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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就到11月了?”
“你以为呢,初三嗖嗖的。”
“嗖嗖的”仨字从鸭子口中说出,让人觉得格外惊悚。学霸都感受到了杀猪刀的锋利,我等凡人怎能不颤抖呢。我抄着口袋往门外走,心里很木乱,相当木乱,着实木乱。
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慌了神儿,很无助。不过拍拍胸脯,我不是被学业上的压力压的。虽不敢说轻松愉快,但目标肯定锁定省重点,就这么傲娇,就这么确信。
那愁什么呢?愁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年轻过吗?
我盘起胳膊望着天,一脸的茫然。想起暑假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我们念念不忘的青春,就在我们的念念不忘中,慢慢的被我们淡忘了。
一时间我仿佛站在了时光的丁字口,向左过往,向右阳光。我别无选择的迎着光,却不舍纪念册已泛黄。
钰熙,初中已开启了倒计时,我是否成为了你的习惯呢?
“大哥,你这个站姿有点娘们啊!”
大卫探过个脑袋,没屁找味的说。
“哥在思考人生,别胡落落。”
“你确定你是在思考人生,不是在思考娘们?”
“你说谁娘们!”
“你看你看,露馅了吧,哈哈。”
“有正经话说吗?没有的话我去放水了。”
“厕所还严重超载着呢,您先听我说个正事儿吧,真是正事儿。”
“嗯,你说。”
“我明年去澳大利亚。”
我往前伸着脑袋,盘着的胳膊不觉紧了一下,俩眼中满是问号满是光。
“晚饭后咱骑车子出去找个地儿聊聊。”
说罢,这货拍了拍我肩膀,抻着懒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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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我们哥俩一路狂蹬,来到一个我曾路过的小区。
“大哥,你人路过了,心丢这了吧。”
“哪跟哪啊?”
“还路过的小区,矫情!你敢说钰熙家不住这儿?”
“不是,这跟咱来这儿有关系吗?”
“那没关系咱来这儿干吗?要我说咱去杉诗找个地儿坐会儿啊。”
“太远,再说人太多容易丢车子。”
“行了吧吭。钰熙家哪个楼?”
“拐回正题,拐回正题。”
“哈哈,嗯,不会就是这个楼吧!”
大卫去澳洲还读什么书上什么学,看这摆手枪状撑着下巴的架势,直接当侦探得了。等等,这家伙猜的也太准了吧,莫非他早就知道……
“行了,我才懒得管你潜伏到人家楼下偷鸡还是摸狗,先听听我的澳洲计划?”
“赶紧的吧,快上自习了都。”
“哎,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留下来陪小娅每个春夏秋冬?呵呵,不靠谱。”
“为啥,我不靠谱还是她不靠谱?”
“你俩旮旯到一块儿不靠谱,压根不是一路人。”
“好吧,都怪我独领风骚数百年,哎。”
“您可以果断省略那个风字,它显得特别多余。”
“停,停,咱继续说澳洲。我明年九月份走,去上高中。”
“没听你提过这茬事儿啊,大老远的,有亲戚?”
“我舅在那边儿,当地的煤气都他供的。”
“哎呦,土豪的外甥,也是土豪啊。土豪,咱们做朋友吧,哈哈。”
“滚,哥不是去沾光的,哥是去读书,然后创业的。”
“收到,土豪。”
“真事儿啊,你别当我胡白话啊。”
“收到,土豪。”
“你再复读一遍哥毙了你。”
“收到,土豪。”
大卫推了我一把,我们笑的很大声。
“这会儿出去闯闯挺带劲的,世界很大,机会很多。”
“这才像大哥说的话,哈哈。”
“咱哥几个,属咱哥俩最像,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去试试。”
“大哥怎么谦虚了,咱的梦想终会开出喇叭花啊。”
“哈哈,你能文艺点儿吗,那叫牵牛。”
我们聊的很带劲,说每句话时两眼都放着光,好像这样,我们不着边际的想法就修了边儿,我们一往无前的规划就有了钱。只是少年构想的乌托邦吗?不是,绝对不是,至少,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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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大卫在我们几个里面属于性子平和的。虽到不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很多事儿上,他一点儿不计较。尤其这两年,能让他额头青筋冒起的,无非也就两件事儿,一是小娅的情感动态,二是幻想的创业生活。
初二,他和聂震为了小娅“顶牛”,我被他拽着在大院儿操场上压了一圈又一圈,他每句话里都有舒展不开的情绪,可怜的小伙子,初恋唱了出独角戏。
那会儿他很执拗,他清楚,每天呼哧呼哧的给自己挖坑很徒劳,但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告诉她小娅不喜欢戴着安全帽拿着铁锨的款,他却说躲在坑里舔着脸,会让记忆有另一片不一样的天。
是的,其实他已然放弃,只是难舍那份独家的记忆。
每每谈到最焦心的田地,能把他拖出坑来的,只有理想,创业的理想。
慢慢的,你会看到他额头的青筋在平复,紧皱的眉也舒展了。他用手比划着期待的生命宽度,那种感觉就像未来就在他眼前,他的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能展示出20年后的具体样貌。
他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他额头的青筋又冒了起来,不过无关让他垂头丧气的小娅,只有关让他满心期待的未来,创业中的未来。
“哎呀,过点儿了!赶紧走,赶紧走。”
大卫一撸袖子,看了眼手腕上的“世界名表”。
“我的天嘞,还没过去,土豪气质就掖不住了。”
“杉诗出品,精工打造,品质放心。”
“收到,土豪。”
我们狂蹬过来,又狂蹬回去,这便是初三的节奏,奔忙,但快乐。
下了自习,我独自一人溜达到没有灯光的操场,大跨一步迈上石台,俯下身子抹一把浮尘,而后迎着月光坐下。
原来,夜幕下的校园如此静谧,空旷的操场上,只剩了风声,呼啦呼啦。等等,还有落叶在跑道上球场上翻滚的声响,噗哒噗哒。这种自然作响毫无嘈杂感,你会觉得这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静谧的一部分。
虽然石台有点凉,我还是一撸袖子伸出双手,支撑起上身的重量,然后用力仰起头,伸展着一整个身子。差不多三、四秒后,我不自觉打了个哈欠,随即放松了身体,手撑着地坐着。
“时间!青春!”
我没有大声喊出来,澎湃的情感翻滚到嗓子眼那刻,我用力憋回了大半。所以,刚刚大概只有我自己听到了那个沙哑浑厚的呼唤。我不知脑中为何会突然蹦出这四个太过闪耀的字,一时间竟晃的自己睁不开眼。
索性闭上吧,反正夜是黑的是静的是一望无际的,就让我们的时间,我们的青春,在那耀眼又不小心暗淡的惆怅中,静静的,静静的徜徉吧。多久之前,很久以后,我们摆出挥手又招手的姿势,注视着此刻仰望月光的自己——那是最美的青春年华,在期待和回忆的最深处,永远都是。
我们诉说理想,
十中有九,
可能都不会荡起双桨。
我们比划未来,
从不在乎人民币,
在不在自己的口袋。
呵呵,
爱咋呼的毛头小子啊,
怎么就没鼓起胆儿,
对心仪的女孩儿喊出,
那最诚实的爱?