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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中赵黄跃命令各伍长清点人数,发现折损的弟兄都与之前和自己交手的老者有关,他不由得暗暗称奇。这时断后的弟兄来报说身后有大队人马逼近,他想着之前的情形吩咐道:“不回营了,我们直接往军镇那边撤!”
袁大反问道:“赵校尉,直接去军镇是不是不大妥当?一来路途遥远我等需要绕远,再说下面弟兄多少身上都带伤,长途跋涉……”
赵黄跃微微皱眉,他沉声道:“直接回营的话,你是想把身后的大队人马都引到营地去?营地里也就七八十人吧?吃得下吗?”
袁大见赵黄跃绝口不提让自己送信之事便知他也使人暗中留心自己,他拱手道:“赵校尉说的有理,袁大再无疑问了。”
赵黄跃“嗯”了一声,又看了那两名伍长一眼,见两人微微点头便一骑当先率着众人向军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袁业伍接到袁大传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以后的事了,他一边着人加固营寨挖陷马坑一边追问道:“你出发时还未交手吗?”
那人回复道:“还未,不过距今已经半天有余了,说不得已经交上手了。”
袁业伍吩咐他下去休息,又让亲卫去向在附近练兵的友军求援。此时帐中已经没有别人了,他坐在榻上思考良久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袁二与袁大一样,皆是袁业伍从袁家带来的家生子,他被袁业伍叫来后听他吩咐道:“今日之事,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妥,你现在走带着这封信回去,若是有个万一你就把这信给老爷子,倘若安然渡过你就回军镇等我。”
袁二拱手称是,又问道:“那袁大那边?”
袁业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袁大也是按照之前的约定传信给咱们,也没准是我多心了。事不宜迟,你先去吧。”
袁二走后,袁业伍看着帐外忙碌的兵士不由得感慨万千:“这段时间袁家训练的老卒锐士半数于此,也罢,就让你们看看我袁家的风骨!”
想来是刚来拼杀过于激烈而有些忽视战马的缘故,刘、高两位伍长的手底下的战马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反倒是袁大手底下的人还能保证一人双马的配置,赵黄跃只得命令袁大负责殿后。许是天色昏暗的缘故,这队人马直到依然往袁业伍的方向疾驰了五十里后,才在刘伍长的提醒下改道冲进一片树林。
狼帐的追兵一直在赵黄跃等人身后五六里的位置吊着,一人三马的他们似乎想用人数和马力的优势慢慢的耗死前面的赵黄跃。在赵黄跃等人冲进树林后追兵就停了下来,远远的看去这片林子看着并不小,就在那位年轻的蛮族贵人下令洒出金雕、侦骑没多久之后,就听见雕奴回报道:“主人,那片林子不小看不见里面的踪迹,倒是二三十里外好像有个奉人的营地。”那蛮族贵人听完不禁莞尔一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咱们也烧一个去!”说完便领着大队人马向袁业伍的营地奔去。在还有五六里的时候,袁业伍获报说由大队狼骑驶来,约莫三四百人,他点起狼烟召集营地内的军士道:“军镇之中不少人嘲笑我等放不下笔提不起刀,今日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袁家男儿披坚执锐!点狼烟!”营地内虽然军士不多,却也豪气冲天。
袁业伍命人把多余的战马分散营地外,又手持长刀率领手持弓弩的军士位于辎重之后,只见大面大部队矗立于营帐一里之外,不一会儿就分出一百余骑向营地奔来。只见这群狼骑虽然分布十分分散,可是在还有百步的时候倒是整齐划一的往营地中开始抛射一轮后就开始加速冲刺。因为队形分散的缘故,奉军之前挖掘的陷马坑只有少数起了作用,袁业伍等人射出的箭矢也只是射中了几个人,倒是之前散落在各处的马车、战马和拒马让这些狼骑减下速来。狼骑抛射的箭矢也命中寥寥,第一回合袁业伍等人借着地利沾了些便宜。与袁业伍想象中的不同,这批狼骑在冲入营地之后只是象征性的用长矛突刺了几下之后便下马与奉军进行步战。
“看来这些日子,这帮蛮子们也没闲着啊!”看着粗略结阵而来的下马狼骑,袁业伍一边招呼手下兄弟收缩一边想到。这批狼帐蛮人虽然个人武勇非常,可惜还是与这些袁家久养的私兵种子有些差距,步战配合又与这些狼骑中的骄兵悍卒性子不大妥贴,袁业伍等人虽然人数居于劣势,可是却稳稳压制这些狼骑。
胡人贵人看着有些胶着的场面道:“看来还是跟奉人的步军有差距啊?”他身后的一名随从赶紧拿起号角吹了起来,又有一队五十左右人的向袁业伍等人奔去。许是号角声的缘故,已与袁业伍接战的狼骑阵型越来越松散,可是却也更加悍不畏死,随着人数的增加已经隐隐占据上风。
袁业伍看着冲进营寨的胡人对周围的兵卒喊道:“撤!”
二十里外的树林中袁大看见袁业伍点起的狼烟后拱手对赵黄跃道:“赵将军,袁将军已经点起狼烟。我们是不是过去支援?”
赵黄跃大概估算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对袁大吩咐道:“袁伍长,带着你的人从后面绕出去,把备用的战马都带着从营寨后面接应袁将军。我和刘、高两位伍长从正面出击争取多吸引一些蛮子的注意。”袁大领命后便急冲冲的召集手下,集合战马去了。
赵黄跃又对刘、高两位伍长道:“两位兄弟,虽然我等旧日皆与袁将军有怨,可是大敌当前的时候还望大家同心同力啊。再说只要渡过此劫,我等凭着斩杀左贤王遗子的功勋必定大有可为啊!”
