满绿叶的果实递给老巫医。
“巫医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
老巫医接过果实,颠了两下,皱了皱眉,“这是松果,比较少见,少量服用一点,可以减少疼痛,多量则会上瘾,还会扰乱人的心神。珈兰,你拿这个干什么?”
竹昑挑了挑唇,又问,“那么巫医大人,这松果可有美白功效?”
老巫医皱眉:“有是有,可谁会用危害这么大的东西来美白?”
“呵。”竹昑冷笑,又拿出一个竹筒,递给老巫医,“这是米洛卡曾送给我的,所谓可以美白皮肤的美白~粉。”
老巫医若有所感的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面色惊疑不定,“这是松果的粉末。”
“没错,我曾经,并不知道松果是何物,这东西,我足足服用了一年!”
老巫医嗬了一声,一年,足以让一个人成瘾,发疯,情绪失控,难以控制自己,如果真是因为这样的话,那么珈兰曾经的乖戾嚣张,就都有解释了。
米洛卡自从竹昑拿出松果时,就有点心神不定,见竹昑直指自己,立刻出言反对:“你骗人!我才没有送过你这种东西。”
竹昑不理他,看向老族长继续说道:“族长可还记得烈狼群的入侵?”
老族长沉吟:“当然。”他的儿子为了珈兰在烈狼群中险些丧命,并且同意合离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么,诸位不会忘记烈狼群的习□□?”
“烈狼是群居动物,向来惜命,不会轻易攻击任何部落,那么为什么烈狼群突然不要命的冲进部落大肆破坏,并且像是有目的的直冲我而来?”
“众所周知,烈狼群是非常重感情的一群动物,以前一直服用松果粉,让我的大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想起来,在烈狼群到来之前,米洛卡曾经找过我,在我身上留下了些血迹,我当时并未在意,现下想起来,恐怕那就是烈狼群直冲我而来的理由!”
“恐怕是你米洛卡捕杀了烈狼群的幼崽,趁机把血迹抹在我身上,引诱烈狼群捕杀我吧!”
话音刚落,米洛卡立刻反驳:“胡说!我怎么可能在烈狼群的看守下有能力杀了烈狼幼崽!”
竹昑斜眼看去,眼中波光流转,“这就要问你了!”
“最后一个!就是你曾故意害我与米泰深陷兽潮之中!重伤险些致死!”
“你尾随在我身后,想趁机将我推入兽潮,不慎被纳尔发现,便顺计将纳尔抛入兽群!如果我不冲进去!那么被兽潮撕碎的就会是纳尔!而米泰如果没有赶到!死的就会是我们两个!”竹昑一条一条的控诉。
米洛卡哭泣,哽咽的反驳:“你胡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还要害你?珈兰,你不能这么陷害我,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米洛卡的父母接声:“珈兰,你不要口出狂言,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片面之词,证据呢?没有证据,还想要族长处罚米洛卡吗!”
竹昑一顿,证据,他确实没有,小纳尔还不会说话,米泰仍然在昏迷中,米洛卡就是看中了这几点,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竹昑沉默,最后面向着部落众人跪了下来,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请相信我!”
吵闹的氛围突然静默了下来,那个一样高傲张扬的珈兰居然就这么跪了下来,态度诚恳,姿势卑微。
“我、我可以证明,米洛卡确实送过珈兰那些美白~粉,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怯弱的声音响起。莉特彷徨的缩在莱昂身后,只露出小半张脸小声的说道。
莱昂深沉的目光看着他一向胆小的爱人,搂了搂他的肩膀,说道:“我也可以证明,米洛卡确实在兽潮来临时尾随着珈兰而去,我当时注意到了。”
米洛卡的父母尖叫:“哦!天呐!我们虎族部落又出现了两个骗子!”
米洛卡啜泣:“莉特,莱昂,你们怎么可以帮着珈兰陷害我?是因为他曾经治好过莉特的病吗?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颠倒黑白的陷害我,我做错了什么?”
莉特吃惊的张大嘴看向不断啜泣的米洛卡,天呐,米洛卡怎么可以这么自然的,说着谎话?
米洛卡的父母叫嚣:“珈兰,无论你怎么试图冤枉我们善良的米洛卡,都是没有用的,最后的惩罚不只要看族长,还要看大家的投票!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的无稽之谈吗?”
竹昑沉默,就算部落不同意惩处米洛卡,他也要想办法弄死他!