刘、高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听刘伍长道:“赵老二,咱俩认识可不止二十年了,今日说话怎么如此吞吞吐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黄跃看着远处忙碌的袁大道:“此时,不过是因地制宜黄跃才位居两位兄弟之上,可若是明日因功受封,怕是就真要比两位兄弟早当上个杂号将军了,毕竟我等兵家将种与那些酸兵还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刘伍长见高伍长微微点头,他又道:“赵将军放心便是!”
这时袁大又走过来道:“赵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赵黄跃点点头,对刘、高二人吩咐道:“出发!”只见他跨上战马,带着亲卫就向着袁业伍的方向奔去。刘、高两位伍长也是赶紧上马紧紧跟随,袁大虽然面带疑色可还是带着手下从树林另一侧绕远而出。
没过多一会儿赵黄跃等人便与狼骑留在树林一侧的留守队伍交手,两边人数差不多,赵黄跃凭借着个人武勇担当箭头直接朝着那只狼骑领头的百夫长冲去。只见他把左贤王遗子的头颅挂在马身一侧,一杆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砸得那名百夫长左躲右支好不狼狈,这时又响起一长一短的两声号角声,营寨左侧不远处也有一只鸣镝冲天而起。那名百夫长双手持刀硬拼了一记便打马徹向大营。
赵黄跃则丝毫不担忧是否有诈,依旧领着亲卫和其余人马向着狼骑大营冲去。约莫距离还有哪位胡人贵人还有五里时候,不仅大队人马中冲出一支约莫二三十人的队伍,先前撤退的狼骑也掉头而回。这时狼骑中有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大汉看了眼赵黄跃悬挂的人头后向他重来,此人武艺竟比之前的老者还好上几分,竟与赵黄跃拼了个势均力敌。这时袁业伍身边也只剩下十来个人了,不仅个个带伤就连袁业伍也左臂中箭。万幸,袁大已经带着人从营寨后面的草丘突入,他借着马力将四周的胡人撞死冲散,又命人将袁业伍等人扶上马。袁业伍几人已经拼杀了一个时辰有余,骑在马上本就摇摇欲坠,不曾想二百步外有一个人马具披甲的射手一箭射中袁业伍的肩头,几乎让袁业伍直接坠马,幸得袁大反应迅速一把接住。
四周练兵的奉军终于赶到,那名胡人贵人看着四处着火的营帐道:“这也算是烧了他们的营地吧?这步战还得练啊,今天就到这儿吧。”他身边的随从连吹三声号角,几只狼骑队伍便徐徐撤退了。
赵黄跃赶到营地的时候见到处都是尸首与火焰,刘、高二人正带着人把散落在四处的胡人补刀,只见袁大正在帮袁业伍处理肩头的箭杆。他看到袁大微微示意,便拿着左贤王遗子的头上前道:“袁兄,只是小弟此次的战果,左贤王遗子!”
“好!这苦总算没拜挨!”袁业伍大喜道,紧接着又“哎呀”一声,原来袁大趁着袁业伍的注意力被转移时取出了插在肩头的箭杆。赵黄跃把那头颅上的玉饰扔给袁业务,见后者用另一只手轻松接住变道:“你应该比我懂行,这玩意怎么样?”
袁业务擦掉玉饰上的血水道:“正宗的羊脂白玉,捡到宝了。”
赵黄跃则捡起地上的箭头,手指轻触就被划出一道伤口,他感慨道:“好锋利的箭头,这得有一寸长了吧?”
袁业伍点点头道:“是啊,咱们建军镇练骑军,那边也没闲着。老人们哪见过那帮蛮子主动步战?更遑论三棱箭头了!”这时他看到赵黄跃手指头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又问道:“贤弟,你的手?”
赵黄跃这才发现,他拿起箭头见它反射出一股绿色的微光又拿近闻了闻后大喊道:“坏了,淫藿!”
袁业伍被包扎的肩膀上也开始冒出血色,不一会儿身体别的伤口也血如泉涌,他脸色雪白道:“还真是躲不过啊……”刚说完就没了声息。袁大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叫醒袁业伍,毕竟活人怎么能叫醒死人呢?赵黄跃看着逐渐流血死去的袁业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赵黄跃看了看四周沉默的袁家军士,把手中的头颅放在袁业伍身旁后就离开了。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刘伍长拦下,他看着后者似乎欲言又止便道:“溪坤,怎么了?”
“老赵,没找到袁二。”刘溪坤看向不远处的高则,后者朝他微微摇头。
“跟家里那边传个信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弟兄们的尸首都聚集起来拉回去,埋这地方算怎么回事?”赵黄跃看着四处补刀的亲卫对刘溪坤道。
“放心,一个都不能少。你小子,终于有个将军样子了。”刘溪坤感慨道。
“哎,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赵黄跃苦笑了一下。刘溪坤见此只得拍了拍赵黄跃的肩膀,就招呼人去清理战场了。援军是蒙家的人马,赵黄跃对蒙家的观感一向不差,便上前与带队的校尉聊了聊。
第二日一早,赵黄跃等人在蒙家军的护送下返回太武军镇,此次战果已经由轻骑连夜送往京城。五日之后消息终于传到京城,奉朝皇帝龙颜大悦张榜大告全国,随即下旨召赵黄跃等人入京。在北关等候已久的袁二得知消息后,也踏上了归乡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