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拥挤的人群瞬间分成两拨,中间空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格蕾扶着脚步虚弱的米泰,脚边跟着小纳尔,缓慢的走了过来。
“天呐!那是米泰吗?”
“他的脸怎么了?”
“他的眼睛瞎了!”
众人看清米泰的样子纷纷震惊起来,眼前的米泰已经不负以前的英俊,脸上狰狞的伤口看起来是那么可怖。
格蕾搀扶着米泰走到竹昑旁边,虚弱,却掷地有声的开口,“我与珈兰一样,请求族长惩处米洛卡以极刑!”无论怎样,他都要站在竹昑的身边。
老族长沉痛的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宣布开始投票。
格蕾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来,莉特和莱昂紧随其后,但是之后,却迟迟没有人发表意见。
米洛卡的父母不断嗤笑,嘴里断断续续的讽刺着竹昑的异想天开。
米洛卡垂着头,颤抖的手不断擦拭着流淌的泪水,两边的头发被泪水浸的湿漉漉的,煞是可怜。
小纳尔急的在格蕾脚边团团转,时不时凶狠的冲米洛卡吼叫,他还有一年才能变成人形,开口说话,他现在只能干着急。
小纳尔心头焦躁,他想说话,他想出言指出米洛卡的种种罪行!明明是他要推珈兰进兽潮的!还把自己扔了进去!如果没有珈兰,如果没有米泰,他早就在疯狂的兽群利爪下被撕成碎片!
焦急的小纳尔突然感觉浑身火热起来,逐渐攀升的温度让他难受的嚎叫挣扎起来。等叫声渐停,一个四五岁、长得白嫩嫩圆嘟嘟的小男孩茫然的坐在地上!
小男孩先是疑惑的看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后,便立刻磕磕巴巴的讲起了米洛卡的罪状。
“是、是米、洛卡,是他!扔我、兽潮……”
小男孩越说越顺畅,逐渐清晰的把米洛卡的所作所为全部讲了出来!
“他要把珈兰推出去!被我发现没有得逞!然后他就趁机把我扔进了兽潮里!如果不是珈兰冲进来保护我!我早就被撕碎了!”小娃娃说着哽咽起来,大眼睛开始落下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小胖手还一点一点的指着珈兰。
米洛卡面色阴沉的看着纳尔,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纳尔居然这个时候变成了人形!
米洛卡做着最后的挣扎,“不对!不对!你们都被珈兰蛊惑了!他当时在兽潮里面发出了吓人的绿光!他一定会邪术!蛊惑了你们!”
“你不是没做过吗?怎么会看到我在兽潮里?”竹昑反问。
米洛卡一顿,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急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随着小纳尔的指责,不断有兽人或者繁衍者举起了手,看着最后除了米洛卡的父母,部落里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米洛卡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晕了过去。
最后,因为米洛卡珍贵的繁衍者身份,只是被处以了驱逐出部落的刑罚,如今正值严冬,被驱逐出部落,与死亡无异。
后来,米洛卡的父亲在打猎的时候不慎被野兽咬死,他的母亲也在不久后跌落山涧摔死。
外出打猎的兽人在树林里发现了米洛卡被野兽撕的四分五裂的尸体,如果不是隐约的衣物碎片,都没法判断那些零落的尸块是米洛卡。
十年后。
虎族部落的小孩子们都非常害怕他们的族长,族长的脸上有条特别狰狞的疤痕,并且没了一只眼睛,左边的耳朵还只有一半,族长本就高大威猛,加上这些可怖的特征,更是让虎族部落的小孩子们不敢靠近他们的族长。
但是小孩子们却很喜欢他们族长的共生者,他们伟大的巫医大人珈兰。
珈兰大人特别漂亮,还总给小孩子们发好吃的点心,跟严肃的族长大人一点都不一样。
夜里。
竹昑躺在洁白的兽皮上舒展开身体,任米泰在他的身体上肆虐。
他抬手摸了摸米泰脸上的疤痕,扭曲空洞的右眼,眼里闪过心疼。
米泰凑近竹昑的耳边舔了舔,低声说:“不疼了。”
竹昑伸手紧紧搂住老攻的脖颈,轻轻的“嗯”了一声。
竹昑一直陪着老攻生活在这原始的兽人世界,度过一个又一个严冬,挣扎过无数个兽潮,他们并没有繁衍子嗣,竹昑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孤独的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米泰赞同着竹昑的一切决定。
当两个人都苍老的无法动弹时,他们相拥着在床上一起闭上了眼睛。
已经成为了伟大勇士的纳尔,安葬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